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愛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可面對葉哲維不留一絲情分的態度,她的自尊難免有些受創。 她原本還抱著期望,以為葉哲維是抵不過雙親的要求,才會選擇與「高盛證券」的二千金杜予晴結婚,假若真是如此,興許日後葉哲維還願意協助她重回蘇家……做夢。 葉哲維方才已暗示得很清楚,他知道蘇家發生的事──不只是他,恐怕這個圈子的某些人都已知情。 思及此,少有的不安驟湧心頭,總是自信驕傲的蘇盈盈,生平頭一次在公眾場合感到不自在,興起想逃離公眾目光的衝動。 她強裝鎮定,從手拿包裡取出墨鏡欲戴上,卻發現手竟然微微顫抖,一時沒能拿好,「喀」的一聲,貓眼墨鏡從包沿滑落在地。 不要慌,不能慌,妳是蘇盈盈,沒有人可以擊敗妳。 蘇盈盈穩住心神,不疾不徐的蹲下身,探出手拾起墨鏡,可一隻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男性大手,卻先她一步撿起。 蘇盈盈愣住,抬眸望去,撞上一雙異常雋深的黑眸,她心下一震,隨即站起身,打直纖細的背脊,渾身迸射敵意。 對於她冰冷的瞪視,蘇允恆並不意外,反而朝她露出微笑,並遞出手裡的墨鏡。 「好久不見了。」醇厚的中低音,隱含著笑意,在蘇盈盈耳裡聽來,無疑是挑釁與諷刺。 蘇盈盈垂眸,冷冷瞅上那隻大手一眼,隨後不客氣的打掉墨鏡。 墨鏡重重摔落於地,斷了一邊的鏡架。 蘇允恆淡瞥了摔壞的墨鏡一眼,笑說:「我碰過的東西,妳就當成垃圾了?」 蘇盈盈死死瞪著他那抹得意的笑,握在手拿包上的纖手,暗暗地收緊。 「看見我出現在這裡,覺得很意外嗎?」蘇允恆笑問,那雙幽沉的黑眸,裡頭好似填滿了嘲諷。 蘇盈盈不屑開口,只是冷著豔容,紅唇緊抿。 「方才在電梯口碰面的時候,看妳的表情應該是很意外。」得不到回應,蘇允恆不以為意,兀自微笑地說道。 「我不是意外,而是覺得倒楣,居然在這種地方遇見你這樣的雜種。」 聽見蘇盈盈一開口便是夾槍帶棍的羞辱,蘇允恆無動於衷,依舊微笑,那上揚的峻眉,微翹的嘴角,無不充滿自信,從容的神態,配合那一身顯貴的訂製西服,他看上去就像個王。 事實上,當前他的地位,確實是個搶得寶座的王。 而她,卻是那個被拉下王座的廢后。 思及此,濃濃的不甘湧入心底,蘇盈盈咬緊紅唇,甩頭欲走。 「姊姊。」 驀地,這句極其諷刺的稱呼,重重擊落在蘇盈盈心上。 纖瘦身影僵住,硬生生的停在原地,沒有回頭,卻也不敢繼續往前走。 蘇允恆撿起少了一邊鏡架的墨鏡,慢條斯理的信步繞到她面前,而後再次將墨鏡遞給了她。 蘇盈盈不接,眸凝冷霜,豔容僵白的回瞪他。 「這樣喊妳,可以嗎?」蘇允恆故作恭敬的問道,俊顏卻高懸著諷笑。 「蘇允恆!」她氣紅了臉,胸口如浪的上下翻騰。 「妳總算記得我叫什麼名字了。」整整高出她一顆頭的高大男人,似笑非笑的說道。 她瞪著他,死死地瞪著,倘若此刻手中有一把刀,她一定毫不遲疑的刺進他心臟,讓他徹底消失在這個世上。 「像你這樣的雜種不配姓蘇!」 「那妳就配嗎?」他斂起笑,淡淡反問。 她一噎,抄起手拿包就往那張可恨的俊顏摔去。 更快地,他抬起另一手,在半空中截住她。寬厚的大手緊緊圈握她的手腕,緊得好似一只鐵環,箝困住她。 「放開!」她扭動手臂,掙扎起來。 蘇允恆低垂眼眸,冷冷地注視著她,儘管嘴角仍上揚,笑容卻透著教人窒息的森寒。 「妳知道嗎?今天這一切,是妳自己一手造成的。」他語帶微笑,目光卻好似北國之雪,冷冽凍人。 她死死瞪他,皓齒一鬆,紅唇輕顫,並非害怕,而是過度憤怒所致。 「是你害我的!若不是你這個雜種的存在,今天的一切不會是這樣!」 「看來妳還沒認清事實。」 蘇允恆音調輕快,表情愉悅的看她像個鬥敗的王,落魄且狼狽,全然沒了昔日趾高氣昂的女王範。 驀地,握在她腕上的大手一個暗暗使勁,蘇盈盈蹙起秀眉,抑下吃疼的低呼。 正當她想掙脫他的桎梏時,那張白皙光滑的俊臉湊近,凝視她的雙眼,寒光湛湛,彷彿兩把刀,一層層割下她的自尊。 他含笑,語調無比輕柔的低語:「究竟誰才是那個雜種?」 嬌豔臉蛋一瞬刷白,顫抖的紅唇,驚惶的目光,眼前這個蘇盈盈,好似換了個人,與從前每次出現在他面前,便是對他冷嘲熱諷,毫不留情予以羞辱的女人,判若兩人。 蘇允恆揚起嘴角,冷笑,而後鬆開了手,看著那個總是高高在上的蘇家千金,在他面前落荒而逃般的離開。 「姊姊,再見。」 聽見背後傳來蘇允恆低沉的道別嗓音,蘇盈盈當真恨透了這個男人。 打從十四歲那一年知道他的存在,她就恨死了他,但這份恨意,沒有這一刻來得這般深。 顧不得旁人愕然的注視,以及那些耳語與指指點點,蘇盈盈僵著臉,美目微紅,快步躲進電梯裡。 金屬門闔上,望著倒映在鏡面中,那樣狼狽無措的自己,蘇盈盈下意識想拿出墨鏡遮去臉龐。 下一秒,她腦中浮現男性大手執著墨鏡的畫面,又想起斷了一邊的鏡架。 「王八蛋!」教養甚好的她,忍不住脫口低罵。 她發誓,總有一天,她會把今日的屈辱,向蘇允恆連本帶利討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