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把命拚~黑歷史之三 五年後 「致妘!」一名穿著高中制服的女孩,在校門口攔住了行色匆匆的陶致妘,「我們要去吃冰淇淋,妳要不要一起去?」 女孩旁邊的朋友拉了拉她的衣袖,臉色比陶致妘還要為難。 「冰淇淋?哪家?」陶致妘故作輕鬆地問。 「就是新開的那家ice 360啊,義大利冰淇淋,聽說很好吃耶。」女孩一臉燦爛的笑。 「我晚上在那打工,我再幫妳們打九五折。」陶致妘笑了笑,走了。 「打、打工?」女孩愣了愣。 「陶致妘家很窮,妳幹嘛邀她啊。」女孩朋友輕聲責怪她的不識相。 「我不知道啊。」女孩冤枉的低嚷。 升上二年級,重新分班,陶致妘就坐在她隔壁,想交個新朋友也有錯嗎? 與陶致妘同班兩年的朋友扯了扯女孩的手,「我們走吧。」 兩人的對話,全都落入尚未走遠的陶致妘耳中,應該早就習慣了,她還是覺得心口不舒服。 五年前,她家可是富有到要吃義大利冰淇淋,直接搭飛機坐頭等艙出國的。 心頭雖然很不甘願,但又無可奈何。 那段過往,是她人生中,羞於向人提起的黑歷史。 她寧願被誤以為從小家境便窮,也不想讓同學知道,當年,賠掉了所有資產的父親,在發現大勢已去的當下,選擇了跳樓輕生。 算他幸運,剛好摔落在一樓一家高級巧克力專賣店的咖啡色棚架上,經過這一個緩衝,才落到堅硬的地面上,一條命沒給死神收了去,但也廢了兩腿,下半身癱瘓,一輩子不良於行。 原本家中的債務賣了房子,就大概還得差不多了,但是因為父親受重傷,手術多次,累積下來的醫藥費,又是一項龐大債務。 完全如那個地下錢莊的老闆兒子魏佐桓所料。 他們原本付不出錢來的,陶致妘因此著急得幾乎要抓光頭髮,但萬萬沒想到,那個魏佐桓,竟然出手付清了醫藥費,將他們家的債務轉移到地下錢莊的頭上。 陶致妘年紀雖輕,但是經過那次的事件,焉不知地下錢莊收息多重? 債務遲個幾天沒還,利息滾了滾,可是本金加倍再加倍的耶! 她寧願欠醫院錢,也不願欠地下錢莊錢。 但是母親沒這麼想,因為醫院曾十分為難的提過,如果醫藥費沒清,接下來的手術無法進行,所以那個姓魏的出手把醫藥費償了,母親竟把對方當成救世主來看待了。 那根本是請鬼拿藥單啊! 陶致妘覺得她快瘋了。 偏母親不知是被他下了蠱,還是喝了符水失了理智,竟真的在借據上簽下了名字,還誇他心好,雪中送炭,否則丈夫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是包裹著糖衣的毒藥啊! 可憐她一個十二歲的半大女孩,說的話一點分量都沒有,連限制級電影都看不得了,誰管她的抗議咆哮。 更讓她錯愕的是母親還多借了兩百萬,因為父親失去行為能力,家中沒有經濟來源,所以得先有安家費用,其他以後再說。 想也知道,那也是魏佐桓的提議。 他讓她當初在手術室前的誓言,變成了笑話一場。 她根本沒有保護家人的能力,她連想工作掙錢,都因為年紀太小而被打回票。 她是這麼的無能為力,而母親又拚命的抱魏佐桓大腿,讓她好氣好氣,更痛恨他了。 在清了手術費後沒多久,姓魏的就叫他們全家去保險了。 也是在那個時候,她才知道,以前父親幫他們保的保險,全都為了還債解約了,無怪乎,她差點摔出窗外的時候,姓魏的會說出那麼冷酷無情的一句話來。 簽下了保單之後,陶致妘一直害怕哪天家人走在路上,突然出了事,這保險賠償金,就還債入魏家的口袋,還好,他們一家四口目前仍活得好好,只是那個債務,不知道已經躍升了多少倍。 她不願想,也不敢想。 升上高中時,那兩百萬已經花得七七八八,也還好她已經到了可以打工的年紀,於是一滿十六歲,她便立刻找到了打工,薪水雖然微薄,但至少減輕了部分家計負擔,否則那兩百萬一旦花光,全家就等著餓死,然後再讓魏家拿走上千萬的保險金。 她一直很想找到能賺更多錢的方法,無奈她實在年紀太小,能做的有限,有父親的經驗在前,一些旁門左道她也不敢去碰,她現在變得十分現實,無法能夠讓她確實看到金錢的,她絕對不會下去賭,就怕一個不小心走錯路,負債更為加重,她只能穩紮穩打,希冀著將來。 回到二十坪大,租賃來的,祁寒溽暑的頂樓加蓋房子,陶致妘一進狹小的客廳,就看到家裡來了個客人,不,他不是客人,他是討債鬼,他說過,他不定時會上門來,預防他們夜逃。 拜託,能夜逃到哪去? 親戚現在避他們如蛇蠍,聽說父親還欠了一百多萬在他們那,可悲的是,當年那些親戚跟父親拿的卻不僅這點錢,當立場轉換時,全都不認帳了。 陶致妘解下脖子上的圍巾,看都不看魏佐桓一眼,逕自走向廚房。 「媽,飯好了嗎?我趕著要上班。」 「致妘,妳不用去打工了。」從廚房出來的張紋碧手在圍裙上擦乾,一臉喜色。「我的店下禮拜就可以開幕了,到時妳再來幫我的忙。」 「什麼……店?」陶致妘吃驚瞪大眼,「妳是說真的?」 「我之前不是跟妳講過,我要開二手名牌店的嗎?佐桓願意資助我的啊。」她明明提過很多次了,女兒幹嘛還一臉訝異? 「我以為妳說說而已……」陶致妘難以置信的無法繼續說下去。 幾個月前,母親就透露她想開家店,還說魏佐桓建議她可以開二手名牌店,理由是她在富裕之時,對名牌如數家珍,這是她的長項,可以應用自如。 陶致妘聽到的當下,認為魏佐桓八成又餵母親喝符水了,要不然她幹嘛那麼聽他的話? 「我們家再這樣下去不行!」張紋碧語重心長道,「妳才十七歲,打工賺不了什麼錢,因為妳爸的醫藥費,家裡開銷很大,再怎麼樽節都沒有用,所以我才決定要另闢錢途。」 陶致妘當然也明白自己的薪水不過是杯水車薪,扛起一家的生活費都不足了,更別說還債了,但是……但是想到母親又要抱魏佐桓的大腿,這是她最不能容忍的啊! 那個人,現在根本是在施行養套殺,等到時機成熟,一定會讓他們家的人付出慘重的代價! 地下錢莊的人不都是這樣? 看看躺在床上的爸爸吧,要不是當年那些可惡的損友帶他去地下錢莊借錢賭博,他們家會走到現在這一步嗎? 她好恨啊,恨自己的能力不足、恨自己的平庸平凡,她若是那種金融天才什麼的,就可以小小年紀便日進斗金,七早八早就把債務還掉,不用老是看到魏佐桓那討厭鬼的臉了。 「妳媽的決定是對的。」坐在沙發上吃水果的魏佐桓插嘴。 陶致妘轉頭瞪向插話的男人,「我家的事,要你管!」 還有他每次來,都像這裡是他家一樣,大咧咧的吃水果喝茶,甚至共進晚餐,是哪招? 「開店的錢是我出的,我當然要管。」魏佐桓冷哼了聲。 果然…… 陶致妘最怕這點。 「妳借了多少?」陶致妘用力抓住母親的手腕。 所謂的「資助」不過是好聽話,他們家的債務現在恐怕累積到一個天價了。 「沒有啊,我沒借。」張紋碧搖頭。 「沒借妳哪來的資本開店!」總不會天上掉下來一家店吧! 「我說過是我出的。」一旁的魏佐桓再次插話。 「你出的?不是借的?」陶致妘看著魏佐桓,再望向母親。 張紋碧二十歲奉子成婚,今年也不過三十七,天生麗質的她依然年輕貌美,看不出有個十七歲的女兒,而魏佐桓今年二十五歲,兩人雖差了一輪,站在一起時,目測年齡差大概五歲左右,說是姊弟戀情侶,一點也不違和。 魏佐桓那吸血鬼,怎麼可能平白無故投資母親? 「你們……」莫非他們有染?「噁心!」她憤怒地大吼,「噁心噁心噁心!」 「致妘……」張紋碧上前來,手剛搭上歇斯底里的陶致妘肩膀,便被她一把甩開。 「不要碰我,妳太過分了,竟然背叛爸爸!」氣憤的淚水湧上眼眶,陶致妘拉下肩上的書包,扔向了魏佐桓。「不要臉!」 魏佐桓搶在書包打中臉龐之前,接了下來。 一眨眼的時間,那個扔他書包的女孩已經跑出家門了。 「致妘是怎了?」張紋碧一頭霧水,「她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她萬萬想不到,青春期的女兒,腦子裡頭想了些什麼。 「這年紀的女生都很會胡思亂想。」十七歲,正是敏感的年紀。 魏佐桓將書包放到沙發左側,捏了塊芭樂,拿起扶手上的外套,站起身。 「我去看一下。」 「欸。」張紋碧望著他,「不好意思,一直麻煩你。」 魏佐桓不在意的擺了下手,走出陶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