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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翎《計誘嫩妻》
☆☆☆ ☆☆☆ ☆☆☆
高大壯碩的男性軀體呈大字形趴臥著,身旁散落著許多破裂的酒瓶跟碎玻璃。
他的右手臂被割傷了,血液滲過衣服,刺目的鮮紅逐漸擴大……
痛苦的面容是猙獰的,但不是因為傷口的痛。事實上,他根本連自己受傷了都不知道。
為什麼?明明都喝了這麼多,他怎麼還會有感覺?
假的,統統都是假的。
她的笑、她的撒嬌、她的愛語,都是假的。
整整十年的感情是假的,一年前的訂婚也只是一場笑話……
「狗屁!全是狗屁!」男人大吼出聲。
酒呢?酒在哪裡?
男人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大手慌亂的在地上搜尋,掌心跟手背立即多了好幾條血痕。
突然,一個碰撞伴隨著大量液體的潑濺聲響起,男人跟著應聲倒地,完全不用再擔憂心不心痛的問題。
「致堯!」裴綱驚呼出聲,「老大被砸昏了啦!」
詹致堯仍舊低頭狂嗑那碗冒著熱氣的泡麵,不怎麼在乎裴綱的大呼小叫。
拜託,喝了這麼多天酒都喝不死他,還有什麼方法能解決外頭那個瞎了眼的超級大白癡?
「快出來幫忙啦!」裴綱將詹致堯硬拖了出去。
「我……我的大理石磁磚……」一地的「綠油油」讓詹致堯傻眼了,他轉向也是一臉不知所措的裴綱,開始開砲,「他為什麼會被油漆桶砸到?我不是要你淨空場地,讓他去發酒瘋嗎?」
「我怎麼知道老大的破壞範圍這麼大啊?」裴綱反嗆。
這個地方很明顯正在裝修,刻意清出的偌大範圍,就是為了讓那個已陷入昏迷的男人盡情宣洩情緒。
兩個外型出眾,但氣質相異的年輕男孩,開始為了那桶草綠色油漆為什麼會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點吵了起來。
那個宛若綠巨人浩克附體的壯碩男人,根本就被他們遺忘了。
至於這場混亂的來源,仍舊跟那一大片礙眼的綠脫不了關係。
明明就是個富有的企業家二代,外型條件優秀,工作認真又不亂沾惹桃花,但上述總總,依然抵不過人性的好奇嚐鮮跟貪婪。
他那從大學時期交往至今長達十年的未婚妻,在娛樂圈混出名氣後,就開始性情大變,交友複雜。
而上個星期,他更是直接抓姦在床!
唉,綠雲罩頂,情何以堪啊……
☆☆☆ ☆☆☆ ☆☆☆
救國團為期一年的急難救助公益活動,固定每週六、日在全台灣各地救國團活動中心舉行。其協辦單位包括了獅子會、扶輪社、紅十字會、世界展望會,及各大專院校的康輔社等財團法人、慈善機構和學生活動團體。
活動的目標族群是弱勢家庭與育幼院的孩子們,學生團體負責活動規畫及流程安排,至於其他財團法人就是最主要的出資對象。
今天是暑假期間的最後一場活動,也是長達一年的措資計畫高潮。國際知名的寰宇集團將在今天捐贈一筆五千萬的善款,委由救國團本部成立救助基金會,來造福台灣需要幫助的弱勢家庭。
像這麼重要的事,救國團的學生幹部當然要全員到齊,但全員到齊很簡單,要全員健康不掛病號就很困難。
整整一年的星期六、日,在台灣各地都有各種大大小小的公益活動舉行,這群學生幹部不是大學生就是高中生,平時要上課、打工,還得挪時間來支援救國團活動。
一整年下來,幾乎大家都操到瘦了,也包括正罹患重感冒的程葳葳。
好痛……快要痛死她了……
程葳葳秀眉緊擰著,小手緊緊壓在下腹部。剛才救國團的夥伴很貼心的替她準備了熱水袋,可是她覺得沒用,她還是好痛。
從初經起,她就有經痛的問題,但這一年裡更嚴重,她知道是因為這段時間太累了,上課、打工,平時救國團的公益活動更是跑第一。
她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從小就受到很多慈善捐款的幫助,因為喜歡小孩跟同出於弱勢的同理心,她特別喜歡帶著小朋友做活動,而她也向來是小朋友最愛的大姊姊,桌上那堆像小山似的糖果餅乾,就是明證。
程葳葳含著淺笑,隨手拆了一顆牛奶糖扔進嘴裡。
好甜,就像剛才那些可愛的小朋友爭先恐後的送上零食,還交代她要好好休息的單純笑容一樣甜美。
趴臥在桌上,那有些蒼白的精緻美顏突然露出一抹極淡的笑,而後俏臉還微微泛紅。
「他」當然不會來,像這種捐錢做公益的小事,派個公關經理來,就算很給面子了,所以,她也婉拒了代表救國團活動中心幹部上台接受支票的任務。
何況她現在這副鬼樣子,還是留在有冷氣吹,隨時找得到廁所的辦公室比較好。
手機鈴聲響起,她有氣無力的接起電話。
「你們這兩個傢伙,是不是趁出公差去摸魚啊?」她打趣道,但眉頭還是輕皺著。
「學姊,我們要回去了。」裴綱的聲音很破碎,似乎受到強風吹拂,他大吼著,「妳需不需要止痛藥?」
真貼心。程葳葳笑得更欣慰了。
「好,幫我買一下止痛藥,還有,騎車小心,不要用飆的。」騎車的肯定是人來瘋的詹致堯,速度當然不可能會慢。
掛斷電話,她的臉更紅了。一想到詹致堯,她就想起那根本毫無關係的連繫。
四年前的情傷……「他」恢復了嗎?
「他」,是詹琨桀,寰宇集團的執行長,也是詹致堯的大哥。他們足足相差了十二歲,所以財經界的關注焦點全都在詹琨桀身上,讓詹致堯得以悠哉的當個快樂的大學生。
她跟詹琨桀,也就只有這個毫無關係的連繫,她只是他弟弟在救國團的學姊,僅此而已。
至於她的目光是如何依戀上他的?
上大一前的那個暑假,她仍舊在救國團活動中心帶活動,那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他,而非透過冰冷的電視機螢幕。
一個小女孩跌倒了,他溫柔的扶起她,替她拭淚,逗她笑,還帶她到洗手台清洗膝蓋上的污泥,然後帶她回到所屬的營區小隊。
當和煦的陽光透過樹縫照在他溫暖的笑臉時,她就知道自己淪陷了。
詹琨桀身形壯碩,身高一百八十六公分,長相是純然陽剛、粗獷,完全比不上詹致堯那副過人的俊美樣貌,但她就是看傻了,還謹記著忘不掉,這一記,就是四年。
程葳葳輕嘆一聲,美目微閉,冷氣不斷傳來舒服又催眠的涼意,讓人覺得好想睡……
半晌後,一道高壯的身影走了進來,目光不贊同的盯著她的穿著。
她總是這樣,一件短袖T恤,一條超短的牛仔短褲。她不知道自己的腿很美嗎?她不知道營區的蚊蟲很多嗎?
而且,她明明不舒服,為什麼還穿得這麼單薄?吹著這麼強的冷氣?
一件水藍色運動外套輕輕蓋在她的肩頭。
那道沉默的身影轉身離開,消失得跟出現時一樣安靜。
☆☆☆ ☆☆☆ ☆☆☆
詹琨桀濃眉死蹙著,他瞪著眼前這個滔滔不絕的女記者,終於了解什麼叫狗改不了吃屎。果然是個只能跑八卦新聞的狗仔,到了財經型週刊也混不出什麼名堂。
剛才他講的那些損益比、每股盈餘、庫藏股、公告地價等專業名詞,恐怕她是連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至於她不停掛在嘴邊叨唸的「舊聞」,就讓他更啼笑皆非了。
台灣的娛樂八卦圈有無聊到這種程度嗎?連他四年前的笑話也可以拿出來聊?這種冷飯拿出來熱炒的行徑到底有多少人會賞臉?
他幹嘛要對他前任未婚妻被現任男友毆打有任何看法?
他為什麼要質疑前任未婚妻生的兒子是不是他的種?他又不是瞎子!那個小傢伙長得跟被他抓姦在床的姦夫一個樣。
至於另一個小道消息就更好笑了。
傳言說,他只用長相平凡,打扮又像個老處女的私人特助,其理由就是怕觸景傷情,因為他的前任未婚妻白雪婷曾經擔任過他的私人特助,而她可是個美豔動人又身材惹火的大美女。
真是狗屁不通!白雪婷可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恐怕連基本的總機禮儀都不懂。至於陳祕書是個超資深的優秀員工,甚至是他爸特別交接給他的無價人力資源,年紀還足足大了他十五歲,所以,他哪管她長相醜不醜,胸部大不大啊?
真是難為他那無緣的前任未婚妻,明明錢自己花都不夠了,竟然還得養那麼多狗仔閒來無事騷擾他!
「需要請人幫妳加個水嗎?」沉默半晌的詹琨桀終於開口了。這個女的真不是普通的白目,明明說好是財經專訪,卻當面挖了他老半天的舊瘡疤。
真是找死,他保證要她走出這個大門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找工作!
「不用了,謝謝。」她搖頭婉拒,雙眼不客氣的打量眼前這位面帶淺笑的建築業金童。
真是想不透這個陽剛壯碩又有錢的優質好男人怎麼會被甩呢?而且還被甩得這麼難看,不過她覺得這次私下塞錢給她的女主角就更奇怪了,四年前明明讓全台灣的人知道他被戴了綠帽,幹嘛現在要耍這種小把戲?這不是擺明對人家餘情未了?
而且她覺得公司的總編也太大驚小怪了,連在出發的路上都還在電話中對她耳提面命,說絕對要全程專業,不能提到任何八卦,可是她講了這麼多,聊得這麼開,詹執行長還不是坐得好好的?別說發火,還很客氣的問她需不需要喝水。
傳言,本來就不能盡信,她當了這麼多年的狗仔,太了解這個道理了。
「楊曉茹小姐是嗎?」詹琨桀對她點點頭,「等妳回公司後,麻煩請貴公司總編輯撥個電話給我。」
「呃……是我今天的專訪不夠好嗎?」她怔住,有些緊張了,雖說聊了很多閒話是事實,但她一開始也確實問了不少光聽就讓人打呵欠的正經問題啊。
「不,妳非常專業,簡直無懈可擊。」完全符合一個扒糞狗仔應有的水準,「我打算跟貴社討論下一次的專訪時間。」
只要這個白目女立刻捲鋪蓋走人,要他撒謊也無妨。
太好了,她就知道枯燥的財經界還是需要她這種八卦人才來緩和氣氛的。
「那就先謝謝執行長給敝社這個機會。先走了,不打擾。」
「不送。」詹琨桀目送她離開,還非常大方附贈一個大大的燦爛微笑。
他真心祝福她:求職順利。
「所以,唸佛經、做公益是有用的,呵呵呵……」一聲帶著悶意的爆笑突然傳出。
那扇隱藏式的活動門旁,倚著一名長相異常俊美的年輕男子,他笑得非常誇張,迷人的桃花眼泛著淚光,腳邊還掉了一份吃了一半的超大漢堡。
「我說過不許在我的辦公室吃東西!」詹琨桀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的脾氣最禁不起的就是這個親弟弟的挑釁。
「不好意思,呵呵……實在太好笑了。」詹致堯一邊笑,一邊嚥下口中的食物,接著彎身將那半個掉在地上的漢堡餵進了垃圾桶。
他實在太佩服他家老大了,那個白目女把他當年戴綠帽的醜事全翻出來講,他竟然還心平氣和的問她需不需要加個水?!
到底是哪尊神佛的箴言有這等威力,能讓四年前解除婚約後就常常爆跳如雷的老大,在這一年內突然轉了性?
看來他得找徵信社盯著老大,看他沒事到底都到哪個佛門聖地去禮佛參拜,畢竟他都三十二歲了,如果再這麼修養過人、清心寡慾下去,急得跳腳的就是另外兩位老人家,遭受池魚之殃的也絕對是他這個倒楣鬼。
「咳……」詹致堯清清喉嚨,壓下笑意,「媽說後天有一個晚宴──」
「不去。」詹琨桀直接打斷他,開始複審設計單位的圖面。
果然不出他所料。
「可是媽……」
「我說了不去,不過……」詹琨桀冷眸再次射向詹致堯,修長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著,「搞定媽,我放你一個禮拜的假。」
「成交。」詹致堯笑得樂不可支。
他是個剛準備升大三的快樂大學生,卻從高中時期起,每逢寒暑假就得到公司支援,於是他寒暑假的最大樂趣就是向老大多要幾天假。
「老大,聽說能幹耐操的陳姊又遞辭呈了?」
年紀大了當然是主因,不過他個人認為導火線肯定是受不了老大這個超級工作狂,不過她真不愧是無價人力資源,竟然還能撐過這難熬的幾年。
「嗯。」詹琨桀的手在眉心上輕輕揉著。
「那你這次准不准?」詹致堯試探性地問。
能不准嗎?陳姊為公司奉獻多年,認真負責又勞苦功高,但隨著年紀增長,確實也沒本錢再跟著他這個工作狂拚命。
這是三個月以來第四次了,而且這次好像非走不可。
真是誇張,她竟然連健康檢查報告都拿出來做佐證,說什麼醫生強烈建議她需要長期休養,否則有過勞爆肝之虞。
視線轉向遠方,一整片的落地窗讓下方街景一覽無遺,詹琨桀的思緒飄啊飄的,飄向一道青春無敵又玲瓏有致的纖麗身影。
半晌後,他緩緩出聲,「告訴人事部,我還是只有『那個條件』。」
☆☆☆ ☆☆☆ ☆☆☆
詹琨桀剛跟白雪婷解除婚約時,脾氣非常壞,他狂怒,怨天尤人,還認為十年的感情全是白雪婷的欺騙,畢竟兩人關係畫下句點的理由這麼難堪,就算個性沉穩如他也承受不住。
白雪婷人如其名,高身兆,身段娉婷,皮膚白皙又嫵媚動人。嚮往演藝圈的她,當時已頗具名氣,還到香港拍了幾部評價不差的動作片。
他們同齡,從大學一年級就開始交往。他其實深知白雪婷的個性,她活潑、外向,喜歡有人隨時在旁呵護。求學時期他或許還稱得上是個稱職的男朋友,但大學畢業後,他忙於事業,專心致力跨足國際版圖,她則鎮日穿梭在那群相貌出眾的娛樂圈影視歌星中,漸漸的,耳語傳出來了。
富商、影星、歌手……都據聞跟白雪婷過從甚密,她似乎忘了自己是某人的女朋友。
他們吵架、爭執、冷戰,但後來他都接受了她的理由:那只是新聞炒作。
他曾經要求她離開演藝圈,她拒絕,態度之堅定,連他提出分手都無法撼動。結論是他妥協了,他確實愛她,也已經習慣身邊的人是她。
他是個喜歡安定的人,除了擴張事業外,他完全不喜歡變動,是以他跟白雪婷交往的十年間,完全毫無異心的對待她,因為他就是一個專情的人。
為了表明自己的心意,他不理會家人的反對,硬是在他們感情風雨飄搖之際跟她訂了婚,這也是他親眼證實未婚妻背叛時,會如此痛苦的最大原因。
他的真心換來如此殘酷無情的回報。
他永遠忘不了當時的詹致堯說了什麼──老大,這絕對不是這個女人第一次給你戴綠帽,但你可以讓它變成最後一次。
隔日,兩人火速解除婚約的新聞,立即攻佔全台灣媒體版面。
美豔女星跟商業鉅子婚約告吹,而女方又被男方抓姦在床的醜事,正是狗仔、八卦界的最愛,保證能傳得多難聽就有多難聽,能寫得多不堪就有多不堪。八卦類週刊甚至還用這件事做了足足半年的專題報導兼後續追蹤,比如女方哭得梨花帶雨苦求男方原諒,或是佳人消瘦憔悴,後悔不已……
不過當然根本沒那回事,全是狗屁。
白雪婷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解釋,只是含淚看著他,眼裡還寫著明顯的指控,好似全身赤裸騎在男人身上的那個女人不是她。
她變瘦的原因則是刻意減肥,因為她即將接演一個清末民初的苦情角色。
至於身陷情傷,沒事又要被八卦圈拿出來閒磕牙兼消化版面的詹琨桀,則變成了一個人人害怕的超級工作狂。他原本就工作認真,但解除婚約後,幾乎以公司為家,連他爸媽出面溫情喊話都沒有用,時間還長達三年。
直到一年前,他那暴躁易怒,又三不五時被八卦週刊氣得火冒三丈的脾氣開始逐漸消退,再度回到以前那個冷靜、自制而穩重的他。
他清楚記得自己是如何打開這個心結的。
真心原諒,釋然放下。
不過這跟佛經完全沒有關係,跟公益活動倒是有些牽扯。
他知道詹致堯從高中就開始在救國團打滾,他也非常贊同。要不是他們兄弟年齡相差了十二歲,詹致堯就有機會親眼見識到他當年為什麼在救國團會是個響噹噹的大人物。
那天是星期天,心血來潮的詹琨桀沒有待在公司壓榨自己的腦細胞,反而跑到救國團青年活動中心去觀察詹致堯這個活動官的表現有沒有丟他的臉。
果然,詹家血統優良,品質有保證,詹致堯的領導能力完全不輸當年的他。
正當他帶著欣慰的笑容,考量明年要捐多少錢贊助救國團時,一抹既熟悉又陌生的纖麗身影突然躍了出來。
熟悉,是因為某人曾經以眼前這種樣貌迷惑了他;陌生,是原本熟悉的人轉了性、變了樣,讓他久久無法釋懷。
鮮紅色的短袖T恤,極短的牛仔短褲,身材高身兆,體態玲瓏,長腿修長勻稱,一頭黑亮未染的直長髮紮成一束高高的馬尾。
眼前的年輕女孩很美,不只是因為豔麗的面貌姣好,還有臉上那極具耐心又溫暖的笑容很動人。
她帶著一群五、六歲左右的小朋友在練習帶動唱,看得出來這群小毛頭待會兒要上場表演。
她拍手、踏步、轉圈、扭腰、搖屁股,動作又大又完整,就為了讓那些孩子們可以清楚記住每個步驟。
他還聽見她溫柔的對小朋友說,等今天的活動結束了,她要跟其他的大哥哥、大姊姊帶他們到動物園去玩。
詹琨桀愣住了,這個年輕女孩的樣貌開始跟那個曾經佔據他多數記憶的身影重疊。
白雪婷,也曾經跟著他待在救國團。
她們長得並不像,但屬於同一種類型──外型美豔,身段高身兆,個性活潑,不同的是,白雪婷不喜歡孩子,她的舞蹈動作火辣性感,吸引的永遠是異性的目光。
而這個女孩雖然樣貌豔麗,但氣質卻清新單純。他看得出來,這些孩子很喜歡這個大姊姊。
詹琨桀僵住的嘴角逐漸軟化,一個再清楚不過的念頭冒了出來。
他認為自己對白雪婷十年的付出真心百分百,他一直責怪白雪婷變了,但事實上真是如此嗎?
明明從一開始,他就知道白雪婷是個捺不住寂寞,喜歡異性奉承、寵溺的女人,他甚至在大學時期就常常發現她的媚眼總是飄忽不定的轉啊轉著。
他們長達十年的感情爭吵不斷,大學畢業後的意見分歧更多,而他總是退讓的那一方。他現在才驚覺這段感情能維持這麼久,其主因就是自己不斷的妥協。
他是愛她的,但真有那麼愛嗎?還是因為習慣安定,也沒有時間再去交其他的女朋友,才讓一個不適合的人留在他身邊那麼久?
至於老是被那些八卦舊聞惹得大動肝火,其原因到底是被觸動傷情?還是只是不堪男性自尊再度受創而已?
同樣是生氣的反應,但不同理由,會有完全不同的解讀。
詹琨桀的嘴角不斷拉高,再拉高,然後變成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灼熱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個漂亮的年輕女孩。
自婚約解除後,母親就一直要求他參加一些隱含相親意味的交際場合,他討厭那種被操弄的感覺,更無法忍受的是母親挑選的對象。
是怎樣?擔心他心裡有陰影,所以找的對象完全跟白雪婷天差地別?
而他,即便曾被狠狠傷過,仍舊深受高身兆、豔麗這類女子的吸引。他很清楚,變的是人的心,和外表毫無相關。
孩子們上場的時間到了,他看見那抹鮮紅色曼妙身影領著一群孩子往前走。
他的長腿邁開步伐跟了過去,遠遠的望著她。她在場邊偷偷做動作提點那些小朋友,跟其他的救國團夥伴開心的嬉鬧著。
半個小時後,他以救國團榮譽顧問的身分,坐在辦公室裡跟救國團的高層泡茶聊天,他得知了那個年輕女孩的名字。
程葳葳,剛升大四,二十一歲,是個優秀的新聞系學生。
他一個三十一歲的大男人,呆呆的盯著一個才二十一歲的大女孩,這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自此之後的一年間,除了在國外出差外,詹琨桀再也沒有在星期天加過班,他總是默默出現在救國團公益活動現場,甚至還現身寰宇集團捐贈五千萬善款給救國團的典禮上。
他原本獲知要代表救國團受贈的是程葳葳,但她那天重感冒,又正逢生理期不適,受贈代表變成被他親自出席,嚇得瞠目結舌的詹致堯。
而他,只悄悄為熟睡中的她,留下一件禦寒的衣服。
☆☆☆ ☆☆☆ ☆☆☆
「不行,妳找別人去!」程葳葳美目圓睜,粉拳握得死緊。
開什麼玩笑,她光想到那張陽剛的男性臉龐都會手足無措,心跳狂飆,她怎麼有辦法專訪他?!
不行,說什麼都不行!
「這件事,妳最起碼要負一半以上的責任耶!」
這個專訪原本預定的人選就是程葳葳,沒想到她竟然打死都不去,後來冒出個自告奮勇的白目女,本想說她雖是狗仔出身,但好歹也在出版社待了兩年之久,多少也受了一些財經文化的薰陶,可是結果咧?
搞砸了,全搞砸了,她擔任雜誌社總編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親自向專訪對象當面請罪,而那個罪魁禍首,當然是立刻被保全轟了出去。
程葳葳拚命搖頭,「邱姊,我不要啦。」
「不要?!」邱姊的火氣全冒了上來,「我拜託了老半天,詹執行長才好不容易點頭答應讓我們再派一個專業的財經記者進行專訪,妳還敢說不要?!」
「真的不行。」程葳葳當然知道邱姊是真的生氣了,可是她去也不見得有用啊!她如果只是去臉紅、傻笑,那跟找個八卦狗仔拿著四年前的往事去羞辱……
好吧,還是有差的,最起碼詹大哥不用又被刺傷一次。
一思及此,她的緊張害怕全變成愧疚跟不安。聽說那個被掃地出門的白目女跟狗仔的關係可是好得不得了,這下被詹大哥這麼一整,恐怕不知道又要說出什麼不堪入耳的難聽話來造謠生事了。
他,會不會又要再次承受那些異樣的眼光?
「星期一早上十點,別給我遲到。」邱姊警告的目光惡狠狠掃向程葳葳,「不然……妳就收拾東西,回去吃自己!」
程葳葳這下急得連眼眶都泛淚了。
不會吧?向來對她照顧有加的邱姊要她回去吃自己?!她雖然才剛大學畢業,但已經在這間雜誌社打工了三年,財經專訪的能力還是有目共睹的好。
唉,一個小小的雜誌社記者,當然比不上跨國企業執行長的一句話。
她胃痛、呼吸困難、神經緊張、心律不整……光是用想的就快昏死過去了,要她單獨去面對詹大哥?
天啊,她得立即求救……
☆☆☆ ☆☆☆ ☆☆☆
「那個白目女是妳們雜誌社的人……咳咳……咳……」詹致堯憋著笑,一口飯卡在嘴裡不上不下,差點噎死他。
「不是,是我們雜誌社的前任員工,前任喔。」程葳葳急忙解釋著。
要不是萬不得已,她絕對不想打電話向詹致堯探口風,因為自從大一那年莫名的「煞到」詹琨桀,又很倒楣的被詹致堯知道這件事情後,她就絕口不在任何人面前提到詹琨桀,甚至還刻意接受了幾個她根本不喜歡的男生。
「所以,我們家可憐的老大再次被當面羞辱的主因是妳嘛。」他賊笑著。
程葳葳這通電話給了詹致堯靈感,他總算想到該如何補償屢次幫著詹琨桀刻意唬弄母親的不孝行徑了。
糟糕,她忘了詹致堯是個古靈精怪的天才,講不到幾句話,就立刻被點到死穴,「呃……我手頭上還有其他稿子要趕嘛,所以才會改派別人去。」
「是真的忙?還是害羞啊?」他開門見山的直問。
程葳葳的俏臉瞬間刷紅。
「害羞?你在開什麼玩笑?呵呵……」她乾笑兩聲,非常尷尬。
「放心吧,老大好像不在意了,不用擔心他會生氣,不過……」
想也知道詹致堯的話絕對不能接,不過接不接都一樣,她還是會中槍。
「我真的不懂。」他的語氣似乎非常惋惜,「妳沒有看上我這個人見人愛的美男子,卻對著我家老大那個工作狂傻笑、臉紅長達四年,我個人是認為妳的眼光有問題,因為我家老大除了事業有成、專情、體格超優、長相陽剛有型、熱心公益……」
噢,拜託別再說了,他再說下去,她可能會因為極度害羞而導致腦中風。
「我真的沒有對詹大哥……呃……沒有……」她無力的否認著。
「沒關係,我都知道。」他用迷人的嗓音溫柔安撫著,「其實像這種小事,只要學姊妳開個口,我就幫得上忙了。」
開口?到底是要開什麼口啊?程葳葳在電話那頭死命搖著頭,被詹致堯的言語攻勢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憑妳的條件,只要我在旁邊稍稍推波助瀾,我家老大肯定會被妳迷得暈頭轉向,也許他就可以免去四年前那場女禍……」
所以,白雪婷的背叛跟她也有關係就對了。
程葳葳低垂著頭,苦笑以對。她太了解詹致堯了,除非她現在立刻掛電話,不然她是無法阻止他的滔滔不絕的,而今她有求於人,也只能忍受了。
半晌後,他終於講出她苦等已久的那個關鍵問句。
「所以學姊找我到底是有什麼事呢?」
程葳葳那張紅透的臉終於露出欣喜之色。
「呃……咳咳……」她實在沉默太久了,聲音有點乾,「就是……呃……詹大哥應該不是那種會重蹈覆轍的人吧?而且我們那種不入流的小雜誌社也提不出什麼有程度的──」
「我聽懂了。」他直接打斷她,「妳是想知道老大會不會再度親自受訪吧?」
「對。」她用力點頭,豈料一桶冷水直接潑過來。
「會,他會。」詹致堯回得又快又篤定,不過他撒謊,因為詹琨桀接受雜誌社總編輯的道歉後,就把這件無聊的小事扔到他頭上了,但現在,他絕對會想辦法把這件事重新丟回去,「對了,不曉得學姊有沒有興趣聽件小道消息……」
聽不到,她現在什麼都聽不到,她整個腦子鬧烘烘的,只覺得有個歇斯底里的聲音在狂喊著:他會親自受訪、他會親自受訪、他會親自受訪、他會親自受訪……
「老大已經一整年沒在星期天加班,而且逐漸變回原本那個冷靜又穩重的他,想必是走出情傷了,不過我個人實在是很好奇原因到底是什麼……」詹致堯完全不在乎電話那頭的沉默,仍舊自顧自的講得很開心,「對喔,不曉得妳不知道,我們寰宇集團捐的那五千萬,是老大交到我手上的,我當時傻眼了,根本沒聽說他會親自來,原本要代表救國團上台受贈的是妳耶,沒想到妳會被『大姨媽』壞了事……」
程葳葳發覺全身開始發顫,接著,她無法抑止地尖叫出聲。
☆☆☆ ☆☆☆ ☆☆☆
這叫什麼意想不到的驚喜啊?
詹琨桀整個人都傻住了,他打死都想不到是這個!
他從來沒想過他的辦公室會出現這種東西……喔,不,是人,還是個包頭巾、戴墨鏡、穿長袍的女人。
她是個外籍人士嗎?還是這身行頭是在某間回教國家用品專賣店搜刮來的?
詹致堯這個臭小子真是活膩了,要不是太好奇詹致堯拿七天假期來抵押的驚喜是什麼,他怎麼可能親自再「補」接受一次財經雜誌專訪?
詹琨桀無力地搖著頭。憑良心講,他這輩子感到傻眼的次數真的微乎其微,那天雜誌社總編輯親自登門道歉時,明明還拍胸脯掛保證,下次派來的記者肯定專業,而且還智慧與美貌兼具,結果咧?
真是間怪咖雲集的鬼雜誌社,上次派了個不長眼的白目女,這回竟然是個……
無言,他真是只能無言以對。
瘋子,這間雜誌社裡全是瘋子,而隨之起舞的他更是瘋得厲害!
程葳葳僵直著身子,美眸緊張的透過墨鏡盯著眼前臉色不善的男人。
打從一進辦公室,他就臭著一張臉,除了難以置信的瞪了她一眼外,更是吭都不吭一聲。她就知道詹大哥還在生氣,他那張面無表情的怒容看起來好兇,但兇歸兇,她可從來沒有單獨,而且這麼近距離的看過他……
「小姐,我以為先開口的應該是妳。」
譏諷的詢問揚起,立即震醒陷入胡思亂想的程葳葳。
「對不起。」她趕緊道歉,慌亂的低頭找名片,「非常感謝您不計前嫌,願意再給敝社補償的機會。」
完了,名片去哪了?她越急,想找的東西就越找不到,但已在腦海中排練多次的寒暄內容仍是非常流暢。
「敝社總編輯特別要我轉告,本社前任員工楊小姐,已在冒犯您的當日立刻遭到開除,另為表示歉意,我方會免費提供六頁的篇幅當作貴公司建案廣告宣傳,時間為期一年。關於今日的採訪,貴公司有權要求刪除任何對話間無意提及之貴公司商業機密內容……這是切結書。」程葳葳不知不覺已站到詹琨桀的辦公桌前,還用力在他面前扔下一份文件。
奇怪,怎麼可能沒有名片?她不可能沒有帶的!
仍舊焦急的她,完全沒注意到自她開口後,那張原本很臭的陽剛臉龐就變了樣。
詹琨桀僵住了。
這清亮、柔美的聲音他認得,雖然服裝怪異,但這副高身兆勻稱的身段他很熟悉,還有,被她翻找東西而不小心拉動的頭巾正悄悄滑落,露出那頭烏黑且未染的漂亮直長髮。
果然是優秀的新聞系學生,口齒清晰,口條流暢。眼前這個女人,即便有墨鏡跟長袍的掩飾,但已足夠讓他認出她是誰。
「天氣這麼熱,為什麼要包頭巾?」他問話的口氣隱含極淺笑意。
「我長水痘,有礙觀瞻。」她早針對這個問題想好答案了,「我知道這個年紀長水痘太晚了,但就是這樣。」
明知她是胡謅,他的心仍刺痛了一下。她在他面前講年紀?!明明三十二歲正值男人魅力四射、意氣風發的階段,跟她芳齡二十二歲一比,他卻覺得自己好老。
「不管妳在找什麼,都不用找了。」他瞪著她光滑又細緻的臉頰。
「我……我找到了……」程葳葳怯生生地遞出名片,臉蛋瞬間通紅。
天啊,她到底是什麼時候站到他面前的?那張有型的陽剛俊臉就近在眼前,而且那道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怎麼會這麼灼人?
她下意識撫著臉,接著怔住,那條難看的頭巾就在她愕然的注視下緩緩飄落。
詹琨桀明白了,頭巾跟墨鏡都是為了掩飾她的反應,但重點是,只不過是做個專訪,她為什麼會這麼慌亂、緊張,甚至是……害羞?
他指著她的臉頰,再指向她的墨鏡。
「墨鏡拿掉,我們可以開始了。」詹琨桀站起身,長腿往右側的會客區移動。
程葳葳扶著桌沿,頓時腿軟的感覺讓她動不了。她猜得到他剛才的動作是什麼意思,他在暗示她「水痘」的說法是假的,至於戴墨鏡的理由就甭說了。
當她拖拖拉拉又要死不活的坐在沙發上時,詹琨桀的眼睛立刻不悅的瞇起。
「妳的眼睛是怎麼回事?結膜炎?」她的美目佈著血絲,而且嚴重發紅。
用力搖著頭,她很確定自己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具傳染性,「只是用眼過度。」
為了今天的專訪,她連續兩天晚上沒闔眼了。
「沒事吧?我請人幫妳準備眼藥水。」他伸手就要按下內線電話。
「不用了,我下午請了假,等專訪結束後,就會去看眼科,謝謝。」她的俏臉紅透了,甚至連耳際都泛著粉色。
「妳似乎很緊張啊,程小姐。」他打趣道。詹致堯暗示的這個驚喜確實讓他訝異。
「對不起,我的個性比較內向、怕生,如果有影響專業的話,請見諒。」
詹琨桀挑眉回視她低垂的小臉。
救國團的優秀學生幹部會內向、怕生?她擺明在撒謊,他可是親眼看了她一整年度的團康表現,從沒見她臉紅過。
程葳葳迅速拿出相關資料及錄音器材,想藉工作來轉移注意力。別緊張,放鬆,放鬆……不看他就沒事了。
只要不盯著他粗獷陽剛的五官,別偷瞄他微揚的嘴角,不要又被那迷人的雙眼給……
「告訴我,怎樣才可以讓妳不緊張?」詹琨桀從來就不知道人的臉可以紅到這種程度,而且她竟然在傻笑!
直到這句近乎戲謔的詢問傳來,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正對著他癡癡發笑。
天啊,她就知道自己一定會出糗!要不是緊咬著下唇,她肯定會尖叫出聲。
「這樣吧,我坐回辦公桌。」他幫她倒了杯水,然後起身走回辦公桌,「妳不用顧慮禮貌而勉強自己看著我。」
勉強?不,她根本是情不自禁,不過他的建議很受用,他一距離她超過兩公尺,她狂飆的心跳終於開始有平緩的跡象了。
「非常感謝詹執行長的體諒。」
詹琨桀悄悄調低了會客區的空調溫度,她的臉不僅有異常的泛紅,還滲出薄汗。
「我想那件長袍下應該是完整的穿著吧?為了整體造型考量,如果方便的話,妳應該脫掉它。」
當然,沒了頭巾、墨鏡,她這副樣子比原本的偽裝更令人噴飯。她站起身,脫掉那件長風衣似的長袍。
她決定了,她待會要找人陪她去吃刨冰,而且是像臉盆那麼大碗的冰。
「詹執行長,那我們開始了,如果我有提到您不太樂意回答的問題,請您隨時打斷我。」她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將視線集中在眼前的筆電螢幕上,「關於貴公司在上海、東京、釜山等地舉行的環保建材研討會……」
她開始提出問題,其內容包括技術研發、跨國合作,還有國內賦稅制度對高檔建築產業的衝擊。
詹琨桀嘴角掛著滿意的笑。難怪雜誌社的總編輯會誇她專業、智慧與美貌兼具,確實所言不假。
不過,他還是比較好奇她到底在害羞什麼?
☆☆☆ ☆☆☆ ☆☆☆
詹致堯怎麼看都覺得他家老大的表情像是在偷笑。
就說嘛,他的直覺向來超準,而且突然靈光一閃時,還代表著有關鍵事情要發生。
「所以我的抵押品可以還給我了吧?」這是一定的,不然他家老大不會這麼好聲好氣的請他進辦公室。
「給我個滿意的答覆,我再多送你七天假。」
救國團幹部感情向來都很好,所以他肯定詹致堯跟程葳葳的交情不淺,而詹致堯竟然敢把程葳葳直接送到他面前,更代表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內情。
「哇,加起來都半個月了耶。」詹致堯故作驚訝狀,「這樣吧,你加碼到一個月,我直接給你關鍵答案。」
詹琨桀不語,若有所思的盯著他。
「不用再打算盤了,這個交易你穩贏的,賺到終生幸福,還可以耳根子清淨一個月,何樂而不為?」
詹琨桀眉頭一皺。耳根子可以清淨是實話,但終生幸福是什麼意思?「講清楚。」
「今天不是你第一次見到葳葳學姊吧?」
「那又怎樣?」詹琨桀反問。
詹致堯迷人的桃花眼瞠大。果然被他料到了。
「老大,你可別告訴我,你那天親自出席捐贈救國團善款的原因跟葳葳學姊有關吧?」如果是,那他就虧大了,他應該要求加碼到兩個月的!
「關你屁事。」詹琨桀冷冷地回了一句,但濃眉已經緊緊擰起。
喲,老大仍舊沒有否認耶,他不禁懷疑自己可以試探到什麼程度?
「所以你恢復正常跟唸佛經沒關係?而這一整年星期天沒加班……」
「詹致堯!」詹琨桀大手用力拍桌,怒喝警告。
底限到了!詹致堯趕緊歛起輕佻的神色,回得又快又簡潔,「她暗戀了你四年……呃,不過是我猜的。」
但他向來猜得超準。
詹琨桀渾身一震。暗戀他四年,不過是致堯猜的?這就是她這麼緊張又害羞的原因嗎?可是為什麼?
「看你那副表情就曉得你也不知道為何飛來豔福。」詹致堯誇張地搖著頭,「我也勸過葳葳學姊去檢查一下眼睛,看是不是有卡到髒東西,而且一卡還卡了四年……呃,我其實是告訴葳葳學姊她太有眼光了。」
詹致堯在一記凌厲的瞪視下火速改了口。
「她有男朋友不是嗎?」漂亮女生有男生盯著、圍著很正常,但如果老是同一張熟面孔被默許隨侍在側,那關係就肯定不一樣了,他默默看了她一年,這點洞悉力還是有的。
「是,就我所知,大學四年期間共有三位,前兩位是她同校的學長,最後一任是救國團的夥伴,可是我很確定只要提到任何跟你有關的話題,她就會立刻臉紅。」這種白目的事他常做,所以他再清楚不過了。
基於兄弟情誼,詹致堯再加贈一個好消息,「還有,葳葳學姊半個月前跟男朋友吹了,目前單身。」
詹琨桀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點著,這是他思考決策時的小動作,「關於暗戀,那只是你猜的。」
「是猜的沒錯,但我的猜測什麼時候錯過?」詹致堯得意的炫耀著。
那倒是,連詹琨桀都不得不佩服詹致堯有著準確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可怕直覺,他頓時陷入沉默。
「老大,我有個想法,不知道你想不想聽?」這可是個大賭注,如果賭贏了,光是老爸老媽那裡犒賞下來的好處,就足夠他逍遙快活一整年。
「嗯。」
「人事部說這陣子面試的執行長特別助理都不怎麼樣,別說是你,連他們那一關都過不了。」
「所以?」詹琨桀面無表情的臉上讀不出情緒。
「假設,只是假設,如果葳葳學姊剛好符合你找特別助理的『那個條件』呢?」
他有著商業鉅子的野心,想強勢獨佔她的一切;
也有著幹練男人的成熟,完全配合她想做的事──
但她也得好好配合……他想對她做的所、有、事……
楚翎《計誘嫩妻》/7月11日/工作狂大魔王吃掉無知小嫩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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