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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搏命(4):連環計
 
  想著婉嬪與紫嫣一般無二呆訥的眼神,初苒眼中忽然就盈滿了淚。這算是報應嗎?一報還一報?命運何其不公,為何要將業報加諸在兩個無辜的人身上!
  「咬妳!咬……」紫嫣仍在笨拙地咒罵。
  「啊!」蕭蘿陽扶額淒厲的尖叫,眼前似有炫目的光將她刺穿,直直後仰的身子如玉山傾倒。
  「公主!」
  「公主殿下……」
  侍人們亂作一團。
  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長公主身上,穆風與溫玄植迅速交換了眼神後,便劍如靈蛇舞出一片光幕,朝宮門退去。
  侍衛們因為蘿陽公主先前喝止了一聲「慢」,現在都猶豫著不知是不是該痛下殺手,混亂之中破綻漸多。
  初苒機警敏捷,又與穆風早有默契,只不過幾息工夫,兩人便退出數丈遠。溫玄植護了王麟、紫嫣卻甚覺吃力,紫嫣就像個亂撞的孩子,絲毫不知凶險,全由王麟拖拽一步步挪動。穆風帶著初苒後退之餘,也不斷分身去幫溫玄植清理後路。
  那邊,杜嬤嬤見蕭蘿陽雙目凸瞪,唇色發紫,神光散漫,當下便扶她坐起,狠心一掌擊在蕭蘿陽後心。
  「噗!」一口淤血噴出,蕭蘿陽悠悠醒轉,模糊中只見紫嫣的身影就快要消逝在夜色之中,她猛地撲出,雙手撐著地上冰冷的青磚,尖聲嘶喊,「給本宮殺了她!殺了她──」
  「公主殿下!」杜嬤嬤忙將蕭蘿陽扶住,蕭蘿陽騰出手來,便立時執著的指著紫嫣,喊道:「殺!給本宮殺了她!害我筠兒,她該死!該死……」
  侍衛們陡然有了方向,劍戟一齊向懵懂的紫嫣揮去。
  「不──呃!」初苒好似又回到了蕭若禪死去的那個夜晚。
  本該淒厲的聲音,忽然斷在初苒喉中,是穆風出手如電,封了初苒穴道。方才混戰時,穆風就隱約聽到蕭蘿陽讓那手執鐵尺的嬤嬤來擒住「小宮女」,但初苒與蕭蘿陽真正見面並沒有幾次,絕不可能瞧出什麼破綻,一定是初苒與溫玄植說話時,蕭蘿陽聽見初苒的聲音起了疑心。
  此刻幾近瘋狂的蕭蘿陽心思都在紫嫣身上,侍衛們則都以為初苒只是個宮女,便集中了力量死死將溫玄植三人困在當中,一通亂砍狠戳。這樣的景象,連穆風都倒吸一口涼氣,堅定的眼中流露出悲憫。他左臂夾了初苒,右手長劍橫掃,尋了空檔猛一提氣,便帶著初苒朝黑暗之中躍去。
  初苒唇瓣微張,頭無力的垂在穆風肩頭,模糊的淚眼只見一片血紅的兵刃和寒光中柔美鮮妍的紫裙。
  「疼……」鮮血順著紫嫣的嘴角淌個不住,艱難的吐出一個單字之後,便再也說不出話。
  「紫嫣不怕,舅舅在這兒……」王麟含笑扶了紫嫣的雙肩,清泉般眼裡滿是和煦。
  初苒淚痕滿面,眼睜睜地看著那片柔柔的紫,遠遠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   ☆☆☆   ☆☆☆
 
  袁氏武館。
  初苒呆坐在閣樓的小屋裡,淚痕未乾。穆風替她解了穴道,她卻仍是不語。
  紫嫣單純的笑顏、紫嫣懊惱的皺眉一一在眼前閃過,王麟淡然的守護、寧靜的注視……初苒閉了眼,心抽抽的痛。
  天色漸漸發藍,後院的門傳來了清晰的暗號。初苒猛地站起,踉蹌著衝下樓來,袁滿山開了門,外頭跌進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正是溫玄植。
  「紫嫣與王麟呢?」初苒脫口而出。
  溫玄植搖頭默然。
  初苒心頭淒然。自己已親眼所見紫嫣與王麟被亂戟穿心,死狀極慘,又何必多此一問……
  「那小祿子呢?高公公呢?」初苒勉強燃起希望。
  穆風心頭一緊,插話道:「高常侍和祿公公都不願離開。」
  「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他們根本沒有離宮嗎?」初苒驚呆了。高福年事已高,且在生病,就這麼留在宮裡,鐵定凶多吉少。
  穆風也覺指尖輕顫。「高常侍說年齡大了不願離宮,更不想做了娘娘的累贅,小祿子公公則說要留在宮中,再勉力遮掩,拖延一時是一時。穆風無能,沒有辦法說服他們跟娘娘離開。」
  初苒微張著嘴,無言反駁,平日的伶牙俐齒全都沒了用武之地。她的心跌入低谷,失落而無力。縱然跟了她出來又能怎樣呢?落一個紫嫣、王麟那樣的下場嗎?她有能護他們周全的能力嗎?她才是最大的累贅。
  現在穆風已然脫身,紫宸殿裡沒了「元帝」,晟京馬上要大亂了。
  「走吧,該去瓊州了,現在就起程……」初苒呆訥的如一塊木頭。
  「娘娘,只怕快有戰亂了,瓊州路途遙遠,屬下擔心娘娘的安危。」穆風猶豫不決。
  雷興也道:「是啊,娘娘您就留在武館,我與師父都能護您周全。」
  看著憨直的雷興,初苒就不能不想起他慘死在老山上的娘親。雷興至今大仇未報,她又怎能留在這裡再連累了他?
  初苒緩緩踱到雷興面前,「你要好生待在袁師父這裡,將來我還要將殺害你娘的凶手交給你,要想為你娘報仇,就好好護著你自己的命!溫玄植還要拜託你們照顧幾日,他功夫極好,過幾日就可恢復了。」
  雷興眼中微微泛紅,「殺母之仇當然要報,但是爹娘的遺願我也要完成。娘娘,您若決定要走,帶上雷興吧!侯爺說過,真正的士兵是在戰場上磨礪出來的。」
  「刀箭無眼,你不怕……」初苒猶豫著。
  「雷興不怕。若雷興真是戰死沙場,也無怨無悔。至於我娘的仇,娘娘定可以替雷興完成,娘娘從來都是言而有信的人。」雷興堅定的道。
  初苒心浮氣躁,全然沒了主意。
  一旁的袁滿山卻呵呵一笑,「娘娘就帶上他吧。大丈夫言出必行,他既有心,娘娘便成全了他。」
  穆風也是欣慰,少了溫玄植,若有雷興同行,也算是個照應。
  天色已大亮,袁滿山打點了一輛小馬車,又去城裡望了望風頭,直覺一切如常,初苒聽了這話才稍稍安慰。看來小祿子果然還是瞞住了,若能再捱過兩日,宋恒道與張廉就會一齊動手。
 
  ☆☆☆   ☆☆☆   ☆☆☆
 
  此時的大晟宮裡,其實並不平靜。
  波瀾起伏的是每個人的內心,衛尉孔安已經下了封口令,北三宮的小院被搗毀,北角門滿地的汙血已被清理乾淨,但是所有的人都還能聞見揮之不去的血腥,因為這是一個純真懵懂女子的血,因為這是一位大晟公主的血。
  蕭蘿陽病倒了,舜純帶她回了王府。昨晚的事他多少知道了些,自己再拼湊幾分也就八九不離了。蕭蘿陽一直迴避,他便什麼也不問,守候在榻畔。
  高福因為昨晚的驚嚇,病勢更沉重了。小祿子卻因為紫嫣公主的慘死和蕭蘿陽的心虛,成功鑽了空子。封口令這種東西最是無用,看守的侍人都悄悄談論著昨晚的事,哪有人注意龍榻上躺的是人還是小祿子捲起的被褥,一旦有人來問,便都齊說無事。
  小祿子戰戰兢兢的熬時辰,只求孔安能晚些時候再來巡查。
  宋恒道已與張廉商議好了各種對策,次日,宋恒道便先行一步,悄悄出了晟京城。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