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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溫柔小鎮之五

  

※※※
 
英雄鎮　李氏集團總部總經理辦公室
 
他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又瞥一眼履歷表上的名字。
「程晴晴？」
程晴晴？化成灰他都認得，她叫程晴晴──他瞇起眼，仔細看她的穿著打扮。
此時此刻，站在他的辦公桌前面，透過丫頭的推薦來面試的人，身高一般，身材姣好，乾淨俐落地束起一頭及腰的大捲髮，穿著合身的藍色背心、黑色長褲，踩了一雙舒適的平底軟鞋……
「是的，我叫程晴晴，請總經理多指教。」
二十九歲，笑容甜美，有著字正腔圓、清亮有精神的聲音，臉上掛著自信、透出光彩，一臉好氣色，小腹平坦，腰身緊實，真看不出來生過孩子，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
他再瞥一眼履歷，忽然狐疑，又抬頭看她。
「未婚？」
「是的，目前單身。」
「……離婚？」
「總經理，我還沒結過婚。」
「……未婚生子？」
「總經理，請問您現在是面試還是『看相』？」
……開什麼玩笑？她還沒結過婚──
「總經理，我臉上有什麼嗎？」甜美的一張笑臉被他一再盯著看，終於忍不住伸手擦嘴角。想起剛才吃了一塊喜餅，該不會有碎屑沾在臉上？
她怎麼可能還沒結婚！她的「人生規劃」，她的「努力」，她的「認真」呢？按照她的目標，她現在已經結婚，生兩個孩子了，她卻說她「還沒結過婚」！
孫詠禾緊緊握起拳頭，雙眼騰火瞪視她──沒結婚，改了名，還跑來應徵他的保鏢，卻裝做不認識他！
是有十年不見了，也許他的外表變得她不認識了，但是立在辦公桌上的牌子，斗大的燙金字體寫著他的名字，她總不會連她的初戀情人叫什麼名字都忘得一乾二淨！竟敢沒半點反應，跟他裝傻！
程晴晴突然感覺辦公室陷入一片死寂，這對她這個站著被面試的人來說充滿壓力，讓她開始有不祥的預感。
她瞥一眼辦公桌上的名牌，這種時候很不想往他的臉看，但對比外頭高溫接近三十度，窗外陽光刺眼，裡頭的溫度卻愈來愈低，一團冷氣不停從他身上冒出來，他那方位陰霾愈來愈重……不祥的預感好像應驗了。
她一抬眼就和他四目相對，他眼底滿滿想痛宰人的情緒，頭頂還有白煙竄升……這個人真是不給面子，此時此地此景，就算認出她來，也應該和她「裝陌生」，和和氣氣結束這場面試，好聚好散嘛。
她很不想開口和他「敘舊」，但看他那眼神，如果她再繼續保持沉默，以他過去好不到哪去的脾氣看來，如果他還是沒變，一會兒大概會對她破口大罵，吼得整棟大樓都聽見。
「嗯……我改了名。好久不見。」不只改名，她也化了妝，連穿著、髮型都和少女時代完全搭不上邊，這樣也能被他認出來？
拜託，十年不是十天，不是一眨眼的工夫就過去的，他起碼撐一下子，給點面子別馬上認出她來……真不知道該感動他的好記性，還是無奈他的好會記恨。
「我認識妳嗎？」他隨即冷下騰火的眼神，冷冷哼聲。
「啊，那正好，就當作不認識。」她聞言雙眸燦亮，大大鬆一口氣，笑容回到臉上。
眼裡的得意還沒來得及「耀武揚威」，就被她唇畔勾起的甜笑給惹得滿腹怒火又升起──
「現在想想倒有點印象了，妳就是那個口口聲聲說我是妳的初戀情人的……程青雯，是嗎？」他壓下怒火，聲音緩緩吐出，看她張嘴愣著，他才靠向椅背，滿意地勾起嘴角。
……她有「口口聲聲」說過這種話嗎？儘管她挖盡腦袋的每一個角落，都找不到她曾經說過這句話的「場景」。
他當真以為經過十年歲月沖淡記憶，就能隨他胡扯了嗎？……到底在得意什麼，惹得她有些不太痛快。
「總經理好記性，難得您連我的名字都還記得，其實我對『初戀情人』印象最深的是他當初苦苦追求我，因為被纏了好久不耐煩，我才答應交往的，現在我想起來了，原來那個人是總經理您啊！」
看他笑容僵在臉上，她也笑了。
「……果真歲月饒不了女人，看妳不只外表有變，講話也像菜市場的歐巴桑了。」
「……總經理，我想您應該有十年沒照鏡子了吧？」她故意看了他一會兒才開口，然後還繼續看著他──看他不論是整齊往後梳的頭髮，還是那張「老成」的表情，都和當年她喜歡的那個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少年搭不上邊了。
他瞇眼瞪視她，她眼底流露「遺憾」和「失望」，徹底激起他莫名的火氣──
儘管不去想，記憶還是浮了上來，曾經她的手指穿梭在他的髮間……她不喜歡他在頭髮上抹東西，很喜歡亂撥他的頭髮，她還老說很喜歡他光滑的臉龐，手指總是在他的臉上亂捏亂揉，流連不去……
他在搞什麼，竟對她的話認真，竟還在乎她對他的看法！
孫詠禾一張臉緊繃，懊惱扯眉，硬生生將回憶拔離，冷下眼神，隨手拿起履歷表低頭看猛一怔……溫柔鎮。
原來她住到這裡來……一個也算是他的故鄉的地方。
只是沒想到，打從他死黨賀程雨搬到溫柔小鎮開咖啡館，他去了多少趟，沒想到她近在咫尺！
「妳跟丫頭怎麼認識的？」他抬起頭，不經意對上她忽然慌亂的眼神，令他心頭莫名一緊。
「你說丫頭是……曉優嗎？哈哈……說來有趣，她曾經想幫閻醫師找對象，居然找到道館來，後來還安排相親，我們就因此認識了。」
她話說得很快，莫名帶點過度興奮的語調，像要掩飾什麼……他瞇眼瞅她突然滾燙的雙頰，過濾她的話──
相親？難道是她跟閻司文相親？……所以才臉紅嗎？……閻司文武術驚人，會深深吸引她不足為奇，但她有必要臉這麼紅？
「哼……說起來妳這把年紀還沒嫁出去，是令人意外。」
聽著他乾乾澀澀充滿嘲諷的聲音，她突然覺得很刺耳，忍不住瞪他──
「我也常覺得不可思議，在我身邊到底發生什麼事，我明明應該很容易就嫁掉的，都不知道是被誰拖累了，害我這幾年來得積極相親，還去算命改名……」
嗯？
她猛然住口。
他盯著她一臉「說溜嘴」的模樣看──她又是在說哪一國的話？他可自認從來沒有對不起她，她有什麼資格抱怨他？……拖累？
「算命老師說他幫我改的這個名字配合我的八字，接下來會桃花不斷，很快就會有好姻緣。」
他眼底浮上質疑，看她笑著把話題帶開。原來她改名是為了招桃花，為了結婚……
「哼，算命的話妳也信，連名字都改，妳怎麼不連姓都改？」跟她都已經是過去式，還管她是什麼意思。
「這個，碰上好姻緣的話，我倒不介意冠夫姓，哈哈。」她看他一眼，終於開口說：「既然……都打過招呼了，那就不打擾，你忙，我先走了。」
他心底猛地刺了一下，諷刺地想到他們的「呼吸」和「頻率」還真是「對得上」，他才決定兩人已經是過去式，不再去想她，她也在同時開口和他說再見，準備和他繼續當「過客」！
讓他連開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她很灑脫轉身就走，和當年一樣絲毫不留戀……
他莫名心頭火，摔下履歷表跨出辦公桌追上她急促的步伐，及時在她拉開門當口把門壓回去──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