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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狼(上、下)~魔影魅靈之九

  

☆☆☆   ☆☆☆   ☆☆☆
 
熱。
驕陽高掛天上,曬得草原上的草也熱得奄奄一息。
熱風吹過枯草,捲起一陣黃沙。
一雙牛皮靴子啪地踏在草地上,將枯黃的草踩扁。
雖然有風,但風也是熱的,皮甲中的汗水浸濕了衣。
這一日天氣很好,碧藍如洗的天空一望無際,直到遠處的天地交接處,都沒有丁點雲彩。
「殺啊──」
忽地,震天殺聲灌入耳裡,衝殺聲中,豔紅的血劃破萬里晴空。
那是座土夯的小城,佇立在草原中不知有多少年,土黃色的城牆用稻草、糯米混著沙石夯成,卻意外的相當結實。
守城的軍隊奮力的抵抗著,但在經過十多天的死守之後,仍被攻破了城。
雲梯被架上了土夯的牆,厚重的大門被撞城槌撞破。
男人隨著隊伍衝殺上前,手中的彎刀架擋著敵人的刀劍,旋轉,卸去力道,上切、下砍,割肉砍骨。
鮮血噴灑在空中,濺了他一頭一臉,他沒有遲疑。
風很大,揚起沙塵,將殺伐聲傳得很遠很遠,眼前敵人扭曲猙獰的臉孔、恐懼痛叫的哀號也感覺很遠很遠。
一記長矛戳來,戳掉了他的頭盔,擦過他的額際,他及時曲膝側身閃過,反手抓住長矛一拉,被磨得極為銳利的刀斬破長風,刷地劃過被他拉下馬的騎兵頸項。
血又濺,他沒有停下來,只是鬆開長矛繼續前進。
最初的戰爭究竟是如何開始的,他其實不是很清楚,也不是特別在乎。
他是戰士,是士兵,是在上位者手中的棋。
他在這裡,不為別的,只為了討口飯吃,跟著軍隊,他就有飯可以吃,有地方可以睡。
當一名士兵,不需要思考。
他很擅長這個,擅長什麼都不去想,就像他很擅長用刀一樣,就像他很擅長生存一樣。
他在軍隊裡混得還不錯,許多年前,他就以戰功換回了自由,他沒有想要得到什麼功名,也沒有特別積極去爭取,他不像有些人,總是妄想奢求更多。
但有時候,光是能一直存活下來就夠了。
一開始,他連刀都沒有,然後他有了五人的小隊,跟著變成了十夫長、五十夫長,最後成了百夫長,他帶著被分派到他手下的士兵們衝鋒陷陣,就像多年前另一位百夫長帶著他和其他人衝鋒陷陣一樣。
他們總是在最前面的,身邊的人死得很快,帝國的大軍總是不停的在進攻交戰,人們死得太快,一個人倒下,另一個就會遞補上來。
久了,他不和人交心,不和人交友,不浪費時間和人把酒言歡。
在這個年代,人如螻蟻,比狗不如,消失得比草上的朝露還要快。
他踩著倒下的敵人,提著砍殺敵人的刀,染著腥紅的血衝殺進城裡。
敵軍邊擋邊退,以土夯成的小城位在軍事要道,城裡坊牆縱橫,為的不是區隔鄰里,為的是能在敵襲時,能爭得一時擋敵退敵。
每一區街坊都有牆,只要坊牆上的門一關上,就是座更小的城,易守難攻。
難攻,不是攻不下來。
他們是訓練有素的軍隊,小小的門牆擋不了。
他吸氣,他吐氣,在大風中舉刀衝進街坊巷道,在黃沙中怒目奮勇殺敵咆哮,直到再也沒有人擋在他面前。
「阿朗騰──」
那是個熟悉的聲音,他回首,看見那個剛被拉進隊中的小兵。
小兵聲驚恐、眼含淚,稚嫩的臉發白,這尚未滿十七的兵是上一座城池的降民,所以才在他隊上,因為之前只是個牧羊人,武藝奇差,所以他讓這孩子當了弓弩手。
可此刻,那傢伙的箭沒了,刀斷了,眼看敵人大刀就要對那年輕的弓弩手當頭砍下。他不該理會,戰場上沒有誰顧得了誰,但那是他的兵,而他已反射性將自己的刀飛射過去,銀亮彎刀在空中旋轉,準確的穿過敵人後頸,教人立即斃命。
一刀從旁再來,他側身閃過,反手以左肘擊胸,奪下那刀,繼續殺敵。
他衝殺再衝殺,前進再前進,甚至沒時間看著敵人倒下。
戰事結束時,他總是第一個知道,因為再沒人舉刀擋在他面前。
士兵也是人,是人就懂恐懼,知道害怕,當他渾身浴血卻依然不倒,再英勇的敵人,總有潰散的時候。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砍殺了多少人,當風停沙止,他在清澈的藍天下提著敵方將領的頭,在城中廣場佇立。
那顆頭滴著腥紅的血,所有的人都杵在三步之外,無論敵我雙方的每個人都看著他。
他高舉起那顆腦袋,仰天長嘯。
那聲長嘯傳得很遠,引來更多人轉頭看來,不知是誰開始喊了起來。
「阿朗騰!」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越來越多人跟著喊。
「阿朗騰!阿朗騰!」
高喊的聲音如潮浪般朝四周擴散。
「阿朗騰!阿朗騰!阿朗騰──」
每個人都舉起了他們的刀,興奮咆哮高喊著這個稱讚他的名號。
隨著呼喊聲的擴散,軍心大振,敵軍死的死、逃的逃,衝殺聲再起,但戰鬥已經變得零星,接下來的,再不是兩軍對戰,而是追殺。
將士們從他身邊而過,只有他不再前進。
充塞全身的激動慢慢退去,他站在原地,回首看著後頭的騎兵們策馬前來,滾滾的沙塵再起,士兵們往旁退開,把路讓給了那隊全副武裝,身套金屬盔甲、手拿長矛金戈的騎兵。
那隊鐵騎,就連馬首都有頭盔,馬身亦有戰甲。
帶頭的將領一身的白,盔甲是白的,頭盔是白的,胯下的駿馬是匹白馬,就連長靴也是白的,那潔淨的白在戰場上顯得更加異常突兀,那將領從頭到腳,就只有頂上裝飾著紅纓穗,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是萬分耀眼。
這人是前鋒將軍,拉蘇。
不像那將軍的潔淨,他滿頭滿臉的血,手上的刀鈍了,腿上的皮甲上不知何時插了一支箭,拿來護衛自身的盾牌、頭盔早不知去了何處,左手護臂的線繃斷一處,腳下的皮靴幾乎就要開口笑,就連身上的皮甲都被砍裂了開來。
披頭散髮的他走上前,舉起手,把那將領的首級交給了那將軍。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