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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馬閱讀報No.269 綺綺《桃花桃花幾月開》

 NO.269 2010/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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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很孤單 愛情怎麼不快快來?
幸福悄悄在身邊 辦公室裡的那個敵人
有可能是最愛妳的人……

水叮噹強打推薦
綺綺
T985《桃花桃花幾月開》
8/5花兒開到爆!

※關於故事※
老姑婆?!
她實際年齡不過是二十九歲又五個月零八天
這樣算老了嗎?
十年感情被劈腿,情場失意、職場要得意!
辦公室有個討厭鬼和她角逐業務經理寶座
最後結果揭曉,她如願成為業務經理
而那個討厭鬼,卻成為她的直屬上司!
至此,他們之間的戰爭,正式引爆……

 

連載專區:

綺綺《桃花桃花幾月開》

★★★

帶著一身疲憊回到空盪盪的家,屋裡一片漆黑,彷彿無言地向她訴說著,那個男人依然沒有回來。

距離上一次兩人激烈爭吵之後,他負氣甩門離開,已經整整兩個月了──事實上,是六十三天又二十三小時零八分。

奇怪的是,她對他的思念並不因為時間的流逝而逐漸加深,相反的,印象中他頎長的身影、俊挺的容貌、低沉的嗓音,所有的一切在她心中變得越來越淡薄、模糊,此刻,她的腦海中甚至已經無法拼湊出他確實的模樣。

儘管她認為自己還深深愛著那個男人。

蘇世齊,她的初戀。

她在十八歲那一年與他相遇、相戀,雖然在這將近十年的愛情長跑裡她永遠只能是個弱者、輸家,永遠只能當個讓對方予取予求的小可憐,她卻仍一心一意為愛而義無反顧,就算他屢屢與其他女子有過曖昧,但只要聽見他否認,她就相信他的話,毫不置疑的相信,幾近委曲求全。

她曾經以為這就是愛。

但事實證明,寬容大度、溫柔體貼,殷殷盼望與期待,甚至是無條件的犧牲,對蘇世齊這樣一個不甘寂寞的男人來說,顯然是不夠的。

他除了要她全心全意的付出、要她在生活上毫無理由的配合,還貪婪地要求更多、更多……

她只有一顆心,毫不保留的全給了他。

他也有一顆心,卻要她與另外一個女人,甚至是第四者、第五者共享,她若不肯妥協,他便揚言要離開,將她的心狠狠撕成碎片,毫無一絲憐惜。

可笑的是,她就這麼任由他傷害她、羞辱她,踐踏她的心,直到她從他身上一點一滴將曾經付出過的深情統統收回來。

十年啊……女人的一生,究竟有多少個十年可以等待?

不過,在每一個輾轉難眠的夜裡,她也曾不禁問自己,那樣一個絕情冷酷的男人,真的是她愛了將近十年的人嗎?

最教人無奈的是,在這十年漫長的歲月裡,他……真的愛過她嗎?

這個答案,她從來沒有確定過。

慶幸的是,她的眼淚在他轉身離去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徹底流乾了。

儘管失去愛情的遺憾仍教她心中隱隱作痛,但她絕不能讓自己在這個時候崩潰倒下。

因為,除了那個冷絕的男人,她生命中另一個最重要的人,也即將要離開她……

今晚,醫院已經發出病危通知,她肺癌末期的母親在加護病房裡已經陷入重度昏迷,在放棄急救之後,只能無力回天地等待死亡一步步靠近。

萬念俱灰已經不足以形容此刻她充滿悲痛的心緒,像是一腳踏進了無底深淵,她拚命地伸長雙手想抓住任何可以幫助她從痛苦的深淵拉出來的藤蔓,哪怕是一根小草,她也充滿了感激。

只是命運給予她的仍舊是一片看不見未來的幽暗,教她一顆心也漸漸變得冰冷,彷彿被掏空了般,面對深愛的母親即將凋零的生命,她充滿了無助感,像是瀕臨溺斃的人,恐懼、痛苦卻又無可奈何。

一直以來,她與母親相依為命,彼此始終是生活的全部,沒有了母親的叨唸與呵護,她無法想像自己往後將會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寂寞,是必然的了……

這時牆上的鐘顯示時間已經過了凌晨一點,縱然已疲憊不堪,她卻依然沒有絲毫睡意。

茶几上的電話,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故意選在這個時間打電話,完全不顧慮對方的感受,刻意擾人清夢的冒失鬼,除了那個人,她不作第二人想。

猶豫的手指停留在話筒上,衡量著接聽與否,遲疑了好半晌,她最終還是心軟地接起電話。

「喂?」即使他冷情以待,她的心依然眷戀著他,眷戀著他的聲音。

「怎麼那麼久才來接電話?呃!」電話裡傳來一道濁重的男子嗓音,時而發出粗鄙的酒嗝,嘴裡更難聽的嘲諷著。「怎麼,難道妳現在不方便接聽?房裡有人啊?是不是男人?媽的,還以為妳是什麼三貞九烈,原來也只是個不甘寂寞的騷貨!不讓我這個正牌的男友上,反倒便宜了外頭的野男人!」

聞言,她微蹙著眉輕嘆一聲。「你喝醉了。」

拒絕發生婚前性行為是她一直以來的堅持,可悲的是,這也是他們在感情上出現裂痕的主因之一,一個足以令他在外眠花宿柳、徹夜風流的藉口。

她早已經記不清他們為此爭論了多少回,又發生過多少次冷戰。

不願意那麼做,不是因為她迂腐,也不是因為她守舊,而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不該是她生命中等候的那個人。

他要的,始終只是她不曾被任何男人觸摸過的身子,至於她的心、她的靈魂,他向來是不屑一顧的。

說來可笑,十年了,整整十年的感情,他甚至連她的生日是哪一天都記不住,卻總是威脅她,如果愛他就該給他,而不是成天死守著一張處女膜過日子,那只會讓她變成一個難搞的老處女。

她難搞嗎?

她承認,在這一方面,她的確是相當堅持而頑固的。

因為她堅信,只要自己守住最後的界線,那麼她依然可以在這一場失敗的感情中全身而退……

「我沒醉!我清醒得很!」

蘇世齊就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發狂似的在電話另一頭咆哮,重重撼動著她的耳膜。

「媽的!當初我真是瞎了眼,怎麼會看上妳這種虛偽的女人,別以為自己當得了一輩子的聖女,哪天被人開了葷,還不是和娼妓一樣淫賤!」

他惡毒的指責深深揪痛了她的心,她閉上雙眼,任由無情的言語抨擊著她,對他僅存的最後一絲愛戀也跟著被摧毀殆盡。

她不作任何反駁,只是靜靜聽著,心中卻暗暗下了個決定,就在今夜,她要與這個永遠不懂得愛為何物的男人,徹底斬斷所有的一切。

「妳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被我說中了?妳骨子裡就是這樣一個口是心非的賤女人!」蘇世齊像是挑釁又像威脅般忿忿地說著,「清醒一點吧!天底下的男人除了我,沒有人會要妳的!妳這輩子就只能懇求我要了妳,妳聽得明不明白?」

當蘇世齊自抬身價,厚顏無恥地吹噓過後,兩人之間陷入一片沉寂。

久久,她緩緩地啟口,「我們分手吧,徹徹底底的……放過彼此。」

這樣結束了也好,就讓兩人停止所有紛擾與折磨、猜忌與怨懟,讓一切歸回原點,不再有任何交集。

她已經受夠了。

「妳想甩了我?」蘇世齊的語氣中有著一絲不以為然,嘲諷道:「別傻了,妳是離不開我的,妳忘了嗎?」

她坦承道:「也許吧,在今晚以前,我也以為自己這輩子沒有辦法忘記你。」頓了頓,她直接道出一個事實,「但是,我現在幾乎已經記不清你的樣子了。」是他讓愛漸漸遠離,變得模糊,最後終於再也看不見。

「我不信!」蘇世齊像是炫耀般,殘酷地提醒她,「別忘了,五年前妳是怎麼厚著臉皮要死不活的苦苦哀求我千萬別棄妳而去,為了留住我,妳甚至還威脅著要自殺。」

聽到這裡,一滴淚水無聲地滑過她清麗的臉龐。她不是哀悼即將逝去的愛情,而是為從前愚蠢的自己懊悔萬分。

當初她怎麼會為了一個這樣男人而傷害自己,傷害家人,甚至讓所有關心她的人為她擔憂、傷神?

這實在太不值得了!

「你放心吧,這一次,我是真的決定放手了。」她回答得極為堅定。「就讓我們永遠的畫下句點吧。」

話剛落,不待蘇世齊再說出更多傷人的話,她隨即掛斷這一通與他最後的聯繫。

從此他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她會忘了他的。

總會有那麼一天,她會將他的身影從心底徹底拔除,永遠驅逐出境,並衷心期待著她的心能夠完全淨空,重獲自由的那一天來臨。

踏進了浴室,打開水龍頭,她任憑熱水嘩啦啦地直淌,然後連身上的衣物也沒脫,便疲累的坐在浴缸中,虛弱地將頭深埋在的雙膝間,讓水流逐漸溫暖她冰涼的身子,還有她那顆孤寂的心。

 

★★★

 

「真是難以置信,我昨天花了一整天求神拜佛,今天居然還是被分配到那個老處女的部門!」真是有夠邪門的!

洗手間裡,一張經過妝點的粉臉露出扼腕的神情,抵靠在鏡台邊,忿忿地嬌聲咒罵著。

「朱心語嗎?」

「除了業一部那個老姑婆,還會有誰?」一雙杏眼翻了翻,她取出化妝包裡的口紅,對著鏡子補了補妝,一張小嘴仍埋怨個不停。「誰遇上了她呀誰倒楣!」

朱心語的鐵腕在業務部可是出了名的辛辣,專制嚴苛的領導作風讓每一個在她手下辦事的部屬都苦不堪言。

「但她的確很有能力,所有她接手的企畫,通常都有很亮眼的成績。」尤其她超乎水準的工作能力,總是讓人望塵莫及,對公司的老闆而言,朱心語確實是一個可遇不可求的人才。

「在工作上她的確比一般人來得優秀,但是在人際關係與同事之間的相處之道上,她就跟智障一樣!」女子嘲諷著說:「難道妳都沒有發現,老姑婆在公司裡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拜託!誰敢跟一個那麼有能力的女人做朋友啊?」

朱心語的工作能力一直是公司所有男性員工揮之不去的陰影,而她一副倨傲得讓人難以親近的性情,更是讓公司半數以上的同事們避之唯恐不及。

「她就像是個高高在上的女王,睥睨一切,拒絕失敗,好像全世界都該臣服於她似的。」說話的女子模仿起朱心語高傲不可一世的模樣,故意將下巴抬得高高的。「瞧,她這個樣子遲早嚇壞一籮筐的男人。」

另一名女子則扯動了一下嘴角,掩唇笑道:「她早就已經嚇壞一籮筐的男人了吧!」

尤其是在女王領導之下的業一部,那些未婚的男同事不管是熟男還是年輕小伙子,全都是不婚主義者,而他們不婚的理由都是因為朱心語。

那群男人們宣稱他們對女人已經倒盡了胃口,他們一致的解釋是,不想在公司受盡女上司的凌虐之後,回到家還得面對另一個女人的頤指氣使,尤其是像朱心語這樣,擁有一顆強烈事業心的女人。

一旦娶這樣的女人當老婆,不但顯得自己太過窩囊,也著實令他們男性尊嚴掃地。

「喔!那群可憐的男人,我真為他們感到不幸。」有人誇張地長嘆了一聲,滑稽的口吻瞬間引得其他人鬨堂大笑。

頓時,洗手間成了批鬥大會的會場,幾乎一人一句,對朱心語有著各式各樣的評論。

然而,充斥在這小小空間裡的各種尖酸刻薄的言論,都一字不漏地飄進角落一隅那始終緊掩的門裡。

終於,等最後一隻嘈雜的鳥兒也舞著美麗的羽翼飛離,四周又恢復一片沉寂之後,那扇緊掩的門扉才喀噠一聲應聲開啟。

一名面若冰霜的女子緩緩從裡頭走了出來,她眸子黯然,神情冷肅,彷彿剛剛承受了一場重大的打擊。

老姑婆?

實際上,她的年齡不過是二十九歲又五個月零八天……

這樣算老了嗎?

正當朱心語這麼想時,只聞洗手間裡又傳來一陣沖水的聲音,接著是一串高跟鞋走近的聲音。

「她們又碎嘴了?」一張粉嫩的小臉倒映在前方的鏡子裡,頗替她抱不平的安慰道:「朱姊,看開一點,她們只是嫉妒妳的能力與際遇都比她們好,吃味罷了。」

徐嘉嘉,朱心語在公司內唯一「碩果僅存」的朋友,芳齡二十二,正值青春年華,卻有一顆老成的心。

由於徐嘉嘉認為年長的人經歷豐富,也較成熟,多和年長的人親近,一定可以為她開闊更寬廣的視野,因此她目前交往的男友就足足大了她十二歲,非但如此,她大多數的朋友也都超過三十歲,朱心語在她的朋友中還算是年輕的。

朱心語對她一笑,沒有說話。

凝視鏡中樸素得有點呆板的身影,不可否認的,她的確沒有打扮的天分,甚至從不費神在如何妝點自己這種小事上。

一個成功的女性真正該注重的是自我能力的提升,而不是成天打扮得像隻花蝴蝶穿梭在男人面前等待著被擷取、挑選。

朱心語深深唾棄只想依附男人而生的女人,女人不該只是男人的附件,女人的生命更不該浪費在男人的身上。

她有自信,只要是男人能做的,她會做得更好!

實際上,她的確是做得更好。

她在工作上的手腕更勝男子一籌,今年度的績效評比,她輕易再度蟬聯第六年的總冠軍,這樣驚人的表現讓她終於有機會角逐業務部經理一職,這是她夢寐以求的職位,同時也是她近年來唯一的目標。

根據可靠的消息來源,在今天的董事會上,她的名字將在眾多優秀的幹部主管中脫穎而出,業務部經理一職,幾乎已是唾手可得。

但儘管如此,朱心語心底仍有著一絲隱憂。

紀展勳,一個可敬卻也可怕的對手。

三年前,他在進公司以後便屢屢為公司創下超量訂單的新紀錄,這樣出色的表現令董事會對他很是重視,也經常將重要案件交由他處理。

這一次公司內部人事調動,聽說他也在晉升幹部的人選名單中,這令朱心語始終倍感威脅,就怕半途殺出個程咬金,毀了她長久以來的目標。

猶記得三年前,紀展勳以留美雙碩士之姿甫踏進公司之初,不過是業務部的一名小小職員,她甚至沒有特別留意這個新人潛在的實力。

結果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他便以極佳表現從一群菜鳥業務員中脫穎而出,爾後他又用不到三年的時間,逐漸爬升到幾乎與她平起平坐,能與她相抗衡的地位。

幸好,她這業一部副理的頭銜,怎麼也比業二部的高級專員體面多了!

推了推秀挺鼻梁上的厚重黑框眼鏡,朱心語給鏡中的自己一抹自信的微笑,堅信今日下午三點準時召開的董事會裡,她的名字將無意外地出現在新任業務部經理決議的名單裡。

 

★★★

 

偌大的會議室裡,沉悶的會議正進行著,那些枯燥而乏善可陳的文案內容絲毫引不起朱心語的注意力,她一心所冀盼的,是座在首位上的常務董事,猜不透他究竟要在什麼時候才肯宣佈下一任業務部經理的姓名。

看了一眼把公司年度新產品說得舌粲蓮花、神奇萬能,卻又言之無物的企畫部經理,朱心語將視線收回來,百無聊賴地敲著筆記型電腦的鍵盤,覺得今天的會議冗長又沉悶極了。

老天!他還真是個長舌公,不是嗎?

看著眼前的螢幕,她的唇角泛起笑意,露出酒窩。

「可不是?」她低聲應和了句,接著陡然發覺不太對勁。

她怎麼會把心聲「看」了出來呢?

原來那是她隨意開啟的網路系統信箱裡,不知從哪裡傳來的一句問話,上頭的署名是「四十五度角」。

你是誰?

她在鍵盤上敲了敲,很快的,對方有了回應。

看看妳四十五度角的方向,可人兒。

朱心語依言抬起頭來,很快的,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鑿刻般的英俊臉龐。除此之外,一抹溫柔的、性感的,具男性魅力的微笑也同時朝她傳遞而來。

是紀展勳?那個足以與她角逐業務部經理寶座的程咬金!

這時,她的筆記型電腦上又傳來了訊息。

根據可靠消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妳極有可能成為下一任業務部經理。

朱心語冷冷地笑了笑,回敬了一句。

爾謙了,你也不差,不但異軍突起,表現得更是可圈可點,才是下屆業務部經理的熱門人選。

紀展勳從他的筆記型電腦螢幕前抬起臉,對她搖了搖頭。這一次,他沒有將對話打在螢幕上,而是用嘴形無聲的說:「我沒有興趣。」

朱心語在心底暗暗冷哼了聲,你沒興趣才有鬼!

傻子才相信他對業務部經理這個肥缺沒有興趣,如果他真的不在意,就不會坐在這裡枯等著宣佈名單。

男人啊,就是虛偽!

重重地閤上筆記型電腦,朱心語用行動表達了她對於紀展勳所說的每一個謙讓之詞皆感不屑。

如果這個男人能夠大大方方地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他十足的野心,或許她還會對這位強大的對手心存幾分敬意,豈知這傢伙不但表裡不一,還虛偽至極,著實令人倒盡胃口。

終於,所有無關緊要、拉拉雜雜、冗長無聊的議題暫告一段落,隨著常務董事從位子上緩緩站起,移駕至前方,朱心語振奮了一下精神,挺直了靠在椅背上的腰桿,一對眸子也變得炯炯有神。

這可愛的一幕,絲毫不差的全部映入紀展勳幽深的黑眸底。

打從會議開始,他專注的眸子就不曾離開過她身上,即使幾分鐘前他還在她那兒碰了個軟釘子,依然無損於他對她的欣賞。

對他而言,朱心語一直是個很特別的女人。

猶記得大學時期的她,身上就有著一股深深吸引他的女性魅力,從前如此,今日依然。

她的魅力不單單僅止於溫婉可人的外表、令人激賞的嚴謹性情,在他的眼裡,她就像一朵盛開在荒野中的玫瑰,看似嬌弱,卻又無比堅韌,令人著迷。

在商場上,紀展勳見過許許多多的女人,為達目的,她們扭捏作態,以豔色誘人,或是城府極深,算盡心機。

但是朱心語,一個看似冷若冰霜的女子,卻從不暗地裡使手段、耍心機,儘管她從來不曾掩飾她對於事業的企圖心。

這個小女人,她總是自有一套辦法,讓她的主管與部屬們個個臣服於她,對於她所作決策從來不曾有過任何異議。

這樣的女子,強悍又特別,神祕又可愛,在其他男人眼中,她或許是一塊讓人難以靠近的禁區,但在他心中,他始終嚮往著這樣一個女孩,有一些些倔強,有一些些固執,卻能教他心動不已。

事實上,紀展勳對她的欣賞,並非一朝一夕,從十年前開始,她就是他此生唯一追求的目標。

大學時,他曾經鼓起勇氣追求她,只可惜當時她身邊已有了戀人,因此他硬生生從她手中接過一張好人卡,讓他黯然的結束了大學生涯。

當三年前他與再度與她在公司裡相遇,卻赫然發現這個小女人早已將他忘得一乾二淨時,他便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喚醒她的記憶,並且不會讓她再一次從他面前溜走!

漸漸的,這顆深埋在他心底深處的情苗,隨著與她共事的時間漸長,也逐漸茁壯。

這三年來,他總是小心翼翼地不洩漏出一絲對她的好感,因為他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足以讓她將所有目光都傾注在他身上的機會。

現在,這個機會來了。

只有天曉得,為了等待這一天的來臨,他忍受了多少煎熬,為了能夠深擁摯愛入懷,他又費了多少心力在事業上衝刺、打拚。

所幸一切的辛苦終將有了代價,就在……

紀展勳收回在朱心語身上的目光,瞥了一眼手腕上的錶,心中略微沉吟。

嗯,就在五分鐘後吧?

 

★★★

 

「讓我們再一次恭喜朱經理,也希望朱經理繼續帶領著我們星河集團的業務群,創下比往年更加優異亮眼的成績。」

「謝謝陳董事,也謝謝各位,我一定全力以赴,絕不會教在座的各位失望的。」

隨著此起彼落的掌聲,朱心語帶著一顆雀躍興奮的心,一臉意氣風發的回到座位上。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新職位,只怕她今晚作夢也會笑了。

「好的,接下來我們繼續宣佈下一任總經理的名單。未來,這位新任總經理將帶領我們星河集團踏入另一個全新的紀元……」

常務董事正滔滔不絕,這時紀展勳卻緩緩站起身。

他的身材挺拔魁梧,身高足足有一百八十幾公分的他,擁有一副令所有男性欣羨的體格,一襲合身的亞曼尼西裝,將他厚實的身軀以及結實的臀腿包裹其中,當那雙堅實修長的腿移動著時,更顯露出矯健有力的感覺。

看來,這傢伙是想藉著尿遁來逃避今日慘遭滑鐵盧之恥吧?

朱心語洋洋得意的想著,正想為手下敗將掬一把同情之淚時,常務董事的聲音又傳進她耳裡。

「就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星河集團的亞洲區總經理,紀展勳先生為我們說幾句話。」

乍聽見紀展勳的名字從常務董事的嘴裡說出來,朱心語差一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一度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直到看見常務董事給了紀展勳一個熱情的擁抱,又親切地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道賀的話後,她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也沒有看錯。

朱心語簡直不敢相信,那個明明資歷比她淺、經驗比她少,就連社會經歷也還不及她一半的傢伙,居然在三年後的今天職位三級跳,硬是爬上她的頭頂不說,還成了她的直屬上司,從此掌管她在公司裡的生死大權。

然而,這還不算最令她痛不欲生的消息。

就在短短的十分鐘後,她還來不及消化這個惡耗時,又得知另一個更教人摧肝裂膽的壞消息──她,這個新科業務部經理,竟莫名其妙成了新任總經理的專屬特助。

 

★★★

 

「這太不公平了!」

為什麼她會是他的特助?

為什麼堂堂一個業務部經理還得兼任總經理特助?難道全公司的特別助理人才都死光了不成?

朱心語菱唇緊抿,惱怒的說:「我不能接受公司這樣的安排,這太離譜了!」簡直就是陰謀!

一雙俊朗的眸看著眼前那張不斷漲紅、又氣又惱的僵凝小臉,慵懶的笑了。

「公司的決策就是如此,妳最好試著接受。」舒適地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內,紀展勳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早就料中一向不服輸的她,絕對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所以,面對氣急敗壞的直闖總經理辦公室,擺明了前來興師問罪的朱心語,他非但不以為忤,還覺得她怎麼沒在消息一宣佈時便當場翻臉而感到有些意外。

事實上,讓她成為他的專屬特助,也是他答應接下亞洲區總經理職位的條件之一。

嚴格來說,她的確是被「設計」的。

「如果我不願意接受呢?」他敢開除她嗎?

「那我只能說遺憾了。」紀展勳將雙臂交疊在胸前,性感的唇綻起一抹詭異的笑。「恐怕我們還得再舉行一次業務部經理人選的角逐。」

聞言,朱心語臉色一沉,簡直無法相信自己聽見的。

「你威脅我?」她憤怒地喘息道。

聳聳肩,紀展勳仍是一派閒適地坐在皮製辦公椅上,聲音懶洋洋的,就像一頭正在打呵欠的獅子。

「如果妳要這麼想,我也莫可奈何。」他隔著桌子凝視著她,她無法閃躲,被他的目光牢牢的攫住。

這是威脅,再明顯不過了!

冷靜地想一想,她好不容易才得到業務部經理這個夢寐以求的職位,結果短短不到一日的光景,就要她宣佈放棄嗎?

答案是當然不可能。

「可以給我時間考慮嗎?」她需要一段時間來說服自己接受這個惡耗。

「當然。」他並不是個專制冷血的主管。「但妳只有半天的時間可以考慮。」他站起身走向她,並紳士地為她開啟辦公室的門。

「你說什麼?」冷著一張俏臉,朱心語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你只願意給我半天的時間?」

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眼前的小女人已經怒火中燒了,但紀展勳故意無視於眼前那雙明顯正對著他噴火的眸子,以堅定的語氣解釋。

「今晚我將代表公司出席一場極為重要的開幕晚會,而我的特助必須與我同行。」他微笑看著她,建議道:「如果妳不介意的話,我希望在下午三點以前聽見妳的回覆。」

「三點?!

「七點的晚會,妳不需要時間打扮一下嗎?」紀展勳說得理所當然。

「這簡直是欺人太甚!」她低咒了聲,覺得眼前的情況荒謬到極點,忿忿的提醒他,「別忘了,我還沒答應當你的特助。」

朱心語目光灼灼,狠狠瞪視著紀展勳,對他射出強烈的敵意。

她現在就可以對全世界宣佈,她一輩子也不會喜歡這個新任的頂頭上司!

「先別急著下決定。」看了看牆上的時鐘,他聳聳肩,微笑提醒她,「反正妳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可以考慮,我可以等。」

怒視著眼前的傢伙,從他一派優閒的態度來看,她知道他有的是時間跟她耗,若她妄想與他使心機、耍陰謀,無疑是以卵擊石、自毀前程的愚昧行為。

風水輪流轉,以她目前的能力,是絕對鬥不過他的,這一點他很清楚,她也明白。

只是眼看著最強勁的對手一夕之間三級跳,硬是爬上她的頂頭,成了她的頂頭上司,面對這樣一個血淋淋的事實,朱心語還是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咒罵八百遍。

也罷,特助就特助吧,不就是幫忙接聽、過濾電話,以及安排與客戶間的洽商、會議時間而已嗎?

對她而言,這又有何難?就當作是日行一善、舉手之勞算了!朱心語暗暗心忖,只要做好份內的事,他還能對她如何?

難不成他還想一口吃了她?

 

★★★

 

可惡,那個男人確實有吃定她的打算!

緊緊咬著牙,手中拎著一襲布料少得可憐的晚禮服,朱心語再也忍無可忍。

好樣的,老虎不發威,你還當我是Hello Kitty不成!

此刻,朱心語的美眸瞇成了一條縫,忿忿瞪著前方三公尺處,一扇掛著亮晃晃的金框黑底牌子,上頭寫著「總經理室」四個字的高級檜木門。

雖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那個狂傲自大的男人也用不著一而再、再而三地把火往她身上燒吧?

猶記得,她才剛成為他的「手下敗將」,他就以勝利者之姿肆無忌憚地使喚她,要求她陪同他出席晚會。

結果,紀展勳對她那晚在工作上出色的表現、完美的應對、合宜的談吐完全視若無睹,反倒對她身上中規中規矩的OL套裝從頭嫌棄到尾,最教人火大的是,他還惡毒的挑釁,問她身上那既古板又老土的套裝是不是她臨時跟隔壁的大嬸借來的。

至此,他們之間的戰爭正式引爆。

沒有多久,紀展勳就以頂頭上司之姿,嚴格地規定她,每天一早她都必須為他準備三份財經報紙外加一杯黑咖啡,到了中午則要寸步不離地隨他開會、洽商;到了下班時間,她還得陪同他加班、做簡報,每天都用各式各樣非人的待遇讓她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朱心語只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趴在玻璃上的蒼蠅,儘管前方一片光明,卻又永遠找不到出路,絕非一個「慘」字可以形容。

這還不算,那男人平日還龜毛得很,經常吹毛求疵,專做些雞蛋裡挑骨頭的事,每每讓人敢怒不敢言。

這也就算了,最可惱的是,他偏偏專愛找她麻煩,處處拿她開刀,逼得她一天中幾乎有半數以上的時間必須不斷往他辦公室裡頭鑽。

經過這段時日的折騰,朱心語每天下班回到家時已經累得跟條狗一樣,往往一碰到軟綿綿的床舖便倒頭就睡,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豈知風平浪靜的日子才過沒幾天,那個該死的男人又開始濫用私權,居然把主意打到她的頭上來,簡直是「番」到最高點!

這時,掙扎在一片怒火之中的朱心語,在心中將那個早該抓去十八層地獄油炸到爛掉的惡主管狠狠咒罵了不下數百遍。

想起今天他又不知哪根筋不對勁,蠻橫地對她下達另一件「不可能的任務」,終於讓她瞬間化身為一輛失去阻力的自強號,一路失控地闖進紀展勳的辦公室裡,劈頭就是狠狠的怒斥。

「紀總經理,您的良心是被網拍了嗎?」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之前,基於職責,當他要求她一同出席與客戶間的應酬、飯局時,她都遵照他的安排一概隱忍下來,但這回他竟然異想天開,要求一向嚴謹的她打扮成夜店女王,她恕難從命!

面對眼前來勢洶洶,擺明了前來向他興師問罪的小女人,紀展勳緩緩露出一抹從容的微笑,慢條斯理地從正在批閱的卷宗裡抬起眸來,一派輕鬆地望向她。

「妳有什麼問題嗎?」他刻意明知故問。

「我的問題可大了!」朱心語說得咬牙切齒,「您可以解釋一下,這套晚禮服是怎麼一回事嗎?」

瞥了一眼她手中還緊緊握著的絲質小禮服,他帶著一絲得意的眸光回道:「那是今年米蘭時裝展中最新款的晚禮服。」話落,他又低頭繼續批閱卷宗,慵懶地接著道:「放心吧,我已經仔細為妳挑選過了,寶藍色與妳的膚色很相稱。」

聽到這裡,朱心語繃緊了嘴角,努力控制聲音裡的怒意,不想讓自己在公司裡失態。

「這不是重點吧?」誰要跟他討論她的膚色與這塊幾乎無法蔽體的破布配不配?

「那妳的重點是什麼?」紀展勳問著,嗓音柔和,性感的唇角微揚著半弧,仍將注意力集中在手邊堆積如山的卷宗裡,無暇顧及她越漲越紅的臉色。

「我的重點是,這件禮服它根本沒有領口!」她帶著挑剔的口吻,不悅的補充道:「看來這位設計師是失職了,竟然設計出這樣失敗的作品。」

聽完她的抱怨,紀展勳先是愣了愣,然後一臉困惑的看向她。當他望見她一臉熱紅,並且對他大皺其眉的神情時,頓時忍俊不住,下一刻便放聲大笑。

醇厚的朗笑聲倏地迴盪在辦公室內,他那令人抓狂的狂笑聲清晰的貫入她的耳朵,氣得她整個人幾乎變成一塊石頭,然而他卻沒有停下的打算,直到被自己的口水嗆著為止。

活該,他竟然還敢笑得出來?

朱心語以一雙噴火的眼睛狠狠瞪著他,沒好氣地威脅道:「如果紀總經理以為我會屈服於這件愚蠢的禮服,那麼很抱歉,今天我可能要令您失望了。」

這個沙豬男,該死得令她無法克制!

在她的瞪視之下,紀展勳非常努力控制住不再大笑出聲,但還是被她發怒的模樣逗得很樂,他敢說,她的臉已經熱燙得足夠請消防車前來滅火了。

「不會吧?」他止住笑聲,但眉宇間仍略帶笑意,一本正經的說:「我所認識的朱心語,自信心可不是只有這麼一丁點喔。」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妳不應該妄自菲薄。」紀展勳斂起笑意,眼神變得溫和,眸中的熱力更是有增無減。

眉一挑,她斜睨他一眼,「這是另一種羞辱嗎?」

「放輕鬆點,心語。」輕輕擱下手中的卷宗,他突然站起身,無聲地橫過辦公桌走向她,俊朗的臉龐上帶著一抹迷人的笑。

「喂、喂……你、你想幹嘛?」講話就講話,幹嘛靠過來呀!

當他以一臂之遙的距離在她面站定之後,一股原始的女性恐懼感使她略微縮瑟了一下。

朱心語這樣的反應令紀展勳笑了。

他先是含笑望著她,接著幾乎是有點狡猾地伸出雙手迅速捧住她持續發熱的臉頰。

「聽我說,生活若太過緊繃或壓抑,是很容易讓一個女人加速衰老的。」他輕聲說著,語調刻意顯得熱情且輕鬆。

拜託,是誰讓她的生活變得太過緊繃、壓抑?

瞪著眼前的罪魁禍首,朱心語的眸子再度瞇成了一條縫,直到他突如其來的又吐出一句恭維。

「別浪費了妳與生俱來的魅力。」紀展勳站直身子,欣賞著她得天獨厚如白玉雕琢似的雪白肌膚,讚賞道:「知道嗎?妳擁有一張漂亮細緻的鵝蛋臉,鼻梁小巧直挺,嘴唇紅潤可愛,每一處都充滿無懈可擊的美感。」

喔,想不到狗嘴也能吐出象牙來?相當不容易呀,與他共事這段日子以來,這是他所說過最像「人話」的話了。

正當朱心語這麼想著,只見紀展勳又滔滔不絕了起來。

「只可惜啊,好好的一張臉,妳卻要刻意醜化它,就像這副聳到爆的厚重黑框眼鏡,妳能告訴我它是怎麼一回事嗎?難道它還有防小人的功能,要妳非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將它戴在臉上?」邊說,他甚至邊動起手來,摘下她鼻梁上的黑框眼鏡,並建議道:「來吧,妳應該換上隱形眼鏡了。」

當然,如果她願意放下一頭如雲般的秀髮,放棄那終年矗立於她頭上,聳到不能再聳的阿婆式包頭,那麼她絕對會是所有男人眼中唯一的焦點。

但天不從人願,眼前的小女人似乎仍堅持捍衛她那一成不變的呆板髮型,因為她已經拍開了他那想更近一步「攻頂」的手,一臉忿忿不平的回嘴。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別笑死人了!「就算你是總經理,並不代表我就得按照你的意思,把自己塑造成一隻花蝴蝶。」

朱心語終於向他挑戰,眼裡閃爍著怒氣。

「不好意思,流行時尚我不懂,交際應酬我也不會,至於逢迎拍馬、鬼話連篇更不是我的強項,如果紀總經理要的是一個『全能』特助,我不介意您現在就把我換掉!」

氣氛凝滯,空氣僵硬得像是可以用刀子劃開,她所吐出的每一個字皆十分剛硬,但他不以為忤,只是淡淡的一笑。

「身為業務部經理,妳就那麼沒有挑戰精神嗎?」紀展勳笑瞇起一雙眼睛,故意給她一記挑釁的眼神,質疑道:「我著實好奇,當初妳是怎麼創下那些業績的。」

「就算你今天再怎麼諷刺我也沒用,你另外找人吧!」說完,她朝他伸出手,示意他將眼鏡還來。

這時,紀展勳的眸中突然多了絲詭異的神情,故意問道:「妳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很抱歉,我沒有當交際花的興趣。」

這個可憐的傢伙,已經黔驢技窮,走到極限了,居然還想用激將法來算計她?呿,當她是第一天出社會啊?

想扳倒她,哼哼,再去磨練個十年吧!

「那真是遺憾了。」

只見紀展勳嘖嘖輕嘆了幾聲,似欲將手中的眼鏡還給她,卻忽然聽見啪一聲,一道塑膠製品斷裂的聲音在他掌中無預警地響起。

接著,他努力裝出一副驚慌的模樣。

「哎呀,剛剛我不小心把妳的眼鏡弄壞了,真是不好意思喔!」

僵著手從他手中拿回已然斷成兩截的眼鏡,朱心語當下臉色難看至極,氣得咬牙切齒,直喘著氣。

好個卑鄙下流、差勁無恥的大混蛋!這種小人步數他也使得出來?

她怒目瞪著他,氣得聲音顫抖,「你是故意的嗎?」

「都怪我手勁太大了,不如我再賠給妳一副新的?」紀展勳一臉誠懇的提議,眸中卻閃爍著奸計得逞的光芒。

呵呵……想跟他鬥?如果今日她技高一籌,能夠輕易鬥贏他,讓他乖乖閉上嘴的話,那總經理讓她來當就好啦!

狠狠栽了個大跟頭的朱心語,無言地佇立在原地,眸子像兩道利刃,惡狠狠瞪著眼前的卑劣無恥、老奸巨猾、笑裡藏刀、居心叵測、喪盡天良、惡毒又充滿心機的臭傢伙,恨不得能夠剜出他的心──如果他還有那種東西的話。

「這樣吧,只要妳肯乖乖答應隨我出席今天的晚宴,我可以退讓一步,以後都不會再為難妳了,如何?」假裝沒聽見她的低聲詛咒,他雙眸熾熱地梭巡著她,眼中閃耀著邪氣的光芒,大大方方與她打商量。

「你會那麼好心?」朱心語一臉懷疑的表情。

「妳對我的評價就這麼低嗎?」他皺起眉問:「我看起來是那種會出爾反爾的人嗎?」

「你是哪種人我不清楚,但就目前我的『遭遇』而言,你絕對不會是一顆軟柿子。」她語氣僵硬的下了個結論,「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才是你一貫的手段吧?」

哼,當她是第一天認識他嗎?如果眼前這個以鐵腕政策聞名於公司的新任一級主管有那麼好打發的話,那麼猴子也可以當馬騎了。

濃眉斜挑,紀展勳盯著她的眼睛,完全不在意她咄咄逼人的口吻,仍是氣定神閒,意態優雅。

「如果妳是這麼認為,我也不否認啊。」聳了聳肩,他又靠近了她一些,嘴角依然掛著微笑,道:「有句話說得好,非常時期只能用非常手段,對於難搞又令人棘手的小麻煩,總是要用點小技巧來突破的,妳說是吧?」

聽完,朱心語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喝,好個自大狂!居然敢暗示她是個既難搞又棘手的麻煩?

可惡的傢伙,如果這一回她還蠢得讓他稱心如意,繼續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話,那她「朱心語」三個字從此就倒過來寫!

 

★★★

 

瞪著鏡中經過細細妝點的人兒,朱心語咬牙切齒地暗嘆了口氣。

唉!她怎麼會忘了,今年公司的考績大權已經掌控在那傢伙的手上,眼看公司就要進行績效考核作業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一旦惹惱他,她大概會吞下有史以來的第一塊大「丙」。

她現在就可以想像,不服從上級主管的命令以及公然頂撞主管,絕對是她最大的前兩項罪狀。

真是時不我予啊!

六點整,認命地打扮好後,梳妝台上的手機也分秒不差地響了起來。

「喂?」朱心語沒好氣地接聽電話。

果不其然,電話那頭傳來預料中的熟悉嗓音。

「妳準備好了嗎?」紀展勳已經把車子駛進狹窄的巷子裡,停在某個霓虹燈招牌下。「我已經在妳的公寓樓下,如果妳準備好了,就趕緊出門吧。」

「好啦好啦,就來了啦!」他到底是總經理還是押解官呀?用不著緊迫盯人到這種程度吧?都說她會自己到會場去了,還硬是要來接,怕她長翅膀飛了不成?

過了好一會兒,朱心語心不甘情不願的步出公寓後,遠遠的便瞧見紀展勳穿著一襲不同於往常的鐵灰色西裝,雙手抱胸,斜倚車門而立。

看來他已經等她好半晌了,但他眉頭沒有皺,面孔沒有板起,仍是一派優雅閒適的模樣。

嘖嘖,這傢伙,以為自己是廣告模特兒嗎?沒事擺什麼pose耍帥呀?

雖然他俊帥挺拔的模樣看起來的確是挺令人賞心悅目,但他那輛頂級奢華的房車,搭配上他那樣十分招搖的姿勢,一人一車與身後那排老舊的公寓說有多不相稱就有多不相稱,根本是格格不入到極點。

為免視線繼續受「荼毒」,以及社區裡那些從他面前經過的大嬸、準備去補習的國中女生、剛剛下班的OL、出門遛狗兼散步的歐巴桑們,被那個超級無敵自戀的電眼男以迷人的眸光、優雅的姿態、親切的微笑電暈之前,她走向前去,截斷了那雙仍不斷漏電的電眼。

「讓總經理久等了。」

「不會,我也才剛剛……」陡地,紀展勳在回眸的那一瞬間,聲音突然消失在微風中。

但見眼前的朱心語,一身姣好誘人的身材,沐浴在落日餘暉中,像是灑了一層淡淡的金粉,輕柔地貼著她每一寸肌膚,反映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光彩奪目,也立刻奪走了他的呼吸。

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以不知是驚豔還是驚駭的目光打量著。

在他的注視下,朱心語顯得有些不自在,拉了拉胸前的超低領口,忍不住蹙起了眉,抱怨起來。

「我就跟你說吧,流行時尚我根本不懂,還偏要我穿成這副德行,等會兒要是在晚宴上出了糗,別怪我事先沒警告過你!」他也真是的,不過是與客戶應酬,她穿套裝去不行嗎?

雖然這件昂貴的米蘭絲質小禮服完美地符合她的尺寸,幾乎是專門為她量身訂做,但胸前的剪裁實在太過暴露,她一度以為自己的肚臍眼也要跑出來見人了。

總而言之,整件禮服的設計完全令人沒有一絲安全感。

「很漂亮。」有如過了一世紀那麼久,紀展勳才重新找回他的聲音。他著迷地注視著她,柔聲道:「這套禮服很適合妳。」

尤其她終於願意放下一頭黑亮如絲般的秀髮,讓它們滑過她曲線平滑的粉頸,並垂在她胸前的雙峰上,讓她掩於V型領口下的深溝若隱若現,萬般撩人。

「走吧,我們七點以前必須趕到會場去,今天蒞臨晚宴的都是公司的大客戶,遲到就不好了。」強迫移開自己仍纏在她身上的視線,紀展勳一面交代,一面紳士地為她打開車門。

就在這個時候,朱心語意外的發現他身上有一處小小的不完美。

「咦,你的領帶好像打反了喔!」

隨著她目光,紀展勳伸手一摸,同時也發現了自己的失誤,不禁搖頭苦笑了下。

他拉鬆領帶,想為自己重新打個領結,卻不知為何,一向沉穩冷靜的他,居然會莫名的緊張得連個簡單的領結都打不好。

「介不介意我幫你?」瞧他那條可憐的名牌領帶,就快要被他揉成梅干菜了。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提議,他不但沒有婉拒,反而大大鬆了一口氣,笑嘆道:「對不起,我似乎有些失常。」

「現在失常不要緊,等一下在晚宴上不要失常就好。」接下他手邊的工作,朱心語迅速為他打了個完美的領結,並提醒了他一句,「現在你已經是星河集團的總經理了,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公司,一定得好好表現!」

說完,她猛然發覺自己竟以命令的口吻與眼前掌握著她生死大權的頂頭上司說話,俏臉驀地一紅,連忙為自己打圓場。

「呃,我、我的意思是,如果總經理表現得不好,就很有可能影響公司的形象……呃,不是、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說總經理不夠好,我的意思是……是那個……」她覺得自己似乎越描越黑,越是解釋越有自掘墳墓的跡象,緊張得連舌頭都打結了。

就在她尷尬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當兒,紀展勳柔聲打斷了她。

「我懂妳的意思。」他對她微笑,是真心、溫柔的笑,並故意揶揄了她一句,「這些話聽起來就像是愛妻的叮嚀,我一點也不會介意。」

「愛妻?」什麼……跟什麼呀?!朱心語呆了呆,思緒遲遲無法從他那極為曖昧的形容中恢復。

見她仍一臉呆傻的站在原地,紀展勳不禁將一隻大掌輕貼在她腰際,輕推了她一下。「別發呆了,再不上車,我們都要遲到了。」

由於禮服背部鏤空的設計,將她的纖背襯托得猶如白雪一般細嫩,沒有了布料的遮擋,她敏感的肌膚可以輕易感覺到他溫熱的厚掌在她背上的撫觸。

紀展勳的手並沒有施力,只是非常、非常輕柔地貼撫在朱心語的腰間,就在他惡作劇般故意將大掌往下一滑,即將觸碰到她的臀部時,她立即反應過來,迅速將身子一矮,滑坐進副駕駛座上,臉紅得說不出話來。

 

<女強人要怎麼追到手?鎖定水叮噹985《桃花桃花幾月開》,8/5給你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