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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狼謠(上、下)~商王戀 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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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冤家想得魂飄蕩,喚丫頭取筆來寫他舉止行藏。畫不出你心疼,畫不出我心熱,只畫著溫存,停著筆兒想。想時想得慌,畫時畫得忙,畫不出你的溫存,畫不出你的溫存,乖!只是把你想。
                ──改自《明 程萬里 掛枝兒》
 
  子夜時分,萬籟俱寂,許是寒冬時分,就連夜裡常鳴的蟲子鳥梟都默了聲響,幽黑的天地,安靜得彷彿陷入最甜黑的沉睡。
  然而,在「雷鳴山莊」最北角的一處小跨院裡,依然是燈火通明,時不時就會有人端著一些東西進出主屋。
  只是,無論是任何人,在進出小跨院的主屋時,無不是動作小心翼翼,誰也不敢弄出一點聲響,就怕驚擾了在書房裡的那位主兒。
  他們一個個都是在「京盛堂」待了許多年的僕人,待在這個地方做事,久了總會練出一點膽識與眼界,所以,他們絕非膽小之輩,但正因為都是這裡的老人了,更知道在這種關鍵時候驚擾到那位主兒,絕對不是「吃不完兜著走」這種輕描淡寫的字句,可以形容得了他們會有的下場。
  在說到那位主兒之前,該先說說這個小跨院的特殊之處,乍看起來,這個小院就是一進三間的普通院落,主屋有兩層樓,占地稱得上是寬敞,此刻燈火通明的是主屋的一樓,尤其以靠左翼的暖間裡燈火最旺,亮如白晝。
  再說說主屋面前的一大片院子,沒見到扶疏的花草,在練武的廣場上,只有一排又一排的長槍大刀。
  不是這院子的主人刻意昭顯收藏豐富,更別有想要嚇退宵小之意,沒在大寒天裡把這些「青子」、「條子」給收進屋裡,知情的人都曉得,一旁的庫房裡早就是收藏多得擺不下,照這陣仗看起來,要是把全部的武器全都給拿出來,只怕數量都夠一旅軍隊士兵使用。
  想來,這個小院的主人,應該是極醉心武學之輩,就算不提滿屋子的收藏,光從小院門口的題字就可以窺見一二。
  在小院門口,有左右兩聯字,字句十分簡單明瞭,上聯是「人在江湖」,下聯則是「心在武林」,橫批──「掛子門」。
  姑且不論小院主人在這上下聯的字句裡想要闡述什麼心志,光說那個橫批,說起來應該也可以說是這小院的名字,就足以教武林中人見了氣笑出來,想這小院主人好狂妄的口氣。
  「掛子門」說起來很簡單,但是,其意思卻是海涵了整個在江湖上靠著武藝混飯吃,總共「風」、「馬」、「雁」、「雀」四大門,底下又分「金」、「皮」、「彩」、「掛」、「平」、「團」、「調」、「柳」八小門,共計一百多種行當。
  換句話說,「掛子門」幾乎等同於半個武林,如今小院主人卻敢把這三個字掛在自己的門楣上,就不知道是太過天真無知,還是狂妄放肆?!
  總之,無論是何者,從這個小院的陳置與名字,已經可以窺見這位主子的生平樂趣所在。
  而擁有那麼多的兵器收藏,想來應該也是一位武學高手,要不,豈敢將「掛子門」這三字掛上門楣?!
  這個問題,外人答不上,若是由「雷鳴山莊」裡的人來回答,他們都會說,在他們山莊裡確實住了武學高手,不過,絕對不是這座「掛子門」小院的主子,更甚至於,那位主子跟武功連沾上一點邊兒都沒有。
  在雷家裡,任誰都清楚,他們家的小姐雷舒眉非但是武功白癡,更甚至於是走路時都會左腳絆右腳,隨便出門都要掛個彩回家的手笨腳憨之輩。
  這些年,光是為了她的安危,山莊裡的假山不知道拆掉幾座,一堆什麼池呀湖的,能填平的就填平,不能填的就做圍欄,還有倖免的,大多都是淺到她坐著也淹不到胸口的小池塘。
  饒是如此,雷家人還是擔心她要是掉進那些淺池裡,沒辦法順利翻過身坐起的話,會不會也能出事?!
  換作別人他們敢說不會,但換成雷舒眉,他們誰也不敢肯定。
  為什麼?
  因為,她是雷舒眉。
  這個答案或許有點匪夷所思,但是,一旦認識雷舒眉的人,日子久了,任誰都會給出這個答覆,絕對沒有第二個。
  這時,又有兩名僕婦從小廚房方向出來,老僕婦領著年輕的丫鬟,丫鬟手裡端著一只承托,上頭擺著質地厚實,顏色暖黃的小暖盅,盅裡擱了滋補的濃粥,正要往主屋的方向走去。
  通常,像這樣燈火通明的夜晚,像這樣的熱湯水和鹹甜細點,要來往送個三四趟,不是屋裡的主子太會吃,而是這位主子總會專心得忘了吃喝,往往小半個時辰過去,食物就涼透了。
  有些則是被添暖的火盆熱度給烤乾,硬得難以入口,所以她們這個小院的人得了東家與夫人之令,要是小主子晚間飯菜進得不多,夜裡就要給她準備夜宵,多換幾趟,讓她餓了自行取用。
  除此之外,時不時還要有人進屋去巡視燭火的亮度,要留心不能亮得晃眼,也絕對不可以暗得耗費眼力,夏日裡在要設缸添冰,冬日裡的炭火要燒得好,必定不能起煙。
  總之,東家交代,他們這些人行事只有一個準則。
  那就是,千萬不能教小主子餓了、冷了、熱了……但要是睏了,卻更是要注意放輕動作的聲響,好讓小主子可以不知不覺地睡進夢鄉裡,別再像現在這樣奮筆疾書,挑燈夜戰,硬生生的折騰自個兒的身子。
  老僕婦趙嬸帶著丫鬟青青進了主屋,不小的花廳裡,被幾列書櫃給佔滿了大半空間,勉強只能在中間擺進一套八仙桌椅。
  趙嬸熟練地檢視半桌子的食物,經過了小半夜的功夫,即便加上封蓋,都還是變得既乾又冷,可以看得出來原封未動,老婦人沒轍地輕嘆了聲,讓青青把暖盅給擱到桌上,反常地一揭盅蓋,舀了小半碗出來。
  「趙嬸,這不是要讓粥涼了嗎?」青青小聲地問道。
  「涼些無妨,要是沒人吃,最後還不是要悶成一鍋雞汁漿糊。」趙嬸淺笑,取過盅蓋往小碗粥上微微地煽著,與青青相對了一眼,看見丫頭輕喔了聲,似是已經知道了老人家的意圖。
  不片刻,屋裡就飄滿了雞粥的糯香味,趙嬸和青青兩人屏氣凝神,聽見了原本靜悄的暖間裡傳來了聲響,最後,當她們聽見毫筆擱上架子,以及椅子被拉動的聲音,不約而同地笑了。
  「趙嬸,快呀!」從暖間裡傳來的聲音有些虛弱,帶著一點撒嬌,然後,就看見雷舒眉抱著肚子,一臉可憐兮兮地走出來,「餓壞了,餓壞了,快要餓得前胸貼著後背了。」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