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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媛《當然就是愛情》
☆☆☆ ☆☆☆ ☆☆☆
大學校園裡,一片吵鬧。
學生們三五成群聚在一塊,有說有笑。
涼亭內,幾個男人優優閒閒,不時閒聊幾句,藉以打發等待下一節選修課程來臨的空堂時間。
一個女人風塵僕僕的從對面的馬路衝進校園,手上拿著大包小包,身後背著裝有不少課本的背包,氣喘吁吁的環視周遭,好像在尋找什麼。
突地,她直盯著涼亭,加快腳步,朝那幾個男人走去。
走到涼亭內,把手中的袋子全都放在石桌上,她頭也沒抬,只是將手伸進袋子裡,把裡頭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
「牛奶、餅乾、巧克力、熱狗、濕紙巾,還有可樂和咖啡,都幫你買好了,在下一節課上課前把該吃的吃完……不對,牛奶要先喝,其他有的沒有的就別一逕塞進肚子裡,會鬧肚子,知道嗎?」
她開始說話時,涼亭內幾個正在閒聊的男人閉上嘴,其他假寐的人睜開眼,眾人的視線有志一同的落在她的身上。
梁寶兒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白嫩有肉的臉蛋浮現一抹急躁,抬起手腕,看了眼手錶。「我遲到了,袋子裡頭還有其他的東西,你自己看著辦,先吃點正常的食物,再吃零食,懂了沒?」
不等人回應,事實上,也沒有人回應她,話一說完,她毫不留戀的轉身,衝出涼亭。
眾人看著女人離開的背影,她的頭髮很黑亮,身材稱得上豐腴,與現下流行的瘦子有一段距離,而且她的外形看起來不修邊幅,算是個不太會打扮的女人。
一件牛仔褲,一雙運動鞋,不合身的格子襯衫,再搭配上她掛在身後的憤怒鳥背包……她的存在讓人覺得很突兀。
不是驚豔美麗的突兀,而是……
「你家的豬小妹還真的是很寶……二十歲了,怎麼連一點女性知覺都沒有?」坐在石桌旁的李斐森受不了似的搖頭,打趣的說,再看看那逐漸遠去的女人背影,忍不住翻白眼。
「我看不是連一點女性知覺都沒有,她根本不覺得自己是個女的吧!」君紹奇伸出手,從袋子裡拿出零食,一面吃一面說。
躺在一旁石椅上的男人緩緩的睜開眼,神情淡然,像是對他們說的話毫不在乎。
他離開石椅,抓了抓早上來不及梳理的頭髮,走到石桌旁,手一伸,拿出牛奶,開始大口喝了起來。
「我說商司,你真的把豬小妹當成女朋友嗎?我看你見到她來也沒有很開心的樣子……」李斐森語帶質疑的調侃,臉上的神情擺明有其他意思。
「別說沒當成女朋友,我看他根本是把人家當作僕人吧!女朋友?只是個稱呼而已,意思等同僕人。要我說,飯店管理那堂課的幾個正妹拿來當成女朋友還比較適合,誰會想要和豬小妹在一塊?」君紹奇哈哈大笑,拿起可樂,大口喝了起來。
「好啦!其實讓她頂著商司的女朋友這頭銜也不錯,看,因為豬小妹是他的女朋友,所以每天的早餐、零食全都由她包辦,我們也省了不少錢。」從一旁台階走到石桌旁的魏石海拿了一根熱狗,一面吃一面說,表情盡是輕佻。
「說得也是,所以我們就勉強承認她是商司的女朋友好了……不過我可不想叫她大嫂,而且我先說好,我們要出去時,可別帶她出門,因為很那個……你們懂的。」君紹奇的表情微妙,真要形容的話,是有些嫌棄的。
待在涼亭內的幾個男人是好朋友,從大一開始,就因為個性雷同,自然而然的聚在一塊。
當然,所謂的個性雷同,是指性格同樣都很怪,雖然長相好看,每個人有各自的特色,但是那令人不敢恭維的怪個性也著實在校園內出名,讓人完全不敢靠近。
身為被調侃、嘲笑的當事人,商司一語不發,直到喝完了牛奶,還是沒發出半點聲音,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或者一點也不在乎他們在說誰、取笑誰。
直到石桌上的食物全被吃光了,幾個男人仍然持續閒聊著,而商司自始至終不曾開口說一句話,有如透明人。
☆☆☆ ☆☆☆ ☆☆☆
「我回來了。」梁寶兒面色慘白,坐在玄關,懶懶的出聲。
「寶兒,妳回來啦!快,快把東西放下,去洗洗手,吃飯了。」看到女兒蒼白的面容,梁媽媽擔憂的催促著。
「媽,今天能不能不吃?」她可憐兮兮的望著母親,「我好累。」
被自家母親拉離玄關,她又懶懶的坐在沙發上,擺明了一點也不想動。
因為從小她的身子就不好,所以總是容易疲倦,更別說今天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在上課,耗費的腦力和精力啊……可辛苦了。
「來,先把這藥湯喝下,要休息,吃完飯再說。」梁爸爸走出廚房,手上端著一只碗,不顧女兒的意願,逕自遞到她的眼前,等著她接下。
梁寶兒皺起眉頭,看著那碗正冒著熱煙的藥湯,想到它的苦澀和濃郁的藥味,當下撇開頭,選擇眼不見為淨。
就算知道父母為她準備的東西都是為她好,但……這種東西一連喝了十三年,她也會有厭煩、抗拒的時候。
梁爸爸很無奈,知道寶兒恨死了老是在吃藥、喝補藥,他只能嘆一口氣,憂心的等待著。
梁媽媽也很無奈,孩子排斥得這麼明顯,她也不好強迫她,只能看著丈夫同樣憂心忡忡的愁容。
最終,這對很無奈的父母有志一同的轉頭,看向餐桌,餐桌旁還坐了一個男人,那個從進屋到現在都不出聲,就像不存在一般的帥帥男人。
如果不是他會呼吸,所有的人一定會以為坐在餐桌旁的男人只是一座木頭雕像,因為從他進到屋裡,洗了手,到現在整整一個小時,都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不曾動過。
梁爸爸和梁媽媽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以無助的眼神看著商司,向他求救。
像是有所察覺,商司緩緩的站起身,走向沙發。
接過梁爸爸手上的碗,他蹲下身,面對梁寶兒。
伸出手,捏住梁寶兒的鼻子,直到她因為不能呼吸而張開嘴巴,又張大眼瞪著他,他將手上的碗拿高到她的視線範圍。
「商司……我累,想睡。」完全無視眼前濃郁作嘔的鬼東西,她哀怨的看著他。
商司對她的哀兵政策無動於衷,只是將碗靠近她的嘴。
她嘟著嘴,面帶嫌惡,搖搖頭。
面前的男人一雙眼眨也不眨,直勾勾的與她對視。
她咬著唇,閉上眼,決定再次當個逃避者。
看到她眼不見為淨的舉動,他瞇起眼,眸底閃動銳光,嗓音低沉的說:「喝!」
頓時,只見裝死的女人快速睜開眼,好像換了一個人,伸出手,接過他手上的碗,毫不猶豫的將藥湯一飲而盡,完全沒有停下來喘口氣歇息。
看了她的行為,很帥的梁爸爸笑了,很美的梁媽媽也笑了,兩人的臉上同時掠過一抹安心。
終於將噁心又可怕的墨綠色東西喝完了,梁寶兒雙手奉上空碗,遞向蹲在她面前的男人,同時還有些畏懼的瞅著他。「沒……沒有了。」
商司接過碗,一聲不吭的站起身,走回到餐桌旁,放下碗,又在椅子上坐下。
「好了,既然喝完了藥湯,就來吃飯,妳也累了,吃完飯後,快去洗澡休息了。」梁爸爸笑說,拉起皺著眉頭的女兒,完全無視她抱怨的眼神。
「對啊!快點,我們寶兒累了,吃完飯後,快去休息。」梁媽媽也笑咪咪的推著女兒,管她願意不願意,快點讓她坐下來吃飯就對了。
「你們好奸詐。」梁寶兒不滿的低喃,來到餐桌旁,看到商司身旁那個座位前的那一碗裝了好多菜和飯的大碗公,她的心情更加低落。
梁媽媽依循著女兒的目光望過去,那一大碗分量驚人的飯菜……果然是很過分!「乖,我們是為妳好……呵,商司也是為妳好。」那一大碗公的晚餐,連她這個做媽的看了都額頭冒出三條線,也難怪女兒會生氣。
被點名的男人緩緩的轉頭,面無表情,眼神淡漠的看著神色不滿的梁寶兒,直到她終於洗了手,在他身旁坐下後,他才拿起碗筷,開始吃晚餐。
終究還是躲不掉令人痛苦的餵豬大會,梁寶兒明明一點也不餓,完全沒有食慾,但是在身旁男人渾身上下散發出強大的沉默壓力下,她只能硬著頭皮奮戰。
「商司,今天你爸打電話來了,如果你有時間,就給他回個電話……」突然,梁爸爸想到商司不愛說話的特性。「我想你回封郵件給他也可以。」
商司點點頭,當作回應,又繼續認真的吃飯。
偶爾發現身旁的女孩沒有動作,他也會放下碗筷,冷冷的瞪著她,直到她的身子彷彿快要被瞪出一個洞,知道該乖乖的吃飯,而不是玩飯,開始將碗裡的飯菜扒進嘴裡,他才會再拿起碗筷,低垂著頭吃飯。
「寶兒,這幾天妳的身子還有不舒服嗎?張醫生那裡打電話來,提醒妳該再回去檢查身子了。」梁媽媽看著前方的菜餚,不經意的開口,然後突然想到什麼,又緩緩的說:「上個月妳沒有到醫院檢查,這不是很好的行為喔!如果妳想要自己的狀況愈來愈好,就要乖乖聽話。」
梁家只有梁寶兒一個孩子,所以梁爸爸和梁媽媽對她總是十分關心和照顧,不只寵到極點,有時還放任她任性的做出一些會讓他們擔心的事,比如,不依約回診。
「我知道了,下星期會去找張醫生報到……其實我的身子就是這樣子,不會再好了,不是嗎?為什麼還要一直去看醫生?每次都要抽血,照這、照那,檢查一堆東西,很煩。」梁寶兒停下手上的動作。
老實說,她才不會再去找張醫生了呢!否則又有一堆難吃的藥要她吞了。
從小她就不是一個健康的孩子,在媽媽的肚子裡快七個月,就因為媽媽和爸爸出了車禍,導致緊急出生。
因為不足月便出生,身體器官沒有發育成熟,所以她的身子有大大小小的毛病,從小就是個成天與藥為伍的藥罐子。
梁爸爸心疼的望著她無血色的臉龐,忍不住開口,「不是妳以為不會好就真的不會好,想想看,妳以前的狀況糟到下不了床,現在不也能活蹦亂跳?我們要相信醫生他們說的話,只要按時回去檢查,醫生告訴我們哪裡需要注意,我們就努力遵守,我相信未來有一天妳一定會變成健康的孩子。」
「是啊!不只變成健康的孩子,還是健康的小胖子。」望著坐在對面的完美父母,她不禁感到難過。「明明以前很瘦的,一直吃那些藥,又不能停,結果愈吃愈胖……每天你們又要我塞進這麼多東西,以後要變成母豬了。」
看看自己發福的身子,她覺得好不滿。
雖然父母總是說她胖胖的很可愛,也說只要她康復不需要再吃藥,身材就會瘦下來,但是……她總覺得遙遙無期,不健康的問題會跟著自己一輩子……
想到這裡,梁寶兒停止動作,看著碗裡的食物,有種很想哭的厭惡感。
商司也停下動作,面容冷酷,平靜的看著她。
她情緒低落,好不可憐的模樣,讓他的一雙冷眸微微一黯,伸出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
她望向他,「做什麼啦?」她知道他要說什麼,一定又是叫她吃!吃吃吃,他們只懂得關心她的健康,卻沒有想過,其實她也有小女人心態,也想要打扮得美美的……
「母豬我也要妳。」
她呆愣住,像是沒有聽清楚剛才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對面的梁爸爸和梁媽媽也愣住了,因為他們沒有想到……不愛說話的商司今天竟然破天荒在他們的面前說了六個字,還有……他說……那話很傷人,即便他也許是想安慰他們的女兒,可是……就不能換一句更好聽的嗎?
過了一會兒,原本一副可憐淒慘模樣的女人終於回過神來,瞪著身旁的男人,又氣又怒。
「商司,你這個大笨蛋,就不能說一些好聽點的話嗎?」
☆☆☆ ☆☆☆ ☆☆☆
洗完澡了,全身舒舒爽爽,梁寶兒踏進房內,看到正躺在她床上休息的男人時,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很是無奈。
嘟著嘴,流露出不滿的眼神,她緩緩的跪在床邊,伸出食指,戳了戳男人的臉頰。
「喂!商司商司,別睡了……你要睡,回家睡,這是我的床,不是你的……還是你又忘了帶鑰匙了?我把我的備用鑰匙借你,你快一點……」
躺在床上的男人倏地睜開眼,冷不防伸出手,扣住戳他臉頰的手,用力一拉,跪在床邊的女人立刻被他拉到床上,而且整個人跌在他的身上。
她驚呼一聲,來不及反應,再次抬起頭時,視線對上他的雙眼。
「做……做什麼啦?這樣子很嚇人,你不知道嗎?」面露窘色,她有些不知所措。
沒有回應她,商司伸出手,輕輕的撫摸她白嫩的臉蛋。
一雙黑色的大眼清亮有神,就像是會講話,當她眨著眼時,眼底閃爍著不自在的光芒,輕易的讓人拿捏住她此刻的想法。
豬小妹,他的朋友之所以叫她豬小妹,是因為她雖然有些胖胖的,但膚色白皙又光滑,軟軟嫩嫩的,很好摸,讓人只要一碰觸,忍不住戀上而愛不釋手。
看著被壓在她身下的男人,梁寶兒覺得有些尷尬,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輕,也知道對其他人而言,她一點也沒有瘦的本錢,當然,她也知道他的朋友們在私下總是嘲笑他有個胖胖的女朋友,還叫她豬小妹……還有……沒有人覺得他們是適合的。
「我很重,你放手啦!我要下來……」
又不等她說完,他一個轉身,這一次換她躺在床上,而他壓在她的身上。
「商……商司,你做什麼啦?你這樣,我很不好……」紅了臉,她覺得臉頰好燙,渾身不自在。
突然,上方的男人低下頭,吻住她軟軟嫩嫩的唇瓣。
她果然立刻住嘴,因為害羞又受驚,只能瞪大雙眼,望著他。
「在意?」低沉的聲音緩緩的自他的口中吐出,那毫無表情的臉孔揚起一抹令人心動的微笑,望著她的神情,深沉得彷彿包含了太多讓人看不清的情緒。
「啊?」皺著眉頭,她彆扭的撇開頭。「誰……誰不在意?人家都是公主和青蛙在一塊,我們兩個人的事傳進大家的耳裡,變成豬小妹和王子……」
在學校,他的帥氣是眾人公認的,就她所知,有不少女同學傾心於他,還有人從他大一一進學校開始就暗戀他,直到現在都大四了,還是很喜歡他。
淡淡的輕笑聲自他的喉嚨逸出。「如果在意,妳就快點把身子養好。」然後再次低下頭,吻住她的唇。
這一次不只是輕輕一吻,而是很不客氣的重重咬著她的唇瓣,在她想逃離時,他的雙手緊緊捧著她的臉頰,他的舌頭滑進她的口中,吸吮著她微顫的丁香小舌,讓她覺得心口發燙,渾身發顫。
眼底的那個男人,有一張很棒的面孔,他不算白,有些古銅色的肌膚,再加上高身兆的身材,平時在外頭給人的形象是酷酷的、沉默寡言的那一種……他的五官其實很漂亮,深邃的雙眼不太喜歡看人,高挺的鼻子就像大家說的那種鷹勾鼻,還有他的唇,很軟、很薄、很熱……
理智被他佔領,顯得混亂,她嗚嗚咽咽想逃,卻在每次要逃時又被他拉回來,連她的神智,他都非逼得她跟著混沌。
他的一隻手不正經的滑進她寬鬆的睡衣內,撫觸她滑嫩的肌膚,隨著愈來愈往上,她覺得呼吸愈來愈困難。
突地,他的手在快要觸及她胸口的位置停了下來,囓咬她的頸子,在上頭留下一道很深的紅痕後,他像是終於滿足了,離開她的身子,躺在她的身旁。
那個被欺負、腦袋被炸得亂七八糟的女人還無法回過神來,他已經又轉身,面對她,然後一手緊緊擁抱著她,逕自閉上眼。
好不容易從混沌的泥沼中爬出來,發現身旁的男人沒有離開的打算,梁寶兒驚詫的皺起眉頭。「商司,你真的打算在這裡睡覺?」
「嗯……我已經告訴過梁爸爸和梁媽媽,他們也很同意……再說,我把鑰匙留在家裡……明天才能找人來開鎖。」他說得理所當然。
「告訴過我爸媽?你騙人!今天我才聽到你開口說了一句話,請問你什麼時候和他們說過?用眼神傳送訊息嗎?還是用腦波?算了,反正就算你不講,他們也覺得無所謂,這個家的每個人早就把你的存在視為理所當然,連和我睡一塊都不在意了……」她還想抱怨,但突然想到什麼,整個人怔住。
過了一會兒,她蹙微眉頭,看著他。
「等一下!你把鑰匙放在家裡?可是你家的備用鑰匙,我這裡有六把……怎麼沒鑰匙進門?」她才不相信,準備爬起身,去檢查抽屜。
然而連坐起來的機會都沒有,她又被硬生生的拉回來,躺在床上,而且他很過分,不只手放在她的身上,連一隻腳都跨放在她的身上。
「不用找了,那些備用鑰匙,我拿走後就沒有拿回來。快睡,我已經找好姿勢,不要再打擾我了。」
頓時,她嘴角一抽,表情很難看。「喂,商司,我覺得你很過分喔!我都幫你打了六把備用鑰匙,你怎麼總是忘記還我?你一點也不覺得……」
「是八把,不是六把。」他閉著眼睛說話。
她一愣。「八把?什麼?」
「我說,妳打的備用鑰匙有八把……不是六把,妳的記憶力真糟。還有,我已經在妳的背包裡放了五千元,明天早上記得幫我買牛奶……除了牛奶以外,今天買的東西都不要,換其他的……飲料嘛……全買無糖綠茶,餅乾全買甜的……記得,綠茶還要買不冰的。」
「八……八把……什麼?無糖?還有甜的餅乾?你那些朋友不是討厭無糖綠茶和甜的餅乾嗎?可樂和鹹餅乾……」
「誰管他們要吃什麼?有得吃就很不錯了,要嫌就別吃。」微微睜開的雙眼掠過一抹冷意,連帶的,他揚起冷笑。
要不是因為他喜歡吃零食,否則那些人哪有口福能吃到她買的東西?至於他喜歡的到底是甜食還是鹹食?有糖還是無糖?這倒是無所謂,反正有零食可以吃就夠了。
「怎麼了?他們又惹你了?說了什麼?」她有些好奇。
再次閉上眼,他的頭顱窩在她的頸間,不想說話。
「商司?」
她的好奇仍舊得不到答案,因為他又不開口了。
「商司?」
「快睡!不是叫妳快睡了嗎?妳的記憶力真糟,這樣下去,不只是豬小妹了,而是呆小妹。」他閉著眼警告。
「呆……呆小妹?誰是呆小妹?而且……記憶力,誰的比較糟?明明有一堆鑰匙,你卻每次都忘記……商司!」她突然驚叫,一雙眼瞪得大大的,不敢動作。
他的手不知何時又滑進她的睡衣內,而且很壞心的持續向上移動,幾乎逼近她的胸口。
「再吵,滅了妳,快睡。」閉著眼的男人冷冷的開口,而且很帥氣,連警告她的時候都懶得睜開眼。
聽出他的口吻是認真的,她再也不敢多說什麼,趕緊閉上嘴。
誰說商司不愛說話?誰說商司沉默寡言?誰說商司不會說話?其實他的話可多了。
平時只有她時,他可以長篇大論,可以堵得她無法反駁,可是……
依偎在他的懷中,感受他擁抱的溫暖,即便是不自覺的,她閉上眼時,仍忍不住揚起微笑。
「商司。」不過幾分鐘,被警告閉嘴快睡的女人又開口了。
「嗯?」
「如果我把身子養好了……你就不要再不說話了……現在想想,那時我耍任性要求你的事,真的很無聊也很幼稚,好像害了你。」竊取他溫暖的熱力,她的語氣帶著慣有的軟音。
閉上眼的男人突然睜開眼,看著天花板,若有所思,沒有回應。
「你知道嗎?有些和你不太熟的同學,他們在談論你時,都說你的沉默寡言給人的感覺很囂張和討厭,他們說你自以為是在耍帥。」當時聽到同學這樣講,她覺得好難過,因為他明明不是這樣想法的人,卻被誤會了。「你開口說話吧!不要再為了配合我的誓言,做出這種讓人誤會的事了……還有,你的那些朋友和你的感情很好,我也知道,如果可以,就大方回應他們的熱情,不用再顧忌我了。」
所以說小時候做錯事,長大才有領悟。
每個人年紀小的時候總會做出一些任性妄為的行為,直到長大想了想,才會突然發現原來過去的自己錯了,做錯了某些事,但有些事往往都沒有辦法補救了,而她還來得及彌補自己的錯誤。
「好了,快睡,這種問題,再說吧!」他將她摟得更緊,然後閉上眼,不再開口。
得不到回覆,她嘟起嘴,忍不住在心中抱怨。
不過即使如此,她仍然乖乖的窩在他的懷中,閉上眼。
與他同睡一張床,似乎是在好小的時候就已經習慣了。
這個家庭,是她的家,也是他的家,這……也是好久以前就已經被認定的事,就連她與他之間不清白的關係……早已不是祕密,如果開口詢問家人對於她和他之間關係的看法,也許得到的答案會令人咋舌吧!
☆☆☆ ☆☆☆ ☆☆☆
又是新的一天開始,梁寶兒是在被壓得動彈不得的情況下醒來的。
睜開眼睛的瞬間,她無法回神,只是有些傻愣又茫呆的瞪著前方的胸膛,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直到精神與大腦開始正常運作時,她明白現在是怎麼一回事了。
「商司……起床了,該上課了。」其實她可以不用這麼早起床,因為她直到第二節才有課。
但現在她不得不醒來,因為被一隻超級會黏人的八爪章魚纏住、壓住、夾住,連翻身的氣力都使不出來。
頭枕在他的肩膀上,單就臉部以上的畫面來看,其實滿溫馨的。
但是愈往下瞧,愈能看出不同的端倪。
被她當作枕頭來使用的男人側身面對她,一手雖然被她壓著,他的另一手卻壓在她的身上……不,不是壓,而是長手臂掛在她的胸前,但他的手掌用一種很奇怪的姿勢伸進她的手臂下,就像扭曲,但佔有意味極為濃厚。
說他是枕頭也不像,因為她覺得自己像是他的大抱枕。
那男人一腿跨在她的大腿上,另一腿卻在她的腿下,等於她是被他緊緊的夾住,就像她是兩片麵包中間的肉條,被包得緊密,沒機會離開。
「商司商司……快起來,你今天第一節有課,再不起來,真的要遲到了。」
她的呼喚一點也沒用,只讓他微皺眉頭,雙眼沒打算睜開。
無奈的伸出手,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商司……你把我夾得太緊了,我出不來……你……」
突地,她的手腕被扣在半空中,男人緩緩的睜開眼。
對上他的視線時,她發現前一刻還沒醒的男人,不知何故,炯炯有神的望著她,好像他已經清醒很久了。
她不禁一愣。「你……早就醒了?」
望著她,他抿了抿唇,表情有些怪異。
「既然醒來這麼久,做什麼還像章魚一樣把我夾著?我難受啊……」不滿的瞪著他,她的眼底流露出責備。「我第二節才有課,結果你這麼一壓著我,害我難受的醒來……放……放開啦!這樣子好熱。」她忍不住抱怨,想推開他。
這一動作,她才發現自己的手腕仍被緊緊扣著。
「商司!」她不滿的嘟著唇。
望著她的男人,深黑的眸子掠過一抹異樣的色彩,但速度太快了,她沒有看見。
「怎麼了?」不解的看著他,她一臉困惑。
朝著她靠近,趁她沒警覺之際,他輕輕啄了下她的唇瓣。
換來的是,她紅了臉,微微愣住的反應。
揚起有些邪氣的微笑,他滿意的再次貼向她的唇瓣。
不像方才那樣蜻蜓點水般的輕吻,他含住她的唇瓣,舌頭在她的唇瓣上游移。
直到她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的唇口被他強佔,灼熱的舌頭溜進她的口中,與她的濕軟交纏。
起先的傻愣被混沌取代,她不是沒有和他親過吻,只是這一次他的吻帶著她不曾經歷過的強勢和風暴,似乎……他很激動。
他的體溫很燙,莫名的將她原本就被他染熱的身子變得更加燥熱。
不再扣住她的手,他的一手仍被她枕在頭下,另一手悄悄的在她的身上游移。
寬鬆的睡衣讓他的手輕易的探入她的衣服底下,溫熱的大掌撫過她的身子時,她忍不住瑟縮,感覺整個人變得很不對勁。
心跳的速度加快,隨著他的手愈往上移動,她覺得呼吸變得愈凌亂困難。
那抹熱度來到她的胸口,為了舒適睡眠,她裡頭只穿了件薄薄的小可愛,真要說的話,那小可愛有穿與沒有穿根本沒有差別……但對他來說,一定很有差別。
他的手在她的胸口停住,像是發現什麼,表情微怔,眼底的溫度愈來愈令人看了陌生和緊張,她似乎看到異樣的火花在他的眼底被點燃了。
「商司……時間……」真的要來不及了。
無法控制的紅了臉,咬著唇瓣,她有些侷促。
輕輕一嘆,看著那張紅通通的臉蛋,他想起兩人現在的情況很是曖昧,只要一個踰矩,也許就會天雷勾動地火……
俯下頭,吻住她的唇瓣,他的大掌覆在高挺的胸口,灼燙的力道在她的身上揉撫著。
不由自主的逸出嗚咽聲,被觸摸的感覺讓她手足無措,就像體內燃起小小的火苗,隨著他的碰觸,湧出微妙的熱潮,她根本無法形容這異樣的滋味有多麼奇特。
害羞的閉上眼,她沒有看他的勇氣,只是視覺能力消失後,感覺卻變得更加敏銳。
他的唇來到她的頸子,在她白皙的肌膚烙下紅痕。
她吃痛的想掙扎,沒想到這麼一動,突然感覺與他親密的擁在一塊的雙腿之間有一股灼熱的硬度。
當下身子一僵,她臉上的色彩愈來愈深。
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麼,只是……只是第一次從他身上感受到這麼強烈的慾望,她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偷偷的睜開眼,她想要偷看他,不料他早在之前就已經直瞅著她,不曾移開視線。
像是被人抓到她偷偷摸摸的行為,與他對視時,她急急的撇開眼。
「早安……」商司的嗓音沙啞,性感的磁性讓人聽著覺得悸動不已。
「咳,早……早安,你……你放開啦!」梁寶兒終於再也忍不住,伸出手,一把將他推開,不客氣的坐起身,用力喘口氣。
冷不防掉到床下,他眉頭一挑,眼底沒有太多的怒氣,只是緩緩的從地板上站起身,轉過身子,走進她房內的浴室。
這男人也太淡定了吧?害得她覺得自己的情緒激動、不對勁,反而不正常。
不對!不正常的人是他,不是她!會覺得緊張,心跳加快,才是正確的反應。
梁寶兒瞪著被關上的浴室門,裡頭傳來沐浴的水聲,當下腦海浮現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
「老天!他是故意的,絕對是!」她躺回床上,發燙的熱臉藏在被子裡,不敢讓人發現。
瘋了,她瘋了,絕對是!竟然想到那種讓人臉紅心跳的事……都是那傢伙不正常,一大早對她做這種事……
「不管了,不管了啦!我什麼都不知道,絕對沒有在想奇怪的事……」雖然口中這麼抱怨,但她想起自己小時候常和他一塊洗澡的事。
那時的他們……那種年幼無知的對話,問著為什麼他多了一條,而她卻沒有……
那時的她,好像把他的身子全都看光光了……直到再大一點,他們再也沒有機會一塊洗澡……
想想,那時的那個……有像剛才感覺到的那麼……
喔!老天!一大早想這種問題,有害健康啊!
都是他的錯,討厭鬼商司!
☆☆☆ ☆☆☆ ☆☆☆
急急衝進校園,是梁寶兒每一天都會做的事。
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看見熟悉的身影正躺在涼亭內的石椅上假寐,她加快腳步往前衝。
踏進涼亭,將所有的零食丟在石桌上,這一次她連話都沒說,就急匆匆的打算離開。
突然,一隻手扣住她的肩膀,阻止她離去。
身子不停的發抖,她皺著眉頭,疑惑的轉頭,定睛一看,是商司的好朋友之一李斐森。
「我說豬小妹,妳每天都急著離開,是真的有什麼事在忙?怎麼每次看到妳出現,都是風風火火?每天上課都遲到,是因為走路太慢還是賴床?這樣子可不行喔!如果知道自己有這種壞習慣,妳就得……」
「囉唆!我現在沒有時間陪你打屁嗑牙,別來煩我。」梁寶兒小心翼翼的覷了眼躺在石椅上,仍沒有動作的商司,鬆了一口氣,急忙又想衝出涼亭。
「等一下,我說豬小妹,別這麼不近人情,我們不過是想和妳聊聊天,想想妳當我們的僕人這麼久,我們也不曾對妳道謝,好好和妳聊上一句話,現在妳就留下來,跟我們聯絡一下感情。」喜歡他李斐森的女人多到難以計數,他肯多注意她,陪她聊聊,她該感到榮幸。
「我和你們沒什麼好聊的,放手,我要走了。」拉開放在她肩膀上的那隻大掌,她滿臉不耐煩,也不習慣讓人碰觸。
「豬小妹,沒想到妳還滿有脾氣的嘛!敢拒絕我們的人,妳是第一個,而且妳和商司的關係匪淺,而我們和商司的關係更加匪淺,要是妳拒絕我們,就不怕我們趁妳不在的時候,在他耳邊說妳的壞話,破壞你們的關係?」李斐森惡意的說,現在想想,其實這個豬小妹的個性還滿有趣的。
雖然因為商司的關係,她和他們走得近,但是好像不太鳥他們,平時根本連話都懶得說,只是把商司「命令」她要買的東西丟下就走人了……喲!這麼想想,她可真是大牌啊!
「放手,不要拉著我,我要走了啦!」她的口氣隱含著不安和害怕,急急的要求。
躺在石椅上的男人緩緩的睜開眼,那一雙冷銳無溫的眼眸正慢慢的轉過來,看著那一隻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掌。
發現他的視線,梁寶兒心一凝,暗暗叫了聲糟,有些急慌的瞪著李斐森。「放開我啦!我要進教室了,放手!」
「哪兒的教室?不如我就好人做到底,陪妳一塊去好了。」老實說,李斐森知道自己很無聊,竟然開始逗起女孩子,但就因為豬小妹是好朋友的「僕人」,所以他也不覺得需要客氣。
石椅上的男人緩緩的坐起身,雙眸變得更加冷冽,站起來,朝著梁寶兒移動腳步。
梁寶兒如臨大敵,有些緊張的盯著商司,隨著他的靠近,還有他愈來愈寒氣逼人的面容,她想也不想,邁步跑向他。
在場所有的人對於她的行為感到不解和好奇,有志一同的轉頭,看著她奔跑的方向,這一瞧,可不得了了。
只見梁寶兒緊緊的抱著商司的腰桿,極力、用力、賣力的阻止他再向前走。
「商司商司,別生氣,只是抓一下肩膀而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真的。」
她的口氣很急,像是緊張什麼可怕的事發生,而且如果認真的看,還能發現她的身子正在輕顫著,彷彿害怕什麼。
李斐森終於發現商司瞪著他的眼神十分不善,莫名的充滿敵意,他摸不著頭緒,總覺得有什麼事是他無法理解的。「怎……怎麼了?」
被她緊緊抓住的男人身軀很緊繃,好像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梁寶兒著急不安,用盡氣力,發狠的將他抓著,不讓他再前進。「商司,李斐森是朋友,記得嗎?你的好朋友喔!乖,冷靜下來,不要這麼生氣,他只是碰我的肩膀,沒有想抓我,沒有想對我做出任何無禮的行為,你知道的……商司,我是寶兒,冷靜下來。」
商司一語不發,從頭到尾只是冷冷的瞪著李斐森。
除了他那帶著侵略攻擊意味的凶狠目光外,在場所有的人也都發現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到底怎麼了?」君紹奇從來沒有看過商司這麼不對勁的行為,一臉疑惑。
一旁的魏石海也是滿臉不解,心生疑惑。
李斐森忍不住走向商司。打從他們這幾人在一塊開始,商司一直以來給人的感覺都是冷淡又冷酷,對於周圍的事最不在意的一個,這會兒竟然莫名的對他發怒……不!不對,不是莫名的發怒,而是……而是他碰了豬小妹?阻止豬小妹離開?所以想打人?
眼前的商司是陌生的,對眾人而言;但是對梁寶兒來說,這樣的商司一點也不陌生。
眼尖的看到丟在石桌上的袋子,她咬牙,一手緊抓著商司,一手趕忙從袋子裡拿出牛奶。
「商司,牛奶,喝牛奶好嗎?我幫你打開。」
她用盡力氣,將商司推回到石椅上。
「商司商司,看我,我是誰?」忍著心慌,她努力擠出笑容,微微彎下身子,平視商司的眼眸。「我是誰?商司……看這裡!商司,你不看我,我不理你囉!」
她的口氣隱含著大家不曾聽過的警告意味,只見原本帶著敵意,狠狠的瞪著李斐森的商司,眼底掠過一抹驚慌,他的視線焦點專注在梁寶兒的臉上。
「我是誰?商司。」確定他正看著自己,她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寶兒。」
「對,我是寶兒,對不對?你最喜歡的寶兒,對不對?」她笑咪咪的說,輕輕拍了拍他的頭。
像是聽到什麼不滿的話,那一張帥帥的臉孔緊繃,眉鎖微皺。
梁寶兒翻了翻白眼。「好吧!是你最愛的寶兒,對不對?」
聽到她的更改,商司肯定的點了下頭,伸出手,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面,環住她的腰桿,將她拉向自己,他的頭輕輕靠在她的胸口。
眾人不禁看傻了眼,一時之間像是仍搞不清楚方才商司到底發生什麼事,這會兒,那許多女孩喜歡的帥男人竟然依賴般的抱著……眾人以為是女僕、傭人、小跟班身分的梁寶兒。
「我們喝牛奶,好不好?商司最喜歡喝牛奶,對不對?」確定他變得柔順了,梁寶兒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任由他靠在自己的身上,連忙幫他打開牛奶,眼神溫柔,輕聲的說:「如果平靜下來,就喝牛奶。」
耳邊傳來她安撫輕柔的呢喃,不正常的商司恢復冷靜了,他離開她的身子,接過她手上的牛奶。
認真的看著他的雙眼,再次審視他的臉色有沒有不對勁,確定他沒有問題後,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坐在他的身旁,她緊緊握著他的手。「商司,不會再有人抓我了,你知道的,不是嗎?那不是你的錯,你應該從那裡頭跳出來了……」
商司充耳不聞,只是認真的喝著牛奶。
「我知道你有在聽,但又裝傻……乖一點,你的好朋友們都在擔心你。」她的嗓音一貫的輕軟。
商司一面喝牛奶,一面斜視著對他展現憂心的朋友們,特別是李斐森,他既為他擔心,又因為可能會被他打而有些緊張。
直到現在,他們才發現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梁寶兒對商司來說,似乎不只是僕人、小跟班的身分,他們的感情好像更親密一點……好吧!他們的關係好像親密得讓人覺得噁心,以及……有點羨慕。
喝完了牛奶,商司的視線從李斐森他們的身上轉移到梁寶兒的臉上。
看到他那雙微微閃爍著歉意的眼眸時,她有些小小得意的提出警告,「你失控了,看在是今年第一次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但不能有下一次。」
「好。」這是他今天在學校說的第三個字。
「好了,我看你的朋友們似乎對你很好奇,我允許你多說幾句話,向他們解釋……不要又不說話,讓他們不懂。人家關心你,記得我昨天晚上說的話嗎?總要試試的,好不好?」
「好。」第四個字。
「那……我先離開了,下一節課還有東西要準備,再晚到就糟了。」她站起身,要離開時,卻發現商司還抓著她的手。「我會乖乖離男人遠一點。」她保證、保證,再保證。
終於,他不情願的放手了。
衝著他微微一笑,要走出涼亭時,她正巧看到一臉疑惑的望著自己的李斐森。
「在商司的面前不能碰我,他會生氣的。」她說得很含蓄。「其他問題,他想說便會說,不想說就別逼他。」
背著背包,她快速衝出涼亭,就像每天到達校園後會做的第二件事,急急衝往教室。
奇異的梁寶兒走了,但還留下更奇異的商司,眾人有志一同的看著商司,等待他能為大家解惑。
承受大家熱情的注視,商司再次恢復冷酷的態度。
「喂!好歹是好朋友,說一下嘛!這樣以後我們就不會踩到你的地雷。看看斐森,他都嚇壞了,如果剛才豬小妹沒有阻止,你真的會打他?」魏石海率先出聲,緩和氣氛。
商司抬起眼,睨著仍一臉茫然的李斐森,又想到寶兒昨天晚上說的話,他轉頭,望向其他地方,輕輕淡淡的說:「寶兒八歲時被人抓走。」
在場所有的人面露驚訝,瞠大眼。
「那人看她可愛,做出不太好的行為,寶兒從此害怕別人靠近,不喜歡人家碰她。」
李斐森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他剛才隨便碰觸她的肩膀,她一定覺得可怕吧?所以她的身子才會不停的發抖……是因為他?不是害怕商司?
「你……你們是好朋友,所以才知道這件事,對這件事這麼了解?那……你為什麼會因為這樣……失控?」
原來不是他們想像的那種玩笑關係,其實商司和梁寶兒的感情很不錯。
商司緩緩的躺回石椅上,雙手壓在頭上,閉上眼。「那時我也在場,她因為陪著我才一塊被抓,結果出事的人反而是她。」
眾人又是一陣震驚,除了睜大眼,誰也做不出其他反應。
「她陪著我的原因……」商司沉默了許久,才又開口,「我有自閉症和情緒無法自控的精神狀況……」
眾人錯愕不已,傻傻愣愣的看著那個冷酷不理世事的男人,不確定自己聽到什麼。
「還有……」
還有?這下所有的人表情都很微妙,因為……到底還有什麼事會嚇人的,他能不能一次說完?
「寶兒是我愛的女人。」
一連串的重擊,讓在場的所有人面色忽青忽白。
他們一點都不覺得他有自閉症或其他問題是什麼可怕的事,畢竟他們都相處好幾年了。
最可怕的是,他們想到總是在商司的面前嘲笑豬小妹,還有每每無視他的存在,說著……豬小妹與帥王子的故事……
老天爺!這才是最嚇人的事。
☆☆☆ ☆☆☆ ☆☆☆
又是疲倦的一天,下午四點三十分,梁寶兒拖著無力的身子踏出校園。
教授教的東西實在太難了,單單下午的兩堂課,已經讓她的腦力全部用盡,再加上坐太久,她的腰桿痠疼得無法形容。
一張原本就白嫩的臉蛋,像是失去生氣一樣,幾乎沒有血色,連帶的,她的唇瓣也變得有些蒼白。
這樣的身子,動不動就感到疲倦,活動幾小時就開始覺得虛,她真的一點也不看好它的未來。
但是想到父母的期盼,又想到那個固執的男人和她立下的約定……她的肩膀變得更加沉重了。
突然,一隻手毫無預警的搭在她的肩上,她受到驚嚇,差點叫喊出聲。
很快的,一股熟悉的洗衣精氣味飄入她的鼻腔,她滿足的揚起微笑,又順勢靠在對方的懷裡。「我好累,商司。」
「嗯。」他伸出手,搶走她的憤怒鳥背包。
「這些沒有了,還是累,我腿痠、腰痠、頭昏。」
他低下頭,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眉頭微蹙。「我背妳。」
她哈哈大笑,「不要,我是豬小妹……呆小妹?隨便,反正我要是讓你背回家,很丟臉,現下在大馬路上,又在學校附近,明天我會被嘲笑……」突然想到什麼,她拉開他置於她肩上的手臂。「在外頭不要卿卿我我,不然連你也要被人取笑了。」
關於她和商司的事,在學校已經愈演愈烈,聽說最新版本是豬小妹仗著自己肥嘟嘟的身材,每每見到帥王子,就把他壓得動彈不得,最後逼得帥王子宣告投降,只能與她在一塊。
微微瞇起眼,無視她表現十分清楚的抗拒,他一把拉著她的手,輕輕一轉,她整個人來到他的身後,又不等她反應過來,逕自彎下身,把她背起來。「最好抓著我,否則摔下去,我可不管。」
他突然站起身,害得她困窘不已,只能急忙摟著他的頸子。
「放……放我下去,好丟臉。」
他輕哼一聲,懶得理她。
「你會害我明天成為大家八卦的對象。」她心虛又不自在的偷偷左瞄瞄、右看看,確定四周有沒有人在特別注意他們。
他又輕哼一聲,把她的話當作耳邊風。
「商司……」她很胖啊!不要這麼背著她,她很不好意思,不知道他是不是覺得很吃力?
「再吵,我就背妳回學校,站在校門口,讓大家看得更清楚。」他很好心的對她提出警告。
她當下嚇得不敢再出聲,只是把頭窩在他的後頸間,不敢讓人看清楚她的長相。
過了一會兒,他輕聲發問,「今天嚇到了?」
「嗯?你是指你差點打李斐森的事?還好,並沒有特別嚇到不嚇到,只是擔心你而已。」她輕聲的說,安心的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
「我是說他碰妳的事。」他低聲的說,這一次的口氣有些沉重。
她一怔,抬起頭,輕笑的開口,「他碰我?我嚇到?沒有啊!」
「我看到了。」他低喃,以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小小聲音說話。
她又怔住了,眼底閃過不自在。「看……看到什麼?」
「妳在發抖。」他說得直接。
「是……是嗎?」她不知道如何反應。
「不只發抖,妳看起來還很不安。」
「喔……被你發現啦?哈哈,我會努力克服,你知道的,這種事需要時間。」
「沒有關係,就算妳一輩子都害怕也無所謂,我會保護妳。」他的口氣很堅定。
「誰要你保護?還不都是我保護你……商司,你的手會不會很痠?身子會不會覺得很難受?如果我真的太重,你可別硬撐。」
突然,他停下腳步。
「怎麼了?」她疑惑的問,想要看他的臉,可惜她的頸子不夠長。是說,要是被他背在身後,還能探向前看到他的表情,那她就是長頸妖怪了。
「寶兒。」
「嗯?」
他猶豫了一會兒,認真的說:「妳一點都不胖,只是比較豐腴。」
「如果你是為了安慰我,那麼很抱歉,並沒有成功,我自己的身材我自己知道……好啦!我承認我有點自卑,但誰教你這麼好看?和你走在一塊,我會有壓力。」突然想到什麼,她又急急解釋,「可是這不代表我會自卑到把你趕得遠遠的……我只會更努力的養好身子,然後不再吃那些藥,這樣我就會很快的瘦下來。」她樂觀的嘻嘻笑笑。
商司蹙起眉頭,表情有些怪異。「我是說真的。」
「是是是,你說的是真的,我不胖。」她笑咪咪的收緊摟著他頸子的力道,企圖將他勒死。
他一直都知道她對自己的外表沒有自信,也總是表現出不在意的態度。
事實上,她也有小女人的心態,也很希望能站在他身邊時,得到大家的認同與肯定……這種事,身為男人的他怎麼可能會不懂呢?
他突然想到什麼,表情不只怪異,還變得十分嚴肅。「寶兒,其實……」
「出發!走快點,再不走快一點,我們到天黑了都還回不了家。」她不想聽,不想聽他說安慰她的話。
有些事情,是女人心底的小祕密和堅持,有人說,女人從懂事之後,將一輩子和自己的體重抗爭,這是只有女人才會有的專屬工作。
如果可以,她也想經歷這種事,因為那將代表她的身子變好了。
被她打斷話,商司的表情不是很高興,他可是抱著很大的決心想向她坦承一件事,可是……
梁寶兒快樂的哼著歌曲,隨著他一步一步向前移動,她轉頭,望著身後的地面,看到屬於他與她的影子正親密的纏在一塊,就像變成了一個人,再也分不出你我……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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