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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馬閱讀報No.275 安以陌《神偷乞丐俏王妃3》

 NO.275 2010/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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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還魂為千金,玩轉江湖與廟堂,要偷就偷帝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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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陌
神偷乞丐俏王妃3(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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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專區:

安以陌《神偷乞丐俏王妃3》節錄──

★★★

「扇兒,小飯桶。妳還沒死呢,別睡了,再睡就成豬了,真的嫁不出去了。」耳邊是曜如風一般的聲音。

我心裡嘆息,原來臨死前,我想起的也就是他了。

「扇兒,小飯桶,婆娘,笨蛋……」

討厭,揮之不去的就是他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溫柔,一聲比一聲寵溺,似乎從空曠的時空傳來。

「咳咳……」我劇烈地咳了起來,不得不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曜俊美邪氣的臉。他滿眼都是急切,佈滿了血絲。我在他懷裡,身邊是跪著發抖的潘公公,白綾散了一地,切口平整。我看見曜身邊的一把長劍,幾乎可以猜到他是怎樣地衝進來,看到我將被勒死的那一幕,然後揮劍斬斷了那白綾。

看到他,剛才的委屈一下全湧上心頭,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只差一點點,差一點點,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別哭了,小飯桶。沒事了,我在,我一直都在。」他哄著我,抱緊我的手依舊顫抖,彷彿剛才受了很大的驚嚇。

「曜兒,你什麼意思?」

「娘親又是什麼意思?」他冷笑一聲,反問。

「你這是要跟為娘作對嗎?」

「兒臣不敢。」曜抱著我,眼神如溫泉般柔軟,他微笑著,專注地看著我,眼角的紋路漾開,如同春天般讓人舒適安心。但他的聲音卻是冷的,冷得不帶一絲溫度。那語氣中的寒氣,讓那個衣著華麗的女人都不禁倒吸了口冷氣。

「我以為,你已經沒有不敢的事情了。」她尖銳的聲音響起,曜不禁皺了下眉頭。

「兒臣不敢的事情太多了,不似母妃您這樣大膽。只是,再不敢,逼急了,也是一樣做的。」他淡淡地說道,語氣中的威脅過於明顯,那女人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彷彿從來不認識他一般。

「不要逼我。」他輕聲說道,看似漫不經心,卻是妖冶異常。

蘇蓉彷彿看到了什麼最可怖的事情,人從籐椅上一下地直起了身子。「好!好得很啊,有了她,連娘你都不要了。」

「兒臣不敢。」他依舊是這樣回答,卻不見半分示弱。

「我們回家,小飯桶。妳是不是沒吃飯,怎麼這麼輕?」他打橫抱起我,不再看那女人。

他朝門外走去,沒人敢攔他。我能感覺到他呼之欲出的殺氣,似乎在傳遞著一個資訊──擋他者死。

我覺得疲憊,將腦袋埋入他懷中。他長長的髮摩挲著我的臉,有些癢癢的。我扯著他的頭髮,他只輕笑了下,並不生氣。

「放心,我定要讓這世界上的人沒資格再傷害妳。我一定能做到,足夠……保護妳!」

他的聲音模模糊糊的,我聽得不是很真切。倦意襲來,在這夜光下,包圍了我。我貪戀地靠緊了他,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床上,深繁重繡的垂簾,將炙熱的夏日陽光隔絕在窗外。我昏沉沉地躺著,目光懶洋洋地四處轉悠。

我看著那些繁華精緻的十字花圖案,心中咯噔一下。這床……我腦子一滯,頓時驚出了身冷汗,隨即腦海中浮現出那隻妖冶的狐狸慵懶地躺在這月洞式門罩架子床上,細細地數床上的紋路的模樣。

「啊──」我尖叫出聲。臭狐狸!死狐狸!我怎麼會在他的房間?我怎麼會在他床上?

「別喊了,大清早的,妳想嚇死妳相公嗎?」一個慢吞吞的聲音從身邊傳出,帶著幾絲不滿。

我不由得背後發涼,扭脖子,回身,低頭尋找那詭異聲音的來源。只見我身側,斜斜地躺著一個人,他衣衫半露,眼神迷離繾綣,長髮散開,如墨一樣落了一枕頭。他笑咪咪地看著我,眼角帶著剛睡醒的睏意,嫵媚如狐。

我嚥了口口水,春光乍現圖……

「看夠了沒有?」曜笑著從被中探出手來,輕輕地敲打我的手背。

一陣酥麻的感覺從手上直衝腦門,把我震得是僵直了身子。再看他時,他卻緊緊地看著我,浩瀚如海水般的目光讓我沉溺。他看得更加的放肆,滿眼都是誘惑,在他的注視下,我渾身燥熱起來。

「無恥!變態!下流!淫賊……」只一會,我就意識到自己又被這隻狐狸給勾引了。羞憤之下,我抓起枕頭就往他身上砸去。他笑呵呵地把枕頭丟開,我乾脆直接用手往他臉上身上打去。

「喂,妳謀殺親夫啊!妳是不是瘋了?瘋婆娘,別打了!」他一下抓住我的手,讓我不得動彈。

「你趁人之危,你卑鄙!」雖然打不了,罵還是能罵的。想起昨夜,我居然和他……我就滿肚子委屈,悲憤異常。

「是妳昨天不讓我走的啊!妳不記得了?昨晚妳跟個八爪魚一樣掛我身上,我一走,妳就又哭又叫作噩夢,我只好掛著妳,然後回自己房間睡覺了。」他一臉委屈,無辜地看著我。

「什麼?什麼意思?」我抓著腦袋,怎麼會是我?

「意思就是……我是第一次,妳……要對我負責。」他坐起身子,貼近我,唇靠在我耳邊,用酥軟的嗓音曖昧地說道。

「呀!我負責?為什麼是我負責?怎麼負責!」我連著驚叫四聲。

「妳怎麼這麼大嗓門啊。別喊了,耳朵都被妳喊聾了。」他看著我,突然噗哧一笑,我驚覺上當,歪著腦袋看著他。

「別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騙妳的,笨蛋。妳昨天晚上神智不清的,我要是和妳個瘋婆子做什麼,我不是虧大了。妳也說我是狐狸嘛,怎麼會這麼容易被妳佔便宜呢?美得妳!」

「那我怎麼會……和你在一張床上?」我紅著臉問。

「妳昨天受了很大驚嚇,總是說胡話。我陪著妳睡,妳才睡得安穩些。」他揉著之前被我砸到的額頭,嘆了口氣說道,語氣不似之前那樣調侃,帶著幾分憐惜。

「是不是打得很痛啊?」我見他揉著額頭,心裡不禁愧疚。

「換我打妳試試看痛不痛!」他懊惱地舉起手。

我忙閉上了眼睛。

過了許久,那巴掌並沒有落下。他的手落在我的髮上,然後輕輕地撫過我的面頰、脖子,之後探到我腦後。突然,他一用力,自腦後托起了我,我唇上一熱,他的唇印了下來。

我心裡一驚,下意識地要推開他,可他卻更加的放肆。他的舌,侵略般地探入我的唇齒間,恣意地糾纏著。曜的身上,沾染著淡淡的酒香,是竹葉青的味道,清雅中帶著狂烈……

「王爺,該用早膳了。」就在我意識逐漸迷離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一個清脆的女聲,是他的婢女小青。

「曜……」我剛想回答,他卻猛地把我按倒到床上,他看著我,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索求。

「別管她。」他聲音沙啞,幾乎是低吼出聲。他的手移到我凌亂的衣衫上,似要扯開那最後的束縛。我心裡更緊張,只得閉上眼不去看他。

「王爺,該用早膳了。」

「真煩!」曜低聲詛咒了一句,瞧他孩子似的煩躁樣,我心裡不自覺地好笑。

「宮裡的徐公公等候多時,皇上讓玉姑娘膳後進宮面聖。」小青不依不饒,她的話如同一盆冷水般澆在我身上。

皇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害怕,我一下清醒了許多,意識了自己在幹什麼後,我扯過被子,就要推開身邊的曜。

「別動……」曜哼了一聲,他手撐在我枕邊,沉重地呼吸著。那一聲聲的喘息,急促而激烈,他額頭汗水點點,眉頭皺起,似乎在壓抑著什麼。

「曜……」

「別說話,等……等一會。」他緊緊地捏著我枕邊,我看著那柔軟的枕頭在他掌心一點點地糾結,艱難地克制著。過了許久,他彷彿鬆了一口氣,起身來,卻不再看我。

「替玉姑娘準備一身新衣裳。」他冷冷吩咐道,我這才發現,自己那身衣服已經被他撕裂,想起剛才的情景,我不禁臉紅心跳。

「是。」門外的小青回答得乾脆利索,到底是訓練有素。

等我把衣服穿好,梳洗完畢出來,時候已經不早。從曜的房裡出來,我有些心虛,頭低得厲害,臉也一陣陣發燙。可那些下人卻彷彿沒事發生一樣,連看我的眼神都不曾變化絲毫。看見他們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我心裡一陣懊惱,開始懷疑曜那傢伙是不是經常讓女人在他房裡過夜。我越想越覺得可疑,心裡也開始憤憤起來。

「怎麼了,一大早嘴巴翹得可以掛油瓶了。」曜見我換了衣服出來,笑咪咪地過來打招呼。我哼了一聲不回答他。

「是不是生氣今天早上我沒有繼續下去?」

我伸手揍他,卻被他抓住了手。曜在一邊笑得更加厲害,我心裡雖惱卻難奈他何。

「咳咳……」旁邊的徐公公咳嗽了一聲,似乎很不滿意我們兩人忽視他。

「公公。」據說這姓徐的老太監是和皇帝從小一起長大的,在宮中地位很高,極得聖寵,就連一品大臣也對他禮遇有加。我走到他面前,給他行了個禮。他只看了我一眼,並不說客套話,彷彿很不把我這個丞相千金放在眼裡。

「玉姑娘,皇上讓我來請姑娘入宮。」過了片刻,他才慢吞吞地開口。

我心裡咯噔一下,有些遲疑地看向曜。

「徐公公,我剛好也想進宮看望父皇,不如……」

「皇上特別吩咐,只請玉姑娘一人進宮,請秦王殿下見諒。」徐公公昂了昂頭,眼睛並不看曜,不緊不慢地將曜的話堵了回去。

曜的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絲怒氣。然而只一眨眼的工夫,他又恢復了那滿不在乎的懶散樣。

「你……」我剛想說話,曜突然捏了下我的手,我這才硬生生地將罵人的話給嚥回了肚子。我回頭看曜,他微笑著看著徐公公,彷彿一切都未曾發生。我心裡一疼,曜再如何不濟,也是堂堂三皇子,如今大學士一脈沒落,他請旨悔婚要娶我又得罪了皇甫忠義,地位一日不如一日。現在,居然連一個公公,都能這樣直接駁了他的面子,半點不將他放在眼裡。

「徐公公,您侍奉父皇那麼長時間,這普天之下恐怕沒人比您更了解父皇,不知道您是否知道父皇為何突然想見扇兒?」曜的聲音很是謙遜。

徐公公聽了微微一笑,曜的話他很受用。他得意地看了我一眼,這回沒之前那樣孤傲。

「皇上的心意,哪裡是我們這些奴才能猜得清楚的呢?去了就知道了。」他尖細的聲音,如同細線從石頭上摩擦而過,讓我渾身不舒服。這些閹人,只知道帶眼識人。曜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對什麼都不上心,吊兒郎當,可我明白他比誰都驕傲。從小到大,無論受什麼委屈,他也不會認錯,不會低頭,只會用不屑和輕佻來回擊那些給予他痛苦的人。可如今,他卻要向他最不齒的勢利太監低頭,謙卑討好,這恐怕比捅他一刀子還讓他難受。可偏偏,他已經示弱,對方卻還是不給半分情面。

「徐公公……」我氣不過,剛想開口頂撞回去,手卻一疼,曜捏得更緊了。

「徐公公說得極是,只是扇兒從小養在深閨,不懂宮中禮數,我實在擔心她會無意衝撞父皇。不過幸好有徐公公在,公公對宮中事務瞭若指掌,還望公公多多提點。」曜繼續說道。

我心裡氣急,見不得曜那低聲下氣的樣子。

「徐公公,聽說您精通棋道,我這裡有一套白玉棋具,是當年西貢珍品。希望他日,能請公公賜教一局。」

曜話說完,徐公公臉色更是好了幾分。

「論琴棋書畫,這長安城誰比得過殿下您啊?殿下擅長風月,老奴哪裡比得上呢?」徐公公今日面子已足,可仍不忘奚落曜一番。

「皇上今日心情不錯,未見動怒。」徐公公笑話夠了,這才有意無意地輕輕說了一句,曜卻是鬆了口氣。

「多謝公公。」他笑著回答,那狐狸招牌式的笑容不起半點漣漪,我卻早已經氣得小臉發熱,心裡把那死太監給罵了十回八回。

「我去外面等玉姑娘。」徐太監昂著頭走出去。

他剛出門,我就呸地一聲唾了一口。

「小飯桶,妳生氣起來的樣子很醜。」曜眨巴眨巴眼睛。

我回瞪了他一眼。

「不過,我就喜歡妳這種想罵又不敢罵,在肚子裡詛咒來詛咒去的樣子。妳不知道,剛才妳的表情多有趣。」他靠近我身後,沙啞的嗓音帶著曖昧的撫弄。

「什麼不敢罵,要不是你攔著我,我早就衝上去拳打腳踢。我詛咒他生兒子沒屁眼!」

「太監不會生兒子的,笨蛋。」接著,曜板起了面孔,正色吩咐道:「聽話,等會見了父皇,無論如何不能頂嘴。」

「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頂撞皇帝啊。」我小聲嘀咕。我也就只敢對那些太監齜牙咧嘴而已。

曜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我差點忘了我的小飯桶比那些傢伙還要勢利、貪財、怕死……凶狠!」

他每說一個詞我就掐他一下,他倒抽著涼氣,嘴上卻半點不服軟。我瞪著眼睛看著他,如同一隻殘暴的小獸。

「看來花花草草說得沒錯,妳就是欺善怕惡,遇到不敢得罪的就在心裡打小算盤,暗地裡詛咒人家祖宗十八代。遇到我這樣的良善之人就動手動腳。」曜看著我,輕抿著唇,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他挽起袖子,給我看那些被我掐紅了的地方,那樣子就好像真的被我欺負了一樣。

我哼了一聲,賭氣不再理他。

「待會到了皇宮,妳不用怕,我會陪著妳。」他看著我,沒了剛才的不正經。

我一怔,他會陪著我?剛才徐公公不是不准他進宮嗎?難道……他想抗旨不成?

我沒時間多想,門外那老太監已經等得不耐煩,我咬了咬唇,踏出門去。

 

★★★

 

我跟著那徐公公,七拐八拐地進了宮。一路上的太陽把我烤得是滿頭大汗,我小臉擰成一團,越走越煩。也不知道這皇帝老頭是不是平時實在無聊,明明可以直著走的路,要弄得彎來彎去的。我熱得抓狂,心裡不順,走起路來也是重重的,那徐公公聽我把地踏得啪嗒啪嗒響,回過頭來,一臉鄙夷。

「玉姑娘,待會進了殿內,腳步放輕點,否則驚了聖駕,誰也保不了妳。」

死太監,你家皇帝是兔子膽嗎?腳步重點都能受驚!

雖然心裡不服氣,可我還是乖乖地放輕了步子,跟在後面。

陪著老太監繞來繞去,就在我忍耐快到極限的時候,我終於看到了甘露殿亮閃閃的牌匾。我跟著老太監進了殿,剛踏進去,一陣清涼的風吹來,頓時熱氣全散。

甘露殿內透著涼意,一絲絲的風,讓人倍感清爽。我好奇地張望,只見一宮女正操控著七輪扇,扇葉輪轉,滿堂涼爽。前方一男子,背對著我站著,渾身透著尊貴之氣。不用說,這就是曜和燁的老爹,老皇帝南宮灝了。

「臣女玉扇兒……玉扇兒……」糟糕,沒人教過我見到皇帝該怎麼說。我努力回想戲文裡的情景,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緊張過度,我腦子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想出來。

「玉扇兒,給吾皇萬歲……萬歲爺叩個響頭,皇上,吉祥!」我結結巴巴著說完一大串,心裡更緊張,只能跪著邦邦邦地磕頭。

「玉扇兒?」頭頂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夾雜著隱忍的笑意。

他在笑?那他到底是開心還是生氣?我一時好奇,抬起頭看他。一道凜冽的目光朝我射來,我立刻又低了頭。

「之前朕還在想,究竟是怎樣的國色天香、傾國傾城,才會讓朕兩個兒子都不惜抗旨請朕賜婚。」他聲音緩慢,卻字字有力,彷彿打在我心口。

之後許久他都不說話,我心裡更緊張了。

「曜平時就特立獨行、脾氣頑劣,朕倒不覺得奇怪。只是……燁一向穩重自持,凡事識得輕重,卻也不惜忤逆於朕。很多人都說朕偏心,很多事情倚重燁。妳看呢?」

「當然不是。皇上如此英明,皇子個個是人才,我相信皇上是用不同的方式,來培養他們成為國之棟樑。」他明明就是偏心於燁,誰都知道他不喜歡曜了。不過拍馬屁的功夫我倒還是有的。

「不,朕的確偏心。曜,朕可以不管不問。可是燁,朕絕對不能讓他為了一個女人亂了方寸,也絕對不允許這個世上有什麼能影響他的東西存在!」他的聲音愈發嚴厲。

我聽得心裡暗叫不妙,這回估計又要杖斃,要不又要被白綾勒。       

「皇上饒命啊!大不了我出家當尼姑,或者你把我賜婚給王公子、李公子,把我掃地出門去當叫花子也行啊。皇上饒命……」我撲通撲通地叩頭。自從認識了燁和曜,我就提心吊膽地,天天沒好日子過。

「妳真是玉進賢的女兒?遙想玉相當年是何等的風采,卻不想……堂堂丞相千金,居然也滿口江湖話語。當年,他就是想送妳進宮母儀天下?哈哈哈哈!」他大笑起來,我小臉發熱,窘了個半死。

「之前,朕的確想殺妳。朕想過無數種可能,無論妳是美若天仙也好,妖媚無雙也罷,朕都不輕饒妳。可剛才,朕改變主意了。剛才妳瞪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跟朕磕頭,說給萬歲爺叩個響頭,那樣子又呆又傻又笨,怎麼也不像勾引皇子、居心叵測之人。朕雖然不是什麼聖君,但還不至於濫殺無辜。」

「皇上聖明,我就是一個又呆又傻又笨,沒腦子沒品德不溫柔也不大方的女人,絕對不會有男人喜歡,絕對勾引不到皇子的,皇上,您說得太對了。」我繼續睜著眼睛說瞎話。

「曜和燁都要求朕賜婚,妳說朕該答應誰?」他走到我面前,黃袍上的龍,隨著他的步伐張牙舞爪。

「我……」我心亂如麻,抬頭看他。這位帝王有著和皇子們相似的容貌,英武挺拔,只有鬢角那縷縷白髮,可看出歲月的痕跡。

燁還是曜?老皇帝這麼疼燁,自然是答應燁……一想到這裡,我又沮喪地耷拉下腦袋,悶悶不樂。

「朕已經決定了,將妳指婚給曜。希望這次不要節外生枝。」

「曜?真的是曜?」我一愣,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如今回鶻騎兵犯亂,朕已經令燁明日起程,揮師北上。兒女情長之事,只會令他多生顧忌。如今妳和曜在一起,他斷了牽掛也好。」

「皇上您憂國憂民,顧全大局,實在是百姓之福,社稷之福。您英明啊!」我一時激動,又是叩了一陣頭。

「哈哈哈哈!朕在想,若朕還是他們這般年紀,會不會喜歡妳?」他看著我,哈哈大笑。

「這事情就這麼定了,君無戲言。朕已經出爾反爾一次,這一次,該不會有什麼亂子了吧?」

「不會不會,這一次我們一定把這親成得徹徹底底!」我信誓旦旦,咬牙切齒,生怕他怕我決心不夠臨時反悔。

他打量了我片刻,終是笑著搖頭。「真是個有意思的丫頭。若朕有公主,也該像妳這麼大了。」他嘆息一聲說道,看我的目光多了幾分慈愛。

若是我親生父母還活著,恐怕也該有他那麼大了吧……我看著窗外金色的琉璃瓦上,心裡一點點暖意慢慢地充滿了整個胸膛,不再孤獨和空虛。

家,多好聽的詞。等我做了曜的娘子,我就有家了。

 

★★★

 

出了甘露殿,我不由得興奮得又蹦又跳。這皇宮之前的曲折,在此時看來也是百轉千迴意趣盎然,果然是心情好,看什麼都是漂亮的。

突然,我停住了腳步。我怎麼……又到梨園了?

如今是盛夏時分,梨花自然不會開。那片香雪海消失於天地,我怔怔地看著那些樹幹,突然有種惆悵的感覺。

「再看下去,這花也不會開。」

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我回頭,是他。

「殺人狂──」

「邊疆告急,父皇已經命我領兵出征。明天,我就要出發了。」他的聲音依舊不帶溫度,他的態度依舊冷冰冰,可我還是能在他冰冷的眸子裡,看到那炙熱的溫度。我心裡一陣內疚,不由得低了頭。

「妳不用胡思亂想,我過慣了一個人的生活,不在乎多了誰少了誰。」他說得輕描淡寫,我卻感覺有東西梗在喉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回鶻……危險嗎?」我猶豫了半天,才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如果我說危險,妳是不是會陪我一起去?」燁突然說道。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妳不用回答,我知道答案,只是我想聽妳親口說出來。我需要──一個死心的理由。」

「殺人狂──」

「別說了,還是別說了,什麼都別說……」燁自嘲般地笑了笑,那話不知道他到底是對我說還是對自己說。

「燁──」

「放心,這不是我第一次上戰場。而且我一個人,沒什麼牽掛。此次出征,我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你不會有事的。你爹那麼疼你,怎麼捨得讓你犯險呢?這次去回鶻,一定是有多成把握的。」

「是嗎?如果他不是心疼我,或許,和妳拜堂的不會是曜。」他輕描淡寫地說道,然後離開,再不看我一眼。

我心裡一陣惆悵,隱約想起那個螢火蟲紛飛的夜晚,一向冷酷的燁,卻為了我,百煉鋼化為繞指柔,可我,卻不得不辜負這份情。我已經有了曜,他是狐狸也好,他狡猾也罷,我都沒有辦法不去愛。

對不起,殺人狂……

 

★★★

 

「小飯桶!」

又是那個討厭的聲音!

「死狐狸,你非要在大庭廣眾下這麼敗壞我嗎?」

「難道不是嗎?剛才妳去見父皇,父皇請妳吃點心,妳居然一點不矜持,吃了個精光。」

「嘖,你父皇現在特別疼我。你不知道他被我哄得多開心,簡直就把我當公主對待呢。我看你在他心裡未必能比得上我。」我得意洋洋地說著。老皇帝和我聊得很投機,雖然我聽不懂他說什麼,也不知道怎麼跟他表達我想說什麼,不過每次我說完話,他都會笑得皺紋都擰起來。

曜聽完我的話,臉色一沉,我這才驚覺自己說錯話了。該死,怎麼能在他面前炫耀老皇帝對我的喜愛呢?曜是他的親生骨肉,卻一直得不到他的愛,為了父親的關注,他不惜一直闖禍。可現在,皇帝老頭對一個外人的關注居然超過了他,他情何以堪?

「婆娘妳發什麼呆?不會是知道要嫁給我,開心過頭了吧?」他一巴掌拍在我頭上。

「我在想,你那皇帝老爹太不英明了,想我這樣溫柔大方的丞相千金,當然要配給英俊瀟灑智勇雙全的男人,怎麼會配給一個只會說大話,不體貼也不偉大的狐狸呢?」

「父皇恕罪,剛才扇兒的話是無心之語。」曜之前還笑咪咪地聽我數落,突然他看向我身後,神色中閃過一絲驚恐。

「皇帝老爺饒命啊!我剛才是胡說八道!三殿下睿智過人,聰慧無雙,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天下第一好男人,皇上您讓他娶玉扇兒,玉扇兒感激不盡。您這是英明之舉,剛才我只是覺得自己不學無術,配不上三殿下,才會口不擇言。皇上饒命,皇上英明,皇上您萬歲吉祥,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您……」我撲通一聲跪下,拚命磕頭,噼哩啪啦地求饒起來。真是的,剛剛我說他不英明,不知道他聽了會不會把我拉出去砍頭。

我跪了半天不敢抬頭,心裡更害怕,腿腳都發軟得連跪都跪不穩了。

「是嗎?我真的那麼好,讓妳跟我在一起感覺到自卑?不過妳不用擔心,我不會嫌棄妳的。雖然妳是笨了點蠢了點形象差了點,不過我這個人比較馬虎,而且將就。就當妳撿了個大便宜吧。」頭頂傳來了壓抑的笑聲,隨即那人彷彿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南、宮、曜!」我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抬頭,卻迎上了他春風無限的笑臉。

我怎麼那麼笨呢,又被那該死的狐狸給騙了。

「叫妳相公的名字不必那麼用力。雖然我知道妳不惜用盡全身的力氣來愛我。」

我忍!

「妳可以平身了。還沒拜堂妳就這麼跪我,我會不敢當的。」

死狐狸,還敢笑話我?!

我心裡氣憤,咬牙爬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太緊張了,我腳一軟又跌了回去。

「還不拉我起來!」我狠狠地說道。

「不知道這樣算不算體貼了呢?」曜靠近我,並沒有拉起我,而是蹲下來,打橫抱起了我。他的氣息噴到我的臉上,熱熱的,潮潮的,很是曖昧。

「喂,你幹什麼?臭狐狸,這裡是皇宮!」

「別亂動。我抱我娘子誰敢異議?妳要慢慢習慣,以後要抱一輩子的。」他笑呵呵地說道。

我在他懷裡抬頭看他。他的身子擋住了大部分的陽光,在光暈下,隱隱約約地顯出堅挺的側影。我呆呆地看著他,分明的輪廓,堅毅的下頷,俊美得如同雕刻出來的一般。我的側臉貼著他的胸膛,可以聽到他結實的心跳。

一輩子……這就是他給我的承諾嗎?

夏日的風暖洋洋的,帶著荷葉的清甜氣息。曜抱著我一路走在漢白玉石階上。一路上,那些宮女太監侍衛看著我們,都不禁露出了吃驚的表情。有嫉妒的,有羨慕的,也有鄙夷的,可是我不在乎,曜也不在乎。

我緊緊地靠近他,閉上眼睛。這樣的天氣在他懷裡睡上一覺,一定能作個好夢吧。

我甜甜地閉上眼。以前,我從來不敢奢望,自己有一天,能擁有這樣安心的懷抱。

曜,我從來沒有告訴你,自從認識了你,我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從噩夢裡驚醒,再也不擔心會有壞心的財主、凶狠的狼狗來追著我。因為有你在,我感覺到了此生最大的──幸福。

曜,我有沒有對你說過,我愛你,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你……

 

★★★

 

在期待的喜悅中,我終於迎來了出閣的那一日。

「小姐,您不要亂動,今天可不能出錯,錯一點都是不吉利的。」不知道是小翠出嫁還是我出嫁,她忙前忙後的,似乎比我還開心。只有我娘,哭哭啼啼的,彷彿我一去不回。

「好重啊,我怎麼覺得我脖子都快被這些頭飾給壓短了。」

「那是自然,這些首飾可是真金足銀啊。光這支翠喜雙鳳長尾簪就是請長安最巧妙的工匠細細雕製而成,上面配有北海珍珠,千年翡翠,光這一件就要幾千兩銀子。三殿下就是大手筆,小姐,您頭上隨隨便便就是價值萬兩黃金的首飾了。」

「哇,這衣服也這麼沉,莫非也很值錢?」別怪我貪財,這是職業敏感。

「當然,這上面的金線繡圖,可用的都是真金抽絲啊。這彩鳳羽毛上鑲的全是西域寶石。」

我聽著小翠說,不由得嚥了口口水。等月黑風高,我就把它給偷走,然後就發達了。

剛想了一下,我猛地回神,偷什麼偷,這明明就是我的衣服!

我翻來覆去看這件衣服,心花怒放。

「小姐別看了,時辰到了。」

「我還沒吃東西呢!」

「現在妳還不能吃東西!」

為什麼不能吃?我打扮到現在,肚子正咕嚕咕嚕叫呢。

小翠不理會我的哀號,一把將我塞進了轎子裡。

「喂,什麼時候可以吃東西啊?」我在轎子裡坐了片刻,心裡越來越煩,不由得嚷嚷起來。

「等入了洞房,新郎倌招待完客人,就能和姑娘您一起吃東西了。」轎外一個嬤嬤回答道。

「那什麼時候入洞房啊?」我揉了揉鼻子,脂粉一下子被吸了進去,害我打了兩個噴嚏。

「等拜完了堂就能入洞房了。」

「那什麼時候拜堂啊?」

「等……到了就能拜了!」轎外的嬤嬤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

我摸了摸癟癟的肚子,耷拉著腦袋數著綿羊。餓死了餓死了,為什麼新娘要餓著肚子上花轎,不能先吃飽喝足再嫁?

 

★★★

 

「小姐,小姐,醒醒。小姐,快醒醒。」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透過頭冠上垂下的珠簾,依稀看見有一隻伸向我的手,一直僵在轎門前。糟糕,我睡了多久?曜不會一直等著我下轎吧!

我埋著頭,將手伸給他。隔著頭冠上垂著的珠簾,我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不過猜也猜得到,肯定不怎麼友善。我老實地跟著他出轎門,腳還沒踏到地上,就覺得天旋地轉,原來是他手一用力,打橫將我抱了起來。

「玉扇兒,妳是不是豬變的?在轎子裡都能睡著!」我聽見他低聲抱怨,咬牙切齒,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感。

「今天天還沒亮,我還沒睡夠,小翠就把我扯起來了。而且從早上到現在,我一天都沒吃東西。我覺得我不是睡著了,是餓暈了。」

我將冠上垂下的珠簾撥到一邊,仰頭看向曜。今日的他,在一身緋色長衫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地英氣勃發。他低頭看了眼懷中的我,臉上如同醉了般染了層緋色的光華,他眼睛瞇成線,望上去如同天邊的新月。

「拜堂的時候敢睡著,妳試試看!」一字一句從嘴中蹦出來,帶著寵溺的意味。

「是暈倒不是睡著……」我不安分地反駁。

他的吻不期然地落了下來,眾目睽睽下堵住了我的唇。

一邊的小翠捂著嘴巴笑,周圍的人全部張大了嘴巴看著我們。

「出嫁從夫,相公說話,不准頂嘴。」他說完這句話,抱著我進了屋。

他在火盆前將我放下,然後牽著我跨過火盆。我長長的裙襬鋪了一地,也不知道是踩著了哪又絆住了哪,花了好大力氣,我才穩住了身子。身邊那些貴族小姐,一臉鄙視地望著我,神情很是倨傲。按照大祁慣例,皇子大婚,都是要在大殿上舉行儀式,新郎倌和新娘要身穿華服,接受皇帝的賜封和皇后的祝福,最後再接受百官的朝拜。可曜前段時間被撤了王爺的身分,皇上居然不出席婚宴。我們只好按照民間嫁娶的習俗,在他的秦王府設宴,款待百官。只是今天少了我的「公公、婆婆」來喝我這杯媳婦茶而已。

這些達官貴人雖然都說著恭喜,可看曜的目光,卻是嘲笑和不屑。曜卻根本不在乎他們,他神色慵懶,帶著一貫的漫不經心,只是眼中那一點倔強,卻透露著睥睨天下的傲然。

我噘著嘴巴,心裡一百個不願意。好歹我小乞丐也揚眉吐氣,風光大嫁一場,可是今天的氣氛卻一點也風光不起來。

「老大好像嫌棄她的婚宴不夠排場……」人群中,我依稀聽見有人在竊竊私語。

我朝周圍看去,只看見桌子底下伸著幾隻腳,那衣服花紋甚是華麗。再低頭,就看見四個小蘿蔔頭縮在一個桌子下面,一人手上捧著一盤子燒鵝,吃得不亦樂乎。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心裡罵了一句。即便曜讓他們當了官,他們還是習慣躲起來像個叫花子一樣吃東西。

「老大最愛面子了,平時啊,就喜歡那些不能當飯吃的東西。你還記得不,她有一次把偷來的衣服全穿在身上,把自己打扮得和一個肉球一樣。」

「小聲點,老大那耳朵比老鼠都靈呢。她又凶又小氣,聽到了肯定又要揍我們了。別人她不敢得罪,我們打不過她,她就趾高氣揚。」

「嗯,老大最喜歡前呼後擁了。這次她嫁人,聽說天下最大的官皇帝沒來,她那臉色比大糞還臭。以前在西街要飯的時候,她經常吹牛說某某某大官親自跟她說了話,搞得其他叫花子都羨慕她。」

「對對對,我記得那個大官就說了句『滾』。」

四個小傢伙在一起說我的壞話說得熱火朝天,即便周圍人聲鼎沸,可我還是能一耳朵辨別出來那些說我的聲音。奶奶的,今天老娘不收拾你們這些小兔崽子,我就不……

「笨女人,快要拜堂了妳往哪走?」

耳邊驚雷一樣響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似乎壓抑著憤怒。我只好把剛掄起來的袖子又放下,乖乖地站在曜旁邊。

該死的小傢伙,等拜完了堂再收拾你們!

我有些不耐煩地拜完了堂,胡里胡塗地就被人領到一間房間裡。嬤嬤讓我在房裡安心等候曜,說曜要去招呼客人。我坐了片刻,等她們全部離開,立刻掀了頭冠,翻箱倒櫃地尋找吃的。

翻了半天,我也沒在這屋子裡找到什麼可以填肚子的東西。我有些挫敗地坐在床上,剛才的翻箱倒櫃讓我氣喘吁吁。耳邊飄蕩著喜樂絲竹聲,手觸碰到被褥上繡著的鴛鴦戲水圖,眼前鮫幔低垂,紅燭高燒,四周都是大紅雙喜圖案的剪紙,一切無不提醒著我,今夜,我是曜的新娘。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心裡甜蜜,不由得嘿嘿笑起來。

「老大今天好像很漂亮啊。」正在我感慨的時候,窗戶下飄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可是再漂亮也是老大啊,那個說法叫什麼……狗改不了什麼……」花花結結巴巴地說著。

真是沒文化,不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嘛!我心裡道,隨即又覺得不對!

「胡說八道!老大才不是那個狗改不了吃什麼呢!」果果尖銳的聲音,即便壓抑著,我也一下就分辨出來了。嗯,這孩子不錯,夠義氣,對老大我忠心。

「老大那個叫爛泥巴敷不上牆!」果果繼續補充,我心頭的火呼啦一下,又竄了幾分。

該死的小傢伙!我猛地站起來,一下把窗戶推開,一陣撲鼻的烤鵝香味飄來,四個小東西縮在窗戶下,邊吃邊聊。

「老老老老老……」

「是老大!」

「被發現了!快跑……」

「這會死定了……」

花花、草草、瓜瓜、果果把鵝腿一丟,撒腿就逃。我冷笑一聲,一手把頭冠給取了下來,順便把身上那些嫁衣給脫了下來,只剩一身藏色的裙子。沒了那些繁重的首飾,我頓時身輕如燕,手往窗戶口一撐,人就跳了出去。四個小混蛋沒跑多遠,就給我一個個扯了回來。

「老大,我們是想給妳說恭喜的。」花花看見我,立刻堆起了笑臉。

嗯,撒謊的時候面不改色,頗得我的真傳。

「老大,妳一定餓了吧。」草草眨巴下眼睛。

我摸了摸肚子,真餓了。

「老大,我們知道您一定餓了,我們打算帶您去吃點東西呢。」瓜瓜立刻找到了我的弱點,直接把我的注意力往吃上面轉。

「哦?你知道這破地方哪裡有吃的?」我怒極反笑。

「我們曾經來過秦王府,知道這裡有個地方,一定有好吃的。」

「那還等什麼,還不快帶路。」哼,吃完了再收拾你們!

我跟著那幾個小傢伙繞過長廊、假山、湖泊、拱橋、花園、矮叢……終於在一間簷角飛翹的金黃色房子前停了下來。

「聰明啊,知道王府裡神廟的神台上肯定供著吃的,不愧是跟著老大我混的。」我重重地拍了下花花的頭,衝進去抓著盤子上的水果就往嘴巴裡塞。

「老大啊,曜哥哥好像有很多銀子,妳看他家的廟,比我們西街那氣派多了。」草草吃得打了個嗝,摸了摸肚子,慢慢開口。

「是嗎?等老大我發達了,也把我們那廟整整,我把佛像全換成金子的,把全天下的神仙閻王什麼的都供奉起來。」我吃了一塊雞肉,信誓旦旦地保證。

「老大,這話我們從小時候就開始聽了,妳啥時候能發達啊?」花花用眼睛斜了我一眼,瓜瓜和果果聽了,躲在一旁笑。

「我──」我剛想罵他們,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我和四個孩子迅速交換了下眼神,大家片刻就心領神會,各自物色好地方藏身。

我閃到了佛像後面,那位置是個死角,外面人一定看不到我們。

「殿下,老臣是不是該向你說一聲恭喜呢?」

殿下?什麼殿下?聽說燁已經被派去對付漠北回鶻的那些人了,這個殿下又是誰?這聲音好熟悉,怎麼有點像皇甫那傢伙?

「恩師息怒,還是先聽在下解釋吧。」

聽到這聲音,我渾身一震,禁不住顫抖起來。他不是應該在款待賓客嗎,怎麼會在這裡說一些奇怪的話?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當日我說得清清楚楚,你娶我女兒皇甫柳兒,我就將手中的七十萬禁軍交給你,定助你登上皇位!可是你卻出爾反爾,居然退婚娶玉進賢那老匹夫的女兒!你讓我顏面何存?你讓柳兒日後如何抬頭做人?我今天來就是要討一個說法,不然我皇甫忠義絕不會善罷甘休!」

聽到他凶狠的話,我心裡一驚,曜娶我居然是頂著這麼大的壓力!

「恩師錯怪我了。父皇一直擔心您我的關係,遲早會有動作。我娶玉扇兒,也不過是想製造一些假象,讓父皇以為我們關係破裂,放鬆警惕罷了。」熟悉的聲音,卻帶著和平時完全不一樣的陌生,那種陌生讓我平白地多出幾分恐懼。

「就這麼簡單?南宮曜,你別忘了,若沒有我手中兵權,你就什麼都不是!」

「恩師放心,我籌謀這麼長時間,韜光養晦,為的是什麼,您最清楚。」

「你對那玉扇兒,到底有沒有真心?我告訴你,我只有柳兒這麼一個女兒,絕對不會允許有威脅到她幸福的事物存在世上!」

我打了一個冷顫,心裡沒來由地發慌。

曜沉默了片刻,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猶豫,卻讓我的心揪了起來。

「從一開始,我就沒喜歡過她。當初接近她,讓她愛上我,為的不過是阻止她入宮,不想讓玉進賢得逞罷了。等我得了這大祁的天下,自然會把她給休了,給柳兒一個名分。」

曜的話不緊不慢,我卻花了很大功夫才捕捉到他話裡的含意。

他說他不愛我,只是利用我,利用完了就會拋棄我……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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