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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馬閱讀報No.501 林雪兒《惡狼戀愛了》

 NO.501 2015/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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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沒有想到,一向自制的自己竟會做出這種事──

那一天,他被仇家開車追撞,情急之下躲進暗巷
同時順手拉了一個年輕女人當「障眼法」
讓仇家以為他們只是一對在暗巷裡熱吻的情侶
本來他用「借位」的方法假裝一下就可以
但那個小女人太甜美、太柔順、太引誘人犯罪
於是他順從內心的渴望,很熱烈又很徹底地吻了她……
他知道,他們倆的生活背景根本是兩條平行線
他不該沾惹她這樣的女人,她更玩不起他想玩的遊戲
但……也許是因為她與他曾有過的女人完全不同
他才會心癢難耐,莫名其妙地對她充滿興趣──
只是他沒想到,在兩人共度火熱的一夜之後
她竟然非常瀟灑地走人,連句再見也沒說……


林雪兒/惡狼戀愛了
紅櫻桃1298 1/30 好女孩小心!狼來了~





 


 

 

連載專區:

林雪兒《惡狼戀愛了》

 

☆☆☆   ☆☆☆   ☆☆☆

 

澳門。

「浴火鳳凰」賭場酒店。

既是酒店,也是賭場,「浴火鳳凰」不論是場地規範、裝潢、設備,以及所有服務人員,完全走國際標準,要多豪華有多豪華,要多氣派有多氣派。

「浴火鳳凰」外表光鮮亮麗,內部金碧輝煌,每天送往迎來的觀光客和賭客,說是成千上萬也不為過。

總之三個字可形容──旺!旺!旺!

朱婉菲這次跟好姊妹周香頤參加旅行社自由行,澳門五天四夜遊,選住的飯店就是這家「浴火鳳凰」。

又因為周香頤是旅行社的員工,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門路,讓她們以非常划算的價格住進這間國際頂級賭場酒店,很享受地在特級席夢思大床上睡過三個晚上。

今晚是自由行的最後一晚,明天早上十點退房後,她們就得趕飛機回台灣。

今晚,周香頤打算在「浴火鳳凰」的大賭場裡好好消磨。

「菲菲,告訴妳喔,最近本人有感受到一股氣,嘿嘿,一定是我出運的日子到了。等我今天晚上離開賭場,說不定也變成『浴火鳳凰』,重生了,變得口袋滿滿,成為小富婆一名哩!」

朱婉菲聽了笑不停。

兩人一起吃過晚飯後,周香頤直接殺向酒店裡的賭場,朱婉菲則決定再出去逛逛。

她們抵達澳門的首日,逛街時有逛到一家專賣絲巾的店,當時朱婉菲滿心動的,覺得買來送大阿姨和小阿姨很好,但周香頤一直勸她先hold住,說不定接下來還會找到更適合的禮物。

結果這些天逛來逛去,依然還是第一天那家絲巾專賣店最好。

幸好那家店離賭場酒店不會很遠,經過五、六個街口就能走到。

夜晚的澳門鬧區也像一座不夜城,車多人更多。

在走去絲巾專賣店的路上,朱婉菲發現前方不遠處的街口好像有車禍發生,警察還沒到的樣子,也不見救護車來,現場有很多人圍觀。

「啥?阿美妳沒看見?厚,妳到底有沒有帶眼睛出來?就剛剛啊,一輛車突然追撞過來,砰!好大聲!然後被撞的那個男人用力踹開車門,就往暗巷跑掉了,然後有幾個人追進巷子!」

「我看有問題,那個男人要是被追到,非死即傷啦!」

「好可怕呀!這很有香港古惑仔電影的FU耶!」嘴上說可怕,語氣聽起來倒挺興奮的。

朱婉菲路過事發現場時,聽到三個應該是從台灣來的背包客小女生嘰嘰喳喳說著。

她沒有多逗留,小心避開越來越多的圍觀群眾和越來越混亂的交通。

快要走到絲巾專賣店時,這一區感覺比較沒有那麼擁擠了,她輕輕吐出一口氣,突然有人從身後一把攫住她的上臂。

「誰?啊!」根本來不及再問,也完全沒看清楚對方面孔,朱婉菲只曉得那人是個男的,而且身材滿高大的。她腳尖幾乎離地,瞬間已經被男人強而有力的臂膀半拖半抱帶進一旁的小巷中。

明明離熱鬧的大街沒有多遠,但是一進到暗巷中,真的什麼人也沒有。

沒、沒關係的……還看得到街上的人潮和燈光,那、那她可以扯開喉嚨大叫救命,一定會有人聽到的!

「嗚嗚……」她張開嘴才要大叫,男人一手已經牢牢摀住她的嘴。

「我不會傷害妳,只是想請妳幫個忙。」

低沉的男性嗓音在她耳畔響起,朱婉菲有些腿軟,一半原因是突然受到驚嚇,另一半原因則是他實在靠得太近。

她發現自己的背部正貼著牆壁,男人光用一隻大手就控制了她兩隻手腕,他上半身抵著她,長腿將她兩腿夾住。

「我的車遭惡意追撞,那些人正在找我,我需要妳的幫忙。」

朱婉菲一愣。

隨即她聯想到剛才的車禍現場,那三個台灣背包客女生所說的──

那個男人要是被追到,非死即傷……

僵硬的身軀稍稍放鬆了,她驚慌的眼光定了定,和男人的視線對上。

巷子裡雖然暗,但是大街那裡多多少少有一些光透進來,藉著暗淡的光,朱婉菲終於看清楚這個差點把她嚇破膽的男人究竟長什麼樣子。

一看──

哇啊……她又愣住了。

男人雙眼深邃,深深的瞳心有星芒閃動,神祕的光彷彿想將她的意識拉進某座深不可測的迷宮之中。

他的長相是很斯文英俊的,眉目之間卻有一股內斂的霸氣,直挺鼻樑下是一張薄薄的、好看的嘴,此時正對她似有若無地勾笑。

他神態如此優雅迷人,他想迷惑她。

很糟糕的是,她明明知道他的技倆,還是被迷住了。

「我不會傷害妳的……」他語氣像在催眠,緩緩放開摀在她嘴上的手,也放鬆了扣住她手腕的力道。

朱婉菲並沒有趁機放聲尖叫或疾呼救命,只是張大眼睛怔怔望著他。

葉邦權在情急之下隨便拉了一個年輕女子閃進巷內。

他的座車遭追撞後,手機掉進變形的座椅底下,一時間根本取不出來,眼看那些人就要圍上來,他只好踹開車門先行躲藏。

以他的身手,一口氣要撂倒五、六個人不成問題,頭痛的是,這一次是敵暗我明,他不確定對方來了多少人,再加上車禍確實讓他受了點傷,腦袋其實挺暈,必須靠意志力強撐。

他需要幫助。

這個年輕女人是他此時唯一的一根浮木。

只是沒想到,他抓住的這根「浮木」長得也太引人犯罪。

她不是頂美,但清清亮亮的杏眼很耐人尋味,柔軟又有點微鬈的長髮如瀑垂散,感覺小小的瓜子臉素雅乾淨,沒上什麼妝。

她肌膚的觸感很好,溫暖又細滑,而當他挪開幾乎遮住她半張臉的手掌之後,他發現她有張很可愛的小嘴,腦中不由自主閃過「櫻桃小嘴」一詞──真的像一顆櫻桃,嫩嫩的、小小的,下唇比上唇略為豐潤,秀氣又帶著性感,很誘人。

「你、你要我怎麼幫忙?」朱婉菲微微顫聲問。

讓我吻妳……腦袋瓜立即浮現的只有這事,葉邦權壓下一波暈眩,內心不由得對自己嘲弄苦笑。

就在此時,有幾個人出現在巷口,往暗巷內探看──

「媽的!姓葉的到底溜到哪裡?都撞翻他的車,竟然還讓他逃了!」

「再兩天,老大就會從香港過來,今晚沒把姓葉的逮到,老大沒有談判籌碼,九龍和銅鑼灣那邊的地真要送人了!」

那些人用廣東話交談,說得又很快,朱婉菲雖然聽不太懂,但直覺就是跟眼前的男人有關係。

她沒有多想,一用力就掙脫他的手,改而主動環上他的頸項,將他的頭攬低。

「有人!那些人……好像在找你。」她壓低聲音急急說,因為太緊張,根本沒注意到兩人的臉靠得有多近。

只要臉再偏一點點,就能順利吻到那張櫻桃小嘴了……葉邦權無聲地笑了笑。

「所以妳願意幫忙了?」他忍不住用挺俊的鼻子輕蹭她的巧鼻。

「幫、幫什麼忙……唔!」朱婉菲才被他親暱的舉動挑動心弦,下一秒,傻傻問問題的小嘴就被封吻了。

男人那張好看的嘴不僅貼上她的小嘴,溫熱的舌還舔上她的唇瓣,又趁她發愣的時候一舉探進來,舌尖勾著她的粉舌。

她被強吻了?!

「嗚……唔……」等她開始掙扎,她發現男人已經一手緊緊環住她的腰,另一手牢牢扶著她的後腦勺,她實在很難擺脫。

再有……老天!他的吻功未免太……太……

她竟被吻得腿軟無力,原想推開他的雙手不知何時安然棲息在他寬肩上!

他的氣味清冽,鑽進她口中的舌頭每一下靈動都是挑逗,誘惑她一塊兒起舞。

他的臂膀強悍有力,胸膛結實又熱呼呼的,讓她覺得自己好嬌小、好女性化。

「妳再不喊停,我真會在這裡要了妳。」

男人低嗄又帶了點懊惱的性感聲音在她嫩頸和鎖骨之間流連。

朱婉菲驟然驚醒──

原來那幾個像要找他麻煩的可疑分子早就走了。

原來,他的唇已經離開她的小嘴,轉移陣地襲擊她耳後的敏感帶,吻遍她的頸子和咽喉,連她身上的雪紡襯衫都被他解開了兩顆釦子,裡邊的蕾絲胸罩若隱若現,而她被這樣的熱吻弄得暈沉沉,竟然還需要他提醒,才曉得要喊「卡!」!

真的太糟糕!

這一次奮力掙扎,男人很「紳士」地放手了,放開她的同時,還順手摸走她口袋裡的手機。

未經手機主人的同意,男人已快速按下一組號碼,手機那端立刻傳來通話,他與那端的人簡潔對談──

「麥叔,是我。嗯……是,我沒事。這手機不是我的,能追蹤到嗎?OK,我在這裡等。『黑龍會』的人來了不少,你們小心,十分鐘內不能過來的話,我會移動位置,到時再重新聯絡。」

結束通話後,葉邦權終於將視線移回眼前女子臉上。

瞧,他把人家年輕小姐弄哭了呢。

他心裡暗暗嘆氣。

原本他只是想使個障眼法,讓緊追他不放的「黑龍會」手下以為巷子裡是一對激情熱吻的情侶。其實不需要真的親吻,「借位」也可以演得入木三分,但他順從內心的渴望,很熱烈又很徹底地汲取她櫻唇的芬芳。

她的味道好甜,丁香小舌有些怯生生的,但是接受了他的勾引後,反應卻那樣熱情,他們分享了一個很棒的吻。

然後他心跳越來越快,追撞造成的暈眩似乎更難控制,他想八成是因為太久沒碰女人了,才會被一個甜蜜濕熱的吻惹得體內著火。

把手機重新放回她的口袋,葉邦權抬手替她擦淚。

「謝謝妳的幫忙。妳想要什麼補償,我會盡可能滿足,算是賠禮。」

他對女人的眼淚向來厭煩,但這個無辜被他牽連進來的小女人,秀美的瓜子臉上表情倔強,清亮眼睛濕漉漉的,她看起來沒打算要哭,但眼淚就是跑出來了,像沒辦法控制一般。

她這個模樣……默不作聲流淚,還微噘著小嘴,真的很引人犯罪啊!

葉邦權深深吸進一口氣,壓下慾望和胸中莫名的感受。

朱婉菲漲紅臉,咬著唇瓣,躲開他一再在她濕潤嫩頰上流連的手。

她二話不說就想走,但一隻細腕又立即被男人扣握。

「放開我!你、你……可惡!壞蛋!你放開我啦!」

男人沒放開她,反倒又把她抱進懷裡,將她困在牆壁和他之間。

「妳的名字。」葉邦權明知自己應該放她走,但知道歸知道,心裡的某個小角落卻持續燃燒,竟然瀟灑不起來。「告訴我妳的名字。」

「才不要!」吸吸鼻子,朱婉菲瞪他。「放開我!那些人早就走掉了,你、你還賴著我做什麼?你快放開!」

「妳是我的恩人。我有恩必報,總是要知道恩人的名字才好啊,小姐說是不是?」雖然眼睛仍濕潤,但她不掉淚了。葉邦權心裡突然輕鬆起來,覺得她瞪人時兩頰鼓鼓的、鼻子紅紅的、小嘴嘟嘟的,好可愛。

所以,他現在這種行為,是再標準不過的「騷擾」吧?

他葉邦權竟然會在暗巷中騷擾某位清純小姐,這樣的事傳出去,恐怕要嚇倒一海票人。畢竟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啊!

朱婉菲紅著臉。「我才不需要什麼……什麼賠禮,也不需要你報恩,你……總之你快點讓開!」

「權少!」小巷外突然來了一小批人,每個都西裝筆挺。

葉邦權的手下趕到時,就見他們一向冷峻自制的老大正利用體型上的優勢困住一名瘦瘦弱弱的小姐。人家小姐明顯感到困擾,可憐兮兮的,老大竟然像個無賴,欺負弱小欺負得很上癮似的。

「呃?權少,這位是……」現在是什麼情況?親自領軍趕來的麥叔走近,兩眼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被葉邦權困住的小妞。

朱婉菲臉頰一陣熱辣,被許多雙眼睛盯得很不自在,不由得小聲又求──

「我明天就要回台灣,我還要幫家人買禮物,你安全了,有人來接應了,那、那你放開我啊,我真的、真的不要你什麼報恩的。」

麥叔還有其他手下都在等他指示,葉邦權也知道此時此刻不是跟懷裡這個小女人糾纏的好時機。

她說明天就回台灣。

是了,她根本不該與他有交集,如果不是今夜的意外,他和她就是兩條平行線,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他不該沾惹她這樣的好好小姐,她玩不起他想玩的遊戲。

放開對她的箝制時,胸口莫名有些悶,他調笑的眉目瞬間轉為冷淡。

「麥叔,找兩個人陪小姐去她要去的地方。小姐看上什麼樣的禮物,讓人全數買單。」

「是。」麥叔雖然很快答應下來,卻若有所思挑了挑眉。

「我不需要的……」朱婉菲小聲拒絕,但很顯然的,現場沒有人理會她的意願。兩名身材高壯的黑西裝男隨即被點名出列,一左一右將她帶出暗巷。

終於重新回到熱鬧的大街。

朱婉菲內心興起前所未有的感受,好像待在暗巷中那短短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有什麼對她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無形間被奪走了。

啊!是了,她的吻。

那是她的初吻呢!

莫名其妙被吻,但定下心想想,她好像、真的、實在……無法討厭那個吻。

不僅僅是吻,還有比初吻更重要的東西。她到底遺失了什麼?

因為當那個奪走她初吻的男人,在她的請求下真的放開她時,她呼吸竟然窒了窒,而不是如釋重負。

不會再遇上他了吧?

走出暗巷,回到明亮的地方,他與她就不會再有交集。

他只是她這趟旅程中小小的一陣波瀾,如此而已。

所以,不需要放在心上。

想清楚之後,深吸一口氣,再重重吐出來,朱婉菲忍住想回頭看的衝動,咬著唇,低著頭,快步走入人群中。

兩個充當臨時保全的手下迅速跟上。

暗巷中,奪走了小女人初吻的男人分神聽著手下說話,薄唇暗暗抿了抿,彷彿還嚐到那抹淡淡馨甜……

 

☆☆☆   ☆☆☆   ☆☆☆

 

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朱婉菲真的傻眼了!

在絲巾專賣店內,凡是她摸過、甚至瞟了一眼的東西,全被身後兩名黑西裝「保全」給買下來。

她最後堅持付費要買送給大姨和小姨的禮物,專賣店的店員不敢收她的錢。

她瞄到其中一名「保全」私下跟店長咬耳朵,不知道說了什麼事,嚇得整間店的服務人員對她的態度實在太畢恭畢敬,好像她是歐洲皇室蒞臨一般。

為了盡快擺脫那兩名黑西裝先生,她只好妥協了。

買完東西走出店外,一輛高級轎車已等在店門口的人行道邊。

她學乖了,不再跟他們講道理或據理力爭,很配合地坐進車內,報上「浴火鳳凰」賭場酒店的地址。

聽到她說出的酒店地址,兩位黑西裝大哥的眼神似乎有些微妙,但朱婉菲沒力氣去探究,只想趕緊回到酒店,結束這一切荒謬的牽扯。

在交通尖峰時段,車行將近三十分鐘才抵達酒店門口。

她下車,進酒店大廳前還向兩位黑西裝大哥輕聲道謝,以為今晚的意外插曲應該到此為止了,沒想到酒店裡還鬧了一齣更讓人頭痛的意外──

周香頤被酒店賭場的保全人員扣押了!

因為從她外套口袋裡搜出八個面額為五千美金的籌碼,若讓她順利兌現,也就是四萬美金,台幣百萬以上!

朱婉菲才回到房間不到五分鐘,立即被酒店人員帶到保全控制室。

她跟周香頤一起入住,酒店人員雖然沒法確定她們倆是共犯,但畢竟有嫌疑,竟然二話不說先把她們兩個私下扣住!

朱婉菲急著要見好友,想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自然毫不掙扎地跟去。

保全控制室的小會議室內,兩個女孩終於見到面。

看到周香頤毫髮無傷,只是臉色慘白地坐在那裡,朱婉菲跳得飛快的心好不容易稍稍穩下來。

沒辦法,實在是因為她看了太多有關賭場詐賭或盜竊籌碼的電影,那些人下場都很慘。賭場裡自有規則,通常人還沒交到警察那邊,就被私下動刑剝掉好幾層皮,而且勢力大的賭場還有辦法讓警察不追究。

還好香頤沒事。

朱婉菲心裡狂唸阿彌陀佛和哈雷路亞。

結果她問都還沒問,周香頤一見到她,強忍的眼淚忽然嘩啦啦奔流──

「菲菲,我沒有!真的沒有!我不知道那幾個五千美元的籌碼為什麼會在我口袋內!我發誓!妳一定要相信我,我沒有偷拿呀!妳相信我的,對不對?」

「嗯。我當然相信妳。」雖然心裡同樣驚惶,朱婉菲還是安慰地拍拍好友肩膀。旁邊桌上有一盒面紙,她抽來幾張幫周香頤擦眼淚。

周香頤抽著鼻子,邊哭邊說:「菲菲,謝謝妳。可是妳……妳現在被我拖累了,可是我、我真的沒有做什麼啊,我就是去玩吃角子老虎,在賭場裡逛了逛,我沒有偷別人的籌碼,嗚……」

「妳先別哭,不要急。妳再把事情經過講清楚一些,不管是賭場還是酒店,一定有完善的保全系統,我們請他們調監視器畫面出來,仔細找,一定找得到問題出在哪裡,妳先不要慌……」

「嗚嗚……」

小會議室裡,兩個女生抱在一起,周香頤哭哭停停,實在嚇得不輕,但聽到朱婉菲這麼說之後,心情似乎穩定一些了,才有辦法將事情大致說出來。

她們不知道的是,小會議室當然也設有隱藏式監視器。賭場酒店的保全系統完全無死角,先將周香頤強行扣下來,是賭場一向強勢的作風,畢竟其他客人短少的籌碼是在她口袋裡找到的,她嫌疑最大,自然先把人押住,再調監視畫面出來檢查。

周香頤抱著朱婉菲哭哭啼啼敘述的同時,賭場保全也已經從監視影帶中發現事情真相──

周香頤確實是無辜的。

畫面顯示,她玩吃角子老虎玩得正投入的時候,一名被「浴火鳳凰」賭場列為「拒絕往來」的賭客,因為喬裝進賭場被保全人員看出,進行驅離時,那名賭客怕被搜出偷竊得手的籌碼,情急之下才把所有籌碼巧妙塞到周香頤掛在高腳椅背上的薄外套口袋內。

出了這樣的事,保全經理全權處理就足夠,但「浴火鳳凰」賭場酒店的幕後掌權人難得在澳門停留,保全經理尊重老闆的意見,早早就把事情詳細報告,更把查出的監視器畫面連結到老闆位在酒店頂樓專屬套房的液晶螢幕牆上,供老闆查看。

除此之外,就連此時小會議室裡的畫面,也同步上傳到頂級套房中。

「看來確實是一場誤會。現在終於釐清真相,我會親自出面,對周小姐和朱小姐好好道歉賠禮。」保全經理透過視訊向老闆匯報。

「嗯……朱小姐是剛從外面回來,後來才被帶進小會議室的那位?」老闆語氣微妙,像在嘆氣,又有點驚喜似的。

「是的。」保全經理盡責說明,「兩位小姐是台灣來的,入住『浴火鳳凰』酒店四晚,今晚是最後一晚,明天下午的班機回台灣。」

老闆沉吟幾秒,淡淡問:「被帶到小會議室後,朱小姐有提出什麼要求嗎?」

「她跟周小姐談過後,要求我方調出監視器畫面,也請求跟賭場酒店的負責人說話。」經理略頓。「不過因為事情已經查明了,所以現在只需要跟她們說明和道歉,這事由我出面即可,您……」

「讓她來見我。」

「啊?」

「好好招待周小姐,在周小姐回台灣之前的所有吃喝玩樂,全由我們買單,把她們這四晚的住宿,以及在賭場酒店內的所有消費,折成現金全數退還。然後,帶朱小姐來見我。」老闆又沉吟幾秒,繼續交代,「記住,真相已經釐清的事,先不要告訴朱小姐。」

「呃……是。」

 

☆☆☆   ☆☆☆   ☆☆☆

 

得知賭場酒店的大老闆願意見她,朱婉菲既驚又喜,沒料到自己的請求一下子就得到允許。她想,大老闆多少是通情達理的,只要講道理,那香頤被冤枉的事情就一定能查清楚。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她搭上專用電梯,被帶到酒店最高樓層的超奢華總統套房中。

說是套房,其實光是玄關加客廳的坪數,至少就有三十坪。

朱婉菲被帶進來後,迅速環顧了幾眼,覺得裝潢和擺設有些冷調,潔淨、簡約又精緻,完全是低調奢華的風格。

有一扇房門是半開的,似乎聽到外面有動靜,臥房裡的人出了聲,「請朱小姐進來。」

朱婉菲心口一跳。那聲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竟然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好像是……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負責領她前來的人已輕聲催促,還替她將房門推開,恭恭敬敬作了一個「請」的動作。

她下意識移動兩腿走進去,一看到出現在那裡的人,小腦袋瓜一片空白。

竟然……是、是他!

那個三個小時前才在暗巷中奪走她初吻的男人,以為不可能跟他再有任何交集,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是賭場酒店的老闆!

而她和他,竟這麼快又牽扯上!

他背靠著床頭,很閒適地半躺在king size大床上,黑亮的頭髮有些濕,身上只罩著一件長度及膝的浴袍,腰上的帶子繫得很隨便,造成前襟大咧咧敞開,露出古銅色的結實胸肌。

朱婉菲看到傻眼,兩腿石化。

一名站在高級大床邊、長相文質彬彬很有書卷味的年輕男人推推鼻樑上的眼鏡,不禁輕鬆笑說:「嘿,你這傢伙,才受了點傷就有小姐來探病,真讓人羨慕啊。」

床上的男人只是嘴角一勾,似笑非笑,不承認也不否認,更沒有替別人當介紹人的打算。

沒人引見沒關係,嘴巴長在自己臉上,自我介紹總沒問題。

「妳好。我是這傢伙的家庭醫生,敝姓衛。請問小姐貴姓?」衛恆很自動自發地上前攀談,臉上的笑很容易讓人卸下心防。

「……姓朱。」朱婉菲傻傻吐出話。

沒辦法,她毫無預警受到衝擊,空白的腦袋瓜還不太能轉動,人家問什麼,她乖乖就回答什麼。

衛恆笑得更親切了。「原來是朱小姐啊。妳擔心這傢伙的傷嗎?沒事的,他剛才已經做過檢查,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好好的,沒斷半根,就只有輕微腦震盪,以他命硬的程度,我看槍林彈雨都撂不倒他,妳不用擔心。」

「我、我沒有……」朱婉菲艱難地想要解釋,但真的太混亂了,她都懷疑自己也腦震盪了。

「說夠了吧?你可以走了。」床上的男人──葉邦權,終於開口趕人。

「衛醫師,我送您下樓吧。您的車子已準備好了。」領著朱婉菲上來的手下態度恭敬。

衛恆瞥了眼從小一起混到大的死黨葉邦權,見對方一臉酷樣,利眼還瞇細了,他聳聳肩膀,很識時務地說:「好、好,走就走。欸,果然是重色輕友,小姐擺中心,兄弟放兩邊啊。」

他在葉邦權回擊前溜出臥室,離開時還對發愣的朱婉菲俏皮又曖昧地眨眼。

突然之間,閒雜人士都退開了,儘管臥室的門沒有關上,整大片的空間卻真的只剩下她和大床上的男人。

此時是晚間十一點多,他的臥室有很好的視野,玻璃窗外是整幕璀璨夜景,美得令人屏息,同時也顯現出他與她之間的差距──一個高高在上彷彿君臨天下,一個只是在安逸平凡中過日子的小女人。

「葉邦權。邦交的邦,權力的權。我的名字。」男人率先打破沉默,語氣低沉而且慵懶。

床上的男人讓朱婉菲聯想到伏在大草原上曬太陽的獅子,外表懶洋洋,但也僅僅是外表而已,跟他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對上,一顆心像被通了電,顫慄不止。

他慢條斯理地又說:「至於小姐的名字,妳那時不願意告訴我,不知道現在有沒有這個榮幸知道?」其實手下已將她和周香頤的住房資料送到他手中,他早就知道她姓什麼叫什麼,卻還想捉弄人。

今晚在暗巷中,他對她放手了。

想想也不過是一個吻,兩個生長背景天差地遠、個性南轅北轍的人突然之間邂逅了,擦出火花,燦爛奪目的那一瞬間消逝之後,就該各歸各位,回到屬於自己的生命軌道上。

但是她又撞進他的軌道中,平行的兩條線再次交集。

這一次,她落在他手中。

他可以安安靜靜解決眼前的事,甚至用不著出面,但……當他透過電腦螢幕看到她時,一抹難以掌控的火熱在胸膛裡燃燒,彷彿鼓動他去親近,催促他對她出手,而傷腦筋的是,他竟不想抗拒那股衝動。

這一邊,朱婉菲忍不住絞著十指,硬著頭皮答:「我叫朱婉菲。我和我朋友……我們……她、她……」

停頓幾秒,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話不結巴,「她沒有拿那些籌碼,香頤是被栽贓嫁禍的。葉先生,這件事情關係到『浴火鳳凰』賭場酒店的聲譽,也關係到我朋友的名譽,不能這樣草率就……啊!」

突然,一件小東西拉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朝她飛來。

她下意識伸出兩手,接個正著!

低頭一看,躺在手掌心的是一個小小玻璃圓罐,裡邊裝著白色膏狀物。

她一臉迷惑地看向床上的男人,後者對她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慢吞吞地說:「過來幫我。」

「……幫你?」朱婉菲張著杏眼。

「我需要妳。」

「需、需要我……」她變得跟鸚鵡沒兩樣,只會學他說話,然後清亮的眼睛越瞪越大,因為床上的男人竟然大剌剌脫掉浴袍,露出強健緊實的上半身,至於勉強用被子遮掩的下半身,似乎……好像……頂多……也只穿著一條內褲。

朱婉菲想尖叫,但聲音全堵在喉嚨,心臟跳得好快,兩隻耳朵熱到不行,全身血液都熱到要沸騰了。

「我需要妳幫我上藥膏、推開淤青。」葉邦權忍住笑,一本正經。說完之後,他乾脆躺平,把自己當成俎上肉,打算任人動手動腳似的。

被捉弄了嗎?

朱婉菲一時間沒辦法反應,直到男人又瞄向她,她才恍然大悟回過神。

像被催眠了,兩條腿乖乖走向他。

一接近床邊,入眼的就是男人精壯寬闊的胸肩和腹肌分明的腰身,但肩胛和腰側的地方明顯浮現大塊的青紫,證明那場車禍他雖逃過一劫,多少還是受傷了。

「麥叔……就是今晚帶人去暗巷接應我的那位大叔,這罐藥膏是他弄來的,治跌打損傷滿有療效,只是需要妳幫忙上藥推拿。」

他說話的口吻彷彿他們倆是朋友,要求朋友幫這種「無傷大雅」的小忙,很理所當然。

朱婉菲咬咬唇,沒多想也沒多話,扭開玻璃圓罐的蓋子。

薄荷的清涼氣味立即鑽進鼻中,感覺還有幾味草藥混在裡邊。

她挖起一小坨藥膏放在掌心,慢慢將其搓勻,躊躇了幾秒才慢吞吞挨著床沿坐下來。

男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臉上,她知道,但不太敢對上他的視線,只是硬著頭皮將沾著藥膏的手心貼上他的肩胛,很慢、很認真地推揉。

當那雙軟綿綿的小手貼觸在自己身上,葉邦權幾乎要發出呻吟。

不將事情真相告知,要她來靠近他、幫他擦藥,他承認是男人天生喜歡欺負女人的劣根性發作。

但是當她靠得這麼近,女性柔軟的馨香淡淡散發,佔有他的呼吸,喚起他的男性知覺,他不曉得這一切是要欺負她,還是在折磨自己。

秀氣的臉蛋如此無辜,低頭認真做事的模樣可愛又可口,她這一型的女人與他以往曾有過的女人完全不同……難道正因為不同,所以才會心癢難耐,才會莫名其妙對她充滿興趣?

他第一次抓不準自己的心態。

當朱婉菲推揉完他腰側的淤青,才收回小手要起身,她一隻藕臂突然被抓住,伴著一聲驚呼,人已經被扯進他懷裡。

「你、你幹什麼?放開!」她小臉漲紅,趴在他胸肌上讓她全身不自在。

「是妳主動要求見我,主動走進我的地盤,現在才要我放人,這樣對嗎?」葉邦權戲謔般挑起一道濃眉。扣住她的手了,他順道環住她的腰,讓她很親暱地疊在自己身上。

天知道,他根本不是愛開玩笑、愛鬧人的個性,但遇上這個傻呼呼又有點倔強的小女人,讓他覺得不鬧鬧她實在對不起自己。

朱婉菲不敢用力掙扎。

一是因為他的傷──也只有她這樣心腸太軟的軟柿子,才會被吃豆腐、佔便宜了,還擔心弄痛對方。

二是因為他幾乎全身赤裸,此時被他抱住,她如果貼著他亂扭亂動,實在不是一個好主意。

「我來是因為……因為我朋友的事!才沒有……我、我才不是要跟你做什麼事……你不能這麼不講理。」快要哭了,她吸吸鼻子穩住情緒。

葉邦權乾脆摟著她一個翻身,將懷中的柔軟嬌軀困在散發清新氣味的床被和自己之間。低頭看她紅通通的臉,拇指帶著自己也未察覺的憐惜,輕輕滑過她眼角,擦掉溫溫的濕意。

「我也沒要跟妳做什麼啊。」他氣死人不償命地笑說,一條長腿卻橫跨過去,壓在她雙腿上。「妳要我講理,好,那我們來講理。」

朱婉菲這下子更不敢妄動了。

心口好熱,全身都在發燙,她聞到他皮膚散發出來的爽冽氣味,口乾舌燥了。尤其是將她困住的這具男性身軀,跟她軟綿綿的身體完全不一樣,他平坦結實的地方,她柔軟而且凹凸有致,而她細膩脆弱的地方,他則是剛硬強壯的。

「你先讓我起來……」杏眼仍努力地想瞪人,可惜聲音很沒氣勢。

「不要。」男人耍無賴。

「你到底想怎樣?」

「不是要講理嗎?現在來講。」他嘿笑一聲。

「你……」朱婉菲委屈地咬住唇。反正說不過他,乾脆先聽他說。

勾起長指,葉邦權用有力的指節輕挲她嫩紅的臉頰,慢條斯理說道:「妳朋友周香頤在賭場鬧出的事,可以一筆勾銷,我可以不追究。」

「香頤沒做壞事!」

「不管她有沒有做,反正不追究了,畢竟我欠妳一個人情。」他略頓。「不是說了,妳是我的恩人呢,欠人的,總要還的。唔……不過我還有個條件。」

「你們不能這樣!明明是你們冤枉香頤,有人栽贓給她,你們不調查清楚,只說不追究,哪能這樣!她明明沒有做壞事……」她的唇瓣被男人溫熱的拇指輕輕按住,害她心頭狂顫,清亮眼裡又冒出水氣。

「我有條件──」他露齒微笑。「賭場的事我會讓人調查清楚,如果周小姐真是無辜的,我一定會好好向她賠罪,補償她所有損失。」

「你、你有什麼條件?」

他深深看著她,薄唇上的笑好像加深了,低沉迷人地說:「當我的女伴,陪我參加明天晚上的一個宴會。」

「什麼?!」朱婉菲杏眼瞪得又圓又亮,吃驚的模樣引人發噱。

「就這個條件而已,如何?」他在釣她上鉤。

「不……不行,我明天就回台灣了,明天下午的班機,怎麼可以……根本沒辦法呀!你……你可不可以開別的條件?」

還跟他打商量呢!

怎麼會這麼傻氣啊?!

葉邦權內心嘆了一聲,低下頭含住她喃喃不休的小嘴。

朱婉菲驚訝張嘴,本要叫出來,但所有聲音都被男人吞噬了。

嫩唇被霸佔的那一秒鐘,她瞬間彷彿被電流貫穿,感覺到他唇舌的力量和灼燙的氣息,同時也感覺到自己的顫慄,從心底、從靈魂深處發出的悸動。

這樣不對!不可以再繼續下去!

他太危險、太具說服力,當然……也太吸引人了,他的擁抱和親吻如同甘霖一般澆濕她、滋潤她,一步步向她的渴望靠近。

這樣真的、真的不對啊……

在心裡,她瘋狂吶喊,發出一次次的警告,但為什麼……為什麼身體不受大腦的支配?為什麼當他細膩吸吮她的唇瓣時,她會任由那軟熱的男性舌尖來回舔舐,然後深入淺出,一遍又一遍汲取她小嘴裡的甜蜜汁液?

他在吻她。

他又親吻她了。

溫柔充滿誘惑力的吻突然轉為狂野,他加深加重地侵襲和肆虐,霸道地糾纏那一抹粉紅丁香,狂風驟雨般逼入她的靈魂,要她作出回應。

她無法不回應,不可能無動於衷。

他喚醒了她的女性自覺,覺得身體潮濕而且無比柔軟,覺得自己所擁有的這具胴體原來可以如此性感、充滿肉慾。

她被男人成功誘惑了,學著他唇舌活動的方式,投入這場激吻之中,徹底地與他相濡以沫……

 

☆☆☆   ☆☆☆   ☆☆☆

 

朱婉菲真想找個地洞把自己埋掉算了!

噢……那個激切的吻,最後還是因為男人率先結束,才沒有再進一步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整個過程,她被吻得分不清東南西北,即使他熾熱有力的嘴已經放過她,她的意識還是昏沉沉,過了片刻才回過神。

有夠丟臉啊!

朱婉菲,妳到底在幹什麼?!

從昨晚到今晚,她不斷這樣質問自己,答案──無解。

現實的狀況是,她最後並沒有搭上返台的班機,倒有點像被強制禁錮了──當然是軟禁的方式。她沒受到一絲虐待,反而被服侍得挺周全,彷彿從昨晚踏進葉邦權的專屬套房,就注定無法脫身。

所以關於葉邦權提出的那個「充當女伴」的條件,她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她的意願並不重要,因為那男人只會接受他想要的答覆,而且無論如何,一定會將事情導向他所期望的那樣。

稍微感到慶幸的是,她和香頤通了一次視訊,好友看起來很興奮、很開心,跟在小會議室裡哭得淚汪汪的樣子簡直天壤之別──

 

「菲菲,原來妳跟『浴火鳳凰』賭場酒店的幕後大老闆認識啊!厚!這種事情竟然連我也隱瞞?我耶,我是妳朱婉菲最要好的朋友耶,有這種好康的事就要早一點分享嘛……

「呵呵呵,現在沒事了啦。菲菲,他們有跟我道歉喔,就那個看起來很嚴肅的保全經理啊,他後來有從監視器畫面中,找到我被栽贓的一些細節。那個溜進賭場的賊真的很壞耶,而且手法高明得可怕!呼,還好一山還有一山高,他之後有被逮到,我的嫌疑也洗脫了。

「然後他們說要道歉,還要補償我的精神損失,就讓我在賭場酒店裡的精品區任意挑選禮物耶!嘿嘿嘿,姑娘我可是卯足勁用力挑,連妳的也幫妳挑好了。告訴妳喔,我私底下算了算,那些禮物折合台幣至少也要十萬塊……還有還有,我們這幾天的住宿費也全部免除了,酒店櫃檯的服務人員把我們先前刷卡的金額換成現金,親自送到我手裡耶,回台灣見面時再把一半的錢拿給妳喔。

「那個……我先搭機回台灣了,他們跟我說,妳被大老闆留住,要多玩幾天才會回台灣,而且妳也不用擔心機票的問題,賭場酒店的人都幫妳處理好了,妳就再多玩幾天吧。是說菲菲啊,那位大老闆先生長得帥不帥?他是不是在追求妳?呵呵呵,好浪漫喔……那我在台灣等妳喔,等妳回來,一定要把事情說清楚、講明白……」

 

結果,事情就發展到這樣詭異的狀態。

她被好友「拋棄」了,身陷困境,只能獨力面對「惡狼」。

在視訊時,朱婉菲根本無法解釋什麼,再加上當時葉邦權也在,她更加難以啟齒,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周香頤全身而退了。

至於她……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就且戰且走吧。

有一些以前從未有過的情緒擾動了她,讓她覺得混亂,沒辦法掌握自己的心,她需要一些時間想想,也想試著去找到答案。

說是宴會,其實是一場滿溫馨的訂婚宴。

男主角是朱婉菲見過的,正是葉邦權的家庭醫師,她記得對方姓「衛」。

女主角則是一位模樣十分美麗的古典美女,笑起來甜甜柔柔的,跟衛醫師配對,男的俊、女的美,確實登對得很。

「妳好漂亮喔。」

今晚訂婚宴的女主角──凌淳雅,終於逮到好不容易落單的小嬌客,趁著葉邦權被兩名凌家長輩纏住之際,趕緊溜過來探聽底細。

「啊?沒有啦,妳、妳才好漂亮……」朱婉菲紅著臉訥訥地說。

她感覺到今晚宴會上,有不少人留意著她。有的看得光明正大,有的偷偷打量,他們都對葉邦權今晚挽在臂彎裡的「新人」女伴感到好奇吧。

有些目光純粹只是好奇,有些就帶著敵意。

眼前這位古典美女打量她的方式很直接,而且是友善的,所以對方笑了,朱婉菲自然而然也回以淺笑。

「噢,妳有酒窩和梨渦耶,好可愛喔。」凌淳雅眨眨亮晶晶的美眸。

「我……欸,天生的,這讓我看起來像長不大的小孩。」朱婉菲語氣小懊惱,把某位凌姓美女又逗得笑呵呵。

「才不會。妳這樣很可愛,可愛中又帶點嫵媚,不顯老才好呀。」

被誇得臉蛋更紅,朱婉菲搖了搖頭,跟著垂下粉嫩頸項。

為了充當葉邦權的女伴,她從下午就被一組專業造型團隊「挾持」,從頭髮到腳趾都做了全面的保養,完全任造型師們宰割。

結果……很出乎她的意料。

當她從長身鏡中看到打扮過後的自己,微鬈的長髮烏黑亮麗垂盪在肩上和胸前,臉上輕透妝容為她略稚氣的五官添上俏麗風情,露肩的嫩黃色小禮服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一雙勻稱的玉腿在穿上那雙漂亮到不行的高跟鞋之後,彷彿變得更修長誘人。

她幾乎認不出自己。

然後,一定是女性虛榮心作祟,當她發現葉邦權雙眼為之一亮,深深盯著她看時,她內心湧出莫名的狂喜,裹在小禮服底下的嬌軀克制不住地顫慄,她感覺腹部有一陣奇異暖流氾濫開來,悄悄衝擊著她腿間私密部位。

女性自覺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他驅動,光憑那誘惑般的眼神,她就快抵抗不了……

見她頭低低,凌淳雅笑著又說:「葉大哥帶妳出席我和衛恆的訂婚宴,可見他很重視妳。我、葉大哥和阿恆,從小就認識,三個家族之間往來也很頻繁,套一個詞來說,就是『世交』啦。以前葉大哥身邊也有其他女伴,陪他參加商場宴會或是純粹玩樂的party,但絕不會帶到像今天這樣的場合來,妳是第一個,所以不能怪大家對妳感到好奇。」

聽到「其他女伴」幾個字,朱婉菲胸口突然緊了緊。

她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男人如他,多金又英俊,身邊怎麼可能會沒有女人!

她有什麼好悶的?

她只是無辜被捲進一場亂局裡,等事情結束了,她就會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

而葉邦權,他和她永遠不會再有交集。

「……沒什麼好好奇的,我很平凡,很簡單的。」她微微一笑。

「妳很特別。」凌淳雅又拉拉她的柔荑,嘻嘻笑。「妳出現了,把我家爺爺和奶奶的算盤全打亂了呢。本來在今晚,爺爺和奶奶想把我家剛從法國學成歸國的韻雅堂姊推給葉大哥,看他們兩人能不能對上眼,結果葉大哥竟然有女伴哩……欸欸,果然有緣分的人才能在一起呀。」

凌淳雅忽然壓低聲音,神情小小俏皮,「老實說,我覺韻雅堂姊太愛管教人,而且凶巴巴很霸道,跟葉大哥不搭啦。」

瞬間,朱婉菲有點明白了。

原來啊原來,葉邦權強加條件要她充當女伴,是拿她當擋箭牌罷了!

 

☆☆☆   ☆☆☆   ☆☆☆

 

該要有受傷的感覺嗎?

想想,其實也還好。

如果她沒有什麼利用價值,葉邦權又何必開出這樣的條件?

所以認清事實之後,心也會跟著自由了。

沒什麼的,被利用就被利用,反正她也得到想要的──香頤被栽贓嫁禍的事能夠查明清楚,而且得到豐厚的補償。

而她朱婉菲也平白無故得到一個機會,可以開開眼界,不花她一毛錢就能打扮得漂漂亮亮,順便見識一下他們上流社會的交際。

何樂而不為?

「妳們在聊什麼?」驀然間,一道低沉微繃的男性聲音介入她們倆。

「沒什麼啊!再說,如果真的聊到有的沒的,也是我們女孩子說悄悄話,才不要告訴你。」凌淳雅對剛擺脫凌家長輩糾纏的葉邦權皺皺鼻子,露出俏皮模樣。

「妳不要帶壞她。」葉邦權深知這位凌家小姐的「底細」──外表古典美麗像尊瓷娃娃,其實滿腦子天馬行空的主意。

凌淳雅聞言鼓起腮幫子。「我哪有?是你不要欺負人家。」

葉邦權哼了聲,朝她們倆身後瞟了一眼,對那個走近她們的人說道:「拜託,快來把你的東西領走,讓她乖乖的不要鬧事。如果連自己的訂婚宴都搞不定,你們結婚的事也需要再考量清楚比較好。」

「你說什麼……」凌淳雅還來不及回敬幾句,纖腰已經被未婚夫婿衛恆親密地攬了過去。而且一發現衛恆出現,她馬上變成小鳥依人的樣子,楚楚可憐靠入未婚夫的懷裡,自在又迅速的「模式切換」能力讓朱婉菲看得目瞪口呆,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一邊,衛恆又習慣性推推鼻樑上的眼鏡,先是對朱婉菲露出友善的笑容,才將視線移到好友兼損友的那張俊臉上。

「感謝閣下關心,但我和淳淳的婚禮一定會如期舉行,到時身為第一伴郎、負責保管婚戒的你別把我的戒指弄丟就好。」

葉邦權挑了挑眉,又低低地哼了一聲。

最後,衛恆攬著未婚嬌妻開舞去了。

離開之前,依偎在未婚夫懷裡的凌淳雅睞了葉邦權一眼,笑得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但投向朱婉菲的眸光倒是輕鬆愉悅的,像感謝她來參加她的訂婚喜宴。

真好……

朱婉菲無法忽視內心那抹豔羨。

她想,每一個女孩在參加了一場美好的婚宴後,都會有一樣的心情。希望自己也能找到白馬王子,和心愛的男人共結連理,有一場很棒、很棒的宴會……

「跟我來。」葉邦權突然握住她的手臂,語氣有些強硬。

朱婉菲是嚇了一跳,但沒有抗拒。

今晚她是他的女伴,她會扮演好這個角色,不會惹麻煩讓他丟臉的。

「你要帶我去哪裡?」

「宴會舞池。」

「啊?!

「我要妳跟我跳舞。」葉邦權說完,人已經進入宴會廳中央的舞池。

負責現場演奏的小型樂團在得到主人家的示意之後,演奏出適合慢舞的爵士樂。

現場燈光略微調暗了,朱婉菲看到衛恆擁著凌淳雅已優雅起舞,然後不斷有與會的男賓客邀請女伴入場,她卻僵在葉邦權懷裡。

「我不會……不行的,我根本不會跳舞。」一定有很多人在注意他們。跟一個太優秀、太英俊、太會發電的男人在一起,朱婉菲拚命要自己放鬆,但壓力反而越大,而且……跳舞?天啊!她不會啊!

「妳會,只是自己並不知道。」他湊在她耳邊慢吞吞地說。

「你不能這樣霸道,我會踩到你的腳,我……啊!」朱婉菲低聲驚呼,因為他用力收攏臂膀的關係,她整個人緊緊貼在他的懷抱裡。

嫩黃色的小禮服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既純真又性感,稚嫩得讓人心生保護慾,同時也散發出誘惑的風情,引人遐思。

葉邦權原先是以欣賞的角度看她,但進入會場之後,發現不少男賓客的眼光停留在她身上,他竟然有想把她藏起來的衝動。

他想要抱緊她,對任何覬覦她的人宣示主權,儘管他並沒有這樣的權利。

此時她就在他的懷抱裡,他想獨享她甜美的氣息。

 
 

惡狼偷吻,乖女孩忘了喊卡?!
他,英俊、狂野、神祕的壞胚子,善於引誘走入暗巷裡的乖乖牌。
那甜美的女孩多天真、多可口,讓他多想要……戀愛?
林雪兒《惡狼戀愛了》/2015年1月30日發行
好女孩小心!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