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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妝淚:弒皇(下)

  

垂眸間,她看到了一雙用金絲繡龍圖騰的軟鞋往她面前靠近,緊接著是月夜的氣息在她的耳邊吹拂而過:「白雪芙,妳可算是醒了,朕還等著妳認罪呢。」
語畢對著身後一招手,李公公捧著那白紙黑字過來了。雪芙抬眸掃了一眼,只一眼便抬頭盯著月夜一本正經道:「刺殺皇上是我白雪芙個人的行為,跟白家沒有任何關係,雪芙不會畫這個押認罪!」語氣裡明顯有著焦慮,月夜果然是要借機滅了白家!
月夜嗤笑一聲,正欲開口的時候被皇太后搶了先:「白相國從一開始便不曾安過善心,費盡千辛萬苦將妳們姊妹倆送入宮中,不為行刺又是為何?」
「那麼皇太后將玉貴妃擺入宮中,是否也有不為人知的計謀呢?」雪芙冷笑著轉向皇太后,完全不顧她是不是萬人之上的太后,這個時候她連死都已經不怕了,還會怕誰會不高興嗎?她唯一怕的就是皇上會抄了白家,她必須要救白家一命!
「妳……白雪芙!」皇太后氣結地揮手指住她,氣得咬牙切齒。
一旁的玉貴妃慌忙跪地,對著月夜急急地說道:「皇上,臣妾一心向著皇上,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請皇上不要中了這逆賊的計誤會臣妾啊!」
「玉貴妃,妳沒聽過清者自清這一詞嗎?」月夜氣憤地衝她低斥一聲,顯然很不高興她的突然摻和。後宮之中誰是乾淨的?他還真找不出來一位呢!
玉貴妃被他這麼一斥,縮了縮脖子退回皇太后的身後,起身之時,不忘氣恨地瞪上雪芙一眼。她萬是沒想到雪芙會突然對月夜說這種話,心裡自然急了。眼下正是皇上立后的節骨眼上,若因此出了差錯,她這輩子可就沒機會翻身了。
月夜習慣性地俯下身子,修長的手臂圈上她的腰身往上一提,兩人的面龐便近在咫尺。這是他最喜歡的姿勢,如鋼般的手臂可以將她圈得生疼,冰冷的目光可以直直地撞入她的眼眸,尋找她眼皮底下最原始的思緒。
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映照在她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照出一抹如扇般的影子。那清澈如水的翦眸波光流轉,他卻完全看不透她在想些什麼。
弒君本就是誅九族的死罪,況且白雪芙是現行罪犯理應當場處死,他並沒有這麼做的原因,除了潛藏在心底的那一絲不捨,還希望能從她口中取得白相國確切的罪證,畢竟白相國如今在當朝權勢仍大,沒有讓這老賊一擊斃命的把握,他不願貿然出手。
「妳無須在這裡為白相國開脫任何罪名,他遲早是一死,逃不過……」
「難道皇上認為雪芙只有這麼一個理由刺殺您嗎?」雪芙譏誚地說完,奮力將他往前一推。換成是別個女人這麼推,月夜定是紋絲不動,而雪芙是習過武之人,這一推之下月夜因未有防備,腳步不住地後退幾步方定住。
身後一直提高警惕的李公公一掌打在雪芙的背部,正中她的舊傷。疼痛讓她跌落於地,而那一群侍衛見此情形,單手扶上刀柄,一副若雪芙再敢輕舉妄動便出手的架式。被擊倒在地的雪芙並不畏懼,只覺得體內有一種血腥的液體在不停地往上冒。她只能忍受,殘忍地將那血腥味吞入腹中,艱難地從地面上爬起,瞪著月夜漠然吼道:「你殺了清璃,毀了姊姊,難道你認為這理由還不足以讓我殺了你嗎?我就是想要報仇!為她們兩個報仇!」
她的淚水突然就湧了出來,在月夜面前她是弱勢的,流淚並不可恥!
「妳想殺朕?難道妳就不怕朕先把妳給殺了嗎?」月夜衝她挑眉,完全不被她的淚水影響。對於想要殺他的人,他從來不會善待!
「入宮這些時日來,活著與死了有何區別?雪芙若是怕了就不會有所行動了。」雪芙痛心地說完,拿過地面上的白紙與筆墨,她要親自為自己寫一份認罪書,然後畫押!
左手握住筆桿,在硯臺上蘸了墨,用另一隻手提住雪白的袖口。筆尖與白紙交觸,所過之處,字體娟秀而工整。也許這只是徒勞,月夜定會逼迫她承認她跟爹爹合謀弒君的。如果真那樣,她認了!
一旁的月夜在她的筆尖觸到白紙的那一刻,便驚訝了,錯愕地瞪著她。這輩子,他只見過一個人用左手寫字,那就是三年前在梨花樹下為他寫下破解梨花陣圖紙的白衣女孩。而眼前這個女人居然和她一樣用左手寫字,甚至連寫字的樣子都如出一轍!
兩個身影在他的腦海中不停地重疊、交錯,他記不住那個女孩的臉,卻清楚地記住了她身上淡淡的梨花香,記住了她說話與沉默時的每一個神態。他又想起了那張他一直畫不上五官的畫,就連李公公都覺得那是雪妃……
從未有過的惱悔在月夜的心裡氾濫開來,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這些日子以來被仇恨蒙蔽的不僅僅是雙目,就連心也一起被蒙蔽了。
明明從第一次在牡丹園裡見到雪芙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似曾相識的氣息,卻依舊狠心地傷害她、羞辱她,將她丟棄在比冷宮好不到哪裡去的雲和宮裡,只因為她姓白,她是白長壽的女兒!
明明她們同樣喜歡梨花,同樣喜歡穿雪白的衣裙,同樣清雅高貴與眾不同。
明明在宴會上她已經暴露了身手,已經承認在那夜與他交手,他卻因為被仇恨沖昏了頭腦,沒有將她和自己所愛的人想到一塊兒。
明明在幾天前,她已經親口告訴他,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那麼多的警示,那麼多的機會,他居然都沒有醒悟過來。
看著眼前如殘花一般的雪芙,月夜心裡瞬間慌亂了……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