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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馬閱讀報No.368 伍臨《就愛這一次》

 NO.368 2012/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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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碰到丁嫵這個奇里古諾女人,
最得人疼的卓家小少爺卓寶雋腦殘了。
為了不讓她勾引多金妹婿、挑逗優秀大哥,
他無所不用其極想要攆走她,
卻反被這妖女的巨乳童顏迷惑,
讓他越欺負越用力!越變態越帶勁……
可當優秀大哥和她越走越近,
簡直是在醋缸潛水的他終於看清──
這一次,他一定要把橫刀奪愛的小三趕出去,
才能挽回……大哥的心?!
(完全劃錯重點啊啊啊!囧)


超幼幼愛情故事,用力欺負登場!
伍臨 〈奇里古諾〉搞怪結業卷
就愛這一次  7/5發行


 

 


 

 

連載專區:

伍臨/就愛這一次──

★★★
 

卓宅,書房裡一片爭執聲。爭執的起因,說來有點話長。

一開始是莫栩,那位來自不同於二十一世紀時空的奇里古諾國驃騎大將軍,在一次漫漫風沙凱旋歸途中,與生活在文明世界的卓氏三兄妹產生了不可思議的連結。這奇妙的連結,牽動了一段古今交錯的深情姻緣,莫栩與其摯愛甄以歆,在經過時空生離,以及漫長絕苦的相思淬鍊後,終於有了美麗的結局。

然後,奇異事件再添一樁,當奇里古諾的情場叛徒遇上卓家寶貝千金卓云芊,從此叛徒不再是叛徒,變成一個比誰都多情的好男人,在戀情幾經磨難後,又為了營救心愛女人垂危的性命,不惜抱著姑且一試、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發功穿越時空,回到二十一世紀醫學進步的文明世界,然而在此次攸關性命的重要任務中,卻半路殺出兩個程咬金,一個是他的舊識丁嫵,另一個是與他同年同月同日生、從小一起長大的死對頭西門豆。

這兩人不明就裡,在關鍵時刻,說巧不巧、說故意又非故意地拽上了萬多金的衣角,促使他在不覺中以一帶三,四人成行,落到這兒來了。

原本大家也想說既然帶都帶來了,讓兩位作作客,逗留一下也該告辭,豈料這兩位不速之客,一個是看到所謂的電視,就屁股黏在椅子上都不離開,壓根兒忘了自己是誰、打從哪兒來,另一位則更是深受花花世界各種稀奇玩意兒吸引,夢想在此落腳生活,讓人怎麼勸也勸不走。

而這位不肯走的人,正是此刻大家圍坐一圈,開會撻伐……呃,討論的女主角。

「我不要回去。」丁嫵大搖其頭,不安的神情夾雜著一股堅定意志。

大家都想把她送走,沒人贊成她留下來,可是她想留下來的念頭卻非常強烈。

她不懂,也不服氣,為何不能自己決定去留,而必須聽從他們發落?

「重點是妳明天要當新娘子嫁人了,怎麼能留在這兒?妳得考慮清楚!」婚姻大事豈容胡來?萬多金與展毅交情淺淡,絕對稱不上是什麼至交好友,但是在商場上有過多次愉快的交流與合作,好歹相識一場,他真心不希望展毅在大婚之日竟落得娶無人的悲慘下場,而且除了展毅之外,他更擔心的是年邁的丁老爺將要如何面對女兒無故失蹤的殘忍事實。

「我考慮得很清楚了,我要留在這裡。」丁嫵轉身,背對大家,瞥見角落一處,西門豆坐在好大一張軟椅上又吃又喝,還對著所謂的「電視」看得目不轉睛、喜不自勝,她不禁怒從中來。「為什麼你們都沒人趕西門豆走,單單趕我?」

憑什麼西門豆窩在電視那邊大享其樂,絲毫不必擔心去留問題,而她便得像染了瘟疫一樣,準備被大家驅逐出境?太不公平了。

「憑西門豆單身漢一個,沒有婚約在身,而妳有!這即是誰能留,誰非得走的最大差別!所以我勸妳別再執迷不悟了,回去吧!婚事為重,不然妳爹怎麼辦?展毅又怎麼辦?」丁嫵鬼迷心竅,萬多金旁觀者清,直言不諱的點出事實,她可不像西門豆一年到頭為了經商而遠遊在外,出門像丟掉,回來像撿到,她與她爹一直是相依為命,從未分開過的呀!

「我……」萬多金一口氣提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丁嫵頓時啞口,心情矛盾至極。在經過好一會兒的沉默深思之後,她悵然嘆口氣,幽幽說道:「我深知婚姻不能兒戲,更知貼心孝順的孩子不能做出讓爹爹操心跟傷心的事,但是你們相信嗎?我現在無法解釋為什麼我寧可選擇放棄早就說定的婚約,而執意留在這裡……」

對她而言,那是一種非常難以言喻且從來沒有過的心情,明知應該瀟灑走上回頭路,偏又無法自拔地深受另一條新路吸引,於是義無反顧想朝它奔去,哪管終點在哪裡、目標是什麼,她自己都還概念模糊。

「耶?等等,展毅是誰?名字聽起來很威呢!」無視當事人正陷入情緒低潮,一聽到展毅大名,卓寶雋好奇的插嘴。

「展茶莊的二少爺,我生意上的朋友,丁嫵的未婚夫婿。」萬多金簡短回答。

「是喔!那展毅的長相如何?有我帥嗎?」卓寶雋的手指在下巴處比七,濃眉挑了挑,嘴角還微微上揚,一整個很故意耍帥。

「請問,這是重點嗎?」抓不到重點也別亂入啊!卓寶雋所提出的無厘頭問題令卓宇雋不禁皺起眉頭,極盡嫌惡地瞟他一眼。

他這弟弟老是這樣,常常狀況外,卻還很愛管,管很寬。

「絕對是大重點!」卓寶雋挺胸立直,正經八百,自行解說下去,「我猜那位展毅先生一定長得爆醜,搞不好眼歪嘴斜還缺了條腿,丁小姐壓根兒不想嫁給他,才執意留在這兒,藉以逃婚。」

「喂,人家展毅才不是你說的這樣!他生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俊得很。」丁嫵勃怒反駁,食指往西門豆的背後處指了去,大聲說道:「比那位還俊上十分。」

「喔?哈哈……比西門豆還俊,算俊嗎?」卓寶雋大笑,根本不顧西門豆本人在場,反正那傢伙看電視看得入迷,天塌下來都未必有感,沒關係。

「不是西門豆,是那個!」丁嫵跳腳,氣呼呼的指準了電視螢幕,畫面正巧是英挺帥氣的當紅男藝人華樂斯的臉部大特寫。

「喔!華樂斯喔?妳說清楚嘛!」長得比華樂斯俊,那還說得過去。

問題是,展毅真有如她所說的華樂斯之貌嗎?嗯,無從對證,依然可疑。

「請二哥不用懷疑,展毅確實長得一表人才。」卓寶雋手指撫腮,眼露質疑,萬多金適時替被氣得漲紅臉的丁嫵作了證。

「是嗎?既是一表人才來的,丁小姐沒道理不想嫁啊!」英俊瀟灑的老公人人愛,沒道理丁嫵不想要,除非她另有意圖。

卓寶雋瞇起眼,上下打量著丁嫵,愈看愈懷疑她的動機不單純。

「我沒有不想嫁展毅,不願回去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想在你們這裡體驗一下與奇里古諾完全不同的世界,如此而已。」丁嫵嚴正表明立場,但瞧卓寶雋把她說得像是個只看重外表、不重情操的浪女蕩婦,她就氣得牙癢癢,恨不得大咬他一口,看能不能止止癢。

「妳的『如此而已』卻是眾人的茲事體大,不論對展毅或對妳爹,甚至對在場的我們幾個,妳的拒絕回去都替我們造成了莫大的困擾與不安,所以別開玩笑了,趁著我的能力好像還在,我現在立刻送妳回去,不然等哪天我的能力消失了,妳想回都回不去了。」萬多金上前,欲拽丁嫵的手,被她巧妙閃開。

「即便我跟你回去了,你又如何保證我們會剛好落在如燕城?也許落在其他城鎮,遠一點的怕是走上一年半載也走不到如燕城,結果我同樣無法如期嫁給展毅。」這些雖然是她的推卸之詞,卻也所慮甚是。

萬多金聽了,不能不加以考量。

「我有辦法準確落在如燕城,固然沒這樣試過,但是我確信我做得到。」哪來的自信?沒有。他純粹想放手一搏。

「那可難說。」丁嫵撇嘴,生怕被他拽個正著,腳步輕巧細碎地退到屋角,離他愈遠愈好。

「丁嫵!」柔性勸導沒用,萬多金也按捺不住脾氣了。

「別這麼大聲,你會嚇到她的。」卓云芊拉住萬多金,唯恐他一個衝動上前去強拽丁嫵,屆時場面會變怎樣,教人不敢多加設想。

「妳放心,她的膽子大得很!」他一吼,她就嚇著?不,丁嫵不是一般弱女子,她強得跟千年老妖一樣,什麼都沒在怕的。

「呃,這樣吧!多金,你也別一心急著想把丁嫵送回去,遠來是客嘛!既然她想留下,我們便且讓她留下,俗話說,下雨天,留客天,你看,窗外下著大雨,你這樣狠心逐客也不好,大家說是不是啊?」卓寶雋指著窗戶,外頭正下著滂沱大雨,忽然笑咪咪地為丁嫵說情,由反對派變成支持派,惹得眾人一頭霧水。

「穿越時空還管下不下雨嗎?」萬多金沒好氣地說。憑他目前擁有的超能,一手拽起丁嫵,隨便往哪張畫一頭撞去,甲地瞬轉乙地,何需帶傘穿雨衣?

什麼下雨天,留客天?即便留得了今天,那明天呢?後天呢?大後天呢?還留不留?今天回去,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一旦過了明天的大婚之日,善後更難啊!

真不知卓寶雋為什麼突然臨陣倒戈,站到丁嫵那邊去了?

哼哼,居心可議,該不會他是想把她留下來,夾進自己的碗裡大吞特吞?

「云芊,妳二哥可是好色之徒?」萬多金偷偷把愛人拉到一旁咬耳朵。

「吼,之好色的!跟你有得拚。」

「喂,亂講什麼?我現在只好妳卓云芊的色。」來,寶貝,親一個。

「哎呀,討厭啦!嘴巴愈來愈甜是怎樣?」卓云芊跺腳嬌嗔,嘴巴乖乖的迎上去。

「咳,你們倆!」曬恩愛適可而止,免得引起公憤。卓寶雋輕咳一聲,提醒那噁心的兩位,倒也欣慰喜悅地笑了。有情人相愛相守,世間最美麗的事啊!

「好了,那我們言歸正傳,丁嫵,我仍覺得送妳回去才是最正確的決定……」千思萬想,萬多金仍覺得唯有把丁嫵送回去,讓她和展毅如期順利完婚,他方能免於愧疚之感。

「萬多金,你鬼打牆嗎?那個誰不都說下雨天,留客天了?你還一直逼我……」聽萬多金那麼一說,丁嫵又急又氣,趕緊把卓寶雋的話拿來當擋箭牌。

「喂,什麼『那個誰』?本人大名卓寶雋,妳不會說喔?不然叫聲卓二少爺也行啊!虧我還替妳『說情』哩!」好啦!他的名字聽起來是不比展毅來得威,但好歹取得很可愛、很中聽、很好記,她幹嘛叫他「那個誰」?很礙耳耶!沒禮貌。

「是,卓寶雋,卓二少爺,謝謝你替我說情。」抗爭大半天,從孤立無援到難得有人願意替她撐腰,丁嫵立時陪笑臉,甜甜的喊道,哪怕她到目前為止對這傢伙根本沒好感。

「真不回去?妳不要到時候後悔了再來跟我哭。」萬多金仍不肯罷休。

「多金,別再說了,人家丁小姐那麼想留下來,你怎麼忍心一直趕人家呢?」卓寶雋推著萬多金,一推推得老遠,眼睛還直朝他眨個不停,不知他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膏藥。

「不是我忍心,而是……」萬多金還想再說,卓宇雋揮手制止。

「好了,都別吵了,既然丁小姐決意不回去,那就讓她留下吧!」再爭論下去,徒然浪費時間,身為大哥的卓宇雋,在討論事情的最後通常是重要的仲裁者。

「是啊!是啊!讓她留下。」大哥都正式開口了,卓寶雋趕緊連聲附和,眼神之詭異的。

「好吧!」卓寶雋不會沒來由地直對著他「眉目傳情」,一定有弦外之音,萬多金只好輕聲應允,不再堅持。

「這麼說……」看著自己始終處於下風的局勢瞬間因為卓宇雋的一句話而大逆轉,丁嫵不敢置信地張大眼睛,「我是真的可以留下來了?卓大哥,是不是?」

「是的,丁小姐,妳且安心留下。」卓宇雋溫雅地笑了笑。

「謝謝卓大哥,你人真好。」緊繃的情緒總算在卓宇雋鬆口留人之下而獲得解放,丁嫵笑逐顏開,緊緊握住他的手表達謝意,心中萬分感激。

這一幕,卓寶雋冷冷的看在眼裡,心裡超不是滋味。

對啦!就他大哥一個人好,其他人都是屁。

╳!也不想想第一個替她說情的人是他,他耶!卓寶雋耶!

她倒好,非但沒半句感謝,還充滿不敬地將有名有姓的他稱為「那個誰」……

呿!這世界實在太黑暗,好人都不必被感謝就對了。

是說,他也不是真好人,而是偽君子詭計多端,看準有好戲在後頭!

 

★★★

 

晚上,卓氏夫婦特地在自家設宴,為遠去歸來又死裡逃生的女兒接風洗塵,同時款待準女婿萬多金及其兩位「不速之友」。

一桌八人,老老少少,飲酒作樂,天南地北,無不盡歡。

「來,來,丁小姐,妳再試試這一杯,包准妳喝了舒服得要往天上飛。」卓寶雋勸酒之殷勤,教旁人看了膽戰心驚。

「寶寶,你這樣會把人家丁小姐灌醉的。」混酒可不是好主意啊!卓母鳳莘扯了扯小兒子的衣袖,要他適可而止。

而且他一整晚都很詭異地勤勸人家丁小姐喝酒,她直擔心他是不是想對人家丁小姐幹什麼壞事。來者是客,怠慢不得,更侵犯不得,兒子,你色性再高,也千萬不能染指了你妹婿的朋友啊!鳳莘不禁在內心祈禱。

「不會啦!你們大家瞧瞧,丁小姐的酒量多好啊!呵呵呵……」呵,呵,呵大頭啦!呵妳個丁嫵是酒鬼轉世,真有那麼神奇地千杯不醉嗎?整瓶白蘭地都貢獻給她了,更別說在這之前她早已獨自幹掉不知幾支的紅酒、白酒、清酒,還一點事兒都沒有,連老管家劉叔細心珍藏在床底下多年的強身壯陽中藥酒,他也都不顧劉叔苦苦哀求他別這樣,硬搶了來給她奉上,看她喝了是否因此而一倒不起……

結果,她開心笑納,舉凡他為她捧上的,她照單全收,眉頭連皺都不皺。

乾杯,杯乾,滿上了又乾,一乾再乾,半滴不剩,怎麼她都不怕半夜突然慾火焚身或長出鬍子咧?怪怪……混酒混成這樣,任憑酒量再好的人也該兔子樂園走九遍,死的死,倒的倒,哪還有精氣神在那邊搔首弄姿、高談闊論,弄得好像這是她專屬的舞台,別人都是小配角?

偏偏她小妖精行,老神在在,妖姿翩翩,台風穩健,一路飲來始終清醒,嬌顏紅紅嫩嫩,連妝都不必補也沒糊花,嘻嘻哈哈跟大家貌似有多熟,聊得超愉快。

意思明顯,她專門跟他作對就是了,殊不知她不醉倒,他事情不好喬啊!

好吧!莫說他是為了滿足自己私心色慾才想灌醉她,抱歉,非也。

人家他是護妹心切,看準她就是跟萬多金有那麼暗暗一腿,雙方不願承認罷了,因此他得設身處地替妹妹云芊著想,無論如何都要把丁嫵這隻小妖精送回奇里古諾,免得留在這兒礙事。

忙呼一整晚,只為了等她醉倒,好送她上路嘛!

當個好哥哥並不容易,他用心良苦啊!

「夫人,寶寶說得對,我酒量特好……喔!不,應該說我們奇里古諾的女人酒量都特別好,千杯不醉,萬杯不倒。來,我再敬大家一杯,初來貴寶地,承蒙大家不嫌棄,小女子丁嫵在此謝過了,乾杯!」烈焰濃酒,丁嫵一飲而盡,面不改色。

死妖精,寶寶是給妳叫的嗎?與其被她叫寶寶,她不如還是叫他「那個誰」,他還感覺比較自在。

「寶寶,來,今晚你對我最好,我一定要好好敬你一杯。」整個用餐期間,丁嫵充分感受到卓寶雋的友善,原先對他存有不甚良好的印象也在酒酣耳熱的乾杯聲中漸漸改觀了。

「好,來,乾!」死妖精,可以不要叫我寶寶嗎?卓寶雋暗譙,嘴角勉力一扯,露出奇形怪狀的微笑,酒杯一舉,與她同時飲盡。

「再敬一杯,如何?」一杯飲罷,丁嫵又自動續杯。

「別喝了,丁嫵。」萬多金伸出手,欲取走擺在她面前的酒瓶。

她一掌拍掉他的手,「要,要喝,我太高興了,各位,來,我再敬你們一杯,敬大家……」歪抬著粉紅小臉,想著敬酒詞。

這時,卓寶雋強制性地將她手中的酒杯擋下。

「再換一種酒,如何?」什麼酒都弄不倒她,他要來點更激烈的了,否則再這樣搞下去,只怕清空了家裡酒室所有的藏酒都還沒完沒了。

「換酒?好。」丁嫵爽快點頭,標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女中豪傑。

「寶寶,不要了吧?丁小姐喝多了。」鳳莘站起來,阻止邁開大步往酒室方向走去的卓寶雋。

「媽,要讓丁小姐有賓至如歸的感覺呀!」卓寶雋微笑地拍拍母親的手,逕自走向酒室。

「鳳莘,妳別擔心了,瞧,都酒過三巡不止了,丁小姐依然無恙如初,足見酒量之好,為我們在座者所不及,且讓大家盡興吧!」卓達輕搭夫人的肩頭,輕聲說著,讓她別掃大家的興,尤其是丁小姐的酒興。

「老爺過獎了。」聽聞卓老爺誇她酒量好,丁嫵樂得又舉杯敬了大家一回。

卓寶雋離席的短短數分鐘內,丁嫵又乾了不知幾杯,而平常以吃喝為人生最大樂趣的西門豆竟也不勝酒力,醉倒桌上。

「來囉!這杯是專門為妳特調的調酒,妳喝喝看。」再度回座,卓寶雋手裡端著好大一杯紅中摻綠、綠中夾黃,成色煞是妖豔的調酒,奉到丁嫵的眼前。

「這什麼酒?好漂亮的顏色。」

「這杯調酒名叫『呷好西瓜』,喝了包准妳飄飄欲仙,有如……」駕鶴西歸,「翱翔於雲彩之間,說有多舒暢就有多舒暢!」

「這麼神奇?我一定要試試看。」何需有勞卓寶雋說得天花亂墜,丁嫵光聞著那看似果汁又滿是濃郁酒香的鮮豔液體,瞬間興奮得心花朵朵開,躍躍欲試。

「妳喝,妳喝!」快喝,快喝,再不喝昏妳個丁阿嫵,他就不叫卓寶雋!

丁嫵接過那杯誘人的酒,十分感性地說:「寶寶,謝謝你,你對我太好了,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報答喔?呵呵……」別來報仇就不錯了,哪還奢望她報答?不用了。

「乾!」丁嫵舉杯敬眾人,一如先前每杯酒,仰頭一飲而盡,不留半滴殘液。

「寶雋,你調了什麼酒?為什麼我們沒有,只有丁小姐有?喔……妳是不是對人家丁小姐有意思……」鳳莘話都還沒問完,只見喝完滿滿一杯「呷好西瓜」的丁嫵小臉漲得無比通紅,露出無限滿足的笑容,當她指著卓寶雋,想再同他說些什麼時,卻整個人無預警地往前一傾,撲進他的懷裡。

「哇!掛了?!」眾人驚呼,紛紛上前探看丁嫵的狀況。

剛剛都還生龍活虎的,怎麼一喝完「呷好西瓜」就掛了呢?

「寶雋,你到底給她喝了什麼?」卓宇雋眉頭深鎖,早有預感寶雋有陰謀詭計在進行,沒出言阻止是相信他不會做得太過分,豈料最後竟將丁嫵迷昏了?

「安眠藥而已,沒什麼。」卓寶雋一副這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樣子。

「寶寶,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卓達和鳳莘都被兒子的反常行為嚇壞了。

「多金,趁她昏睡,你快送她回去。」卓寶雋沒回答父母的疑問,逕自向萬多金下達遣返丁嫵回奇里古諾的命令。

「原來你打的是這主意!」大家總算明白了。

「二哥,你為何如此處心積慮,非將丁嫵送回去不可?」卓寶雋跟丁嫵又沒深仇大恨,卓云芊著實不懂,他為何不肯讓丁嫵留下來?

「還不是為了妳!」

「為了我?!」卓云芊指著自己的鼻子,萬分錯愕。

「妳真以為這個丁嫵跟萬多金沒一腿?」卓寶雋冷冷地瞥了萬多金一眼。

「這……」本來沒疑問,突然被卓寶雋這麼一說,卓云芊望著萬多金,竟也不敢太過自信。

「我們是真沒有!」這下換萬多金錯愕、震驚,沒想到卓寶雋如此不信任他,儘管他和丁嫵都已嚴正否認及解釋過。

「不管有沒有,你把丁嫵送回去,讓她順利跟展毅完婚,不就天下太平了嗎?」卓寶雋沒好氣地說。

「二哥,我是可以將丁嫵送回去,也始終希望能趕快將丁嫵送回去,但如果是因為你說的這個理由,那麼我拒絕!」萬多金的真心不容懷疑,未來的二舅子怎麼可以如此不顧情面地踐踏、汙辱他呢?太過分了!

「你沒有拒絕的餘地。」卓寶雋把懷裡的丁嫵往萬多金身上一推,大包袱脫手,換人背背。

「我拒絕!」一旦固執起來,萬多金是千軍萬馬掃不動。他恨恨地將丁嫵又推回到卓寶雋那邊,接受這只大包袱的意願為零。

「萬多金,你……」卓寶雋為之氣結。

「除了云芊以外,誰都休想躺進我的懷抱。」更別說是被懷疑跟他有一腿的丁嫵了,瓜田李下,能免則免,不能免也得免,總之,是連碰都不想碰。

「好啦!萬多金,我沒有一絲一毫懷疑你,你就聽二哥的,將丁嫵送回去吧!」夾在二哥與萬多金之間,卓云芊左右為難。

「有,妳剛剛遲疑了。」萬多金的表情很不爽。

「對不起,剛剛沒心理準備,一下子被二哥唬住了。」卓云芊急急解釋。

「好了,你們都別吵。」幾個晚輩吵得不可開交,卓達只好跳出來主持公道。

「聽聽你們爸爸的意見。」事關女兒的幸福,鳳莘對丁嫵與萬多金之間的曖昧關係也挺不放心的。

「好,聽岳父大人的,岳父大人怎麼說,我怎麼做。」岳父大人的裁奪,萬多金絕對不敢不從。

「多金,你神奇的『帶人穿越時空』能力,我都聽說了,這樣吧!你就帶上云芊,寶雋,你則抱著丁小姐,手搭著你妹妹,如此一來,多金既不會碰到丁小姐任何一根寒毛,同時也可以將額外的人一起夾帶過去,當初西門先生和丁小姐不正是以類似這種方式被多金帶過來的嗎?現下再如法炮製一次,沒道理不行。」

「是,沒錯,依稀可行。」大家紛紛點頭。

那時他們四人確實是一個黏一個,要來大家一起來的情形沒錯。

「那就這樣辦了。」萬多金和卓寶雋也一致同意。

「記得回來呀!云芊,別讓媽媽再傷心一次了。」鳳莘急切叮嚀,「還有寶寶,你也是,一定要回來,不要貪玩……」

「傻媽媽,我一定會回來的,沒有電腦和網路的世界,我很難活得下去的。」卓寶雋展露自信的微笑,讓母親放心。

「好,既已達成共識,不要再耽擱,趕緊把握時間上路,多金。」卓宇雋領著萬多金來到寬大客廳面對大門右側的那面牆前,牆中央掛著巨幅風景油畫。

「好。來,云芊,無論如何別放開我。」萬多金牽緊了卓云芊的手。

「是。」卓云芊慎重點頭,回頭詢問卓寶雋,「二哥,你也準備好了嗎?」

「好了。」卓寶雋將懷中的丁嫵挪到背後,改用背的方式將她固牢,隨後一手搭上了卓云芊的肩。

幾個人深呼吸,蓄勢待發。

「啊……衝……」萬多金暴青筋,用力嘶吼著,率領三人往風景油畫撞了上去──

 

★★★

 

砰!咚咚咚……

四人倒彈三尺,相疊摔了一地。

最可憐的是被壓在卓寶雋背下的丁嫵,不只骨頭有分散碎裂之虞,後腦勺還直接撞地,發出好大一聲響,把在場送行的卓氏夫婦及卓宇雋都險些嚇破膽了。

「我的媽呀!丁小姐,妳沒事吧?」但見丁嫵跌得那麼慘,後腦又撞得那麼厲害,鳳莘第一時間跑去探看的並非自己寶貝女兒云芊,而是非親非故的丁嫵。

「嗯……」丁嫵細細呻吟了幾聲,幾乎無意識。

「怎麼會這樣?要不要再試一次?」驚魂未定,卓達又緊接著建議。

「好,再試一次。」大家面面相覷,互相交換眼神,全數點頭同意再試一次。

幾分鐘後,萬多金牙根一咬,再度大叫,「上、路、了……」

一若先前,飛蛾撲火一般猛力往牆上的油畫撞去──

砰!咚,咚,咚……

再次,四人的屁股紛紛落地。

再次,丁嫵又差點被人高馬大的卓寶雋壓成碎肉餅。

幸好她還昏睡著,疼痛無感……

「好了,夠了,夠了,別再試了,都留下來吧!誰也別走了!」再摔,都把老媽媽的心摔碎了。

鳳莘奔上前,查看那幾個摔得七葷八素的孩子,心疼得直掉淚。

「好了,好了……這事到此為止。」卓達也不得不下最後結論。

「不,再試一次!萬多金,你非得負責把丁嫵送回去不可!」像是撞紅了眼,卓寶雋不死心,發了狠地叫著,超激動的。

「二哥,你就這麼擔心丁嫵會介入我跟多金之間,而覺得留她不得嗎?」看二哥激動又堅持成那樣,卓云芊不禁覺得相當奇怪。

坦白說,她並不認為丁嫵會對她和萬多金的感情構成什麼樣的殺傷力或阻礙,畢竟她比較願意遵循自己的心意,百分之百相信萬多金。

亦即是說,扣除丁嫵大婚之日在即,不適合留在這兒的這個原因之外,二哥硬指她和萬多金關係曖昧,留下來將有可能破壞妹妹的幸福,這實在是連卓云芊自己都感到有些牽強,滿說不過去。

「我總是覺得萬多金與丁嫵之間的關係不單純。」固然昨日在云芊的病床前,萬多金在遭受質疑時,已嚴正聲明他和丁嫵之間切切實實為純友誼,當時卓寶雋雖是嘻笑以對,事後卻愈想愈覺得事有蹊蹺。

尤其在丁嫵強烈表達絕不回去的意願時,他更覺得自己所有的懷疑非常合理。

試想,哪個女孩子家放著好好一個婚不結,而執意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寧可面對一堆陌生人的懷疑,卻仍不肯離去?

若說她不是為了萬多金這個男人,那他實在不相信。

「二哥,恕我直言,我非常不喜歡你懷疑我的態度,我心胸坦蕩,丁嫵留不留下,對我而言並無任何差別,如果我將丁嫵送回去,原因絕對只有一個,就是她和展毅大婚在即,我不樂見一樁美好的婚姻於焉告吹。」萬多金再次明志。

「好!那你再試一次,別故意推託。」卓寶雋大聲喝令,表情是從來沒有過的嚴肅認真。老是帶他們撞牆,用膝蓋想也知道他沒有盡全力發功。

「寶雋,別這樣,多金盡力了。」寶雋咄咄逼人,卓宇雋卻不忍心讓萬多金為難,趕緊出言緩頰。

「我試!」禁不起刺激,萬多金信手將卓云芊緊緊攬入懷裡,粗聲喊道:「二哥,你跟好,別脫隊!」

「當然。」卓寶雋早已重新將丁嫵背上身,牢牢拽在自己反剪的左臂彎裡,右手穩穩搭在卓云芊的肩上,準備出發。

「孩子……」緊張時刻,鳳莘原想奉勸大家收手。

「孩子們的事,讓孩子們自己決定。」卓達出聲阻止,並以眼神示意她別插手。

「媽,沒事的。」卓云芊回頭,安慰母親,「大不了再撞牆一次嘛!」

鳳莘微笑地點頭。是啊!了不起再摔得四腳朝天而已,家裡跌打損傷備用藥「寶樹栽」多得是,不怕。

「準備了。」萬多金雙眼注視油畫,大聲宣告。

氣氛陡然凝結,眾人屏息以待,打算再親眼目睹一次四人集體撞牆、摔跤……

「走……了……」萬多金長聲喊著,大氣一提,再次奮力往油畫衝了過去。

「嘔……頭好痛,好想吐……」重要關頭,丁嫵忽然掄拳搥打卓寶雋的頭,掙扎著想脫離他的背,那擠壓著她胸口的感覺令她太不舒服了。

「喂,別亂動!都要走了……」卓寶雋回頭,怒斥丁嫵,豈料就這瞬間,他原本搭著卓云芊肩膀的手突然鬆脫落空,待他緊急叫著萬多金且慢發功時,一切都已來不及了。

眾人眼睜睜看著萬多金與卓云芊穿畫而去,消失無影,而卓寶雋和那個最該離開的丁嫵則完好無缺地留在原地……

然後,一個破口大罵,一個大吐特吐,場面好不熱鬧。

 

★★★

 

萬事俱備,連東風都不欠,究竟哪個環節出錯?

是萬多金能力減半,失靈了嗎?

還是「搭順風車」的穿越方式已經不行?

還是……還是……

縱使卓寶雋一連揣想了好幾個「還是」,仍想不出確切原因。

「他們很快就會再回來的。」家裡每個人都這麼說,連父母都抱持樂觀態度,只有卓寶雋一人想不開,難以釋懷。

他是要丁嫵走,又不是要妹妹再度與親人相隔兩時空,爸媽好不容易才把女兒盼回來,一家團圓樂融融,哪知才沒幾日,她又遠走他鄉,這教他們情何以堪?

總歸一句,都是丁嫵害的。

若不是她陣前嘔吐,事情不會變成這樣。

要吐什麼時候不吐,偏偏選在即將穿越時空的那一剎那狂吐一堆,而且還不偏不倚吐在他頭上,她……過不過分?噁不噁心?是不是很故意?

橫豎這筆帳,他清清楚楚記上了。

「醒了沒?」卓寶雋下班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去探看丁嫵的狀況。

「還沒耶!寶寶,我擔心她是不是腦震盪,昨晚才吐成那樣。而且你看她一睡,睡這麼久還不醒來,會不會根本就是昏迷了,並不只是在睡覺?」鳳莘輕摸丁嫵的後腦勺,非常擔心出人命。

「我看她只是喝多了。」卓寶雋撇嘴,表情嫌惡。

「不過,若排除腦震盪,我倒覺得是寶寶你安眠藥下得太重,她才睡這麼久……她不會有事吧?」鳳莘又緊張起來。

「媽,妳別擔心。」她要是真有何三長兩短,他也不想對她負責。

誰教她毫無預警在他頭上吐得淅瀝嘩啦,下西北雨都沒那麼急驟,害他完全措手不及,只能呆呆受惠。

「可是寶寶,你一下班就急著跑上來看她,不正是因為擔心她嗎?」

「媽,妳想太多了,我只是……」來尋仇的。

他今天一整天在公司都無心工作,滿腦子轉的都是自己昨晚滿頭滿臉垂流著嘔吐穢物的噁心畫面,所以他才不是來關心或擔心她,而是來看她醒了沒,醒了的話,他要立即展開報復,教她吃不完兜著走。

「你只是怎樣?」兒子打住不語,神情又極其詭異,鳳莘深覺他行為可疑。

「沒什麼。」卓寶雋避而不談。

這是他與丁嫵之間的私人恩怨,如果讓母親介入,他就比較不好下手了。

「你可別亂來啊!寶寶,記得,來者是客,別開罪了。」她可不樂見兒子在給人家偷下安眠藥之後,又幹出什麼更令人髮指的壞勾當。

「媽,是她開罪了我。」卓寶雋訕然說道。

「哎……哎呀!寶寶,就像你說的,她喝多了嘛!喝多了,哪有不吐的?你大人大量,別跟她計較了,也別再使壞了,知道嗎?」唯恐兒子圖謀不軌,鳳莘苦心相勸,並殷殷叮嚀,縱使她明知兒子從來沒那麼聽話。

「再說吧!」卓寶雋敷衍應道。

這時,丁嫵有了些許動靜,他立即靠向床舖,彎身審視,等待她張開那雙眼皮微顫的眼睛。

「嗯……嗯……」丁嫵斷續呻吟了幾聲,柔軟的音調像極了女人叫春,聽得卓寶雋和母親愕然相視,有點尷尬。

「她大概快醒了,我去給她弄點吃的來,你先看著她。」鳳莘交代了下,很快退出房間。

「嗯……」丁嫵又輕嚶了聲,大概覺得太熱了,細白的長腿從被窩裡高高挑起,先是在空中劃下半道迴旋踢,接著又來個大弧度翻身,雙腳夾著棉被,繼續呼呼大睡。

應該是睡得好香,唇邊掛著一抹甜甜的笑呢!

「該死妳這隻妖精!」她不笑還好,一笑,卓寶雋整個火大。

「嗯,來,乾杯!」夢裡,丁嫵猶沉醉在與眾人舉杯同飲的歡樂氣氛中,「寶寶,來,乾杯……」

「還乾杯?!」特別被指名,卓寶雋乍聽之下不禁有些錯愕。

「寶寶,你對我最好……咱們倆再乾一杯……」

「妳也太表錯情了。」他哪裡對她最好?他是居心不良,虛情假意啊!這個白癡,竟以為他真的對她好。

一氣之下,卓寶雋將棉被猛力一扯,又一拉,丁嫵隨即像陀螺一般轉了兩個半圈,被他從床上甩打了下來。

「哎喲!」跌了一屁股,丁嫵恍恍惚惚眨了眨眼睛,半夢半醒,不明所以。

「看妳還乾杯不乾!」再乾下去,他是很有可能把「乾」這個字唸成四聲,而且還要正對著她的臉,要再更下流的話,比出中指也是大有可能。

「咦?」定睛往上方一瞧,在接觸到卓寶雋的冷眼盯視時,她總算完全醒了。

「來人家家裡作客卻睡這麼久,妳不會覺得失禮嗎?」也不管她是姑娘家,卓寶雋的長腳不客氣地踢了她的小腿好幾下,惡形惡狀,儼然國際大流氓上了身。

「寶寶,你幹嘛把我甩下床?」丁嫵揉著摔痛的屁股,雙眉緊蹙。

他身為主人,把睡夢中的客人拋甩下床,還用腳踢她,這樣就不失禮嗎?

「不要叫我寶寶。」寶寶、寶寶叫個不停,她跟他是有多熟?他聽了就反胃。

「我……」初醒來,一切都還朦朦朧朧,他到底在凶她什麼,她根本毫無概念。難道她有什麼地方得罪他?不然他為什麼好像非常生她的氣?

「站起來。」他命令,臉色好陰森。

「站不起來,屁股摔得好疼呢!」丁嫵仍然揉著臀部,表情極為痛苦。

「少裝了,站起來。」

「人家就站不起來,你還硬叫人家站起來。」她嘟嘴嚷著,也開始不高興了。不然他是不會來幫忙扶一下喔!光在那邊瞪大眼睛看,她的跌姿是有如此賞心悅目?

「講話就講話,不要一直人家人家!」裝模作樣,討厭!

那嬌滴滴的「人家」兩字要是從別的美女嘴裡說出來,他聽了可能渾身麻酥酥,別說幫忙扶起來,只怕連抱起來都還嫌不夠周到,說不定連提款卡密碼都自動交上去,偏偏從她嘴裡說出來,他硬是覺得刺耳,不舒服到了極點……就差不想吐,不然此刻他剛好居高臨下吐在她頭上,正好一報還一報,豈不快哉。

「人家就……」不知道啊!跟每次叫他寶寶一樣,總是滑不溜丟地從嘴裡冒出來,她也不是故意的,他幹嘛為了這種小事凶吼她?脾氣也太差了吧!

「哼嗯?!」他從鼻腔發出好重一口氣,瞪大的眼睛彷彿一把利得可以削鐵如泥的刀,別說與之抗衡,而是誰膽敢輕碰一下,便有被扎得千瘡百孔的可能。

「我站起來就是。」此男太可怕,手無縛雞之力的丁嫵不敢造次,一手攀住床架,一手扶著腰桿,煞是吃力地站了起來。

「立正,站好。」

「啊?」宿醉未醒,頭暈目眩,跌落床底猶在吃痛中,還被厲聲要求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她到底跟他犯了什麼沖,他要這樣搞她?

「立、正!」見她不動,他粗暴地抓起她的兩隻手,二話不說往她兩邊腿側用力一放,弄出好大一記聲響。

緊接著他又以一根豎直的食指往她的背部尖銳一捅,促使她瞬間站得又直又挺,挺得雙峰都快擠爆昨晚鳳莘幫她換上的睡衣鈕釦,呼之欲出。

「胸部收一點。」雙峰挺得像是隨時要發射出去,如此的香豔刺激,想誘惑誰啊?當他好拐嗎?

怒氣凌駕於色心之上,他是絕不會對她有任何遐想或慾念的,所以請不要拿那雄偉壯觀的胸部對著他好嗎?他吃不下。

「是你捅我……」丁嫵兩眼無辜。

「那是為了要妳站挺一點。」什麼捅不捅的?多難聽!

「還不夠挺?」問著的同時,丁嫵又本能地將胸部更加一挺,腰桿頓時往後呈微彎狀,眼看著睡衣鈕釦就要爆開。

「我都說太挺了,讓妳收一點回去,妳聽不懂?」卓寶雋怒聲斥喝,強烈懷疑她故意挑釁他的視覺感官。

如果她一定要將那兩只隔著衣服仍看得出來是非常飽滿多汁的木瓜飛彈瞄準他,把他逼急了,他也並非沒拆彈的可能!

「收,我收!」他的神情愈來愈猙獰,丁嫵嚇得兩肩飛快往內一束,挺立的胸部登時收斂、縮小。

「站好,聽著。」他聲色俱厲,毫不通融,像個嚴格的老長官,更像是個狂妄霸氣、唯我獨尊的軍閥,只差手裡沒拿根長鞭,否則可能隨時一個不高興,咻咻往她身上抽幾鞭。

「是。」他氣勢太強,隨便吼吼,驚得她心臟怦怦跳,素來口齒伶俐,現下只剩唯唯諾諾。

「昨晚那筆帳,好好來算一算。」將她馴得服服貼貼,乖乖站好,他始有心情正式進入主題。

「昨晚那筆帳?」該不會是她把他家的酒都喝光了,現在算酒錢來的?

「別跟我說妳什麼都忘了。」裝傻是吧?他不吃這一套。

「酒……酒錢嗎?」慘了,看樣子她是欠下一屁股酒債了。

她臨時跟著萬多金來到這兒,身上根本沒帶太多錢,要怎麼付帳才好?

「好,酒錢先結掉也好。」既然她自己提到酒錢,那麼他從善如流,不算白不算,何況她真的喝很大,照酒店的行情價算,她昨晚起碼消費十數萬。

「言下之意,還有別筆帳?」丁嫵提心吊膽,好怕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欠下天文巨債,「呃,請問是哪一筆?」到底有多大筆?她好焦慮。

「還敢問我?」

「當然問你啊!是你在跟我算帳,你最清楚帳目細節……啊!難道……難道是有關於萬多金?喔!拜託你別再懷疑我了,我跟他沒怎樣!」丁嫵煩躁地吶喊。

她都指天誓日跟他們強調過幾百次,她跟萬多金完全清白,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關係……但是很奇怪,大家都相信她,唯獨他不信而硬將罪名安到她身上,實在很討厭耶!

「萬多金這筆帳不必算了。」一切當他多慮、多心,他不再追究了。

何況萬多金與云芊再次比翼而去,即便丁嫵有意介入小兩口的感情,天高皇帝遠,亦無從介入起了。

「咦?萬多金的事你不追究了,那麼到底是另外哪一筆帳?你能不能直接告訴我?」指望他解惑是有那麼困難嗎?

別考她了行不行?現下她不只屁股痛,連頭都大痛特痛了。

「妳當真不記得了?」卓寶雋尚且抱著一絲期待,希望她有點自省能力,沒想到此女沒有。

「我……抱歉,著實不知你所指為何。」昨晚她喝得比任何人都盡興,後來卻不知怎麼了,只覺得眼前忽然一暗,失去意識之後,一直睡到剛剛被他打陀螺似的甩到床下才清醒,所以他究竟要同她算什麼帳,她完全沒概念也沒印象。

「好,那我讓妳死得明白一點。」卓寶雋一手掐上丁嫵的細頸,原就凌厲的目光此際更是銳不可當。

「算帳就算帳,你真犯得著讓我死……」欠錢還錢,算帳結帳,天經地義,他若未將事說明白就置她於死地,這……這會不會太離譜了?

他欺近的衝撞力非常大,因而迫使她在被他掐住脖子的同時,身子支撐不往重心而往後傾跌在床上,就在她的臉部上方、她的眼前,與她僅有一寸之距的男人,言行舉止在在強勢而蠻橫,與他四目交接,她除了無法控制地渾身顫抖與言語支吾以外,似乎什麼都沒法做。

她柔弱無力,懼色如雪,他又來勢洶洶,在他的手底下,她只不過是一隻任由他隨便以一根手指的指腹輕輕擰壓就魂歸離恨天的小螞蟻。

螞蟻尚且偷生,何況身為人?情急之間,她本能地出手抵制他熱燙的大掌,致力使他不再往她的頸子前進一分一寸,儘管她力圖鎮定及設法自保,仍無法為自己慘白的容顏增添幾分色澤,內心充斥著無以估量的恐懼。

「如果妳覺得讓一個人在妳頭上嘔吐,吐了一堆又一堆,吐得滿頭滿臉噁心骯髒,是罪不至死且值得被原諒的,那麼我就放開妳。」

「你說什麼?」若她沒聽錯,他是在說她昨晚吐了,而且吐得他滿頭滿臉?

那,她是怎麼吐的?

照一般常理來說,頂多只能吐得人一身,怎麼會吐得人家滿頭滿臉呢?

除非她位於他的上方。

問題是,她怎麼會在他的上方呢?

他那麼高身兆、那麼魁梧,整整比她高一個頭不止,她總不可能張嘴像洪水氾濫或火山爆發一樣往他的頭臉上噴吐過去吧?

「妳昨晚吐了,不偏不倚就、吐、在、我、頭、上!」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回憶那情景。

「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所以妳說,妳該不該死?我若掐死妳,會太過分嗎?」說著,他的手掌多使了幾滴力氣。

她霎時瞠目吐舌,像是即將斷氣。

哼,區區一雙小手想抵得住他,那怎麼可能?

「問題是,我要怎麼吐才能吐到你頭上?」上氣不接下氣,她仍堅持追根究柢。

「這……」哎喲!她不笨嘛!還曉得問這個問題。

卓寶雋眼神一沉,思忖著該如何解釋昨晚的事發經過。

總不能老實招供,是他給她灌醉不成,只好改下安眠藥,企圖趁她不省人事時,暗中將她送回奇里古諾?

而且最終結果還是大烏龍一場,該走的人沒走成,不該走的人又走了……這樣太丟臉了,絕不能這樣說。

「怎麼樣呢?我是怎麼辦到的?」臨死之人總有知的權利,而行刑之人更有告知的義務。

胸脯起伏,呼吸急促,丁嫵忍受莫大痛苦,也不放棄追問。

因為她著實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用了什麼方式或當時擺了哪種姿勢,才得以「不偏不倚」吐到他頭上?

「事情很簡單,妳喝多了,睡著了,我好心背妳回房休息,走著走著,妳就吐了。」卓寶雋撒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鎮定又正經,貌似真相如他現下所言。

回頭他得慎重交代一下大家可別說溜嘴,洩了他的氣。

「原……原來是這樣……」這樣就說得通了。

他背著她,她的頭臉位置是有可能比他高出一些,確實吐得到他頭上。

「所以啊,妳該不該死?妳自己說。」叫她自己說,他下手卻驟然又變重,斷她氣的意念似乎頗為強烈。

「我……啊!放開我,我好難受……」再怎樣也不能說自己該死啊!

她要活著,快樂的活著。

何況只是為了她吐了他滿頭滿臉,便被他動私刑處死,未免太好笑了。

丁嫵扭動著身軀,掙扎間卻似乎加倍激怒了他,而讓自己陷於更困難的境地,並無法有效地遏止他行刑。

他的雙掌箍得她十分緊,她感覺快窒息。

「哼!」他嘴角微揚,冷笑一聲,「我當然可以放開妳,問題是,放開妳之後,妳打算如何跟我了結這筆『糊吐帳』?先說來聽聽。」

「除了死以外,任你處置!」沒時間思考太多利弊,只要能活著,叫她做什麼都可以。丁嫵很快提出解決方案,唯恐說遲了,氣絕於他的手中。

「任我處置?」這句話誘因好大,而且還滿有實質建設性的。卓寶雋眼睛一亮,手掌的力道應時鬆懈幾分。

「嗯,任你處置,任你發落,我絕無二話。」她一面貪婪地吸氣,一面點頭如搗蒜輸誠示意,唯恐他不夠滿意,好不容易鬆弛的掌握又會突地縮緊。

「好。」她都敢下這麼大的籌碼了,他沒道理不跟。何況他是莊家,贏面大到連8都躺下來。

「那麼,可以放開我了嗎?全部放開?」她低聲求饒,態度好不卑微。

此生沒受過如此屈辱,內心不覺地哀怨起來,可是另外又想,換作她被人家吐得滿頭滿臉的骯髒與汙穢,也會氣得想殺人吧!

易地而處,她便不那麼惱恨他了。

「任我處置,記住妳這句話。」重申一次彼此的協定,卓寶雋才全然放開她。

從床上站起,準備離去,他的視線卻陡然在她胸前定格……

 

 

 

── 萬人迷少爺一生就愛這一次,偏偏愛到臨頭忽然變腦殘?! ──
伍臨《就愛這一次》 7/5超幼幼愛情故事,用力欺負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