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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悅/喬二少的祕書丫鬟──
★★★
東方天際才微微泛白,方涵便睜開了眼。
儘管全身痠軟得像跑完四十二公里的馬拉松,但五年來養成的良好習慣,讓她的生理時鐘非常準確的在此時把她喚醒。
再睡一會兒吧、再睡一會兒吧!腦中的瞌睡蟲努力蠱惑著她。
方涵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總算將牠們趕跑。
她吃力的掀開被子,正想從床上坐起身,卻發現有雙健實的手臂從上方橫繞過她胸前,將她整個人牢牢箍住。
又來了!
方涵沒好氣的瞪了一旁的罪魁禍首一眼──當然只是拋媚眼給瞎子看,那傢伙睡得可正香呢!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開始使勁推開那重死人的男人手臂,可惜扳了半天,那隻可抵她一雙胳臂的鐵臂仍是文風不動。
可惡,真不知這男人到底吃什麼長大的,皮粗肉厚,咬了都嫌牙疼,還重得要命!
偏偏這流程每天早晨都要來一回,她真懷疑這明顯有抱枕癖的男人在過去那二十幾年間沒人陪時是怎麼睡覺的!
方涵又努力奮鬥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脫離魔爪,她氣喘吁吁的坐起身,忍著痠痛,彎腰撈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啊!」她短促的驚叫了一聲,被一股力量攔腰拖回床上,方才一切的努力再度化為烏有。
那隻她好不容易才擺脫的手臂,此刻正掛在她腰間。
她氣呼呼的回過頭,正好對上一雙惺忪睡眼。真是可恨,人帥就是吃香,連剛睡醒的模樣都性感得要命。
「天都還沒亮呢,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帶著濃濃鼻音的問句自好看的薄唇中吐出,語氣溫柔得可以溺死人。
還好她聽了整整兩年,已經能夠免疫……
「寒寒?」見她沒有反應,男人又喚道,嗓音猶如優雅的大提琴聲,令人迷醉。「乖,再陪我睡一會兒吧。」
好吧,更正一下,她只是快要免疫,還沒有完全免疫。
在被放倒回床上時,方涵恨恨的咬牙,頗想撲上去咬一口洩恨。
她也的確咬下去了,完全忘記記取過去的教訓。
這樣的攻擊對男人而言顯然不痛不癢,倒是讓他睡意消減了幾分。
「看來妳精神挺好的嘛。」
這語調聽起來充滿期待,也很邪惡,方涵便是再遲鈍也發現糟糕了。
於是她嚇得鬆開嘴,一抬眼,就見他正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那眼神她實在太熟悉了,男人的意圖昭然若揭。
「等、等一下……」她猶想作垂死的掙扎。
可惜太遲了。
「既然寒寒精神這麼好,咱們來做點正事吧!」男人愉快的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二、二少爺,別忘了您今早還要和錢莊的掌櫃們議事……」
「那是一個時辰後的事了。」他滿不在乎的道,溫熱的大掌已熟練的揉捻起來,並低頭吮吻她的鎖骨。
方涵覺得自己應該要義正詞嚴的拒絕他的求歡,卻可恥的發現自己竟對他的撫弄立即有了反應。
兩年來,這男人早把她從頭髮到腳趾全摸遍了,太清楚如何輕易撩撥她。
當他的慾望衝進她體內時,她忍不住輕吟出聲,雙頰泛著歡愉的緋紅。
那嬌軟的輕吟對男人而言無異是催情劑,徹底喚醒他體內那頭沉睡的慾獸,張牙舞爪的將她拆吃入腹。
嬌小的人兒只能無力的攀著他的肩,意識隨著他的動作浮浮沉沉。
算了,一個時辰後的事,一個時辰後再說吧!
這是掠過方涵腦中最後一絲清醒的念頭。
★★★
事實證明,一個時辰後的事,絕對不可以一個時辰後再說!
眼看「上班」就要遲到,他們還在房裡,方涵手忙腳亂的替男人更衣。
本來嘛,沐浴更衣這點小事應該讓他房裡的貼身丫鬟來做才是,偏偏這男人就是執意要她動手,還理直氣壯的說什麼「我不習慣讓人碰」……可惡,難道她就不是人了?
害得她只得簡單打理完自己後再趕緊伺候他。
唉,算了,反正做祕書的幫boss打打領帶什麼的也是應該,就當是份內工作吧。
方涵暗自嘀咕著,但手裡的動作並未慢下,以最快的速度將她的老闆從頭到腳打理好。
「寒寒,妳真能幹,沒了妳,我該怎麼辦呢?」他優閒的看著忙得團團轉的她,忽有所感的嘆道。
方涵的反應是丟給他一記白眼,用力將人推出房外。
拎著以布巾縫製的「公事包」,方涵小跑步的跟在他身後,穿越花園和長廊,朝書房的方向走去。
她不得不說,這男人除了關起房門後無賴得令人髮指外,在外頭看起來還是挺人模人樣的,無論是談吐或作風,完全是「古代版社會精英」的模範。
方涵輕輕嘆了口氣。
日子過得可真快,不知不覺間,她來到這個世界居然也有五年了。
在遇上「穿越大神」之前,原本她只是個很普通的OL,二十七歲,在間不大不小的中型企業裡當個小小的經理祕書,每天過著朝九晚五,薪水不多但還養得起自己的生活。
還記得那天她只是因為與交往三年的男友分手,失戀的打擊太大,於是爬到大廈的樓頂想吹吹風。
她發誓絕對沒有想要尋死的意思,畢竟失戀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還不值得讓她賠上小命。
哪裡想得到,那劈腿的負心漢卻莫名其妙的在那時跑來找她,大概是想闡述一番「和平分手後我們還是可以當朋友」之類的宣言,結果看到她在樓頂吹風時,嚇得魂飛魄散,直嚷著要她別為他想不開。
她懶得理他,沒想到他一路大聲嚷嚷,而且就這麼撲上來,嘴裡喊著「妳千萬不能死啊」,卻好死不死的將她推得倒退幾步,不幸一腳踩空,就這麼從十樓摔了下去。
在變成自由落體的那一剎那,方涵心裡想的是,如果自己僥倖不死,她發誓再也不碰感情這種沒啥好處的事了。
生平第一次談戀愛就玩掉了她的小命,實在太不值得。
不過,現在她這模樣,到底算死過一次還是沒死呢?這問題頗值得深思。
當時她還未掉落地面便失去了意識,讓她免去了「肝腦塗地」、「粉身碎骨」的驚悚體驗。
之後,當她再度張開眼時,就莫名成了剛被賣進喬府中的丫鬟,被喬夫人取名為芳寒。
好吧,至少她該慶幸至少這兩世名字同音,讓她很快就適應。
再加上那時她是剛被買進府裡的丫鬟,什麼都不懂很正常,不小心犯了錯,被訓斥幾句也就過去了。
於是就這樣,誰也沒發現這個十三歲的小丫鬟像油燈被偷換了芯……
「咳!」一聲男人的輕咳,立刻拉回她飄遠的思緒。
方涵立刻回神,恭謹的道:「二少爺有何吩咐?」
說起這位喬二少,名柏容,目前是她的直屬上司。
雖然喬家還有其他拉拉雜雜的什麼老爺、夫人、太夫人、大姑奶奶、大少爺、大少奶奶、三少爺、四少爺、二小姐之類的大boss,不過掌控全家經濟命脈的正是她家老闆喬柏容,他既然說了在喬家中她只需聽他的命令,她也就狐假虎威,自動無視其他企圖來找她麻煩的主子。
「方才戚掌櫃說的,妳可記下了?」他狀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啊,是。」方涵馬上低頭看著自己的筆記,「戚掌櫃方才說,最近陸續有不少人至錢莊兌銀,怕是有什麼咱不清楚的事兒要發生。」
「嗯。」喬柏容這才點點頭。
哼,這小妮子裝得可真像一回事,剛才明明不知神遊到哪兒去了,當他沒看出來?
不過,她神遊之際,居然還能記下她所謂的「會議內容」,也不簡單了。
喬柏容自是不知,方涵前世便是當祕書的,做會議紀錄對她來說實在是小菜一碟,早已練成邊發呆也能邊記錄的功力了。
其實做會議紀錄也是她主動提出的,當時她更自告奮勇要當那個記錄者。
本來喬柏容對此頗不以為然,覺得多此一舉,他對自己的記憶力很有自信,聽過的事便不會忘記,只是他一向縱容這丫頭,心想既然她想聽他們議事,便讓她聽吧。
卻沒想到這會議紀錄倒是很用。
首先,雖然他有能耐記住所有人說過的話,但通常都是一些零散的訊息,然而在看過方涵整理出來的紀錄後,便很容易從這些零散的訊息中組織出他想得到的答案。
再來,每回議事結束後,方涵都會讓所有參與議事的人看過那份紀錄,以確保當中並未遺漏或是誤植眾人的意思,並要求所有人確認無誤後蓋手印以示負責。
如此一來,倘若日後出了什麼問題,只要翻閱那些紀錄,誰說了謊、誰匿情不報,一目了然。
這令喬柏容不得不對這個小丫頭刮目相看。
能想到這法子,可見她十分聰明伶俐,而有辦法在他們商議時迅速記下所有重點,更不是一個只識得幾個大字的女孩兒家能做到得,他甚至曾想過,便是換作自己,也未必能像她記錄得那般條理分明。
也是從那時起,他開始覺得這丫頭恐怕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只是當他想查問她的來歷時,除了得知她似是罪臣之後外,什麼也查不到,幾次試圖套她話,偏偏平時傻愣愣的她卻在這上頭口風特別緊。
方涵哪裡知道自己早被頂頭上司不動聲色的觀察了許久,她快速記錄著這些人的談話,卻隱隱覺得腰有些痠疼,不覺輕蹙起眉。
不用想也知道,那當然是某人的傑作。唉,這年頭當祕書超沒人權的,不但全年無休,晚上常得加班到半夜,還是辛苦的費力活兒。
但誰教她的身契在人家手上呢?在這個階級分明的時代,誰握有她的身契就能定她生死,這也是她多年來想盡辦法討好巴結喬家幕後大boss的原因。
好女子不吃眼前虧,總之這輩子她是不打算再談戀愛或嫁人了,而這位……嗯,boss床伴先生還不錯,無論是長相、體格還是……技巧都沒話說,就是睡相差了點,老愛像八爪章魚似的纏著她,反正她也沒有其他選擇,就湊合、湊合著吧。
就在她的思緒越來越歪時,又聽到某陣熟悉的輕咳聲。
方涵其實很想說「一直咳嗽不會去看大夫嗎」,但最後吐出口的卻是,「二少爺還有其他吩咐嗎?」還順便附上一個甜美可親的笑容。
將她所有的反應都看在眼裡的喬柏容先是玩味的覷了她一會兒,接著眼神飄向後邊的椅子,道:「坐。」
二少爺讓她坐?方涵睜大了眼。
瞧瞧這滿屋子裡的人,個個都是日理萬機的分行經理等級的人物,在喬二少這個大老闆面前還不都得站得挺挺的,必恭必敬,怎麼她一個小小祕書居然有被賜座的殊榮?
她仍在懷疑著時,喬柏容卻突然傾身靠近她,輕輕說了句,「妳不是身體不適?坐著休息吧。」
這曖昧的語氣,立刻讓她在眾人面前紅了臉。
雖然他說得小聲,那些人應該沒聽到什麼,可是想起自己昨晚和剛才是如何被他害得「身體不適」,偏偏他還在眾人面前提出來,方涵就羞得想把手上的會議紀錄往那可惡的男人身上扔。
當然她最終還是忍下了,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因此她只給了喬柏容一個感動萬分的笑容,「謝謝二少爺體貼。」然後在一群站著的小boss面前大方的坐了下來。
但不知怎地,有那麼一瞬間,她總覺得那些小boss們看她的眼神,彷彿像是在看什麼禍國妖妃……
★★★
方涵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識時務的人,若今天有人拿刀抵在她脖子上打算劫財劫色,她絕對不會哭哭啼啼抵死不從,人家要她做什麼她就做。
畢竟小命重要,哭泣也改變不了什麼事實,純粹吃力不討好,惹惱了搶匪說不定更不好過。
而這樣的性格特質,對她在來到這聽都沒聽過也從未在歷史課本上見過的時空時,帶來很大的幫助。
她生性本有些懶散,但倘若嘴甜、勤快、使些無傷大雅的小心計能讓她過得更舒適些,那麼她也會毫不考慮的去做。
她當初不擇手段攀上喬柏容就是一例。
說起這喬家倒也奇妙,原是書香門第,喬柏容的曾祖父及前幾代都曾在朝中當過大官,門生滿天下。
只可惜遺傳這玩意兒時靈時不靈,曾祖父那一代的好竹卻不幸生出了一批歹筍,祖父那輩五個堂兄弟皆是不學無術的紈袴子弟。
若是這五位只懂吃喝嫖賭也就算了,大不了也就是掏空祖產,偏偏其中一人居然還和當時某位極得皇帝寵信的王爺世子為了一個名妓爭風吃醋,將世子打成重傷。
這下可大大惹惱了朝廷,不少早看勢大的喬家不順眼的御史見有機可乘,立刻參他們,什麼貪瀆啦、買賣官職啦、強搶民女啦,反正不管是真是假,究竟是何人所為,所有爛事都先扣在喬家頭上再說,引起朝中一片動盪。
若不是還有些記著喬家恩情的人替他們四處奔走,喬家百年的根基只怕早已盡毀。
但也是自那時起,喬家元氣大傷,自朝中退出,只剩一些零星的旁枝還擔任著不重要的官職。
到了現今喬老爺這一代,雖有心重拾過去喬家的風光,可是念書這種事還是講求天分的,喬老爺苦讀了一輩子的書也不過就是個生員,想中舉怕是無望,再加上喬家的家產早被上一代揮霍得精光,只剩個空殼兒,後來甚至得變賣家產度日。
這時候,有個山賊出身而後從商……咳,簡單來說就是想漂白的黑道大哥,為了證明自己的確有心改過向善,從事正派經營,於是願將唯一的女兒嫁進喬家這已落敗的書香世家。
黑道大哥看中喬家的名聲,喬家則看中那豐厚得令人眼紅的嫁妝,於是儘管喬老爺已有正妻,仍熱熱鬧鬧的將新娘迎進門,抬作平妻。
只是,說是平妻,其實身分也就比貴妾高一級罷了,仍無法真正與嫡妻平起平坐,然而這位平妻娘家的財勢實在龐大,那豐厚的嫁妝又如及時雨般解了喬家之困,因此儘管喬家人背地裡極瞧不起這位商賈出身的二夫人楊氏,表面上仍不敢說什麼。
不過所謂士農工商,這世道是極瞧不起商人的,更何況是黑道漂白的商人,喬老爺對於自己為了家族不得不娶商人之女為妻一事始終耿耿於懷,於是待二夫人也不免冷淡。
喬老爺的四子二女中,只有二少喬柏容是楊氏所出,而楊氏又在生了他後沒多久便過世了。
楊氏一死,喬柏容的處境立刻變得艱難,嫡母恨他生母搶走了她的丈夫,而喬老爺每見到這兒子,便想到自己當年被迫娶楊氏,喬家人更視喬柏容為恥辱,認為他的商人母親壞了他們書香世家的血統。
所幸那位漂白的黑道大哥、喬柏容的外公也不是省油的燈,他雖讓女兒帶著大筆嫁妝嫁進喬家,但那些嫁妝當中最值錢的田契、舖子都仍掌握在楊家手中,只要楊氏不點頭,喬家人一個子兒都動不了。
楊氏早知丈夫與自己並未同心,於是臨終前將那些重要的合同、印信、鑰匙等重要之物都交給了忠心的楊家管事,要求管事在她兒子長大後將大權交予他,只留下些許金銀、首飾給喬家。
喬家氣得跳腳,卻又無可奈何,那麼大筆財富在那裡,看得到卻吃不到,尤為可恨。為此,他們雖不想讓喬柏容好過,卻也不敢苛待他。
接下來,就演變成目前這個樣子了。
喬家其他三位少爺仍循著祖宗的腳步,努力讀書想入仕,唯有喬柏容早在十四歲那年就從楊家管事那兒接下母親的遺產,開始學著經商。
喬家人萬般鄙視這個墮落從商的喬家子孫,暗地裡都酸他與他外公一個樣,偏偏喬家這一代也就只有喬大少勉強中了個舉人,名次還很不怎樣,全家的吃穿用度最終都還是得看喬柏容的臉色。
方涵當初進入喬家,弄清楚這錯綜複雜又糾結的關係後,就明白自己只有跟著喬二少混才有好日子過。
只是這事用想的簡單,實行起來可沒那麼容易,她當初可是熬了整整一年多,最後才如願得了個在喬柏容的書房灑掃的工作。
身為活了二十八歲的輕熟女,方涵很清楚,要讓頂頭上司在最短的時間內注意到自己的方法就是標新立異。
可惜她過去從未想過自己也有不幸穿越時空的一天,當初沒仔細好好研究該如何吸引古代男人的目光。
像是剽竊別人的作品吟詩作對,或是時不時傷春悲秋cosplay黛玉妹妹那類文藝少女,不但對她這個進了大學後就沒再念過啥古文的人來說頗有困難,而且她也懷疑滿腦子都是經商念頭的喬二少對這些根本沒興趣。
於是,最後方涵還是只能從自己最拿手的「替老闆做歸檔工作」開始。
喬柏容的書房藏書頗多,且不少上頭都有作註記,顯見他其實也是個博覽群書、學識淵博的人,只是對考取功名沒半分興趣罷了。不過,他的書擺得亂七八糟,毫無規律可言,每次要什麼書都得找半天,看過後隨手一扔,下次要再看時又得重新找過,非常沒有效率。
為此,她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將所有的書分門別類擺好,並做出一張完整的書單,將哪一類的書擺在哪個櫥櫃寫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喬柏容驚嘆她伶俐的同時,也「順便」發現她識字的事實。
一個識字的丫鬟,對主子來說可比一般丫鬟好用多了。
於是從那時起,方涵便按著原訂計畫,一步步走進喬柏容的生活中,最終與他密不可分。
當然,那時的她只單純的想做個讓老闆深感不可或缺的好祕書,好從此過著舒心的日子,不用擔心身契被人握在手裡,被主子隨便發賣。
從沒想到她這貼心的祕書做著、做著,最後居然做到老闆的床上去了。
她不由得深深感慨,現代的老闆和祕書很容易發生婚外情,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
★★★
送走了掌櫃們,當喬柏容再度回到書房時,迎接他的卻是張嬌憨的睡顏。
方涵手下還壓著那本熱騰騰的會議紀錄,人卻已趴在桌上睡死了。
他先是一愣,隨後慢慢揚起唇角,方才仍淡漠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
這丫頭想必是累壞了吧?
他也真是,不過是昨天見到她和三弟多說笑了兩句,結果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像翻倒了一罈子的醋,晚上便忍不住將她狠狠折騰一番,無論她如何哭泣求饒也不放人。
他心裡清楚,這丫頭心眼多得很,裝柔弱、裝可憐正是她的專長,在床上喊疼、喊累也未必是真的,倒像是撒嬌。
而且也是該好好教訓她一頓了,讓她長點記性,知道自己是誰的人。
只是,見她累成這樣,他卻有些不捨,因此之前看到她露出不舒服的模樣,便立刻要她坐下休息。
喬柏容放輕了腳步,走到她身旁,伸手輕觸著那吹彈可破的白皙小臉。
故意把她弄得這麼疲憊,現在又心疼得半死,分明是自作孽啊!喬柏容心裡自嘲著。
又瞧了她好一會兒,他才輕手輕腳的將人抱起,朝書房內側的小床走去,好讓她睡得更安穩些。
安頓完佳人後,喬柏容回到書桌前,打算開始處理公事。
只是不知怎地,大概是沒人在旁邊替他磨墨、倒茶水,他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心不在焉。
最後他嘆了口氣,放棄那些令他頭疼不已的帳目,改取過那本會議紀錄來看。
那本簿子裡的字一如以往是以削尖的炭筆寫的,那丫頭嫌用毛筆寫字太慢,讓他去弄了幾支炭筆來,方便她書寫。
這炭筆看來的確方便,雖然寫出來的字實在不能算漂亮,但起碼工工整整,而且真的比用毛筆寫快多了。
只是今天的字看起來比平時歪斜了些,想來又是昨晚沒睡飽的結果吧?
他的指尖無意識的輕撫在那些以炭筆所寫的字上,嘴角的笑意收也收不住。
已經記不清他究竟是何時對那丫頭上了心,好似自她走進他眼底的那一刻起,就在他心板上烙了印,再也抹不去。
他當然很清楚,這個名叫芳寒的丫頭絕對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單純,他在喬家活了二十多年,不知比她經歷過多少人情冷暖,她那點小小的心計,他又怎麼會不知?
只怕打從她被派到他的書房開始,便算計著他了吧?不,說不定連被調來他的書房,都是她刻意安排的。
起初他只是好奇她究竟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才冷眼看著她對他的書房進行大改造。當然,最後書房改造後的成果著實令他驚喜,也因此大大褒獎了她一番。
可是,他依然摸不透她這般努力在他面前表現、討好他的原因。
外人或許不知,然而關起大門,誰都曉得家中真正的掌權者是他,即使他的父親、嫡母和手足再討厭他,可是一家子的用度都是他把持著,他想要誰不好過,誰就必定不會有好日子,他們能得罪他嗎?
因此,過去不是沒有丫鬟為此想爬上他的床,有些甚至還是他嫡母派來想控制他的,故而他對府中的丫鬟向來沒有好感,貼身之事他向來親自為之。
初見芳寒時,她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丫頭,他以為她不過也是那些想藉著他飛上枝頭的丫鬟之一,然而,她在費盡心思引起他的注意後,居然似乎就因此滿足了。
她做起事來乾淨俐落,凡事都搶在前頭幫他打點得好好的,就算偶爾被他壞心的陰了,也只是苦著臉暗暗咕噥了幾句,之後很快又揚起甜蜜的假笑,假裝一點都不在意。
喬柏容原以為她如此隱忍,是為了得到什麼更大的利益,卻沒想到她一直以來就只熱中於在公事上協助他,對他房內的事半點都不關心。
起先他還懷疑那是她欲擒故縱的把戲,後來才發現,她是真的對他沒那個意思。
在確定真相的那一刻,他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自己究竟是鬆了口氣還是感到不滿……
正想到這兒,書房外突然有人輕喚道:「二少爺。」
喬柏容抬起頭,看見那是他的小廝梧行。
在還沒有芳寒之前,梧行一直是跟在他身邊的,但自從三年多前有了芳寒後,梧行便漸漸被他派出去做其他事。
喬柏容承認,他不喜歡有別的男人與她太過接近。
「什麼事?」
「已接近晌午了,二少爺可要先用午膳?」
喬柏容直覺的回頭望了眼那在床上蜷縮成一團的丫頭,想了想,道:「我現在還不餓,一個時辰後再命人端來些清淡的粥吧。」剛睡醒就吃得太油膩可不好。「對了,教他們順便準備一些糕點。」
那丫頭總是自稱螞蟻,對任何甜食來者不拒,要不是他盯著,他懷疑她可以三餐都拿點心當飯吃。
「知道了,二少爺。」梧行跟了喬柏容那麼多年,自然明白主子心裡在想什麼,掩嘴偷笑著轉身離去。
★★★
方涵是被食物的香味喚醒的。
當她揉著眼從床上坐起來時,還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兒,不過扁扁的肚子此刻大唱空城計,讓她不得不先正視最重要的民生問題。
「醒了?那就來用點午膳吧。」喬柏容回首朝她一笑,神情間盡是寵溺。
「嗯……」她輕應了聲,雖然睡了一覺後精神比較好了,但全身都還痠疼著,只得懶懶的拖著腳步走到他身旁坐下。
喬柏容好笑的覷著她此刻迷迷糊糊的樣子,這時的她像個單純的孩子,也沒那麼多戒心和小心思,特別可愛,且會不由自主的做出撒嬌般的舉動。
只見她坐沒坐相,歪歪斜斜的靠著他,也沒看清楚面前那碗是什麼,隨意拿起湯匙便舀了一口往嘴裡送。
「嗚嗚嗚……」好燙、好燙!方涵差點跳起來。
「怎麼吃得這麼急?」他連忙將一旁的銀耳紅棗湯塞進她手裡。
現在還是春末夏初,可是那碗甜湯裡浮著幾片冰,是因為他知道這丫頭喜冷怕燙,特地命人去冰窖中取來的。
方涵也不用湯匙了,直接捧著甜湯,非常不淑女的狠狠灌了一大口,才稍解了舌頭上火辣辣的疼。
「還好吧?」喬柏容擔心的望著她。
這丫頭還真讓人放心不下,說她傻嘛,平時明明精得狠,可是要說她聰明,偏偏有時又缺了根筋。
他就是怕她醒得晚了粥會涼掉,才特地吩咐灶房弄得熱些再端來,沒想到粥才剛送來她就醒了,還試都不試一下就直接吃?
「疼。」方涵委屈的噘起嘴,暗怪他沒事先提醒她。
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和語氣有多像是撒嬌,根本不像正常的祕書與老闆或是丫鬟與少爺之間的關係。
不過,喬柏容巴不得她多依賴他些,自然不會出言提醒。
「好、好,是我的錯,張嘴讓我瞧瞧?」他輕哄著。
那哄小孩般的語氣總算讓方涵恢復了一點神智,突然發現自己先前的舉止實在有點丟臉,於是漲紅了小臉,低頭瞪著那碗甜湯不語。
喬柏容搖搖頭,取走她手中的碗,「光瞧著甜湯做什麼,午膳不吃了?」
心愛的甜食被拿走,立即讓方涵回過神。
眼巴巴的看著那碗被移到桌子另一端的甜湯,她心一急,正想說什麼,喬柏容卻先開了口。
「等妳把這些菜和粥都吃完,才准喝甜湯。」
她立刻垮下了臉,「粥很燙。」
「妳可以等涼了些再喝沒關係。」
「再等下去,甜湯裡的冰就融了……」她有些不甘心。
「那樣正好,大夫說了妳不能常吃冰。」喬柏容不為所動。
兩人同床共枕了兩年,她身子如何他清楚得很。平日看來雖然活蹦亂跳,就是月信不調,不是沒請大夫替她診治、開藥方,偏偏她嫌藥苦,怎樣也不肯吃,下場就是每回月事來時都疼得在床上打滾。
而喬柏容也真不明白,他平時從不是輕易妥協的人,怎麼每回被她耍賴哀求個幾句,就隨她去了?哎,這丫頭肯定是他命裡的魔星。
眼看討價還價無望,方涵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吃菜喝粥。
而見她老實了,喬柏容才動筷。
「對了,現在是什麼時間了?」方涵突然想到這件事。
她沒想到自己一睡就睡了這麼久,下午可是還有行程的啊!
「未時吧,怎了?」
方涵連忙抓起自個兒的公事包,翻開那本自製的行事曆,「哎呀,你今天下午該去梅家村走一趟呢!」
喬柏容不以為意的道:「不急,明兒個再抽空繞過去便成。」
「明日?」她苦惱的咬著筷子,翻到行事曆的下一頁,「但你明日得和趙大東家談生意呢!你們每次都談很久,只怕沒空再繞去梅家村了。」
替老闆安排並適時提醒行程,是稱職的祕書該做的事。
「那就後天再去就好啦。」
「可是後天也有……」
喬柏容乾脆伸出手,直接沒收了她的行事曆,「吃飯時別看東西。」
其實他沒說出口的是,平時他去哪兒都會帶著她,今天既然她身體不適,他便哪裡都不打算去了,反正即使只是待在書房裡,他也有很多公事得處理。
方涵撇撇嘴。算了,大boss覺得不重要就不重要吧,反正她也只是混口飯吃的小員工。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享用遲來的午膳。
不一會兒,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一名看來大約十三、四歲的小丫鬟來到書房門口,怯怯的道:「二少爺,夫人吩咐,請您今晚去蘭萱園用膳。」
蘭萱園便是喬老爺及喬夫人杜氏所住的院落。
「跟母親說我很忙,沒空過去。」喬柏容想也未想便道。
他跟這家人沒什麼感情可言,尤其是那官家小姐出身的嫡母更是從來沒給過他好臉色看。他之所以現在還養著這一家子,只是希望他們別有事沒事便來煩他,如果可以,最好都別見面。
他已不知多久沒和那名義上的母親吃過飯了,這會兒突然教他去,肯定沒好事。
「二少爺,夫人要我一定要請到您不可啊!」那小丫鬟瑟縮著道:「夫人還說了,若我連這件事都辦不好,就要打我板子……」
「那與我何干?」那女人要打死千百個奴僕都不關他的事,到時惹得他煩了,連買奴僕的錢都不給她。
「二少爺,您就去一趟吧,不過就是吃頓飯罷了,用不著為難下人。」見那小丫鬟一臉害怕的模樣,深知喬夫人脾性的方涵有些不忍的勸道。
喬柏容瞪著她,沒好氣的說:「倘若她今天是命人來要我跳火坑,我不跳她就打死那個丫鬟,妳也要勸我去?」
「呃……」方涵愣了下,只好道:「那還是請夫人自己跳吧。」
她可是靠著她的boss,在喬家才有如今這等地位,要是喬柏容怎麼樣了,她也就完蛋了,所以當然要死也是死喬夫人。
方涵這番話明顯取悅了他。
畢竟整個喬家中,也只有她敢光明正大的和他一起不屑喬家其他主子。
當然,喬柏容並不知道,其實是由於方涵來自注重人權的時代,因此這一世雖成了個丫鬟,骨子裡對所謂的主子仍沒多少恭敬──喔,喬二少自是例外啦,他可是她最大的boss嘛,討好老闆絕對是必要的!
「好吧。」心情很好的喬柏容難得大發慈悲,對那名小丫鬟道:「跟母親說,我晚上過去一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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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無好宴,這早在喬柏容決定來蘭萱園這趟時便已預見了。
只是他倒是未想到,他才剛坐下,連這一桌子喬家人的面孔都還沒看清楚,喬夫人便已急急的開口。
「柏容,你今年也不小了吧?」
「還好吧。」喬二少不動聲色的道:「母親您和父親都還年輕,我又會老到哪兒去?」
這話頓時氣得喬夫人臉色發青。
喬柏容也不理會,直接裝作沒看到,目光掃過在座那些據說與他血脈相連卻著實沒啥情分的喬家人。
嗯,很好,都到齊了,看來今天晚上會頗精采。
其實,喬柏容已大約明白喬夫人找他來做什麼。
喬家在他這一代有四子二女,其中大哥今年二十五歲,已成親多年,不過三弟和四弟比他們小了許多,三弟今年十七,四弟則僅有十三。
至於兩位小姐,大的那位比他大一歲,不但早已出嫁,連孩子都生了兩個,在婆家過得還不錯,而二小姐雖還未出嫁,也已到了十五歲的適婚年紀。
這年頭講究長幼有序,上面的兄姊未成親,下頭的弟妹便不好越過。
三少爺是喬老爺的通房所生,喬夫人並不大在乎,可是四少爺和二小姐都是她親生的,肯定希望他們能順利嫁娶。
喬夫人雖然懶得理會喬柏容的婚事,但他這個在上頭的二哥一日不成親,她親生的兒女就無法嫁娶,這才是她真正擔心的事。
不過,喬柏容當然不會這麼聽話,喬夫人越是想提,他越是故作無知,自顧自填飽肚子,並不接話,絲毫不理會喬夫人如何稱讚她那些姪女或外甥女有多麼溫良賢淑。
後來喬夫人也惱了,乾脆放下筷子直言道:「柏容,你前些年總說忙著經商,沒空成親,可是如今你都二十二歲了,再不成親成何體統?」
見她不再拐彎抹角,直接將話說開,喬柏容也就不再陪她繞圈子,慢條斯理的道:「母親,要成親也得尋個合適的對象,又不是隨便找個看似門當戶對的湊合便成,到時鬧得家宅不寧怎麼辦?」
「柏容,怎麼這麼同你母親說話?」喬老爺沉下了臉。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他有意無意的瞥了喬夫人與喬老爺一眼,「況且對我而言,什麼是門當戶對還是個問題吧?娶個官家小姐嘛,人家只怕嫌我不學無術,滿身銅臭;若娶個商人之女,想來父親和母親必定又看不上眼了。」
「喬柏容!」被戳著痛處的喬老爺氣得拍桌子站起身。
「哎呀,對不住,兒子向來說慣了實話,一時之間要講些言不由衷的場面話還真說不出口。」喬柏容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家老爹臉色變得青紫。「這樣吧,下個月每房月例漲個十兩,以示我的歉意好了。」
「你、你……」喬老爺簡直被這逆子氣得吐血,可是那句「老子才不希罕你那點錢」的話卻硬是說不出口,因為他還真的很希罕那點錢。
反正他們的目的勢必失敗,喬柏容決定見好就收,省得把人氣出病來,請大夫花的還是他的銀子,多不划算。
「今晚就這樣吧,兒子還有其他公事要處理,先回去了。」說完,他毫不猶豫的站起身,直接朝外頭走去。
這女人明明瞧不起他,卻又對他的銀子眼紅,才急著把自家人塞給他,他又不是傻子,豈會蠢得接受?
想掌控他的婚事?哼,套句他那個丫頭的話,別說門了,連窗都沒有!
還是回去陪陪他的丫頭吧,那可比和這些人吃飯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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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涵自詡是喬柏容的貼身祕書,因此大部分的時間總和他形影不離,尤其是兩年前也不知怎地胡裡胡塗被他拐上床,默默從「小祕」升級成「小蜜」後,兩人更是朝夕相處,快和連體嬰沒兩樣了。
難得今日老闆赴家宴,她平白多了一晚的假,可得好好利用才是。
其實方涵也知道喬夫人突然約她家boss吃飯多半沒好事,早在三年多前她剛受喬柏容寵信時,喬夫人就曾企圖派人來籠絡她,並許以豐厚的報酬。
她那時只是看著被派來的說客,淡淡問了句,「夫人有可能拿出比二少爺許我的更好的條件嗎?」
然後對方就臉色難看的摸摸鼻子走了。
開什麼玩笑,今天假若她是郭董的親信,而有個在郭董底下混飯吃的卻準備收買她,要她幫他害郭董,傻子才會答應。
她愛錢不會自己去跟boss要啊?喬二少能給她的可比喬夫人能給她的多得多了,她又不是笨蛋。
要知道,想在夾縫中生存,站對邊是很重要的呢。
因此,對於今晚單獨赴戰場的boss,她只能在精神上給予祝福。
接下來,方涵先是愉快的吃了一頓往常喬柏容絕對不允許的四樣糕點、兩種甜湯的甜食晚餐,之後又弄來一大桶熱水,泡了個澡。
哎,還是泡澡舒服,早上時間太趕了,只匆匆擦洗過,讓她今天一直覺得渾身不對勁。
當然啦,也是因為她跟boss的關係才有這等特權,這再次證明了站對邊的重要性。
就在她一邊哼著流行歌曲,一邊快樂的泡澡時,毫無預警的,突然一隻手從她背後伸來,直接將她從水裡撈起來。
她一呆,還來不及尖叫,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感嘆。
「早知道回來能看到美人入浴,我就不該在蘭萱園多吃兩口飯的。」
「二、二少……」他他他……他的手在摸哪?
雖然早已被看光了,但莫名被突襲還是讓方涵又羞又急。
── 祕書丫鬟智耍小詭計,Boss少爺小心接招! ──
蜜悅《喬二少的祕書丫鬟》 5/24小丫鬟力爭「下床」,收服腹黑二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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