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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馬閱讀報No.434 紅芯《親愛的前妻》

 NO.434 2013/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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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她,是他結縭六年的妻子,卻一直站在離他最遠的角落,
帶著最溫柔的笑容,懷著最苦澀的心情,
一次又一次目送他毫不留戀地遠行,
留下她一個人擁抱孤單,和冷清相依偎……
她曾經以為,只要安安靜靜的守候,
就能夠維繫住這段看似圓滿幸福的婚姻;
只要耐心柔順的等待下去,
終有一天他會願意打開內心世界任她探索,
然而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紅芯/再說一次我愛妳之二:親愛的前妻
紅櫻桃1128 10月18日

再見不能喊出「親愛的」三個字的前妻,他才懂──
是他索求她的溫柔與體貼,卻忽略了她在婚姻裡的感受

 


 

 

連載專區:

紅芯《親愛的前妻》

☆☆☆   ☆☆☆   ☆☆☆

看著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銀白的光芒滿載女生一輩子的願望。

然而,此時此刻,宋荔晨終於承認自己不是他渴望的幸福,她根本沒有能力讓他快樂。

離婚,實在非她所願。

但,她能自私地以婚姻綑綁他,阻撓他抓緊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嗎?還是要等他拿著離婚協議書回來找她簽名,她才願意承認自己是礙事的存在?

她要知所進退。

所以,這大概是她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放手,還他自由。

 

☆☆☆   ☆☆☆   ☆☆☆

 

三個月前 清晨

 

宋荔晨猛地睜開眼,猶有餘悸地喘氣,好幾秒後她才定下心神,偏首往床榻的另一邊望去。整齊的床舖告訴她,昨晚他沒有回來。

這個月的第幾次了?她知道他很忙,身為旭華集團首席財務分析顧問,經常要陪伴老闆出席大大小小的商業餐會,以及往來世界各地與眾多公司洽商。

一個星期前,他才從新加坡回來。

他如此努力工作,是為了讓她生活無憂,身為他的妻子,她又怎麼可能不體諒他?

只是……她偶爾會想,她對物質的要求不高,如果任擇其一的話,她寧願他多抽點時間陪伴她。

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響讓她倏地自床榻彈坐起來,她匆匆套上拖鞋,披著薄外套,離開了主臥室,快步走至玄關處。

「你回來了。」她邊說邊接過丈夫的公事包。「你一定很累了,我替你準備洗澡水。」

「別麻煩了。」胡定維望著她一副剛睡醒的打扮,在初春的清早時間,對於她沒有多添衣物感到惱怒。

他應該提醒過她許多遍,要她好好照顧身體,怎麼她就是記不住他的話?

聽見他語氣中的慍意,她怯怯地後退一步,兩手摟緊了公事包。「那……你餓不餓?我給你做早餐好嗎?」

「不用了,我只是回來換件衣服,上午有早餐會議,妳回去睡覺,不用理我。」他換過拖鞋,拿回公事包,將之放在沙發上後,便走進臥室。

她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後面。「你去沖個澡,我替你拿西裝,好不好?」她只是想盡到妻子的責任。

看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胡定維覺得心臟彷彿被揪住了,微嘆一聲。「好吧。」黑玉般的眸子盯著她瞬間發亮的小臉,向來抿緊的薄唇不由自主地微微掀動,但快得來不及讓人看清便回復原狀。大掌輕輕拍了她的頭顱一下,他隨即往相連的浴室走去。

頭頂的微溫蔓延至臉頰,宋荔晨一手撫上發燙的臉,一手絞擰外套,直到聽見水聲,她才回過神來。

步進衣帽間,她認真地為他搭配衣飾,當一切準備妥當以後,他正好也已經離開了浴室。

察覺到他的氣息,她回首望向他,就見他僅僅圍了一條毛巾於腰際,高大結實的身軀沒有一絲贅肉,完美得教她險些移不開視線。

這是她的男人。

從他們相戀到結婚,今年已是第六個年頭了,但至今,對於自己能夠成為他的老婆,她仍然感到不可思議。

像他這般優秀的男人,為什麼會選擇與她廝守一生?

在大學畢業後,她便在旭華集團旗下的子公司覓得會計工作,身為集團高層的他理應不會與她有任何交集,偏偏世事就是如此奇妙,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在公司總部大樓遇見他。

眼神對上的剎那間,她覺得心臟怦然地跳個不停,那不由自主的悸動支配所有感官,讓她的眼眸從此沒法子看得見別的人與物。

他們交往半年後,在教堂內許下愛護彼此一生的諾言。

而她則辭掉了工作,生活的重心從此只放在他一人身上。

「不是要給我嗎?」胡定維伸手拿走她擁在身前的衣物。

望著可人的小妻子,看見她眼底下淡淡的陰影,讓他的心坎微微顫動,逸出幾不可聞的嘆息,將她擁進懷內。

丈夫的舉動令她的臉蛋迅即一片火紅,因為被擁緊,兩手不由得抵在他寬厚的胸膛上,掌心下是結實的肌肉,有節奏的脈動彷彿敲在她的心臟上,產生高溫。

胡定維感到胸口拂過一陣熱氣,繚繞心窩,垂眸看見妻子靠在他胸前的頭顱,兩臂緩緩地收緊了一點點,徹底將她環住。

剛才她旋身看向他的剎那間,柔美的臉蛋上覆蓋著一層誘人的紅光,他甚至能肯定她睡衣底下的嬌軀都染上了粉紅色,一切只為了他裸露上身。

都結婚多少年了,她怎麼還會為他半裸的模樣而臉紅?這純真的姿態讓他著迷不已,她就像一株清純的荷花,不沾半點世俗色彩,讓身處爾虞我詐世界內的他能得到淨化心靈的空間。

六年前,在公司總部大樓驚鴻一瞥,她清麗的身影忽地在眼前出現,彈指間又不見了,讓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與物產生獨佔欲的他,首次渴望完全擁有一個人。當他知道她是集團旗下子公司的員工,利用工作的機會,他很快便將她追到手,在交往不久後,他們終於結婚了。

從此,她的世界只有他一人。

對於自己佔據她所有心思,他感到相當滿意,每次看到她美麗的眼眸只繞著他打轉,心坎頃刻間漲滿得到全世界的感覺。

可是,隨著他在公司的職位越來越高,在外應酬的時間亦逐漸增多,為了不讓別人見識到她的美麗,同時也擔心她纖弱的身體未能承受,所以他從來沒有帶她出席任何商業上的餐會。

但,她還是頂著一雙熊貓眼,這讓他的心臟揪緊了。

「不是說趕著回去公司嗎?」好半晌以後,宋荔晨怯怯地開口。

她……快不行了!他身上是沐浴過後的清爽氣息,微濕的身體散發極端的性感,頭頂掠過他灼熱的呼吸,讓她感到體內某個開關被開啟了。

而這,使她極度的窘困。

他可是為了兩人的未來努力工作,她怎麼會希望與他……溫存?

只是他實在忙得不可開交,所以他們少有共處的時間,也讓她更珍惜這片刻的溫馨寧靜,但又深怕自己羞人的念頭被他發現,因此不得不開口提醒他時間快來不及了。

她柔軟的身體緊貼著他,來自她身上的淡香喚醒了欲望,讓他忘掉了自己趕著回去公司,只想攫取她所有的美麗。

長指輕抬她的下巴,在她愕然的目光下,他堵住她的小嘴,狂肆地奪取屬於他的甜美,藉由唇舌抽乾她所有力氣。當她再也沒法子站好之際,他猛地橫抱起她,快步走至大床旁邊,將她放在柔軟的床榻上,期間四片唇瓣沒有片刻的分離,大掌熟練地解下她所有的衣物,在她嬌小的身軀點燃火苗。

而她,很快便迷失在他製造的激情漩渦。

 

☆☆☆   ☆☆☆   ☆☆☆

 

結果,胡定維缺席了早餐會議。

聆聽下屬的匯報後,他示意他們離開辦公室,自己隨即投入工作中,然而不消三秒鐘,他便停下了動作,心思飛回家裡。

想到他可愛的妻子此刻正在酣睡的模樣,胡定維向來冷硬的臉部線條不由自主地變柔和了。

他明明不想把她累壞,可是欲望像是一頭不知饜足的狂獸,吞噬了他的理性,讓他管不住身體,不住地需索她的熱情。

她羞怯地回應他,配合他所有舉動,兩人的身體非常契合,結果在她快要昏厥過去之際,他才勉強遏抑欲望,將她留在床上,迅速整裝回來公司。

作為跨國企業的高階主管,他實在沒辦法分出時間看顧宋荔晨。為此,他對她少不了抱有一份愧疚。所以每當見面,他總希望在有限的時間內將心中潛藏的情意悉數傳遞予她,而這種時候,肉體火熱的糾纏往往比言語更容易讓她明瞭。

敲門聲阻截了他的思緒,他轉首看向門扉處,只見他的老闆兼好友古昊書開了門,斜倚於門框道:「真難得啊,你竟然會缺席早餐會議。」

他們自中學時代已經相識,及後一同往美國升學,古昊書在當地開始事業並邀得胡定維幫忙,一起打拚至今。

所以,他們雖然是上司和下屬,私底下也是死黨。

「老闆這麼說,是不是要扣掉我的全勤獎金?」胡定維半開玩笑地問。

「就算真的扣掉,才那麼一點錢,我會在乎嗎?」古昊書笑著反問。「你的加班費、各式各樣的津貼、花紅,真要省錢的話,不如從這些地方開刀。」

不過,他當然不會這麼做,像胡定維這種一個抵上十個的好員工,他死也不會放手。

「瞧你的臉色這麼好,一定是得到老婆的慰藉吧。」古昊書取笑的說。

其實他並不明白,以胡定維的人才,要找個在事業上能夠幫助他的女人絕不是難事,以他所知,多少名媛千金對已婚的胡定維仍是虎視眈眈,偏偏他從來不屑一顧,反而與那麼平凡的宋荔晨結婚。

他是有跟宋荔晨見過幾次,記憶中就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女人,性格沒什麼特別,一副溫吞好欺負的樣子。

胡定維不置可否,緩緩開口:「今早的會議內容,我大概知道了。」他很清楚古昊書特地前來絕不是為了取笑他。「你想要我去德國一趟?」

「對,就上次提及的項目,跟法蘭克福那邊還未達成共識,因此有必要直接跟對方聯絡。」

「沒問題。」

「你不用徵詢老婆的同意嗎?」古昊書問。剛從新加坡回來不久,又得出發往德國,任何女人都受不了吧。「下個星期出發。」

「沒關係,小晨在這方面很體諒我。」對於自己娶得一名貼心、善解人意的妻子,胡定維打從心底感激上天。

「喔,那就這麼說定了。」古昊書如同來時般匆忙,轉瞬已不見人影。

法蘭克福嗎?胡定維靜默下來。

的確,對他接連的往外地出差,就算是溫和如宋荔晨也可能有微詞,只是……他現在如此拚命工作,也是為了給她更優渥的生活,他還記得結婚當天,在神父及親友的見證下,他許下了一輩子的承諾。

所以,他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她過著如同公主一般的生活,他要她永遠保住那份純淨的美麗。

他絕對相信,她會明白他的用心。

 

☆☆☆   ☆☆☆   ☆☆☆

 

替胡定維準備行李的次數,越來越密集了。宋荔晨有些惆悵地想。自從上星期他交代將要前往法蘭克福洽商,她一直都在算著日子。

距離上次他去新加坡出差,只相隔半個月,而這段時間,他總是忙得不見蹤影,他們連一起吃一頓飯的時間也沒有。

就算她被告知他要出差,也是透過電話。

要不是那天火熱的場景不時在腦海浮現,她真的會以為他還在國外。

儘管她知道他是為了兩人的未來才拚命工作,可是她仍然希望他能抽出多一點時間陪伴她,她想多知道一點他工作上的事,就算她不能幫得上忙,但這種被隔絕在外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

事實上,他們的關係彷彿只在大床上開始,也終結於離開床榻的那一刻,要不是左手無名指上的光芒,她都快要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妻子。

她不過是想跟他聊聊天,難道這樣的要求太過分了嗎?

可是,她連跟他抱怨的時間也沒有。每次見到他回家,她已樂得像中了大獎般,那些怨言早就被喜悅沖刷得不留痕跡,而其後的火熱交纏更讓她連自己是誰都忘得一乾二淨。

他是愛她的。

對於這點,她應當深信不疑,他在床笫之間明明對她是那般強烈地需索,但是她卻感到心靈上的空虛日漸增大,是她越來越貪婪了嗎?

坐在衣帽間地板中央的毛氈上,她擁著他的襯衫,出神了。

這也是胡定維回來看到的畫面。

因為明天要動身前往法蘭克福,所以他特地準時回家預備,在開門以後沒有見到她嬌小的身影,聽見臥室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他於是走進來,就看見她抱著他的襯衫,歪著頭凝思的側影。

側臉的輪廓美麗得教他移不開眼睛,出神的樣子更是摻雜了淡淡的嬌憨,讓他再一次感謝上天讓他遇見她。

不然,他想像不來自己現在的人生會變得如何。

會繼續沉淪於商場上狡獪的氣息,變得越來越急功近利,為求目的、不擇手段?變本加厲地玩弄女人?

這些,他都不知道,只明瞭自己的人生因為宋荔晨而變得圓滿。

感受到灼人的視線,她倏地偏首,看見他高大的身影,臉蛋刷的一下子變得通紅。

「我……歡、歡迎回來……」她結結巴巴地說,對於自己緊抓住他的襯衫思念他的情景被看光了,感到尷尬極了。

他喜歡看她害羞的模樣,可是她未免太會害羞了。胡定維微瞇兩眸,迷醉於她此時誘人的嬌羞,眸光一轉,想到自己又有一段日子要與她分別,心坎漲滿了不捨。

「嗯,我回來了,」他走近她,半蹲於她面前,拿走被她握皺的襯衫。「忙了很久嗎?還沒有整理好?」

「呃……」他身上魅惑的氣息頃刻間撲面而來,薰染得宋荔晨的臉蛋更是豔紅。「不……差、差不多了。」她垂下小臉,卻又禁不住抬眸望向他,希望將他的容顏烙在心版上。

他這次去德國,至少要兩個星期才會回來,她得再一次被思念折騰得不似人形了。

因為這個想法,小臉瞬間黯淡下來。

而且……更教她坐立不安的是,在他身邊來去的女人。

就算她對胡定維很有信心,可是她卻沒有自信成為配得上他的女人,她既不能在事業上對他有所幫助,也未能為他生下一兒半女。

儘管他從來沒為此責備她,可是她一直都自責不已。

她知道他喜歡小孩子,所以婚後兩人從來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偏偏多年下來,她始終未能懷孕,即使一切的醫學檢查都顯示他倆沒有任何生理問題,他們還是未能達成當父母的心願。

隨著日子過去,他的母親也開始著急了,這讓她更是焦慮不已。

要是……她連女人最基本的功能都喪失的話,她憑什麼成為他的妻子?

最近,她總是做著同樣的惡夢,夢中的他正跟別人纏綿,畫面一下子轉換至一個看不清樣子的女人挺著一個大肚子來到她面前,惡狠狠地要她讓出「胡太太」這個位置。

每次驚醒過來,她都會摸摸身旁空盪盪的位置,為他的夜歸而難過不已。

她不敢問他,怕被誤會對他沒有信心,他那麼拚命地工作,怎麼連她也不信任他?

「在想什麼?」見她出了神,他淡淡地開口。

聚焦於他俊美的臉龐上,她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猛然想起自己只顧著替他準備行李,渾然忘記已來到晚飯時間,因此急忙站起來。「沒、沒什麼,你先去洗澡,我立刻去做飯──呀!」因為太心急的關係,她重心一時沒抓好,整個人失去了平衡,眼見就要摔在地上,幸好他及時扶好她。

黑眸一直鎖定她每個動作,所以胡定維幾乎在她向前栽的那個瞬間扶住她,確定她站好以後,他才道:「真是冒失。」語氣中是幾不可聞的嘆息。

他可不敢想像要是自己沒及時扶住她的話,她會受什麼樣的傷。

不過,她偶爾有點小迷糊的個性,也是他喜歡的地方。

聽見他對自己的評語,宋荔晨頓時有種晴天霹靂的感覺。這是否代表他開始嫌棄她了?會不會成為他變心的契機?

一時間,許多負面的想法佔領了心坎,理智告訴她一切都是她的臆測,根本沒有事實的根據,但情感卻唱反調,提示她兩人聚少離多的生活模式極有可能讓他們的婚姻觸礁。

可不是嗎?他們連最基本的溝通也談不上,親熱過後她得到的只有更濃重的空虛,讓她越來越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

「別弄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他邊拉她離開衣帽間邊說。

「可是……」她憂心地咬了咬下唇,他是嫌她礙事?

胡定維旋身,精準地吮上她的小嘴,好一會兒才放開她。「沒有可是。」說完以後,他再一次堵住她的嘴,完全不讓她有反駁的餘地。

只要想到未來有十四天與她分離,胡定維便迫不及待的想將她徹底揉進身體裡,讓她一刻也不能與自己分開。

他此時真的後悔不已,他應該拒絕古昊書的要求,因為他實在不想跟她有片刻的分離,他想透過肢體的交纏傳遞這種訊息予她。

火熱的情欲瞬間席捲宋荔晨,燒光她所有的憂慮與遲疑,然而埋藏在心底的驚恐並沒有被拔去。

 

☆☆☆   ☆☆☆   ☆☆☆

 

他走了。

宋荔晨抱膝窩在單人布沙發上,想起清早醒來時,他又一次不見人影了。

為什麼?她對於丈夫總是不讓自己送他前往機場介意極了,這可是她當妻子的責任,而且她也想爭取時間與他共處,哪怕是數十分鐘的車程,她還是希望可以與他在一起。

可是,每次他前往外地,總在前一晚對她需索無度,讓她根本沒可能準時起床。

起初,她都往好處想,覺得他這樣熱情如火是愛她的證明,然而後來她卻不由自主地開始猜測,他是不是要與別人結伴前行,不想被她知道,所以總是不讓她送行?

這樣子無理的念頭不時盤踞心坎,尤其是他往外國出差的次數漸多,她更是難以按捺自己不往壞處想。

她從來沒有過問有什麼人與他一同前往外地,會不會因為她的沉默,讓他變得肆無忌憚……

等、等等!她在想什麼?她這麼想,不就是認定他有外遇?

他們從認識、交往到結婚已經六年了,她對他的為人應該了解才對,要是他真的對她沒有感覺了,他會直接跟她說,並要求離婚……

離婚。

這兩個字就像巨石般壓住她的心臟,讓她快要透不過氣來。

她知道今時今日離婚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只要雙方同意,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交錯的生命從此各走各路。

難道……她跟胡定維的婚姻正步向這樣的結局?

她拚命搖頭,想將這駭人的念頭甩開。她對他們的婚姻很有信心,雖然他從來沒有親口對她說「我愛妳」,但她知道他心中是有她的。是的,結婚多年來,她一次都沒聽過他的愛語,不過她很清楚他是喜歡她的,否則他哪可能向她求婚?

他只是為人冷酷了些,但是他在床笫間很熱情。

做人不能太貪心,她已經擁有如此完美的老公,他辛勤地工作為她遮風擋雨,她竟然在想些有的沒的,還懷疑他有否出軌?

真是太不應該了!

想到最後,宋荔晨舉手敲了自己的額頭一下,微痛讓她稍微清醒過來。

她不能繼續胡思亂想,即使他不在,她也得將家裡打理得井然有序,讓他沒有後顧之憂,可以全力在事業上打拚。

當她起身離開沙發,正準備打掃本來就已十分整潔的室內時,電話驀地響起來。

「喂?」她迅速拿起話筒。

「小晨,是媽呀,妳現在有沒有空?」胡母問。

是婆婆。宋荔晨唇畔的笑痕僵掉了,但她還是打起精神回話。「嗯,當然。」

「很好,我們去酒店吃午飯,之後再去購物。」胡母逕自為她決定接下來所有行程。

「嗯,好,我過去接您?」

「不用了,我已經在妳家樓下,快點下來吧。」胡母吩咐一聲,隨即掛斷電話。

望著嘟嘟作響的電話,宋荔晨微嘆一聲,走進衣帽間換上了外出服。踏出大門,沒一會兒她便看到停在大廈前方馬路的轎車。

司機一見到她出現,迅速下車,為她開了車門。

她跟司機道了謝,坐進車廂,目光對上一身雍容貴氣的胡母,後者示意司機開車。

「媽,早安。」

「乖。」胡母滿意地點了點頭。「有沒有好好的吃飯?瞧妳好像比上次瘦了點。」

「呃……有、有呀,我都有努力在吃。」她不知不覺間垂下小臉。因為胡定維長得像母親,因此看見婆婆,她都有看著丈夫的感覺,讓她好不容易壓下的思念再次氾濫成災。

怎麼辦?他們不過分開數個小時,她已經有數個世紀的感覺了,接下來的日子要怎樣撐下去?

「有就好。」胡母道。「怎麼了?有沒有消息?」

聞言,宋荔晨緊張得冒出冷汗,怯怯地搖頭。「對、對不起……」

望見她怯懦的神情,胡母頃刻間覺得自己像極了欺負可憐小媳婦的凶惡婆婆。事實上她對於宋荔晨可是滿意極了,能將她那冷酷寡言的兒子照料得那麼好,為人溫婉體貼,對她也非常孝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沒有孩子。

「你們是不是還想過兩人世界?」胡母嘆氣。「沒關係,孩子讓我帶就好了,所以……」

「不是這樣的!」宋荔晨猛然打斷了胡母的話,隨即發現自己失態而羞窘不已。「對不起,我只是……只是一時情急……定維跟我都希望早點生孩子,所、所以……」

「知道了、知道了。」胡母沒有責怪她的意思。「我不是要催促妳,可是定維年紀不小了,再晚個幾年,說不定會有代溝。」

「我明白。」宋荔晨垂下頭。

胡母眼見她可憐的模樣,也不好再說什麼,拍拍她的手背。「好了、好了,孩子也不是說生便能生,總之妳有這樣的想法便好。」

婆婆的體諒並沒有讓宋荔晨釋懷,她一手下意識的撫上平坦如昔的小腹,為自己肚皮不爭氣感到難過。

 

☆☆☆   ☆☆☆   ☆☆☆

 

德國 法蘭克福

 

胡定維邊看報邊喝一口咖啡,眸光雖然鎖定報紙,可是全副心思都已越洋飛往妻子身上。

不知道她有沒有好好休息?每次他出差後,都留意到她好像瘦了一點,因此這次他不由得擔心起來,本就身形纖細的她要是繼續瘦下去,對健康會構成影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過瘦的關係,數年下來,他們仍未能擁有孩子。對此,他的確是有一點點遺憾,然而想到她纖瘦的身體得承受十月懷胎的辛苦,他便覺得沒能懷孕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而且……他也想像不來孩子搶去她注意力的場景,想到日後她的心思有大半都會跟著孩子打轉,他便不由自主地希望維持現狀。

他希望,她的目光永遠只圍繞他一人打轉。

除此之外,他也不認為自己能一再離開她,承受分隔兩地的思念。還好公事已經洽談得差不多,有希望提早回去,這次以後,他一定慎重考慮減少出差的次數。

畢竟,他不想再跟妻子聚少離多。

「這麼早呀。」古昊書伸了個懶腰,邊打呵欠邊拉開椅子。

傭人見狀,迅即為他倒了杯黑咖啡,並端上早餐。

這次他們兩人沒有入住酒店,而是住進古家位於法蘭克福的物業。

「是你太晚而已。」胡定維道。「昨晚玩瘋了?」

「哇,聽聽這語氣,要是不知情的話,我真會以為你是在吃醋。」古昊書嬉皮笑臉地開口。「還是給我說中了?難道你真的暗戀我好多年?」說時,他不忘伸出修長的手指點向他。

胡定維沒啥表情地撥開他的手指。「暗戀你這種事,應該只有瞎子才做得出來。」他冷淡回應。

「嘖!你這副冷冰冰的模樣,有多少人可以受得了?」古昊書一口喝掉半杯咖啡,又道:「這宗生意大概十拿九穩,只要簽了約便可以回去。」

「剩下簽約的部分,就算我不在,應該也沒關係吧?」胡定維問。

「你想早點回去?」古昊書挑眉。「難得可以擺脫老婆的看管,怎麼不好好享樂一下?」像他,可是夜夜笙歌,度過一個又一個精彩的夜晚。

胡定維沒有理會他,繼續翻報紙。

「隨你喜歡吧。」古昊書清楚他的個性,也不再多加阻撓,答允他之後隨便吃了幾口早餐,便離開座位。

「去哪?」胡定維抬眸看向他。「今天應該沒有預定行程。」

「我跟昨晚在酒吧認識的護士小姐約好了。」他笑著回應。「怎麼了?你有興趣嗎?」

胡定維搖頭。「你不怕未婚妻生氣?」

聞言,古昊書唇畔的笑意添加了一絲諷意。「她?反正就是策略婚姻,她絕不可能跟我解除婚約。」語畢,他揮揮手,瀟灑地離去。

結束了跟古昊書的對話,胡定維差不多也吃完早餐,他將報紙放好,回房間換過了外出服,打算前往市中心給宋荔晨挑禮物。

不知道她喜歡些什麼呢?這些年來每次出差,他都會為她搜羅各式各樣的禮物,儘管她每次收到禮物時都顯得雀躍,然而他一次也沒有見過她使用那些衣物、手袋,就算是香水也沒有。

不過她身上還是散發出淡淡的香氣,時時刻刻都在誘惑他的感官……

會有這種情況,到底是因為他太不了解她的喜好,還是她太過珍惜它們而不捨得用?

胡定維當然傾向相信後者,也因此更覺得她非常可愛。

驅車來到市中心最大型的購物區,胡定維漫無目的前行,每當看到櫥窗中擺放了可愛的衣履或飾物,他都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甚至佇足檢視。

她穿起來一定很好看。這是腦海內唯一想法,然而因為在乎她是否喜歡,令他猶豫不決,以致兩個小時下來,他仍是兩手空空。

現在這個模樣要是被人看見了,應該不會有人相信他就是胡定維,在公事上決斷如流的他,竟然為了買禮物給妻子一事而煩惱。

不過,宋荔晨絕對值得他花這點時間。

「呀──救命呀!有誰可以幫我停住那輛嬰兒車!」女性驚慌的嗓音響徹人行道。

聽見有人求救,胡定維本能地回應,及時將正要衝向馬路的嬰兒車停住。

「謝……謝謝……」女人邊喘氣邊以德語道謝。

「不客氣。」他回過頭,向來平靜無波的黑眸在看清女人的容貌時泛起了波瀾!

女人也驚訝得好半晌發不出聲音。良久,她才開口:「好久不見了。」

 

☆☆☆   ☆☆☆   ☆☆☆

 

哐啷!

宋荔晨看著散落在腳畔的碎片,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笨手笨腳得摔破盤子,胸口隱隱泛過不安。

怎麼連洗碗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好?她沮喪地想,同時蹲下身子收拾地板上的凌亂,卻又一不留神被鋒利的碎片劃破了指尖,鮮紅的血液冒出來,沿著指尖滴在地上。

傷口的細微刺痛,掩蓋不了心坎的騷動,莫名其妙的不安湧現全身,她沒由來地打了個冷顫。

有種不好的預感……宋荔晨阻止不了湧上心間的寒意,顧不得指尖上的傷口,她以兩手緊緊地環抱自己。

該不會是定維出了什麼意外吧?

她驀地想到身在德國的丈夫,在心底盤旋的不安開始肆虐,彷彿要證明她的臆測是正確的。她越想越不安,也不理地面上的碎片,急忙離開廚房,匆忙地拿過手機,微顫的指尖快速地在螢幕上點選了數字,正當要按下撥號的按鍵時,她猶疑了。

要是他正在忙碌的話,她豈不是騷擾他了?

而且,要是他真的出事了,她應該第一個接獲通知……所以說,一切都是她杞人憂天?

雖然理智叫她別太擔心,可是壓在心頭的不安始終未能減輕半分,她偏頭看一眼掛壁月曆,算著他離開多久了。

差不多兩個星期了。

因為怕耽誤他的工作進度,結婚多年來她不斷提醒自己千萬別在他上班或出差時打擾他,加上兩地有時差的關係,她更是拚命按捺思念。

她怕,稍一不慎,會任性地要求他早點回來身邊。

從認識他便知道,他的世界廣闊得並非為她一人獨享,因此他的心思也不可能全部放在她身上,她只希望自己不是排在最末,偶爾……甚至能讓他只專注於她。

即使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她還是抱有這樣的幻想。

因為,她的世界,自六年前起便一直圍繞他打轉。

他,是她的全部。

或許,她要是懷了他的孩子,他便能多分一點時間給她,又或者她的世界會因為多出一個人而不再狹隘。

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很渴望有他的孩子。

只是她一直未能如願。

小手抓緊衣領,強大的無力感讓她不知所措。好一會兒,她深呼吸數遍之後,才折返廚房,繼續收拾殘局。

就在她忙碌的時候,胡定維打開了大門,詫異於室內的寂靜,他換過拖鞋後入內,經過廚房時,迅即看到背對著門扉蹲在地上的宋荔晨,只見她正在撿起地面上的碎片。

「怎麼了?」他迅速上前,抓住她兩手,放在她掌心的碎片因為他的舉動再度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呀──」明顯地被他突如其來的出現嚇了一跳,她眨了眨大眼,不太相信他真的在眼前。「定、定維?」

「發生什麼事了?」他凝視著妻子的小臉,眼尖地看到她白嫩手指上的血口。「受傷了?」

「呃……」力氣及不上他,宋荔晨抽不回受傷的手,吶吶地解釋道:「只是小傷口而已,剛才不小心摔破盤子……對、對不起……」看到他逐漸鐵青的臉色,她不由得膽怯起來。

他一定覺得她很沒用。她難過地想。

胡定維微嘆一聲,小心地將她扶起來,拉著她步出廚房,讓她坐在沙發上後,他拿出藥箱,細心地為她處理傷口。

「還好傷口很淺,應該沒受感染,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待會兒還是去林醫生那兒檢查一下。」他吩咐道。林醫生是他們的家庭醫生。

「不、不用了……」她囁嚅地說,但看到他堅持的神情,只好點頭,然後怯怯地問:「工作順利嗎?」

正在替她包紮的大手稍微停頓了一秒鐘,他隨即恢復過來。「嗯。」

知道他不願多談,她再一次覺得自己被隔絕於他的世界外。「我……我沒料到你會忽然間回來……所以……」

他之前明明說要留在德國兩個星期,為什麼會提早回來?

「沒關係。」他將藥箱放在小几上,大手輕輕撥弄她柔亮的髮絲,黑眸認真地巡視小臉每個角落。

被他審視得極不好意思,兩朵紅霞飄上臉頰,她稍稍別開臉。「那……你應該很累了,我給你準備洗澡水好嗎?」

「待會兒吧。」他輕語。

每次的分離,都讓他有度日如年的感覺,看著她清麗的容顏因為他的注視而變得羞紅,心坎微微顫動,她的清純簡單能洗滌心靈,使他將工作中必須面對的爾虞我詐悉數洗淨。

為了不讓外邊世界的骯髒有機會污染她,他一直將她穩妥地收藏起來,期望她澄清的眼眸只容納他一人。

外邊所有風風雨雨,他都會為她擋下,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她只需要好好地看著他,成為他一人的公主。

因此,她也不需要知道他在外面遇到什麼人,發生什麼事。

一張豔麗的臉容瞬間浮現眼前,他一下子便將之掃去,兩手環上她的纖腰,低首吻上她微張的小嘴……

短暫的分離助長了兩人的熱情,令室內的溫度不斷地升高,驅散了窗外驟然而來的寒風。

 

☆☆☆   ☆☆☆   ☆☆☆

 

胡定維沒有安排休假,從德國返家後隔天,他便回到公司繼續工作,至今又過了兩個星期。

處理好因為出差多日而積壓的文件,他放下鋼筆,往椅背靠去,長指輕揉眉心。就在這鬆懈下來的瞬間,他又一次想起在德國偶遇的那人──他的初戀情人,嚴鈴。

他們在美國認識,是大學同學,最初只是互相欣賞,其後兩人都受到古昊書的邀請回國加入公司,成為密不可分的工作搭檔,更發展成為情人。

可是好景不常,他們因為一件小事起了爭執,同樣好強要勝的兩人誰也不願退讓,最後她毅然決定分手,並回到美國。

在冷靜了一個月之後,他還是決定去美國試圖挽救戀情,怎知卻看到她親密地挽著別人,左手的無名指甚至戴上了戒指。

原來,她已經跟別人結了婚。

他懷著失落回國,不斷地以工作來麻痺自己,就在他以為快要失去生存動力之際,上天讓他遇到宋荔晨。

是她,讓他的生命回到正軌。

與她將近六年的婚姻生活,讓他幾乎已忘記以前發生過的片段,可是他竟然在德國和嚴鈴重遇。

儘管時間在她身上留下了些許痕跡,但她依然美豔如昔。

遇見她,讓多年前的回憶一下子湧入腦海,他想起兩人在大學校園發生的點點滴滴,曾經一同描繪的未來,戀愛時甜蜜嬉鬧的畫面,激情時火熱交纏的情節……剎那間一一在眼前掠過,但這些片段在下一秒就變得支離破碎。

嚴鈴大概是他見識過最聰明的女人,他們永遠有聊不完的話題,在工作上更是合作無間,為公司奠下了良好的基礎。

然而,現在回想這些也於事無補,他們曾經有過的交集早已中斷,即使重新遇見了,也只是漾開淺淺的漣漪,並不會引發出任何波瀾。

手機鈴聲突如其來地響起,令正在閉目養神的胡定維睜開雙眼,微瞇地瞄了瞄,雖然對於螢幕上顯示出的陌生號碼感到詫異,但是能夠得知他私人號碼的人為數不多,因此他沒有多想便接聽。

Glenn,是我。」

嚴鈴的嗓音傳進耳內,也讓胡定維想起自己在德國遇見她時將手機號碼給了她。

「有什麼事?」他問,相較於不久前遇見她時湧現的詫異,現在的語氣沒有絲毫起伏,平淡得很。

「現在方便見面嗎?」嚴鈴問。

「不可以在電話裡談嗎?」他回應。不知怎地,他有點排斥跟她有太多的牽連。

也許,他還未完全放下當日她首先背叛了自己的情感。不過他並非惱怒或不想放手,只是覺得他們應該先處理好彼此的關係後,再各自展開新生活。

「……我想當面跟你說。」她沉吟了數秒,又道:「真的不可以嗎?」

聽見她泛著絲絲哀求的語調,他終究是心軟了。「好的,待會兒在餐廳見面吧。」他說出了約定的地點時間後,便掛線了。

這麼說來,她從德國回來了?結束對話後,胡定維並未立刻投入工作,反而回想著剛才嚴鈴的一字一句。

她的語氣……好像隱隱帶有一絲憂慮。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不由得感到些許不安,對於自己竟然為了宋荔晨以外的人而心軟,有種對不起她的感覺。

他再度埋頭於工作中,之後依約前往餐廳,只見嚴鈴已坐在裡頭,貌似等待了一段時間。

他拉開椅子,先跟隨之而來的服務生點了一杯黑咖啡,才轉向她問:「等了很久?」

嚴鈴搖頭。「不,剛到不久而已。」望向俊美如昔的他,她並沒有忽略到他左手無名指的指環。

她從來沒想到會在德國重遇他,然而那次的重遇,讓她發現自己對他的感覺從來沒有改變過。

那天,藉著感謝他以及敘舊的名義,他們聊了一個小時,她因此得知他結婚接近六年,而且是在他們分手後不久的事。

他從來就不是那種隨性的人,他們交往了八年,她不認為他可以一下子放下這段感情,可想而知,他是為了遺忘她另結新歡的傷痛而隨便跟別人結婚。

所以,她打算將他搶回來。因為她深信自己才是最適合他的女人。

「什麼時候回來的?」胡定維本來想直接問嚴鈴找他是為了什麼事,可是又覺得這樣子太直接了,或許會令她感到尷尬,因此先寒暄一會兒。

「三天前。」嚴鈴說。

「妳的孩子呢?他在德國?」因為沒見到上次嬰兒車內的男孩,記憶中孩子好像五歲了,他遂問。

「不,他在酒店,有服務員照料。」她回應。

「嗯。」他點了點頭。「這次回來是旅遊,還是定居?」

「定居。」她停了一會兒,又道:「我已經跟老公離了婚。」

「咦?」胡定維有一刻的驚訝,上次他並沒有問及她的婚姻情況,但當時她手上仍然戴著戒指,可是……目光自然地瞄向她指間,戒指的確不見了。

「其實我去德國是為了散心,他外遇了。」之前重逢時,她沒有透露自己的情況。「不過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回去美國,結果他連一點愧疚也沒有,所以我們簽字離婚了。」

「不好意思。」他道。

她搖頭。「沒關係,我反而有鬆一口氣的感覺,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他在外邊有女人,只是裝作不知情。反正就是離婚,也沒什麼大不了,所以我回來了,找你也是想看看你有沒有可能給我找一份工作。」

「這……」胡定維有些猶疑了,他並不懷疑嚴鈴的能力,對於要安插一個人進公司更是易如反掌,可是直覺告訴他最好不要應允。

「我知道這不合規矩,但我現在最需要的是工作,我要賺錢養孩子,為了盡快跟他離婚,我放棄了贍養費,所以……我很需要錢。」她解釋,情急下握住了他放在桌面上的左手,同時遮掩了婚戒刺眼的光芒。

她的手指碰上他的剎那間,胡定維感到不自在極了,幸好服務生及時端來黑咖啡,他不著痕跡地移開手,拿起杯子。

「這方面……我可以看看旗下有沒有子公司有空缺。」畢竟是一場相識,他也不好拒絕,而且她有這方面的才能,給公司留人才是他首要考量。

子公司嗎?嚴鈴沒有表露出任何不滿,以她的才幹,跟胡定維平起平坐也是綽綽有餘,不過她回來的目標並不是工作,而是要跟他重修舊好。

所以,不急於一時。

沒有留意到她的打算,片刻之後,胡定維藉口要回公司便離開了。


再見不能喊出「親愛的」三個字的前妻,他才懂──
是他索求她的溫柔與體貼,卻忽略了她在婚姻裡的感受……
紅芯《親愛的前妻》/10月18日/再說一次我愛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