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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益善(二):守得雲開見日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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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靖南侯府的世子爺有些不對勁,不是待在書房裡翻箱倒櫃,就是站在院子裡眉頭緊鎖,時不時還喃喃自語。下人們都猜測世子爺大概是被景鈴長公主指婚一事給刺激到了,就連臨春閣的群芳姑娘也不願去見,偏生院子裡的姑娘都放出去了,連個安撫的人都沒有。眾人心裡難免替自家世子抱屈,但又不敢勸解,只能更加盡心服侍。
這一日,龍飛玉自覺書房裡的書都翻遍了,便想著去靖南侯的書房裡去找找。父親的書房不只更大,書也更多,還有不少珍品孤本。自己取的名字雖不一定比得過清輝道長,但也絕不能差得太遠。
靖南侯龍正毅正在大大的書案前提筆寫字。他這幾日也不舒坦。為了能與皇室聯姻,硬是讓獨子等到二十有七,結果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朝中已經有人嘲笑他是機關算盡、人財兩空。他心中鬱悶,於是稱病不朝,在家習字以平胸中悶氣。
與自己同年的人已是含飴弄孫,只比飛玉大一歲的皇上也有了三子一女,他的靖南侯府卻還是冷冷清清。想到這裡,龍正毅心裡一陣激憤,手中的筆一用力,墨跡畫了出去……
唉,又廢了一張。
旁邊的書僮機靈地趕快換了一張上好的宣紙。龍正毅握著筆,卻不知該寫什麼。
哼!誰說靖南侯府人財兩空!頂多也就是不見了人,那財可沒少得。飛玉回京後,皇上的賞賜可是數不勝數,還封了驃騎大將軍。
再說那景鈴長公主論相貌比不過當初的蘇雪琴,論性子遠不能和自己的夫人比,論才學比之同為四大美人的宋貴妃又差太遠,若非是當今皇上的胞妹,自己也絕對不會想到她。飛玉才學出眾,性情高傲,斷不能讓個女人給壓制住了。若真是娶了長公主未必是件好事,那羅大人不就險些掉了腦袋。
依著飛玉的條件,還愁沒人肯嫁嗎?這些天府裡門庭若市不就是因為這個理。男子三十而立,飛玉不過二十有七,只要自己捺下性子來,定能為飛玉挑個門當戶對、才貌雙全、溫柔賢慧的妻子,將來三妻四妾也不必忌諱。當真做妻子的,還是要像自家夫人那樣的才行。
想著這些,龍正毅突覺茅塞頓開、心情大好,手下的筆也順暢起來,兩行龍飛鳳舞的大字即刻顯現。
龍飛玉跨進書房時,看到的正是父親大筆一揮的情景。但他沒心思與父親寒暄,只請了個安便跑到書架前翻找起來。
龍正毅皺了皺眉。皇上指婚的旨意下了之後,兒子雖然有些憤慨,卻又絲毫不著急,也從未在自己面前抱怨過,彷彿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只是這幾日據家人來報有些不同尋常,心中不免有些擔心。難道飛玉對長公主並非毫無情意?
龍正毅擱下手中的筆,慢步踱到書架前。「飛玉,你在找什麼?」
「啊?哦,孩兒想找幾本書看看。爹,您這兒不是有幾本前朝大儒的文集嗎?」
「你找這個幹嘛?」
「沒什麼,只是有些悶,想找來看看。」
「你不是一向覺得這些書才是最悶的嗎?」兒子雖然是文武雙全,但一向偏愛兵書、策論,說那些之乎者也都是咬文嚼字的書呆子才會啃的。今日怎麼突然轉性了?
「呵呵,也不知怎的,突然覺得看這些書確實可以修身養性。」見父親有些起疑,龍飛玉趕忙轉移話題。「爹,當初為何給我取了飛玉這個名?」
「哦,這個啊……」雖然不明白兒子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龍正毅的思緒還是不由自主地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飛玉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而且御醫說靜蓮體虛,不宜再生,他就明白這一生恐怕只會有這一個孩子了。為了給他取個好名字,那時的他也像今日的飛玉一樣翻閱府中的藏書,希望能引經據典。
「爹?」龍飛玉的輕喊把龍正毅的思緒拉了回來。
「呵呵,也沒啥。就是我取了個『飛』字,意指飛龍在天,你娘取了個『玉』字,意指高潔如玉。把兩個字拼在一起,就是你的名了。」那時他想了許多名字都覺得不好,後來還是靜蓮想出了這個法子,畢竟孩子是他們倆的……想著往事,龍正毅臉上露出了一抹溫柔。
龍飛玉沒有看到父親臉上難得一見的溫柔,他正低著頭,想著父親剛才的話。一人取一個字?這個法子倒是好,只是那女人與他恐怕不會像父母那樣有默契,誰知道她又會想出什麼不堪入耳的名來。只是,再像這樣翻書,恐怕一時也找不出什麼。
「好了,想這些幹嘛?要想給兒子取名,還得先把媳婦兒娶回來。這些天不是送了好些圖冊進府,你就沒有中意的?」
聽父親提起這個,龍飛玉心裡就有些悶得慌。他不是沒看那些圖冊,也想著自己是該早些安定下來,只是翻來覆去,看到的卻都是一個臉孔。
見他不吱聲,龍正毅想當然地替他解釋,「也不用太急,咱們這靖南侯府的兒媳婦不是人人都做得的,是要好好挑挑。」
「是啊,是啊……」龍飛玉一邊隨口答道,一邊走向尚鋪著宣紙的書案。「爹爹今日寫的什麼字?」
「呵呵,也沒什麼,只不過把前朝詩人的名句挑了幾句寫寫。」
龍飛玉走到書案前,看著雪白的宣紙上兩行散發著墨香的字跡,不由得喜上眉梢。
「爹爹,這幅字可否賜給孩兒?」
龍正毅有些奇怪,「今日的字算不得好,你若想要,爹爹再給你寫一幅。」
「不必了,這幅正好。」
「那讓人給你裱起來。」
「不用,這樣就好。爹,孩兒還有事出去一下,先行告退了。」龍飛玉說完,拿起半乾的字幅就走。
「又要出門?今天又是哪個府?」兒子回來大半個月,幾乎天天都有宴請,這當然是件好事,只是……
「是慶王爺。」
「早些回來吧。有空陪你娘坐坐,這回來後你娘還沒能和你好好吃頓飯呢。」
龍飛玉聞言有些慚愧,自己心裡光惦記著兒子,卻忘了自己的娘親。
「是,孩兒知道。今晚一定回來陪爹爹和娘親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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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飛玉高高興興地拿著那幅字向大門走去。他當然不是去找慶王爺喝酒,而是要去金多多的小宅院。那日後,金多多便允他可以白日裡去,夜裡就不用了。他覺得這樣甚好,一來不必再半夜裡飛來飛去,二來還可以看看自己的幾個兒子。金多多還一再向他保證,家裡的僕役都是信得過的人,不會把消息洩漏出去。可他覺得好像她更害怕東窗事發。
龍飛玉尚未跨出大門,夜影在後面緊追了上來,一邊喘著氣一邊說:「幸好爺還沒走遠。」
「什麼要緊事?」龍飛玉不耐煩地問道。
「是慶王爺的請帖。」
「什麼?」他剛才不過是糊弄父親,怎麼還真來張帖子?
接過來打開一看,原來是慶王爺在無雙樓擺了酒,還說若是不去就恩斷義絕。龍飛玉心想,這次回來也沒能和幾個好友好好喝過酒,就去一趟吧,看看慶王又在玩什麼把戲。
他轉身把那幅字遞給夜影,「給爺收好了。咱們在無雙樓就坐一會兒,你記得提醒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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