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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梗《爆爆小貓捕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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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台北,氣候不冷不熱,正適合壓馬路。
但穿著黑色潮流T恤、下身是刷白合身牛仔褲和酷炫運動鞋的曾駿朗,不是無所事事才跑到街頭上閒晃,他是出來找靈感的!
身為音樂創作者的他,走在熱鬧商業區的街道上,目光掃視著廣場上各式各樣的街頭藝術表演者,心裡一邊冥想著各種不成調的曲子。
他這次接的案子,是要替國外影劇公司某部關於舞孃的迷你影集做配樂,可是這一個多月來,他一直找不到適合的曲子風格,這讓他感到相當煩惱。
曾駿朗一心二用地欣賞路上形形色色的人事物,一邊搜尋美女的身影,一邊思索著到底什麼樣的曲風,才適合舞孃的影集呢?
就在這時,前面人群聚集的地方傳來陣陣喝采,還有熱鬧的印度風音樂響起,中斷他原先的思路。
他好奇地走上前去,想看看是什麼樣的表演,竟能引起觀眾這麼熱烈的反應?難不成是在表演弄蛇嗎?他不禁玩味的想。
他擠到人群之中,首先看到一截膚色白皙又光滑細緻的小蠻腰,正非常誘人的左右擺動著。
喲!有美女?
他頓時精神大振,興致勃勃地探頭想看個清楚,這才發現,被人群層層圍繞起來的地方,有一個身材火辣誘人的年輕美女,正狂野的舞動身軀。
她上身罩著一件下襬綁起來的白色襯衫,內搭黑色小可愛,下身穿著勾人目光的黑色熱褲,完美地展露出她渾圓小巧的翹臀,以及修長勻稱的美麗雙腿。
曾駿朗不禁在心裡吹了聲口哨,讚賞舞者窈窕動人的身材。
他目光專注地看著年輕舞者甩動她黑直亮麗的長髮,身姿曼妙地跳著輕快、活潑的寶萊塢舞蹈。
這倒是很新奇,在台北街頭跳這種源自印度寶萊塢電影裡的現代舞蹈,可她跳得真好!
曾駿朗對於美女向來是很殷勤熱情的,於是他很快掏出皮夾來,打算用實際行動支持這名街頭賣藝的火辣美女。
可在美女轉過身面向他的瞬間,他從皮夾裡掏錢的動作僵住了。
那、那個舞者,不就是……他去年受某位忘年之交的老朋友委託,從加拿大押送回來的小野貓嗎?
是的,他不會認錯的,因為她有一雙如貓眼石般,晶瑩剔透又帶點慧黠光芒的靈動美眸,粉嫩而水潤的櫻桃小嘴,笑起來時兩頰還會露出一對淺淺的酒窩,秀挺的鼻頭上有幾點淡淡的雀斑,渾身散發著青春亮眼的迷人魅力,讓人感覺活潑又可愛,但那只是感覺,實際接觸後就會知道,她根本是個難纏的小魔女!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還在街頭賣藝?她不是住在高雄嗎?難道她又離家出走了?
想想她乖僻的性格,還有去年那段他和小野貓交手的各種悲慘記憶,曾駿朗有種立即轉身離開,免得麻煩上身的衝動。
可想到身在加拿大的忘年之交──威伯,要是讓他知道他的心肝寶貝外孫女又離家出走,還在街頭賣藝,他一定會很擔心,曾駿朗又不禁猶豫起來。
是馬上離開好呢?還是等她跳完舞後,去詢問一下她的近況好呢?
最後他決定,還是去問問吧,如果她不是離家出走就太好了,他也不用替老朋友擔心,如果是的話,就勸她快點回家好了。
打定主意後,曾駿朗收起皮夾,站到一旁的角落默默等待。
他細細觀察著正狂野跳舞的小野貓,腦海中不自覺地拼湊起新的曲調。
舞孃啊……
熱情的舞孃啊……
台上、台下兩種面貌的舞孃……
咦,他好像有靈感了!曾駿朗馬上從背包裡掏出紙筆,很快記錄下他腦海中正源源不絕冒出來的曲譜,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等他再度回神時,四周的人群已經散去,可小野貓身邊卻還圍著幾個感覺不太正派的年輕人。
曾駿朗皺眉收起紙筆,目光犀利地觀察起他們的互動,他發現他們好像是認識的,可小野貓似乎不太喜歡他們。
他緩緩走近他們身邊,就聽到其中一名年輕人說:「小歡,和我們一起走嘛,晚上可以睡我家喔!」話說完,他露出一抹自以為帥的笑容,可輕佻閃爍的目光,卻讓人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對啊!我們可以一起睡喔!」一旁的年輕人跟著起鬨,發出讓人感到噁心的笑聲。
「誰要跟你們一起睡?快滾吧!」可小野貓一點都不領情,似乎也很清楚他們心裡正打著什麼不良的主意。
「裝什麼裝啊?妳這樣跳舞一天可以賺多少?還要被條子趕!妳和我們一起去玩,又不用妳花一毛錢,不是很好嗎?」邊說,那個露出色迷迷笑容的年輕人就伸出手,想要去攬住她裸露的美腰。
只見小野貓眉頭緊緊皺起又很快放鬆,臉上竟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喔,是這樣嗎?」她嗓音甜膩地對著年輕人詢問,還充滿魅惑地對他眨眨眼,長長捲翹的睫毛電得那人連連點頭,一副就要撲上去的猴急模樣。
看到這情景,曾駿朗開始思考,他是不是要上前阻止年輕人不智的行為?
這時,突然傳來一聲肉體碰撞的悶響,年輕人隨即發出淒厲的慘叫,他猛然彎下腰,雙手緊緊摀著褲襠,一臉很痛苦的表情,嘴裡不停發出咒罵與呻吟聲。
很顯然,他是被小野貓攻擊了!
曾駿朗感同身受的瞇了下眼睛,是男人看到這種景象都會覺得很疼的,所以他剛剛才想著,要不要阻止年輕人愚蠢的行為啊!
去年他就見識過,小野貓對敢性騷擾她的登徒子下狠手的剽悍英姿。
擁有柔道黑帶功力的女人可不能隨便招惹,尤其那是一隻絕對會咬人、撓人的凶悍小野貓!
不過野貓再凶悍,要一人對上一群男人還是太吃力。
發現前面開始出現騷動,那群年輕人惱羞成怒地想對她動粗,曾駿朗很快衝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腕就直直往後跑──
☆☆☆ ☆☆☆ ☆☆☆
雷希歡正想豁出去好好打一架,狠狠教訓這群人渣一頓,卻突然被人抓住手腕,她本想將抓住她的人給過肩摔出去,抬頭卻發現那人有一張熟悉的臉孔。
這不是去年那個該死的花花公子嗎?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她頓時感到氣憤,可是他扣住她手腕的力氣異常的大,又抓著她一直往前跑,竟讓她找不到阻止他的機會。
「喂!你要帶我去哪裡?我們為什麼要跑?」雷希歡一邊跟著他急跑,一邊喘息著發問。
「不跑,難道要留下來和他們打架嗎?」曾駿朗的口氣有些調笑。
「為什麼不打?我又不會輸!」感覺他對她的態度帶著隱隱的輕蔑,她心裡很不舒服,正想停下腳步,卻被他硬拉著繼續往前跑。
「為什麼要打?妳一個人才打不過他們一群男人呢!難道妳是有勇無謀的笨蛋嗎?」曾駿朗嘲笑的問。
「你才是笨蛋!該死的花花公子,快放開我!沒用的傢伙,只會跑,我看你從來不敢和人打架吧?」雷希歡氣憤的反擊他。
「我為什麼不跑?我今天已經很多管閒事了,難道妳還指望我會為了妳打架嗎?」曾駿朗很囂張的笑起來。
對雷希歡來說,他的笑聲不但張狂而且刺耳。「孬種,只會跑,沒用的男人!你有沒有長小雞雞啊?」她氣憤地咒罵他。
「嘖,嘴巴不乾不淨的恰北北!妳以為妳是誰?我才不會為恰北北的小野貓打架,我可是有品味的!」曾駿朗很不屑地哼了一聲。
「該死的臭男人,我和你不對盤啦!你快放開我!」雷希歡氣呼呼地想掙脫他有力的大掌。
「妳以為我愛管妳啊?我是顧慮到威伯。妳就不替妳外公想想,他若是知道妳和人打架受傷會有多難過?」曾駿朗健步如飛地帶著她鑽進小巷弄裡,接著一陣七彎八拐,很快就甩掉後面那群只會罵髒話,體力卻不怎麼樣的年輕人。
一聽到外公,雷希歡就啞口無言了,這輩子只有外公最重視、最關心她,她實在不敢讓他老人家為自己擔心難過。
「爪耙子,你是想向我外公告狀嗎?」她抬眸恨恨瞪了一眼這個外公口中的好男人。
她真的不懂他到底好在哪裡?明明是個花花公子又油嘴滑舌的,外公卻這麼讚賞他,外公的眼睛一定被蛤仔肉糊住了!
「要不是威伯,我才懶得管妳,少得了便宜又賣乖。」曾駿朗反口駁斥她。
雷希歡恨恨咬牙,正想回他「誰希罕你管」,心裡卻出現一陣遲疑。
其實剛剛發現是他出現的瞬間,她心裡竟然鬆了一口氣,或許是因為他是外公認可的人,也是去年受外公所託送她回台灣的人,雖然她看他不順眼,但在她心裡,他還是被歸類為好人了吧?
不然,她就不會跟著他跑了……
「你到底要帶我跑去哪裡?都已經甩掉他們了……啊!我的音響,你把我的音響丟在那了!他們一定會搞破壞的。」想也知道,那群沒智商的人渣笨蛋,追不到他們一定會拿她的音響出氣!
雷希歡心裡很懊惱,這群人渣是她現在住處屋主的狐朋狗友,只不過見過一次面就此纏上她,這幾天更是天天來煩他,拚命想約她出去,讓她感到非常厭惡。
本來她看在屋主的份上勉強容忍他們,可是他們的行為舉止卻越來越過分,今天她實在忍不下去了,索性翻臉,大不了回去後再找別的地方住。
帶著雷希歡來到他居住的大廈附近,曾駿朗才停下腳步,同時鬆開抓住她的手,重重喘息著。
「呼、呼……是人的安危比較重要,還是音響比較重要?音響沒了再買就可以了。」
「你這個敗家子,我也知道再買就好,但再買要錢啊……呼!我今天賺的都不見得買得起一組音響!」雷希歡一邊喘息著,一邊甩動被他抓疼的手腕,她恨恨跺腳,強忍著伸手去巴某個敗家子頭兩下的衝動。
「喂!小野貓,妳很不客氣耶!我救了妳,妳還這麼凶巴巴的指責我,真是一點都不可愛!」曾駿朗面露嫌惡的說。
「誰要你覺得我可愛了?還有,不許再叫我小野貓!」這個臭男人從去年就小野貓、小野貓的叫她,真是討厭死了!
「要我不叫可以,妳就表現得像個淑女,不要老像隻小野貓。」其實他叫她小野貓也沒什麼惡意,只是因為她給他的印象,就真的很像隻小野貓。
他記得在網路上看過,有人對野貓的評價是──凶悍、機警、矯捷、外在表現堅強但內心脆弱,這些特色她都具備,而且她的警戒心超強、性格又陰晴不定,還喜歡離家出走……
總之,她是他不會應付的類型。
曾駿朗一直覺得,他心中的女神就是那種純情、善良、率真又有氣質,溫柔的可愛小女人,小野貓對他來說,太狂野也太難搞了!
所以之前,威伯知道他追求心目中的女神失敗後,曾動過把小野貓介紹給他當女朋友的念頭,但在他發現小野貓的真面目後,就很委婉的拒絕了。
拜託,他們的性格這麼不合,還是不要互相虐待好了。
「誰要像個淑女啊?你少不要臉了!明明自己就是個輕浮的花花公子,有什麼資格要求別人?」每次聽到他諷刺自己不夠淑女、沒氣質時,她都很想伸手撓他幾下。
臭男人!不知道在囂張什麼?
「妳有沒有聽過,心中有佛看人都是佛,心中有大便看人都是大便,也只有妳覺得我是個輕浮的花花公子。」曾駿朗覺得自己只是樂於欣賞各種美女,可是他又不會對人動手動腳,哪裡輕浮了?
「白癡,自打嘴巴,你剛剛說我不淑女,所以你心中也……」
雷希歡的話還沒說完,曾駿朗就接口說:「對啊,我不淑女,我堂堂一個威武雄壯的大男人,是要淑女什麼?又不是娘娘腔!」他一臉「到底誰才是白癡」的輕蔑表情。
「啊!你威武雄壯個屁啦!你真的很不要臉耶!」雷希歡頓時漲紅了臉,怒斥著他。
「我看妳是被人戳到短處,惱羞成怒了,開口閉口都是屁,真是難聽!」曾駿朗也冷下臉教訓她,他最不喜歡粗野又潑辣的女生了。
「要你管!」雷希歡狠瞪著他,被他這麼看輕,她心裡覺得莫名委屈,可在氣勢上就裝得更加凶惡了,就是不想對他低頭。
「我也不愛管。」曾駿朗蹙了下眉頭,覺得自己和一個小丫頭這樣鬥嘴,實在很沒意思,好像在欺負她一樣。
算了,做男人的要有風度。
「好啦,音響的錢我賠給妳,這樣可以了吧?」他從皮夾裡掏出兩千元,「這樣夠嗎?」他看她帶的音響也是攜帶型的小型音響,應該沒多貴吧?
可雷希歡卻沒有接過來,她心裡覺得很惱怒,有種被深深羞辱的感覺,「誰要你施捨?」
看著她眼圈紅紅的,再看看她雖然一副炸毛的模樣,卻仍藏不住正渾身顫抖的事實,曾駿朗心裡不禁更感到懷疑了。
「喂,小野貓,妳該不是又離家出走了吧?」她這種感覺很像去年,他第一次看到這隻流浪到加拿大找外公的小野貓時的樣子,明明心裡脆弱得要死又硬要裝著很強勢,不知道在死撐什麼?
他對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充滿警戒心、對世界滿是敵意,誰敢接近她就撓誰,明明渾身發抖又愛虛張聲勢,叫人看了覺得無奈,又有一點點心疼的小野貓。
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答應威伯護送她回台灣。
「要你管!」雷希歡低著頭,強忍著眼中淚水,她才不要在這個討厭的臭男人面前示弱。
「唉。」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曾駿朗忍不住嘆息。
這時,突然傳來一陣「咕嚕咕嚕」的低沉鳴響,他詫異地看向她,就見雷希歡滿臉通紅地緊抿著嘴,好像想假裝那聲音不是從她肚裡發出的一樣。
「妳今天吃過飯了嗎?有吃午餐嗎?」現在時間已近黃昏,跳舞的運動量又這麼大,照理說她感到肚子餓是很正常的,但他還是雞婆的問了她上一餐的著落。
不知道為什麼,一碰到她,他的同情心就會無限氾濫。
「我今天有賺到錢,等下就會去吃,不用你多事!」她別過頭,一臉倔強的樣子。
「嗯,那就是沒吃過的意思囉?是沒吃早餐,還是早午餐都沒吃?」都什麼年代了,為什麼他還會遇上沒錢吃飯的小丫頭?
「關你屁事!」再度感到自尊心受挫的雷希歡,緊繃著臉不肯回答。
「妳這次離家出走多久了?都住在哪裡?為什麼會從高雄跑來台北?昨天賺的錢去哪了?怎麼會沒錢吃飯?」曾駿朗覺得頭有點疼,他又不是訓導主任,為什麼要管這些?但又無法置之不理。
「要你管、要你管、要你管!」可有人一邊跳腳,一邊反抗他。
「既然威伯曾把妳託付給我過,我就不能不管,除非妳現在馬上回家,不然妳就要給我交代清楚!」他沉聲冷喝。
「你以為你是誰?我爸媽都不管我了,你算個屁?」她口氣惡狠狠地挑釁他。
「小野貓,妳的嘴巴真是不乾淨!我是妳外公的代理人,妳若不回答,我現在就打給威伯,讓他來問妳好了。」曾駿朗深知唯一治得住這隻小野貓的,就是她外公了。
「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
他們兩人四目狠狠對瞪著,雷希歡氣得想上前推打他,右手腕卻被他的大掌一把扣住,還順勢反扭到腰後,讓她使不出力氣抽回。
去年他可是被這隻小野貓攻擊過很多次,已經抓到快狠準擒拿她的訣竅了。
「小野貓,不要仗著妳會一點柔道就可以任意撒潑,我出來混的時候,妳還在喝奶呢!」幸好他也擅長散打和拳擊,不然真不知道要怎麼制伏這隻小野貓。
「你──快放開我,你不要臉!你以為你大我幾歲啊?我喝奶時你才在學走路吧!」
雷希歡氣得破口大罵,偏過頭想用左手肘撞擊他的臉,卻被他伸臂擋住,她又趁機想踩他的腳尖,企圖趁他分心鬆手時好脫身,卻也被他早一步察覺,抬腿閃開,最後他更一腳反踩在她的腳尖上。
「啊──你這個變態,快放開我!」雷希歡痛呼一聲,拚命想掙扎,可她右手還被他反折著,左手也在剛剛攻擊他之後被抓住了,現在連腳尖都被他的運動鞋踩著,竟讓她一時無計可施。
曾駿朗表情有點無奈地看著她。
「小野貓,心智不成熟的少女在外面閒晃是很危險的,妳還是快點回家吧!」他苦口婆心的勸她,雖然心裡更想對她說──地球很危險,妳快回火星吧!
「誰心智不成熟?你眼睛瞎了嗎?我都已經二十一歲了!你也沒多大,裝什麼老大啊?」她記得外公說過曾駿朗比她大五歲,哼!才大五歲有什麼了不起?
「欸,妳有二十一歲了嗎?看不出來耶!沒辦法,妳表現的實在太幼稚了,讓我很懷疑妳的心智年齡其實只有七歲!」曾駿朗露出一抹閃亮的笑容,很親切的說明他是怎麼判定她心智不成熟的。
聽到他的諷刺,雷希歡重重喘息著,眼裡閃過幾種幽暗的情緒,突然抬頭尖聲大叫:「非禮啊!救命啊!有人非禮啊!」
這附近雖然是安靜的住宅區,但她的尖叫聲還是引來一些路人的關心。
曾駿朗的臉瞬間沉了下,又很快展露出陽光又帥氣的笑容,神態從容地對著注視過來的路人點頭。
「不好意思,打擾大家了,我家的小貓在和我鬧脾氣。」
聽到他的話、看看他的裝扮與氣度,再比對雷希歡的撒潑態度,路人眼裡的懷疑逐漸變成失笑。看來是情侶間的小打小鬧。也是,這一帶可是保全森嚴的高級住宅區,應該不會有歹徒敢這麼大膽地當街非禮人。
就在這時,一名氣度儒雅的老先生從一旁閒步走過來,他看看拚命想叫路人相信曾駿朗要非禮她的雷希歡,再看看老神在在,表情還有點縱容加無奈的曾駿朗。
「阿朗,你交新的女朋友啦?很好很好,小伙子就是要有這股失戀了也不認輸的衝勁,加油!」和他住同棟大樓的退休老先生,可是全程「圍觀」過曾駿朗追求心中女神失敗的見證者之一,以前也幫他打過氣。
「哈哈哈。」曾駿朗不禁乾笑,覺得心口中了一箭。
不要提醒他過往的慘事啊!他心目中的女神,如今已經變成別人的老婆了……
從他們的對談中,雷希歡察覺這個花花公子之前似乎有過一段感情,而且好像失敗了?活該!他這種輕浮浪蕩的男人,怎麼會有女生喜歡?
「原來你被甩了啊!哈哈哈……活該!報應!」發現大家都無視她的求救,雷希歡也懶得裝下去了,馬上變臉嘲笑起曾駿朗。
「嗯,是很活潑的女生,配你很好。」目睹她的一秒變臉秀,閱歷豐富的老先生輕聲笑起來。
誰要和她配啊?那不如叫他去死一死好了!
曾駿朗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反駁著,但又不能馬上澄清他的清白,免得真被人誤會他要非禮雷希歡,只好微笑裝傻。
這時,雷希歡肚子又傳來低沉響亮的鳴叫聲,她馬上滿臉通紅。
老先生抬起一邊眉毛說:「這樣不行啊,阿朗,你沒好好照顧你的小女朋友!」
「我才不是他的女朋友!」雷希歡立刻反駁。
老先生以一臉「我懂我懂我都懂」的慈藹表情點點頭,「好好好,妳不是他的女朋友,那我叫妳男朋友快帶妳去吃飯,可別餓壞了。」
他目光炯炯地看著曾駿朗,一臉「你要好好照顧人家」的叮嚀神態。
感受到老人家的熱情注視,曾駿朗忙著點頭回應道:「嗯,我這就帶她去吃飯!」
他可不希望明天大樓裡傳出──他虐待小女朋友,不給她飯吃的傳聞。
因為,她根本不是他的女朋友啊!
看著老先生心滿意足離去的背影,再想想他們大樓裡超高效率的八卦傳播速度,曾駿朗在心裡默默嘆氣,他已經有名聲受損的心理準備了。
「我先帶妳去吃飯,有什麼問題,都等妳吃飽了再說。」
他可沒有拷問犯人的習慣──不回答就不給飯吃,想想都覺得太邪惡了!
☆☆☆ ☆☆☆ ☆☆☆
看著眼前狼吞虎嚥,好像餓了幾天幾夜的小野貓,曾駿朗有種不知該說什麼好的複雜感覺。
真是問她話也不是、訓她話也不是,好像現在不好好餵飽她,就是件很殘忍的事!雖然小野貓不是他的菜,但他還是無法對女人狠心啊!
一邊想,他又招服務生過來,替她加點了好幾樣肉品及菜料。
「喂,那個還沒熟!會吃壞肚子的。」看到雷希歡撈起才剛剛下鍋,根本還沒煮熟的食物,曾駿朗忍不住伸出筷子,把她夾起的食物扔回火鍋中。
他雞婆的行為換來她狠狠的怒視,又見她用湯匙撈起一塊熱騰騰的豆腐,就直接往嘴裡送,他又伸出筷子阻止她。
「臭男人!你到底想做什麼?這個不是熟了嗎?你是故意找我麻煩的吧?」雷希歡氣呼呼地瞪著他,破口大罵。
「我知道它熟了,可是它很燙,妳能不能先吹一吹再吃?小心燙熟妳的舌頭和食道!」真是好心沒好報,曾駿朗不滿的撇撇嘴。
「干你屁事?」雷希歡故意惡狠狠地一口咬下豆腐,然後被裡面的滾熱汁液燙得眼淚汪汪。
曾駿朗見狀翻了個白眼,果然被他說中了吧!他把一杯冰水遞到她手邊。
雷希歡皺著鼻頭,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冰水狂喝,好冷卻她又痛又麻的舌頭。
「真是看不下去!」最後,曾駿朗無奈地開始幫她燙各種火鍋料,只要一煮熟就撈到一旁的盤子上散熱,好讓某個餓死鬼投胎的小野貓,能安安全全的填飽肚子。
雷希歡抱著有人請客,要把他吃垮的心態,一直吃一直吃。
曾駿朗一邊讚嘆她的大食量,卻也沒有小氣,適度的幫她加點火鍋料,還注意到她不吃蔬菜,燙了一盤高麗菜強迫她吃。
「飲食要均衡,學校老師沒教過嗎?這盤青菜妳沒吃下去,後面點的霜降牛肉和松阪豬肉妳也別吃了。」他用高級肉品交換她吃掉眼前的蔬菜。
雷希歡對他做出想咬死他的咬牙切齒表情,然後恨恨地吃下眼前的蔬菜。
其實她也不是討厭蔬菜,只是很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肉了,而且越高級的肉越貴,她是為了吃垮他才狂吃肉的。
她的這點小心思,曾駿朗看得透徹──小丫頭,這點道行也敢和他鬥!等下準備自食惡果吧!
果然,越到後面,雷希歡吃得越慢,她已經吃不下了,可曾駿朗還在幫她燙火鍋料。
「妳點的就要統統吃下去。」他對她露出一抹惡劣的笑容。
「不吃了,那些明明是你加點的!」雷希歡已經撐到不能動了,拒絕再吃。
「我加點之前都問過妳,妳答應後我才點的,而且我剛剛還特別問妳確定還要吃?妳說妳一定會吃完。」他斜眼看著她說。
「不管啦,我吃不下了!要吃你自己吃!」她乾脆耍賴。
「好,反正是妳出錢,妳要浪費就浪費吧。」曾駿朗笑著說。
聽到他的話,雷希歡臉色大變,「進來前明明是你說要請客的!」不然她怎麼會大吃特吃,就為了吃垮他!
「我是說請妳吃牛肉火鍋啊,所以牛肉鍋的錢我出,但妳加點的肉品及菜料就要自己出錢,我可沒說要請妳吃這些。」他瞇起眼,露出一抹讓雷希歡覺得超級刺眼的可惡笑顏。
「你耍詐!那些明明都是你加點的!」她狠瞪著他駁斥。
「我加點前都問過妳,而且也都是吃進妳的肚裡,說起來,我只是太有紳士風度,為女士服務而已。」曾駿朗氣定神閒地解釋。
「你使詐,明明是你設下陷阱,你故意要害我!」她站起身來重重拍桌,氣沖沖的說。
曾駿朗老神在在的想,好險他有先見之明,一早就選了包廂,就知道小野貓要撒潑,但在包廂裡,可不怕被別桌客人圍觀丟臉。
「妳這是要賴帳的意思囉?我看看,啊──妳加點的部分一共是三千兩百四十元,零頭就給妳去掉好了,光是高級的和牛、霜降牛和松阪豬妳就點了好幾盤,還點了松茸,胃口真好,不知道吃霸王餐會不會被送去警察局呢?」
雷希歡瞪紅了眼,在心裡把曾駿朗大卸八塊一百次。
她想吃垮他來出氣,卻反被他陷害,讓她覺得自己很蠢,也有一種被他狠狠羞辱的憤怒以及委屈感。
「誰吃霸王餐了?」她強忍著快掉下來的淚水,從身上背的小包包裡掏出她今天賺到的全部收入,一堆零錢倒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雷希歡咬著唇,把皺巴巴的百元鈔一一攤開再疊成一疊後,又一枚一枚地數起桌上的硬幣。
算了算,她今天共賺了一千多元,還是抵不上剛剛吃掉的錢,就連一半都抵不上。她開始在心裡咒罵曾駿朗,他一定是故意帶她來這種高級火鍋店,好等著陷害她,他明知道這裡的每種火鍋料,都比外頭火鍋店貴上好幾倍。
她把桌上的錢數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想抬頭面對那個準備看她笑話的惡劣男人。
「看來錢不夠啊?」在她重數第三遍時,一直沉默的曾駿朗開口了。
「是啊,不夠,那你想怎樣?把我賣了嗎?」她恨恨地嗆著他。
「嗯……賣了妳?這主意好像不錯,聽說很多男人就喜歡妳這種看起來很火辣的幼齒,應該可以賣到不錯的價錢。」
「你敢!」聽到這麼侮辱她的話,雷希歡從桌上抓起一把硬幣,就砸到曾駿朗的臉上。
曾駿朗伸手阻擋,順利擋下她的硬幣攻擊,只聽到地上傳來一陣硬幣掉落地板的叮噹聲響。
「很生氣?覺得我羞辱妳?那妳要不要想想,是誰給我機會羞辱妳的?又是誰害妳淪落到這種地步?」曾駿朗口氣嚴肅的說。
雷希歡別過頭,完全不想聽他說教。
「妳不喜歡被人家當出來賣的,就不要輕易說出把妳賣了之類的挑釁話語,是妳自己先不尊重自己,我才有機會順著妳的話來羞辱妳。」
曾駿朗其實很不喜歡雷希歡自輕自賤的言行,她心裡明明傲得不得了,卻老愛故意說些難聽話刺激別人。
她這是想激怒別人傷害她嗎?怎麼就不想想她只是個小丫頭,若真對上被激怒的瘋狂男人,會有多麼危險?
「再來,妳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如果妳沒有抱著要吃垮我的心態亂點,還都故意挑貴的點,妳會不會陷入現在付不出錢的狼狽地步?到底是誰陷害妳,妳還想不清楚嗎?」
曾駿朗覺得自己很雞婆,她父母都不管她了,到底干他什麼事?
可是,一想到威伯說到她時臉上幸福的笑容,還有他去年觀察到她的一些本性,他實在不想看她繼續自我墮落。
再這樣下去,她會毀了她自己!
雖然是隻小野貓,但也是個小美女,見她一直傷害、毀滅自己,他總覺得很可惜。
「反正你就是想說我咎由自取就是了!對啦對啦,都是你們對,我錯,我永遠是錯的!永遠做不對,可以了吧?」一股鋪天蓋地的委屈感猛然襲上心頭,雷希歡睜大眼睛瞪著牆壁,不想讓自己落下難堪的淚水。
就聽到一聲重重的嘆息,一隻大掌落到她頭頂,「我說這些不是要證明誰對誰錯,只是希望妳去思考一下,妳用這樣的態度面對世界,傷己又傷人,到底想要證明什麼?又想要得到什麼?」
在他大掌落到她頭頂的瞬間,雷希歡本想狠狠甩開,可聽到他說的話,她的身體突然一僵,因為他的口氣裡沒有任何嘲諷或輕蔑她的意思,反而帶著一點近乎關懷的沉重,就好像……他確實為她感到惋惜一般。
感覺頭頂傳來沉沉的溫熱感,那不是故意要打壓她的力道,反更像是主人安撫小貓時的縱容與溫柔。
她突然想到外公對她說過,曾駿朗是個難得的好男人!
是嗎?或許外公真的比她會看人……
☆☆☆ ☆☆☆ ☆☆☆
趁著雷希歡心防鬆動時,曾駿朗一口氣問清楚他之前所有的疑惑。
得知她離家出走到台北已經三個多月了,在這段期間,她借住在不同人的家裡,因為她不想佔人便宜,更不願被人佔便宜,所以一直有付給屋主住宿費,也因此她一天賺的錢,能剩下來的並不多,才會一直吃得很省也很差。
至於她為什麼身上沒錢?據說是被她爸經濟封鎖了。那沒錢又為什麼不去找便宜一點的旅館住,反而住到別人家?聽說是她的身分證被她爸扣押,而且台北沒什麼便宜的旅館,就算真的有,也都是些對她來說比住在認識的人家裡更加危險、疑似有兼營特種行業的小旅館。
至於他之前為什麼都沒遇過她,是因為她通常在西門町一帶表演,但近來好像惹上什麼人,才不得不轉移地點到東區來。
他們今天遇到的那群年輕人,正是她現在借住處屋主的狐朋狗友,可因為今天徹底鬧翻了,她也不打算繼續住下去。她說她的行李不多,只有一小袋,回去收拾一下,包包一提隨時可走人。
她的回答讓曾駿朗很想看一看,她上台北後到底都認識些什麼人,怎麼聽起來都挺不正派的呢?
不過想想,她身材這麼好又長得漂亮,孤身一人在鬧區街頭跳舞賺錢,脾氣又這麼壞,有心接近她的人,只怕沒幾個好東西──不過他例外喔,他可是看在威伯的份上!
如果把她放置不管,只怕她撐不了多久吧?就算她無心和那些心懷不軌的人鬼混,也提防不了有心人要設計她,如果她被人偷偷下藥、迷姦甚至強暴,就真的不可收拾了!到時讓人賣去應召站,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她怎麼都不肯回去高雄,一提起叫她回家,她就發飆,也不肯告訴他,她老家的聯絡資料。
目前看來只能暫時強制收留了!等回去後再聯絡威伯,看可以怎麼安置她好了。
想明白後,曾駿朗付清帳單,就帶著她回到他位於高級住宅區的二十三樓住家裡。
進屋後,他很故意地開了一份帳單給她,裡面記載了她欠他三千兩百元。
曾駿朗決定就算要暫時收留她,也不能讓她白吃白住。
一方面是他不想讓她誤會自己對她有什麼不良企圖,另一方面也是想維持她的自尊心。雖然她有些比如想吃垮他的小小壞心眼,但他很清楚,她的本性是很驕傲的,絕不接受外人的施捨與同情。
不然以她的條件和本錢,還怕騙不到冤大頭供養她嗎?哪還需要苦兮兮地跳舞賺錢養活自己。
所以他才說,她真是一隻小野貓,想餵養她還得顧及她高傲的自尊心,真是一種不坦率又很麻煩的生物!
不過就是她的這點傲骨,讓他無法不管她,總覺得她還有救,就這樣放棄,真的太可惜了!
看著眼前從火鍋店打包回來的食物,雷希歡決定刪除她曾認為他確實是個好男人的錯誤認知。
他根本是個小肚雞腸的大爛人!
「看清楚,我把這些食物放在冰箱裡,妳明天三餐就靠它們養活了,可不能浪費喔!」
「你!你在高級火鍋店堅持要打包這些食物回來,就為了羞辱我嗎?你有病吧!」
想到剛剛曾駿朗死不要臉的堅持要把所有沒吃完的食物打包帶走,店家有些吃驚的反應,她當時還想,這個男人真摳門!
因為過慣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若有難得機會吃到大餐,她也常做出把珍貴的食物打包帶走的舉動,可曾駿朗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花花公子,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很小氣,但沒想到,他竟然是打包回來對付她的。
「是妳有病吧?我看妳有嚴重的公主病加妄想症候群!這些食物都是上好的食材,而且都是新鮮的,妳既然花錢買下它們,就該好好享用,怎麼可以浪費呢?」曾駿朗一臉「妳真該好好反省」的認真表情看著她。
被他用這種嚴厲態度對待著,她不知為何感到一陣心虛,他說得這麼義正詞嚴,彷彿他只是考慮到食物不能浪費的問題,並沒有藉此羞辱她的意思,難道真是她神經過敏,錯怪他了?
也因此她沒有先反駁──她才沒有公主病和妄想症候群,而是努力要表達她覺得怪怪的地方:「但你叫我明天三餐就只能吃這些,好像也不太對吧?」
「雖然這些高熱量又高脂肪的食物連著吃,對健康來說有點不好,但反正妳也吃得不健康很久了,不差這一天。總之妳敢亂點,就得給我吃光光!」曾駿朗不容置疑的說。
雷希歡宛如被踩到尾巴的小貓馬上炸毛,氣憤地大吼:「最後一句才是你的重點吧?什麼健康、浪費都是騙人的,你就是要報復我亂點菜?大變態!」她果然沒有誤會他,這個臭男人真的是故意要和她作對。
曾駿朗卻沒有被她的怒吼給激怒,反而露出得意的笑容,「妳終於承認自己亂點了!那我也坦白告訴妳,對!我就是要妳把亂點的統統吃掉,但這可不是為了報復妳,是為了讓妳記取教訓,凡事要三思而後行!」
「你是神經病還是道德魔人?你管我這麼多做什麼?」雷希歡氣得想翻桌。
「不要衝動喔,如果妳打翻桌上的食物,我一樣會叫妳統統吃掉!」一臉笑咪咪的曾駿朗,突然沉下聲來警告她。
而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雷希歡,不知為何竟然不敢妄動了。
她有個直覺,這個討厭的臭男人、神經病,真的會不擇手段的叫她吃掉她打翻的所有食物!
見她沒有衝動行事,曾駿朗滿意的點點頭,「這樣不是很好嗎?明明是個小美人,這樣溫溫柔柔的多賞心悅目。」
聽到他的話,雷希歡感到生氣,但又有一點奇怪的感覺,她以為他很討厭她,沒想到他會認為她是個小美人?雖然他話裡帶著一些對她個性的貶意,可是聽他叫她小美人,竟遠比聽到其他人叫她美女時的感覺好很多。
彷彿那不是帶有目的的稱讚,而是他打從心底這樣認為……
「妳今晚就住我這裡,其他的等明天再說。對了,妳沒有換洗的衣服吧?嗯……今晚就先不回去妳借住的地方拿了,省得又遇上那群人再起衝突,趁百貨公司還沒關門,我們去買一些吧,至於妳的行李,明天我再開車載妳過去拿。」
她說她的行李並不多,那等會兒乾脆把她的衣物以及日常用品都買齊了,因為他有個預感,他們可能要暫時相處一段時間了。
☆☆☆ ☆☆☆ ☆☆☆
而曾駿朗的預感,在深夜和威伯聯繫後成真!
威伯聽到自家外孫女目前的狀況,幾經考慮後拜託曾駿朗暫時收容她一段時間。
「阿朗,歡歡的父母在她九歲時就離婚了,她的監護權雖然是判給爸爸,可那是因為他為了不讓我女兒好過,才堅持要搶監護權,根本不是真心想照顧歡歡。她爸是個很花心、很不顧家的男人,雖然有點做生意的才華,但人品真的不怎麼樣。歡歡從小就和她爸的關係很差,她爸也不喜歡她,這對父女相處時就像仇人一樣,才會演變成現在的樣子。」
這也是威伯之前動念想把雷希歡介紹給曾駿朗的原因,他覺得曾駿朗雖然看起來有點輕浮、不可靠,但實際上是個很認真負責的人,而且他對女人向來溫柔細心又體貼,應該會是個能好好照顧他外孫女的好男人。
可惜啊,他們兩個不對盤,所以現在聽到他們竟然會在台北街頭偶遇,威伯之前熄滅的心思,又隱隱復燃了。
不管他們能不能成為一對,光聽曾駿朗能治住他那個叛逆的外孫女,他就覺得應該把她再託付給曾駿朗一陣子,說不定能改變雷希歡越來越扭曲的心態。
因此他又加了一把火說:「偏偏我女兒,也就是歡歡的媽媽,在離婚後一年就嫁來加拿大,前年連我這個老頭子都被她接過來養老了。歡歡心裡一直感到孤獨寂寞,她覺得世上沒有任何人喜歡她,而唯一疼她的外公又拋棄她出國,所以性格才越來越偏激。阿朗,就當我這個老頭子拜託你,幫我照看她一陣子吧。」
說到最後,曾駿朗還是沒法拒絕威伯的懇求,「好吧,那我就收留她一陣子,但先說好,既然你把糾正她壞習性的責任交到我手上,那可不要心疼,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喔!」
「這是當然,這孩子的很多想法和做法真的太偏激了,阿朗願意幫忙導正,老頭子我求之不得,一切就拜託你了!」威伯知道曾駿朗是個嘴硬心軟的人,他絕不可能會欺負或虐待雷希歡,所以答應得很乾脆。
「我怎麼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啊?」曾駿朗苦笑的說。
「哈哈哈哈,怎麼會?這是阿朗你做人厚道啊!」威伯笑哈哈的回道。
「那威伯應該不介意幫我點小忙吧?」曾駿朗也笑嘻嘻的提出要求。
「欸,討債討得這麼快,好,說吧,我老頭子能幫你什麼忙?」
威伯是南管大家,擅長演奏三弦,曾駿朗打算在這次的舞孃配樂裡加上一段三弦來襯托意境,就把這主意說給威伯聽,兩人立即商議起之後的合作細節。
等商議到一段落,關上視訊,也已經凌晨了。
曾駿朗一邊揉著酸澀的眉間,一邊思索著要不要把威伯的請託告訴雷希歡?
但想到她乖僻的性格,只怕讓她知道威伯又把她託付給他,反而會引起她激烈的反抗,畢竟那隻小野貓是可以為了反對而反對的。
因此他決定暫時保密,打算用其他說法留下她。
唉,真是麻煩啊!曾駿朗搖搖頭想,威伯是希望他把小野貓馴養為乖家貓嗎?這個任務會不會太困難啊!
她,外表野野地,氣質凶凶地,舞姿豔豔地,像隻張牙舞爪的小貓卻偶爾流露咬著唇的顫抖;
他,外表笑笑地,氣質痞痞地,吃她死死地,像個正直緝捕員卻愛上「欺負小動物」的感覺……
吉梗《爆爆小貓捕回家》/1月3日/小貓壞壞,不能拋棄主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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