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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監在下我在上

  

  「顧蕾,給我進來!」

  一聽到話筒裡傳來的咆哮聲,顧蕾立刻將話筒拿得遠遠,小臉兒皺成了包子樣。

  應完聲放下話筒,旁邊的同事黃碧瑄以同情又帶點八卦的意思問:「總監又找妳啦?」

  顧蕾一臉要哭要哭的樣子,「我不知道我又哪做錯了,為什麼他特別愛罵我?」

  黃碧瑄聳肩。「有時候,就一個緣吧。」

  「什麼意思?」不懂。

  「妳沒他的緣。」

  「……」意思是她特別招總監罵是因為沒有他眼緣的關係嗎?「可是他也常罵妳,也是沒有緣嗎?」

  「……」黃碧瑄為顧蕾的直白嘴角抽了抽,但她還是想垂死掙扎一下,「有他緣的……好像沒幾個。」畢竟總監常在罵人啊。

  黃碧瑄想了下後說:「是不是他討厭女生?」她下巴朝坐在斜對面的一個男設計師努了努。「他好像很少被罵。」

  顧蕾聞言挑起眉,認同的眼睛睜大,「對耶,男生好像比較少挨罵。」

  並不是因為自己沒有總監眼緣而常被罵,讓顧蕾鬆了口氣。

  「原來總監仇女啊!」顧蕾彷彿今日才發現到此點的嘆氣。「我又不能變成男的,日子別想好過了。」

  哭笑不得的黃碧瑄催促,「快去吧,免得太慢了又要被罵。」

  顧蕾懊喪的推椅起身,走往總監辦公室的這條路,她真希望一輩子都走不到。

  顧蕾目前任職一家APP設計公司,隸屬於美術部門,她是美術設計師,剛才在電話中吼她的則是創意總監,公司內的企畫、程式、美術、行銷……都歸他管。

  可以說除了老闆溫瑾舟,公司他最大。

  雖然他們的公司規模不大,全部員工加老闆大概也才三十個左右而已,但是在三年前發行了一個結合筆記、日曆、表格、知識庫等多項功能的APP之後,原本只有五人的小公司業績一飛衝天,現在這個APP已經有中、英、日三個語言版本,目前正在開發西班牙語版本,全球使用者已經超過一千萬,且仍在節節上升中,可以說光靠這個APP就能養活整家公司了。

  當初這個專案就是總監林淺之所構思,他找著了家中有房產無數的包租公三代溫瑾舟出資,一起成立了這家設計公司。

  據說,溫瑾舟親身測試之後,覺得這個初代筆記APP超好用,房產出租管理更為井然有序,才決定投資的。

  比較有趣的八卦是,溫瑾舟還是林淺之姊姊的前男友,那位姊姊覺得溫瑾舟每天收租不思長進,除了錢,在心靈方面一無所有,才跟他分手的。

  顧蕾覺得這應該只能說價值觀的不同,不能怪誰。

  而且林姊姊現在也婚姻幸福美滿,倒是他們老闆到現在還沒結婚,有人說因為他難忘林淺之的姊姊,所以才獨身到現在,因為林姊姊實在太漂亮了,光是看到林淺之的俊俏長相,就可以推測得知林姊姊是如何的天仙之姿。

  這些都是顧蕾聽來的八卦,真實性如何她也不曉得。

  但她有時忍不住想,如果林姊姊個性跟林淺之一樣機車的話,那溫瑾舟不結婚八成是因為被「凌虐」的陰影太深。

  就像她。

  總監辦公室離她的位置有五十六步的距離,她每一步都踩得戰戰兢兢,每一步都希望腳一踩下,地板突然出現一個大洞,她人掉下去就可以不用過去被總監罵了。

  可惜,老天爺從來聽不進去她的懇求,在五十五步之後,緊接著就是五十六步,總監辦公室大門就在眼前,手一抬就可以碰觸得到。

  敲門後進入,就被一雙銳利的眼眸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了。

  「咱們美術設計部的資深設計師,」林淺之特別強調「資深」二字,帶著深深的嘲諷。「我請妳過來,妳當散步啊?」

  她不是當散步,她是怕呀。

  況且年紀輕輕不過二十六歲的她為何會成為美術設計部的「資深」設計師,還不就是在她前面進來的前輩個個都被他罵跑了!

  就她為了五斗米折腰,每天挨罵還是厚著臉皮準時打卡上班,不為別的,就是這家公司給予美術設計師的薪水優於其他公司。

  要知道這行啊,稱謂聽起來水平挺高的,其實個個都是廉價勞工,偏偏讀書時的學雜費高得嚇人,與畢業之後的「錢」途不成正比,所以當年她說要讀美術系時,她老爸直接撂話:「要讀可以,學費自己出。」

  就她脖子硬,才扛了一屁股學貸,上個月才剛還完,接下來還要存錢買她夢想中的房子,因此只能任由總監「摧殘」,嚶嚶。

  「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顧蕾硬著頭皮問,假裝沒聽見總監的諷刺。

  林淺之輕哼了聲。

  那一聲,可讓顧蕾頸後寒毛都豎起了。

  林淺之朝她勾了勾併攏的食指與中指。

  顧蕾暗幸他不是單用中指。

  她朝前走了三步,與林淺之的距離剩下一公尺。

  「大設計師,我問妳,」林淺之將螢幕轉向她。「這樣的封面妳願意出多少錢購買?」

  那是她今天早上剛交出去的封面底稿。

  公司出的那款筆記軟體中,有十款免費的封面背景素材,也有可付費使用的。

  付費的自然比較精緻,且有主題性。

  因為春天到了,因此顧蕾設計了日本櫻花主題,主要是使用在日語版本中,當然其他語言系統版本同樣也可以付費購買。

  「那個吼,總監,我只使用免費的。」她尷尬地笑。

  人窮底氣差啊,嚶。

  「……」林淺之無言看向「誠實」的她。「妳畫得跟照片一樣,我不如直接去買照片的版權回來使用就好。」

  等等,這是侮辱吧?

  「總監,畫技好不是我的錯!」顧蕾理直氣壯。

  「沒創意還敢跟我講畫技好!」林淺之斥罵,「如果妳只會畫照片的話,乾脆滾回家吃自己。」

  顧蕾肩頭一縮,隨即又挺直起來。

  「我現在回去改。」看在知錯馬上改的份上,總監總不好再刁難她了吧?

  「怎麼改?」

  「怎麼改……欸……」猝然被問,她腦袋一片空白呀。

  「妳把草稿畫給我,我批准才准繼續。」

  「我又不是新來的……」凌厲眼神掃過來。「我馬上重畫。」

  顧蕾迅速轉身,腳底抹油,溜。

  過來時那五十六步走得如履薄冰,回去時那五十六步,健步如飛。

  回到辦公桌,黃碧瑄立刻詢問她為何被罵。

  解釋之後,黃碧瑄一臉傻,「畫得跟照片一樣?」

  顧蕾點頭,「我又不是看著照片畫的,我全都是自己想像的好嗎!」生氣捏!

  「那……」黃碧瑄看著自己正在畫的河邊櫻花圖。「他會不會也說我畫得像照片。」

  顧蕾瞇著眼看了好一會兒,那沉重的表情讓黃碧瑄膽戰心驚。

  「應該不會。」顧蕾鬆緩了緊蹙的眉眼。

  「真的嗎?」黃碧瑄大鬆口氣。

  「因為妳畫的不像照片,一看就是用畫的。」

  「……」為什麼聽起來並不開心呢?

  

    ☆☆☆   ☆☆☆   ☆☆☆

  

  顧蕾打開檔案,雙手托腮瞪著螢幕上的圖稿。

  過了五分鐘,她轉入PS繪圖軟體,使用動畫濾鏡,圖片立刻變成新海誠風格。

  「哼!哼哼!」她把畫稿寄給五十六步外的總監大人。

  兩分鐘後,總監電話來了。

  「不准抄襲!」總監吼聲傳來。

  喵的,我沒有!

  顧蕾在心裡抗辯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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