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搶先試閱
搶先試閱
三流老鴇下堂夫1

 

 
 
面對華彩幽隨口的誇獎,男子的臉上迅速泛起了淺淺的紅暈,越顯肌膚白皙得幾若透明:「姑娘謬讚了,柳音愧不敢當。」
「你叫柳音?音律的音嗎?名字也很好聽呢!」華采幽見他竟如此害羞,一時興起了捉弄之心,笑著走上前去,歪頭仔細端詳他的臉:「而且,長得也那麼好看。」
她的身量高,額頭差不多到柳音的下巴處,眼睛的餘光恰能看到其喉結的滾動速度快得有些不同尋常,於是壞心更盛,索性欺身而上。
柳音見她嬌笑著柔若無骨似的靠過來,竟慌得如避瘟疫般向後大退一步,結果害得她一個收勢不及,眼見便要摔個狗啃泥,虧得自幼習武身手敏捷,關鍵時刻腰一扭腳一旋,原地打了個轉兒總算穩住了身形。
首次嘗試挑逗,卻遭如此嫌棄,玻璃心頓時嘩啦啦碎了一地……
華彩幽惱羞成怒即將爆發的模樣讓柳音頓時慌了手腳,結結巴巴地企圖解釋:「姑娘,我不是……我不是有意的……」
下意識的嫌棄不是更證明了她毫無可取之處?!
華采幽頭冒青煙邪火陡生,竄上前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這還叫不是有意?!
柳音於是更加慌亂,漲紅了臉只想趕緊掙脫她的箝制。如此你來我往僅僅兩個來回,薄薄的衣襟便不堪撕扯,居然一聲脆響裂了個乾淨徹底。
只見那露出的胸膛瑩白如玉,卻滿是縱橫交錯的青紫傷痕。
華采幽抓著半截破布呆了呆:「這是誰弄的?你一個樂師總不至於還要刑媽媽來親自調教吧?」
既然是青樓,便少不了會有些悲慘的事情發生。雖然「銷金樓」對姑娘和下人們已經算是很寬厚,甚少出現隨意體罰凌辱的情況,但總難免會有例外。就比如負責調教新人的刑媽媽有時候會覺得朽木不可雕不打不成材等等……
柳音連忙側過了身子,彎腰縮肩攏緊無法蔽體的衣襟,輕聲道:「是我沒服侍好客人,應得的。」
「原來是客人……」
華采幽嘆了口氣,既然入了這行要吃這碗飯,便應當早有準備會有這樣的遭遇。講白了,各人有各人的命,同情不得,也同情不過來。
只不過,今天卻是因為她的任性,而害得他被迫要將屈辱展示在人前。
「對不起啊,我沒想到會弄成這樣……」華采幽於是頗有些吶吶:「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兒個是怎麼了,也許是因為你的琴音讓我……讓我……」
想起了以為早就已經忘得一乾二淨的人嗎?所以心中才會煩亂,才會想要小小的放縱?可是,為什麼還會想到他?那個討厭的傢伙……
柳音偷眼看過來,見她微微低了頭咬著下唇神情悵然,忙道:「妳別這麼說,不關妳的事。總之……總之都是我不好。」
他急切想要安慰的樣子讓華采幽忍不住一笑:「可不是嘛,說來說去都是因為你的琴彈得太好了。」
看她重新展顏,柳音才鬆了一口氣:「那我以後不彈這曲子了。」
「別啊,這麼好聽,不彈多可惜。」
「那……如果妳喜歡的話,我現在彈給妳聽好不好?」
華采幽的目光在他春光大洩的胸前轉了轉,似笑非笑漫聲道:「彈如此高雅的曲子,又怎能衣衫不整?」
柳音輕輕「呀」了一聲,立馬又漲紅了一張臉:「還請姑娘先在此稍候片刻,我去裡屋換件衣服。」
「等一下,你房裡有沒有傷藥?」
「沒……」
「怎麼你的傷都不做處理的嗎?」
「皮外傷而已,不礙事。」
「胡說,就算不危及性命,總也會疼的吧?這麼著,我去拿些外敷的藥過來,你等我。」
「姑娘……」柳音輕聲喚住了轉身欲走的華采幽:「我這輕賤之身,又何勞如此掛懷。」
「不管是王侯將相還是販夫走卒,都是各憑本事吃飯而已,誰也不比誰高貴誰也不比誰輕賤。別的不說,當朝丞相的琴彈得就一定沒有你好。所以,千萬不要再妄自菲薄自輕自賤,咱們『銷金樓』裡可不興這個。」
華采幽語聲朗朗的一番話讓柳音莞爾一笑,原本帶了些許陰柔氣的精緻面容竟顯出了疏闊灑脫之意,雖轉瞬即逝,卻甚為耀眼。「姑娘所言極是,令我茅塞頓開。其實,我……」低頭略一躊躇,旋即抬眼凝眸,幾分熱切、幾分忐忑、還有幾分堅持:「從未,也絕不會以色侍人,姑娘可願相信?」
「信!」華采幽回答得不帶半點猶豫,彎了眉眼笑意盈盈:「因為以你的模樣如果願意這麼做的話,早就是京城小倌界的第一紅人了!」
「……」
望著她消失在門口的淺黃色身影,柳音神情中原本的無奈和羞澀,漸漸隱去……
待華采幽拿藥再度過來,卻發現院中空空,人琴不見,估計柳音是被叫去替誰伴樂了,不知要弄到多晚才能回。只好將藥瓶放在葡萄架下,打算明日再來。
然而何曾想到,那琴音竟再也無緣能聞。
 
 
※※※
 
 
雍城護衛軍統領馬武暴斃在「銷金樓」的高床暖枕之上,聽到這個消息時,華采幽剛剛熬過了一夜的魔音貫耳迷迷糊糊睡下。
待她洗漱乾淨穿戴整齊匆匆趕到案發現場,捕快衙役們已經把屍體打包抬走,只留下滿室的狼藉。
掀翻的桌椅和打碎的碗碟代表著曾經發生過的追打,滿床的不堪入目代表著曾經發生過的凌虐,而噴濺於雪白牆壁和紅色被褥的條條血跡,則昭示著刻骨的憤怒和絕望。
在來的路上,裘先生便已三言兩語大略說明了原委。
其實很簡單,馬武喜好男色,想要了為他彈琴助興的樂師,奈何樂師抵死不從,遂用強。行事途中竟亢奮過度而暴斃,樂師在其死後用燭臺的尖端在其身上留下了至少三十四個窟窿,隨即,投了井。
事情發生在半夜,被發現則已是凌晨。那樂師的屍體泡了好幾個時辰的水,面目已有些扭曲腫脹,唯見衣衫不整下的遍體鱗傷。
必須要說,本城六扇門的破案本事相當不錯,一炷香的工夫便驗好了屍,收集好了相關的人證物證,做了初步的論斷,而且秉公執法,完全沒有因為此事的不堪而企圖幫堂堂三品大員掩蓋真相。
畢竟是出了如此重大的人命官司,樓裡的幾個大管事對內安撫人心遏止流言,對外疏通打點配合調查,分頭行動各司其職,力求不惜代價將所有負面影響控制在最輕微的程度,個個忙得團團轉。而真正的大老闆,則繼續無所事事地享受清閒。
華采幽沒有在那個充滿了令人作嘔氣味的房內多作停留,只從裡面抱了斷成兩截的古琴出來,便獨自去了昨日的那個庭院。
 
 
※※※
 
 
乾淨,整潔,空蕩。只有葡萄架,無案,無琴,亦無人。
夏日的朝陽已頗有威力,將萬物照成白花花一片,晃得華采幽眼暈。
在院子裡慢慢走了一圈,卻不知到底要做什麼,茫然得緊,躊躇了一會兒,只得離開。
關院門的時候,似乎瞄到昨日放藥瓶的地方空無一物,不知是不是被誰給收了。
出了那院子未走幾步,華彩幽便見一婀娜身影正立於荷花池畔,一曲簫音嗚嗚咽咽。
站在太陽底下聽了一會兒,似有汗水滑入眼中,蟄得刺痛,便抬手去揉。
「有花老闆的眼淚送行,他也算值了。」
靚麗的容顏甜美的聲音,舉手投足間風情無限卻又帶著股不可褻瀆的清高貴氣,很是符合那些自恃身分地位想要玩高雅情調的男人們的需求。
這位十六七歲的紫衣少女便是「銷金樓」如今正當紅的頭牌,紫雨姑娘。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