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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高手不好混

  

  澄亮如鏡的江面,倒映出蔚藍碧澈的青天,江畔垂柳依依,偶爾幾片落葉飄落下來,蕩起圈圈漣漪,幾隻綠繡眼在樹梢上啼歌,此情此景,煞是清幽宜人。

  江畔的蘆葦林叢中卻是殺氣四伏。

  遠處,一名身穿俐落紅衫的妙齡女子騎著馬兒,領著一批凶神惡煞的幫派弟兄,浩浩蕩蕩朝著蘆葦林叢這方而來。

  埋伏在林叢裡的另一幫人馬,為首的高大玄衣男子,冷不防地施展輕功躍出幾與人同高的茂密蘆葦林。

  「駕!」

  馬背上的紅衫女子美眸流轉,瞥見擋住去路的玄衣男子,及時勒緊韁繩,將身下撒蹄奔跑的馬匹停住。

  玄衣男子的面貌溫潤俊雅,一雙凌飛的濃眉,深邃如夜的長眸,尾端微微上挑,直挺如鑿的鼻梁,底下的兩片薄唇,正噙著一彎冷笑。

  他手中握著一把手柄刻有烈日紋飾的飛麟劍,燦燦金陽照耀下,劍身迸射著凜冽的銀白色鋒芒。

  江面上吹來一陣涼風,吹動玄衣男子的衣袂獵獵作響,他腦後束起的馬尾亦被風打亂,幾縷青絲散飛在他的眼際,卻掩不去眼中濃烈的殺氣。

  男人語氣森寒的吐嗓,「今日這處蘆花江畔,將是姑娘的葬身之地。」

  話音方落,馬背上的紅衫少女揚起一抹甜笑,那張生得玲瓏可愛的心型臉蛋,鑲著細膩秀麗的五官,這一笑更是嬌美動人,足可傾城傾國。

  誰人能料想得到,這樣一個嬌小明媚的少女,卻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女魔頭─蔣朝雪。

  約莫三年前,蔣朝雪手持一把紅柄斬鳳刀,於武林中橫空出世,單槍匹馬上各大門派挑戰,憑她一己之力滅了數個小門派,並且將餘下生還者收編至門下,自行創立了一個為「武夷教」的門派。

  蔣朝雪的刀功了得,更是世間罕見的武學奇才,與她對過招的江湖前輩無不對她心生忌憚。

  不過短短三年,江湖上狼煙四起。

  但凡被蔣朝雪看中的門派,最終皆是以滅門作結,一時之間,江湖人心惶惶,更有無數貪生怕死之輩,未戰先敗,主動歸順武夷教。

  至此,武夷教儼然已成為教江湖人紛相走避的魔教。

  即便蔣朝雪已成上千人簇擁的教主,可她依然不滿足,面對武林餘下的幾大門派,她依然虎視眈眈,幾番旁敲側擊欲上門挑戰。

  為此,武林僅存的幾大門派,不得不團結出對策,想方設法阻止這個女魔頭的勃勃野心。

  「我知道你是誰。」

  蔣朝雪甜甜一笑,嬌脆的嗓音甚是悅耳,她一邊玩弄著纏在手中的韁繩,一邊朝著前方佇立的玄衣人影甩動馬鞭。

  「你生得這般俊俏,手裡又握著飛麟劍,想必就是常陽教的首席大弟子楊侑。」

  聞言,玄衣男子眸色漸寒,嘴上噙的那絲笑,越發森冷嘲諷。

  他一雙好似抹了黑釉的眸子,湛亮如鏡,直勾勾地盯著蔣朝雪。

  「如此說來,妳當真便是武夷教的教主─蔣朝雪。」

  「是,我便是蔣朝雪。」

  馬背上的紅衫少女猶然笑得甚甜,絲毫無懼楊侑那一身勃發的騰騰殺氣。

  楊侑先禮後兵的笑道:「百聞不如一見,原以為蔣教主真有三頭六臂,卻不想,如今一見,蔣教主原是這般玲瓏小巧,容貌更勝京中第一美人。」

  聽罷,蔣朝雪嬌聲低笑,銀鈴似的笑聲,軟糯可愛,襯上眉眼彎彎的美麗模樣,實在無法將之與江湖間盛傳的女魔頭作聯想。

  「楊侑,你頂著常陽教首席大弟子的顯赫名號,看似正氣凜然,一張嘴便在調戲我這個姑娘家,嘖嘖嘖,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楊侑不以為意的回道:「我這非是調戲,而是調侃,只是蔣教主聽不出來罷了。」

  蔣朝雪冷冷嗤笑,「區區一個名門正派的大弟子,不滾回去好好習武練劍,跑來這兒埋伏我武夷教,豈不是可笑至極?」

  楊侑斂起唇邊的笑意,神色轉為嚴峻的道:「蔣教主這數年來無端上各大門派尋釁,打著一統江湖的號令,大肆動武,剷平各大門派,濫殺無辜,這般令人髮指的行徑,實在教人看不過眼。」

  蔣朝雪將馬鞭往地上一扔,嬌小身影彷彿一隻紅雀般輕巧,腳尖輕輕一蹬,紅衫在空中飄飛似一道流虹,不過眨眼片刻,她人已在楊侑面前落定。

  楊侑心下暗驚,眼中戒備更深。

  儘管已從不少江湖前輩的口中聽說過蔣朝雪的事蹟,可他確實沒料想到,此人的輕功如此了得,幾乎能與武學深厚的老前輩相媲美。

  蔣朝雪……究竟是何來歷?

  放眼偌大江湖,為何無人知曉她出自何方,又是師從何人?她像是憑空出現一般,既查不到她的過去,亦無從知悉她生長於何處。

  望著楊侑一臉山雨欲來的冷靜,蔣朝雪那張心型小臉兀自掛著甜笑,雙手負在纖細的腰身之後,只及楊侑胸口的嬌小身影,在原地來回踱步,一雙水靈眸子時不時瞟向楊侑,眼神似戲謔打量,又似鄙夷掂量。

  「我琢磨著,作為武林之首的常陽教,會想出什麼妙招來對付我,左思右想,就是沒想著常陽教的教主與長老們如此怕死,寧可躲著,派出大弟子來埋伏暗殺,也不願光明正大與我一戰。」

  楊侑冷笑一聲,「殺雞焉用牛刀?憑我一人,便足以與妳抗衡。」

  蔣朝雪嬌聲直笑,兩頰紅撲撲地,似是為了即將到來的一場血戰而興奮著。

  「楊侑,你好膽識,居然認為單憑你一人便能殺了我?」

  「不錯,今日我便要讓大名鼎鼎的蔣教主命喪於此!」

  這句話鏗鏘擲地,下一瞬便見楊侑揮動手中的飛麟劍,施展輕功騰地而起。

  見狀,尾隨在蔣朝雪身後的武夷教弟子們,高聲嚷嚷道:「保護教主!」

  亂象方起,埋伏在蘆葦叢中的各大門派弟子,紛紛一躍而出,擋下武夷教弟子的襲擊。

  這一方,蘆花江畔,楊侑一招劍式刺往蔣朝雪的胸口

  蔣朝雪毫不畏懼的微笑以對,卻在劍尖欲碰上胸口前一刻,她左肩一個輕輕後挪,右腳朝旁邊一跨,柔軟似蛇般的腰肢隨之彎下,衣裙飄飛,宛若一朵迎風搖曳的紅花,靈巧躲過楊侑的劍招。

  待楊侑的劍撲了個空,正欲收斂內力之際,蔣朝雪紅裙之下的雙腳已劃開一道馬步,抽出揹於身後的那把斬鳳刀,刀尖直指著背對蘆花江而立的楊侑。

  蔣朝雪甜燦一笑,銀鈴似的嗓音飄散在風中

  「蘆花江,這兒風景甚美,過去我娘親經常帶我來這兒摘蘆葦草,娘親還會給我編個花環,哄我開心。」

  娘親?楊侑眸色一凜,面上卻不動聲色的問道:「妳娘親是何人?」

  蔣朝雪兀自笑得眉眼彎彎,笑裡卻透露出一絲狠戾。

  套著紅色刺繡絲履的雙腳一蹬,嬌小身影騰空躍起,手中的斬鳳刀飛舞著,施展了一招在江湖失傳已久的馭鳳刀式,當下看怔了楊侑。

  楊侑之所以會認出這套失傳的刀譜,還是因為教中已仙逝的某位長老,生前曾為他口頭講述過這套刀式。

  只可惜,這套刀譜必須與斬鳳刀相輔相成,若是換成尋常的刀,其威力便會大大減半。

  楊侑心中驚詫之餘,蔣朝雪已揮舞著手中的斬鳳刀,再次直衝著他而來。

  正當他欲閃身躲開時,怎料,蔣朝雪的身段竟是無比柔軟,她一個側身旋轉,手中那把紅柄斬鳳刀,好似一條靈活的蛇兒,就這麼直挺挺的刺中他。

  楊侑心中一緊,立即抬起手中的飛麟劍擋住。

  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蔣朝雪手裡的斬鳳刀就這麼直挺挺地刺進他的左肩!

  此時此刻,兩人靠得極近,近到楊侑能感受蔣朝雪的呼息吐納─那分明是有著深厚內力之人方有的吐納!

  更甚者,兩人靠得如此之近,近到楊侑能清楚瞧見蔣朝雪臉上的酒窩,以及她一雙靈秀有神的美眸。

  楊侑目光灼灼的凝視著蔣朝雪,而後他忽爾牽動薄唇,微微一笑。

  翩翩玄衣少年,眉眼間凝著一束自負不羈,笑容更是俊朗如斯,彷彿一道溫潤春風吹拂過眼前,忒是教人心曠神怡。

  蔣朝雪竟是一時看失了神,更沒料想到,就在她微微走神的這一剎那,楊侑已將飛麟劍刺入她的側腹。

  「你!」

  疼痛自血紅傷處蔓延開來,蔣朝雪神色丕變,秀美可人的小臉轉為大怒,遂又加重手勁,將砍在楊侑左肩處的斬鳳刀刺得更深一些。

  楊侑不甘示弱,同樣加重力道,飛麟劍刺穿了她纖瘦的側腹,須臾,鮮血自劍尖滴落下來,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腥味兒。

  蔣朝雪欲推開楊侑,卻怎麼也拔不去刺穿她側腹的飛麟劍。

  楊侑笑道:「蔣教主,妳已經中了我的飛麟劍,莫要再白費力氣。」

  「楊侑,你這個王八羔子!」

  嘴上痛斥著,蔣朝雪作勢欲拔起陷在楊侑肩上的斬鳳刀,打算一舉卸了他持劍的那隻手臂。

  卻不想,楊侑先一步洞悉了她的想法,毫無預警地張開雙臂將她圈抱入懷。

  蔣朝雪渾身一僵,正欲掙扎脫離楊侑的懷抱,他的腳步已直直往後退。

  驚覺他的意圖,蔣朝雪水眸微瞠,提嗓斥罵,「楊侑,你瘋了不成?!你自個兒想死,那便儘管去死,我可還不想死!」

  楊侑嘴角一挑,目光凜凜的笑道:「我今日若真要死,也得捎上蔣教主一塊兒,如此一來,黃泉路上有如斯美人作伴,我又豈會孤單?」

  蔣朝雪心下暗顫,開始奮力掙扎起來,偏偏那雙環抱住她腰間的手臂,彷彿一條纏死的鐵鍊枷鎖,任憑她如何施加內力,就是擺脫不了。

  「你這王八羔子─」

  這聲嬌吼未竟,遭楊侑緊緊纏抱住的蔣朝雪,就這麼隨著楊侑的頻頻後退,雙雙墜落蘆花江。

  「教主!」

  跌入冰冷的江河之前,依稀尚能聽見武夷教弟子驚慌失措的喊叫。

  飛濺起層層水花的江面之下,蔣朝雪與楊侑持續在纏鬥。

  她不肯鬆開握住刀柄的手,只能用另一隻手朝著楊侑的胸口施力拍去。

  楊侑中了她一掌,張嘴吐出一口腥紅,鮮血飛快與江水相融,血絲飄散過她的眼際。

  儘管如此,楊侑的雙手仍然死死纏抱住她嬌小的身子,怎麼也不肯鬆放。

  隨後,楊侑已從她的側腹拔出飛麟劍,狠戾地衝著她的左胸刺去

  須臾間,鮮血蔓延開來,一瞬便染紅了江水。

  臨死之際,蔣朝雪瞪大了那雙靈秀眸子,終是鬆開了她長年不離身的斬鳳刀,並且以僅剩的幾分餘力,拿出她最後的內功,朝著楊侑的胸口拍去

  喪失心神之前,蔣朝雪瞥見楊侑嘴裡吐出一口鮮血,她這才心滿意足的閉上雙目,任由劇痛難耐的身子不斷下墜,沉入江底,淪為江中魚蝦的饗餐。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