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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璐璐/少爺別傲驕──
★★★
有道是,人若衰時,喝水會嗆到,吃飯會噎死。
對,她就是這麼衰。
只不過心血來潮參加大胃王的比賽,剛好一塊肉梗在喉嚨間,連喊救命都來不及,她就這樣昏了過去。
當她再度睜開雙眼時,覺得頸子傳來陣陣刺麻、疼痛,這種感覺像是被人用力勒過。
她沒死?!
從床上坐起身,她卻發現四周不是白色的景象,蓋在她身上的被子不是慘白的被單,而是五顏六色的鴛鴦被,而她身上穿的像是……
古裝?!
她還活著?!
她現在還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嬰兒一般肥嫩嫩的手指還能自由活動,證明她是活著,而不是掛掉。
她正想下床,見到外頭的門扉被推了開來,又急忙躺回床上,決定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雖然閉上雙眼,但是她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周圍的動靜。
「小姐?小姐……」一名丫鬟在她的耳邊呼喚,叫了幾聲,見她沒反應,乾脆把手上的水盆放在一旁,轉頭便與後方的另一個丫鬟聊天,「小姐還沒醒來呢!」
「大小姐學到教訓了吧?她每次吃東西都吃得這麼急、這麼快,這一次總算讓她吃到苦頭了,瞧她下次還敢不敢一直把食物往嘴裡塞!等老爺回府,若是知道這件事,又要大發雷霆了。」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這偌大的房間裡,躺在床上的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小姐?老爺?
她的眉頭緊蹙,腦子像是打結一般無法運作,彷彿掉進了時空的漩渦,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說起來大小姐還真是傻人有傻福,府裡這麼多小姐,唯獨大小姐被元府挑中……」
「可是……元家大少爺是個天生藥罐子,明的是喜事,可暗的小姐是嫁過去沖喜,聽說元家大少爺的身體似乎也撐不了多久,有可能沒多久就要守寡了……」
「妳們在這兒做什麼?沒事做,不會到後院幫忙嗎?去去去,少在這兒偷懶、嚼舌根,下次再讓我聽見妳們講主子的壞話,別怪我扣妳們半個月的薪餉。」一道醇厚低沉的老者嗓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兩個小丫鬟的聊天。
她閉著雙眼,聽見兩個小姑娘連忙答聲是,腳步急促的往外奔去,至於剛進門的男子,沒有靠近床舖,待了一會兒,便將門關上。
周圍恢復了寂靜,等到確定房裡只有她一人時,她才敢睜開眼睛,然後悄悄下床。
經過一面銅鏡,她發現站在鏡子前面的女子身材圓滾滾的,有一張大餅臉,早已不是自己原來的長相……
總而言之,她徹底變了一個人。
不,應該說,她怎麼會在別人的身體裡呢?
她腳步不穩的退後幾步,不小心撞到後方的椅子,圓滾滾的身子來不及穩住,發出一陣聲響,根本來不及叫出聲,只感覺後腦勺疼痛,然後昏了過去。
可惡!最好悲劇一直在她的人生不斷重複發生……
★★★
人生嘛!總要灑一點狗血。
她了解。
了解個毛線!
當冉婧再次睜開雙眼時,見到好幾名穿著古裝的男女在她的面前晃來走去。
見到他們就如同見到蟑螂,令她想要大聲尖叫。
可是自從她睜開雙眼後,對於這些走來走去的古人,隨著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去,逐漸接受了這樣的事實。
如同電視劇所演的,女主角一開始都會嚇得驚慌失措,然後再慢慢的弄清楚自己為何會搭上時空的錯亂電線……她想。
可是任憑她想破頭,還是不清楚自己為何會穿越時空,然後附著在一具不屬於自己的身體裡?
明明就像電視劇一般的穿越時空,人家不是變成格格就是公主,重點是,女主角都會成為傾國傾城的大美女,要不然就是禍國妖女,遇上帥氣男主角,兩人一見鍾情……
作夢!
對,她連作夢都覺得困難。
在穿越時空前,她是圓滾滾的小胖妹,穿越時空後,沒變成瘦子就已經很悲慘了,身材竟然也是差不多的腫……
這算什麼穿越時空啊?!
冉婧哭喪著一張圓臉,沒想到經歷了穿越時空,別說是驚喜,全都是一連串的驚嚇。
不管是身材、臉型,或是她的名字,幾乎是大同小異,她並沒有比較漂亮,也沒有比較瘦。
這是什麼鬼穿越時空啊?
甚至身世還跟她有得比的冉家小姐身上……對,沒錯,見鬼的,這身體的主人也姓冉,剛好單一個婧字。
巧不巧?連傑克都要喊好幾句「真他媽的神奇」。
穿越時空來到古代後,她的身分是有錢人家的千金,不過天生的衰運讓她走到哪裡便衰到哪裡,在穿越時空之前,自小就爸媽不疼,把她扔給外公和外婆扶養,長大後還來不及孝順年邁的外公和外婆,他們就相約上天堂了。
那一年她高中畢業,處理完外公和外婆的喪事之後,用最堅強的意志撐過那段最悲傷的時間,等她振作起來,便半工半讀進入夜間大學。
她的人生雖然平凡刻苦,但是至少可以苦盡甘來,大學一畢業就進入會計師事務所當助理,雖然薪水不多,但是可以一面考證照一面累積經驗,熬了四年,總算拿到會計師的執照,由助理變成會計師。
可是……她竟然因為貪吃而跑去參加大胃王比賽,吃太快導致噎到,那噎到的時機又可以說是天時地利加上該死的人和,與她平行時間的「冉婧」也同時被一塊糕點噎死。
有沒有這麼的巧合?有沒有這麼的悲慘?換來換去,還不是換湯不換藥!同樣又是穿越時空,進入爹娘不疼的人的軀殼裡,一切都要從頭來過。
穿越時空後的冉婧差點上演大爆走,自從她醒來之後,名義上是她爹的男人一回府就來見她。
「什麼?失憶?」冉老爺不敢置信的瞪著坐在床上、一臉疑惑的冉婧。
這時,她表現了沉默是金的美德。
總不能要她實話實說,她的靈魂穿越時空,附著在他女兒的身上吧?若真如此做,下一刻她不被當成腦子有問題才怪!
站在一旁看戲的三千金冉如輕嗤一聲,「會不會大姊在裝神弄鬼?」
「現在大姊失憶了,咱們要怎麼向元家交代?」冉二小姐也開口,「爹,大姊平日就這麼憨傻,這下失憶又嫁進元家,對咱們冉府的未來有好處嗎?」
「是啊!老爺。」一旁的二姨娘也幫腔,「婚期就快到了,不如咱們來一招狸貓換太……」
「夠了!」冉老爺顫抖著雙下巴,大聲吼道,「別說了。不管冉婧是死是活,婚期當天咱們就是得把她送進元府,誰教她的八字正好符合沖喜?!」
在場的眾人聽了,全都撇了撇唇。
「雖然元家是京城首富,但是聽說元大少爺天生就是病癆子,誰知道嫁過去會不會當天就當寡婦啊!」有人十分惡毒,小聲的說。
「就算不當寡婦,日後也是守活寡吧!」
一群人又發出譏嘲的笑聲。
當大家你一言、我一句時,躺在床上裝睡的冉婧決定從今天開始繼續裝傻。
接著待在冉府的這幾天,她發現了一件事實──
人都是挑軟柿子吃。
而她,就是豺狼虎豹裡的軟綿綿草食性動物。
聽說以往任憑他們欺負,冉婧向來都是逆來順受,最常做的發洩方式就是大吃大喝,食物混合著委屈吞下肚。
雖然她也叫冉婧,但是她的脾氣並沒有那麼小媳婦,自小體會人情冷暖,儘管在社會上走跳需要應酬手段,不過有時候該硬還是得硬,不能表現太軟綿綿,任憑別人糟蹋。
所以她深思了幾天,反正冉府所有的人也不希望有她這個吃白食的米蟲存在,不如她就收拾包袱,離家出走。
還有,她一醒來就聽見什麼婚期、什麼元家大少爺,還得要嫁給一個從未見過面的藥罐子……這到底是什麼鬼穿越時空?沒變成公主、女王就已經很不符合小說電視劇了,現在還得莫名其妙的嫁給未曾謀面的男人?
開玩笑!
她心裡還存在著要回家的希望,發誓一定要離開這鬼朝代。
加上她現代世界的銀行戶頭好不容易存了一點錢,只要再打拚半年,就能存下人生的第一桶金。
打定了主意,她決定再裝死、低調幾天,等到那些看戲的閒雜人等散去,一定、一定要離開這鬼地方!
★★★
月黑風高。
在這個寂寞空虛冷清的夜晚,能幹些什麼事呢?
殺人越貨?不,以冉婧這圓滾滾的身子,如此粗重又傷天害理的事情並不適合她。
直到朦朧的月亮自雲的後頭露了出來,微弱的月光灑落在地上,一抹身穿粉櫻色的身影出現在高牆之下,抬起圓潤的下巴,直瞅著牆上。
她先雙手環抱胸前,口裡發出耐人尋味的嘖嘖聲,腦中思考著如何用自己的一雙小短腿攀牆而上。
不一會兒,她舉高了雙手,發現指尖連牆頭都勾不到,於是又努力的踮了踮腳尖。
唉!她忍不住嘆了口氣,以這樣的高度,實在無法越牆而過,恐怕只能找來梯子,才能夠翻牆而出。
不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出現麻煩就是要人解決,於是她左右觀看,終於發現牆角剛好有棵大樹,那大樹盤根錯節,樹枝長到了牆外。
若她能順著大樹爬上牆頭,那要翻牆而過也不是一件難事。
心底打定主意,不管肥短的雙腿是否能夠勝任,她決定要冒險試一試。
所以她努力的把雙腿往上蹬,終於攀上樹幹,奮力往上爬。
爬呀爬的,她顫抖的身子終於攀上牆頭,只差一個指尖,就能翻過牆頭。
「大小姐……」一道陌生的聲音突然劃破寂靜。
她原本已經穩住的身子頓時搖搖欲墜,暗罵一聲,然後緊緊的抱住樹枝。
「大小姐,妳這是在做什麼?」婢女回房,沒瞧見主子,於是急忙跑到屋外找尋,沒想到竟然發現主子掛在枝頭上,看得膽戰心驚。
「噓……噓……」掛在枝頭上的姑娘指尖抵著嘴唇,不斷的朝下方示意,要婢女別大聲呼喊。
「來人……來人啊!」婢女反倒是立刻回頭,朝主屋的方向大喊。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婢女是聽不懂人話?還是她的表達能力不好?
什麼都不管了,她執意往前攀去,在冉府低調這麼多天,為的就是找機會逃出這禁錮的牢籠。
打從醒來,這些天她裝失憶、裝憨傻,也沒有人懷疑,大家都以為她死而復生之後少了一魂一魄,才會變得憨憨傻傻的。
問她什麼,她都搖頭裝不知道,見到任何人,她連姓什麼都叫不出來,更別說認得對方是誰。
聽說最近有一名貴客要來府裡,大家的注意力當然也自然的轉移,不再放在她身上,忙著準備迎接貴客。
府裡上上下下忙成一團,還有誰會注意她這個爹娘不疼的大小姐呢?
雖然她是正室生的,但是這個時代重男輕女,加上她的親娘去世得早,她在府裡簡直媲美隱形人,不會有人關心她的一切,府裡有貴客來臨也輪不到她出面招待。
好不容易讓她逮到機會,趁著大夥忙碌一天,把可以變賣的珠寶首飾裝進小包袱裡,把僅有的銀兩都放入荷包,再換上一襲男裝,打扮成府裡的奴僕,打算夜晚悄悄的自後門溜走。
穿越時空來到不屬於自己的時代,她可不想成為代「嫁」羔羊,胡裡胡塗的嫁人。
是嘛!她雖然是附著冉婧的體內,不過不代表就要替冉婧繼續過著小媳婦的日子。
以經濟效益而言,她付出的成本實在太高了,沒必要按照冉府的劇本進行,嫁給一個陌生的男人,就好比把自己換到另一座牢籠裡,守著等待而老死。
於是她決定走往自己的康莊大道,古代的道德束縛是束不住她的,因此想走就走。
所以她努力的爬上牆頭,只要越過這道牆,牆後便是自由的天地,未來她要怎麼過就怎麼過。
她只差那麼一點就要越過這座高牆,就會改寫冉婧未來的歷史。
是,用想的都很美……
下一刻,牆下的婢女不知是心急還是麥可喬登上身,竟然雙腳一躍、手一伸,便抓到了她的衣角,阻止她前行的速度。
「放手!」她瞪著婢女,低聲斥喝。
「不放、不放。」婢女拚命搖頭,「大小姐,妳千萬別想不開,這跳下去,雖然不會鬧出人命,但要是一個運氣不好,怕是摔斷一隻胳臂或一條腿啊!」
此刻她真想罵髒話,不過硬是隱忍住。「妳再不放手,小心我踢妳一腳……」
「大小姐,就算妳把我踢死、踹死,我也絕對不放手。」婢女依然拔高嗓音,「來人啊!快來人……」
她與婢女互相拉扯之際,周遭紛紛亮起燈火,眾人的喧譁聲和腳步聲也由遠而近的逐漸清晰。
一時之間她更加心急了,於是用力扯動被婢女拉住的衣角,說時遲,那時快,婢女竟然剛好鬆開手。
這下可不得了,原本穩住的身子失去了平衡,她連尖叫都來不及,當下享受了重力加速度直往下掉的快感……
★★★
好重。
她夢見好多的饅頭山,不斷的朝她壓了過來……
不不不,可能不只是又大又圓的饅頭,還有不斷掉落的披薩、烤雞、炸雞,落在她身上。
最後就像一部動畫,所有的食物從天上落下,不管她怎麼努力張口把食物吞下,一堆食物還是把她淹沒了。
好……好重啊!
昏睡許久的冉婧覺得自己的脖子快被壓斷了,在最後一刻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就聽見外面鞭炮聲震天價響,她嚇得倒抽一口氣。
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頭上戴了很重的鳳冠,低下頭,便見到身穿重得要死的大紅嫁衣。
重死了!她覺得全身上下都被壓得快要抬不起頭。
不過重點不是這一襲大紅嫁衣,而是為什麼她全身上下都無法動彈呢?
她扭動雙手,才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皺起眉頭,忍不住高聲大叫。
一旁的婢女們發現她醒了,蜂擁而上,圍在她的身旁。
「小姐,妳終於醒了。」
「還好能趕上上轎的時辰。」另一名婢女伸出手,攙扶起她。
「上轎?」她露出不解的神情,「上什麼轎?」
一問出口,隨即發現她還真夠蠢的。
這麼明朗的情況,她還不明白嗎?根本就是白問的。
「小姐,今日是妳的大喜之日。」兩名婢女架起她,將她帶出房間。「花轎已經在外頭等候多時了。」
她雙眼瞠大。這就像趕鴨子上架,逼迫她嫁人嘛!
「我不嫁!我不嫁!」她急忙搖頭,卻無反抗能力。
兩名婢女完全不顧她的意願,也不管她如何大吵大鬧,硬將她推上花轎。
「快讓我出去,我不嫁!我不是冉婧!我不是你們這時代的人……」她大聲嘶吼,卻因為被五花大綁而動彈不得,「放開我……」
無奈鞭炮聲和鑼鼓聲淹沒了她的聲音,轎夫們毫不遲疑的扛起八人大轎,邁開腳步,離開冉府。
不會吧?這些古人是聽不懂人話嗎?
她拚命扭動身子,可惜徒勞無功,就是掙脫不了身上的繩子。
坐在搖擺不停的轎子裡,晃得她眼冒金星,一陣反胃。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喊到累了,聲音也有些沙啞,連肚子也咕嚕咕嚕的叫著,終於安靜下來。
就算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她的,她還是保留一點力氣,先冷靜下來,想想要怎麼解決眼前的麻煩。
嫁給一個從未見過面的阿貓阿狗,這些日子還聽說對方是整年都躺在床上的虛弱男子,她嫁過去有可能就要守活寡……
悲情啊!
為什麼其他女主角穿越時空之後都能附著在正妹的體內,然後遇上一個有八塊肌的猛男,她不僅沒變成美女,還得嫁給陌生男人,而且是傳說中的弱雞男主角?
如果可以,她真想一頭撞牆,讓人生再來一次。
可惜她天生怕痛,已經重生過一次了,再次掛掉,會不會直接找閻王報到?
她無奈的嘆口氣,沉重的腦袋靠著窗子。
自從穿越時空之後,沒有一件事是順著她的意思進行的,是她逆天,還是天逆她?
難道她真的要順其自然,按照老天爺安排的路而走,才不會吃這麼多的苦頭?
又嘆了無數口氣的冉婧,覺得人生就像一根漂流木,不知名的浪潮將她推向未知的前方……
她到底是要嫁給元家的哪個男人啊?
★★★
咯……咯咯……咯咯咯……
對,冉婧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她被兩名婢女架著,強迫與一隻公雞拜堂,紅色蓋頭前不斷傳來公雞啼叫的聲音,接著傳來喜娘揚高的聲音──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一直到送入洞房,才結束了她覺得是鬧劇的喜宴。
她被推進新房之後,門扉便立刻被關上,同時扣上大鎖。
「快放我出去!」她恨恨的敲著門。
幾分鐘之後,她明白這只是浪費力氣的做法,同時肚子也不爭氣的咕嚕作響,令她停下敲門的動作,輕撫著肚皮。
「好餓……」她這時才想起自己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餓得有點頭昏眼花。
深吸一口氣,聞到了食物的香氣,她像小狗一般嗅了嗅,然後循著香氣往前走。
很快的,她看見一桌子山珍海味,有整隻完好無缺的脆皮烤雞,還有泛著油光的豬肘子,教她不斷的流口水。
她連忙吞嚥口水,賊賊的探頭探腦,直盯著裡頭那一桌「好料」。
香氣就像一條拉著她身體的線,令她抗拒不了的繼續往前移動腳步,來到圓桌旁邊。
好餓喔!她多想現在手中有碗飯,淋上香氣四溢的肉汁,直往嘴裡扒,滿足口腹之欲。
等她回過神來時,一手已經伸向前,烤雞立刻少了一支腿。
像是七天沒吃飯,她貪心的咬了一大口雞腿,不管是鼻腔還是嘴裡,都盈滿甜鹹的香氣。
好好吃!
她的雙眼閃著淚光,嚼了幾口便迫不及待的吞下去,隨即又咬一口雞腿。
吃著雞腿之際,她又忍不住伸出手,拿起一個饅頭,配著肉汁,在嘴裡咀嚼。
彷彿是人間美味,讓她整個人輕飄飄的,像是飄進了天堂,得到最大的滿足。
啃完雞腿,她還嫌不夠,拿起筷子,往桌上的紅燒豬肘子進攻,滷得酥脆的外皮被筷子一頂開,白霜般的脂肪霎時像糖霜一般化了開來。
她小心翼翼的夾起帶肉的肘子,送進嘴裡,脂肪雖然濃稠,卻不膩口,配著瘦肉的部分一起在她的嘴裡融化了,美味得教她差點捧頰大叫。
比起她平時三餐的粗茶淡飯,這一桌美味讓她一吃就停不下來。
「咳……咳咳……」
當她忘情的繞著圓桌享用美食時,突然聽見後方傳來咳嗽聲,頓時雞肉滑進她的氣管,嗆得她不斷咳著。
「唔……咳咳……」該死的!
她臉紅的吞下雞肉之後,猛地轉身,看見一張掛著紅帳的大床。
此時房內的龍鳳燭搖曳著火光,隱隱約約可以見到床上似乎有一道身影在晃動。
是……是人嗎?
她嚥了口唾沫,深呼吸好幾次之後,才小聲的開口,「你……你是誰?」
不過一問出口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
拜完堂被丟進新房,能和她這個新嫁娘待在同一室的還會是誰?
她咬了咬唇瓣,瞪著床上的身影。
不一會兒,床上的身影緩緩的半坐起身,斜躺在床頭。
透過幽幽的燭光,她發現那男子的長相十分俊雅好看,不過稍嫌太瘦,尤其一張面容顯得有些蒼白,還有淡淡的黑眼圈。
這弱雞男該不會是傳說中的元府藥罐子大少爺吧?
她毫不掩飾,直勾勾的望著他。
「妳覺得我還能是誰?」他的聲音還算好聽,與她四目相接。
她愣了愣,打量他幾眼之後,像草食性動物一般確認眼前的男人不會像野性動物一般具有殺傷力,才稍稍鬆懈一下防心。
瞧她身強體壯,體型又是他的一倍,她暫時應該不用擔心這男人會對她做出什麼人神共憤的事。
「你吃飽了嗎?」
躺在床上的元家大少爺元染墨蹙起眉頭,因為她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而有些茫然。他還以為她會說出什麼驚人之語,沒想到卻是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干的問題。
「我餓了一天。」她繼續吃手上的雞腿,很快的只剩下骨頭。「這烤雞真好吃,你要不要也來一點?」
她乾脆把整盤烤雞端到床前,拖來一張椅子,坐下來,大方的支解烤雞,然後用力扭下雞屁股,遞到他的面前。
「瞧你這麼瘦,是不是都沒吃東西啊?」
他的眉頭蹙得更緊,完全沒打算接過雞屁股。
「欸,你別擔心。」眼看他的防心比她還重,她忍不住微微一笑,「我也不是飢不擇食的女人,瞧你這麼瘦,我還怕把你壓扁了。」
她的動作迅速確實,把肥滋滋的雞屁股塞進他的嘴裡。
「妳……」一股油膩的味道自他的嘴裡擴散開來,讓他作嘔。
「別吐出來!」她連忙摀住他的嘴巴,「這可是烤雞最好吃的部位,你要感受食物的美味,每一道食物都包含著說不出來的幸福。」
他瞪著她,平日向來吃得清淡,現在這油膩的口感讓他有點反胃,她卻要他先以舌尖感受肉質的鮮美,接著再慢慢的以牙齒輕咬。
只是他真的不習慣太過油膩的食物,後來還是揮開她的手,將口中的肉塊吐到地上。
「哎呀!你真浪費。」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端起烤雞,遠離床邊,也遠離浪費食物的他。
她的動作好像在捍衛自己的食物,用埋怨的眼光表達心中的不滿之後,他看見她隨手摘下鳳冠,丟至一旁,然後就坐在桌子旁邊,開始大快朵頤。
接下來的時間,她與他之間再也沒有任何對話,房內只迴盪著她吃東西的聲音,並摻雜著他細微的呼吸聲……
這就是他元染墨的新婚之夜。
★★★
當冉婧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迎接第一道曙光時,才發現自己是側睡在貴妃椅上,睡得她腰痠背痛。
她是被一陣咳嗽聲擾醒的,因此很自然的看向大床。
床上躺著一名黑髮男子,他因為咳嗽而臉龐漲紅,身形雖然高,但是稍微瘦弱。
啊!是昨日的弱雞男。
她這才想起昨晚被迫嫁進元府,然後……她記得沒有然後,也沒有和這弱雞男發生什麼天雷勾動地火的浪漫慾火,因為昨晚她實在太餓了,不顧一切的橫掃一桌子的山珍海味,還記得喝了一壺酒,不久就昏昏沉沉的脫去那一身重得要死的大紅嫁衣,自然而然的躺在一旁的貴妃椅上呼呼大睡。
回想起昨晚的一切,她不禁望著床上的男人。
「你……還好嗎?」
聽他一直咳嗽,她於心不忍的起身,來到桌旁,倒了一杯茶,端到他的面前。
元染墨抬起眼眸,望著她,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板著一張臉,「妳覺得我看起來好嗎?」
「你生病又不是我的錯。」個性直率的她忍不住嘀咕,「咳得那麼嚴重,我昨晚也睡得不好,那我是不是也要對你發脾氣?」
他隨即垮下臉,「妳還敢抱怨?妳呼呼大睡,打呼聲如同雷響,還敢大言不慚的說妳睡不好?」
睡不好的人是他!
昨晚這胖妞吃飽就倒頭大睡,一個晚上不斷的打呼,甚至還磨牙說夢話,夢囈的內容全是蹄膀、烤鴨、雞腿、東坡肉……他光聽就覺得油膩反胃,但她唸唸有詞,還不忘吸口水。
「哪……哪有?!」她漲紅圓臉,來個死不認帳。
「妳的嘴角還有口水痕跡。」他一雙黑眸冷冷的望著她。
啊?她下意識的用手背抹擦嘴角,好像是真的……冉婧還算有羞恥心,急忙用手抹抹臉,再摳摳眼角,深怕有髒東西卡住。
看著她這副憨傻的模樣,他到現在還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竟是以八人大轎迎娶進門的新娘。
他之前根本不贊成娶素未謀面的姑娘來沖喜,可是爹娘跟著一個江湖術士起鬨,說什麼找個八字帶福的姑娘迎娶進門,不但可以沖喜,還可以讓生病的他日漸好轉,完全不管他的反對,還是把人迎娶進門。
而她,就是沖喜新娘。
一個長相不怎樣、身材又圓滾滾的小白豬,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個他看得順眼的優點。
而她此刻也大剌剌的盯著他,完全沒有姑娘家該有的矜持與害羞。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盯著他,打量他的全身上下。
「妳瞧什麼?」他被打量得有些惱怒,忍不住開口。
「你的脾氣不太好。」她皺了皺眉頭。這男人說話不能客氣一點嗎?一開口就像她欠他幾百萬。
「如果妳是被逼著成親,還會嘻皮笑臉的嗎?」他毫不掩飾的說出心底的不願意。
「噢。」她用肥短的食指撓了撓圓圓的鼻頭。「那我可以理解了。」
「理解?」這看起來腦袋不太靈光的胖丫頭能理解?「妳理解了什麼?」
「我跟你一樣,都是被趕鴨子上架。」她無奈的嘆口氣,又忍不住瞧了瞧他的俊顏。
說真心話,他長得挺韓系美少年的,雖然帶著病氣,但是恰如其分的削弱那無形的暴君氣質,愈瞧愈覺得他好看。
不過他一開口就破壞氣質的壞脾氣,著實教人不敢恭維。
「什麼?」這下換他聽不懂了。「跟我一樣?若跟我一樣,妳怎麼還會嫁進元家?」
「我才想抱怨,好嗎?」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我原本要爬牆逃婚,沒想到又被抓了回來,一醒來就被五花大綁的丟進花轎……唉,你知道嗎?我昨天還跟一隻公雞拜堂呢!到底是哪個天才想出跟家禽拜堂的點子?」
古代人的腦袋裡都裝了些什麼啊?人還活著,卻用公雞拜堂;如果他不在的話,不就跟神主……
呸呸呸。她輕打自己的嘴巴。
現在他正活生生的在她面前,她這張壞嘴巴別亂詛咒,到時若沖喜不成,反倒沖煞到他,她要如何賠人家一個兒子呢?
逃婚?他的臉龐變得更加陰霾。
雖然元家家大業大,但是外頭的人都知道元家大少爺是天生的藥罐子,有可能撐不過明天,嫁過來的姑娘隔天就成了寡婦,所以她才想要逃婚的嗎?
「不想嫁,那妳現在就給我……咳、咳……」他因為氣急而狂咳。
她想要上前,幫他順順氣。
這時,婢女來到外頭,「恭喜大少爺、少夫人完婚,奴婢端來大少爺的湯藥,請少夫人服侍大少爺吃藥。」
她停下腳步,轉身走向房門,開門,接過婢女手中的瓷碗後,才小心翼翼的回到床邊。
「你的藥來了。」她低頭嗅了嗅,隨即五官擠成一團。「這藥聞起來很苦。」
他正在氣頭上,大手一揮,打翻她手中的瓷碗,那熱燙的黑色湯藥灑在她白嫩的雙手手背上,霎時出現紅色的燙傷痕跡。
「啊!」她叫了一聲。
他沒錯過這畫面,以為她會對他大吼大叫,沒想到她的第一反應卻是忍痛的甩甩手,然後抓著他的手,擔心他的狀況。
「喂,你沒燙到吧?」
沒辦法啊!誰教他長得細皮嫩肉的,肯定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鑲金少爺,都已經生病在床了,如果她不小心弄傷他,不知道走出房門後會不會被人拖去打一頓?
她覺得自己已進入虎穴,凡事最好小心一點,曾經看過電視演的豪門古代劇,這種「金少爺」還是別招惹比較好,也許背後還有個厲害的老夫人撐腰呢!
冉婧陷入自我幻想之中,決定當個小俗辣,千萬別弄傷眼前的大少爺。
「妳……」該說她笨,還是說她憨直?明明她都被燙到了,卻還是先關心他的情況。「妳是笨蛋嗎?妳不痛嗎?」她的遲鈍讓他忍不住低吼出聲。
「我皮粗肉厚,沖沖冷水就好。」她皺起眉頭,看著他。「聽你吼得這麼大聲,應該是沒燙到你……」
她碎碎唸之際,見到前方擱在一個水盆,於是上前,把雙手浸入冷水中。
看著她憨直又好脾氣的反應,他想生氣,卻發不出來。
過了一會兒,她的雙手離開水盆,甩掉手上的水珠,再度走到他的面前。
「欸,湯藥都灑了,我再出去要一碗。」她蹲下身子,準備拾起地上的瓷碗碎片。
「不准撿!」床上的男人再次低吼。
「為什麼不准撿?」她雖然疑惑,但還是認命的撿拾碎片。
「這種事不必妳親手做。」地上全是碎片,他就怕她笨手笨腳又劃傷自己。「妳只要開口喊一句……」
「我有手有腳,可以做這點小事。」她不以為意的撿起所有的碎片,然後又撇了撇唇,望著他。「如果你脾氣好一點的話,我現在也不用撿這些碎片。」
他很肯定她在埋怨,不禁又是一陣氣結,一句話也罵不出口。
見他氣得渾身顫抖,她決定還是腳底抹油,先避開好了,畢竟若把他氣死,她一點好處也沒有。
而且她現在也沒有力氣與他鬥嘴,因為肚子餓了。
一日之計在於晨,所以,早餐對她是很重要的。
★★★
那隻白白胖胖的小手抓起桌上圓圓的饅頭,然後想也不想就往嘴裡塞,接著蘋果圓臉綻放燦爛的笑容。
冉婧此時正坐在桌旁用餐,不顧元染墨坐在她的對面,張口又狠狠的咬了饅頭一口。
拳頭大的饅頭,她才咬了三口便全進了她的肚子,只見她又伸手摸了一顆,同樣是張口咬下。
他的眉頭緊蹙,但不是因為她誇張的吃相,而是她吃東西的表情讓他以為今天的饅頭特別好吃。
瞧她,圓圓的雙眼瞇成一條線,因為咀嚼而臉頰鼓鼓的,吞嚥之後,豐潤的雙唇就會大弧度的往上揚。
元染墨對吃的東西十分挑剔,像索然無味的饅頭,他幾乎是連碰都不會碰。
不過瞧她吃得津津有味,他忍不住也伸手拿了一顆。
他的吃相十分優雅,修長的指頭剝了饅頭一角,然後緩緩的送入嘴裡,咀嚼幾下,卻發現依然形同嚼蠟,最後嚥不下,只好吐了出來。
見他又把食物吐出來,她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為什麼吐出來?」
「不好吃。」
她不禁瞠目結舌。明明他們吃的是同一籠的饅頭,怎麼會不好吃呢?下一刻,她更加傻眼,因為他搶走她手中的饅頭,往她咬過的地方一咬。
饅頭在他的嘴裡同樣沒有味道,他覺得難吃,把饅頭往地上一丟。「妳的也沒有比較好吃啊!」
她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見他糟蹋了食物,心底升起無名火。
「你幹什麼?」她不悅的開口,彎腰撿起地上的饅頭,小心的拍著饅頭上的灰塵。
「這麼難吃的東西,為什麼妳能吃得津津有味?」這女人是味覺笨蛋嗎?像這種沒有味道的饅頭,為何可以吃得這麼高興?
原本的好心情被他破壞了,她嘟著小嘴,心疼的看著沾上灰塵的饅頭,最後決定小心翼翼的撕去沾上灰塵的表皮,恢復饅頭白白圓圓的模樣。
「饅頭都髒了,妳不會想把它吃進肚子裡吧?」他冷冷的撇唇。這胖丫頭有沒有這麼愛吃啊?
「我當你手滑。」她瞪了他一眼,「裡頭又沒髒,剝掉外面的皮就可以吃了。」冷哼一聲,她準備把饅頭送進嘴裡。
他一臉驚詫,又搶走她手中的饅頭,然後把饅頭丟到地上,再用力踩了幾下,無辜的饅頭變成了一團爛泥。
「你幹什麼?」這下她終於生氣,站起身。
「這饅頭髒了,妳不懂嗎?」他瞪著她。這丫頭不知道吃不乾淨的東西會鬧肚子疼嗎?
「如果你沒有把它踩扁,它根本就不髒!」她氣得眼眶微紅,圓臉也通紅。「髒的是浪費食物的你!」
「妳……」這是他第一次被人指著鼻頭大罵,而對象還是剛進門的媳婦。
「我可以忍受你的壞脾氣,可以包容你自大的個性,但我最不能原諒的就是隨便浪費食物的人。」她大好的食慾被他破壞殆盡,恨恨的咬了咬下唇,氣得渾身發抖,「我真無法忍受跟你這種暴殄天物的大少爺同桌吃飯!」
她用力跺了跺腳,頭也不回的往房門走去。
只是到了門口之後,她像是想起什麼事情,又踩著重重的腳步回到桌旁。
他還以為她是回來道歉的,沒想到又伸出雙手,各自抓了一顆饅頭後,頭也不回的離開房間。
直到她的背影真的消失在他的眼底,他才恍然回神。
這胖丫頭是跟他玩真的,是真的、真的與他鬧脾氣……
★★★
這丫頭看起來脾氣很好,但真的只是「看」起來很好。
真正拗起來,她的脾氣卻是比一頭牛還要固執,不管元染墨怎麼對她譏誚或是低吼,她望著他的表情都如同臘月初雪般凍人。
她看起來像軟柿子,可是當他實際踢到她的鐵板時,卻又教他悶聲不響。
她待人和氣,上至他爹、他娘,還有他爹的三妻四妾,以及兄弟姊妹,全都客氣有禮。
至於對待元府的下人們,她也沒有頤指氣使,反而與他們打成一片,沒有人不喜歡這新來的少夫人。
大家都喜歡她,她也喜歡任何人……除了他。
自從他搶走她的饅頭後,她已經一連賭氣三天不與他說話,甚至連正眼也不願意瞧他。
更別說再與他同桌吃飯,每一次見到他,不是隔得好遠,就是故意與他錯開時間。
就算他幾年前生了場大病,身子變得孱弱不堪,但在元府,他為正室所生的長子,還是橫行霸道。
所以從來沒有人可以如此徹底無視他,但冉婧就是與其他人不一樣。
她不但避開他,對他的頤指氣使完全視若無睹,當他朝她低吼時,她彷彿把自己的耳朵關起來,徹底當他是空氣。
「妳當真一句話也不和我說?」向來只有他不甩人,還未有人可以如此無視他。
冉婧端著湯藥走過來,伺候這弱雞男吃藥就是她每天唯一的工作。
只是元染墨是出名難搞的病人,稍不順他的意,就是摔碗、丟枕頭,完完全全是個不講理的男人。
這男人皮相好、家世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他的修養。
還好,她冉婧什麼都不好,就是脾氣和修養好,面對這種不講理的男人,她就充耳不聞,懶得搭理。
她很了解一個愛吵鬧的孩子,若是少了觀眾的支持,肯定會覺得十分無趣。
雖然大家都說宰相肚裡能撐船,她的肚子也真的不小,但裝的是脂肪,而不是體諒。
她很同情他臥病在床,不過不代表他可以當一個為所欲為的病人,他表現得狂妄自大,那她的表現就是我行我素。
怎樣?姑奶奶我就是不想和你說話。她坐在離床不遠的地方,臉上似乎就寫滿這幾個大字。
他的表情往下一沉,「妳真如此的執拗?」
她懶懶的喝了一口茶,把他說的話當做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以沉默是金的美德應付他。
這胖丫頭的性子真是拗,竟然連甩都不甩他。
他深吸一口氣,難得給人台階下,「妳真的打算一輩子都不開口說話嗎?」
她連哼一聲都懶,低下頭,看著手上的書冊。
沒想到古代也有通俗小說,雖然古代字體跟現代字體有所差別,但是她有如神助,入眼的文字全都看得懂。
她想,這畢竟是前主人「冉婧」的身體,應該還保有之前的記憶和習慣吧!
見她真的一句話也不說,他更加氣結。
罵也罵過,也好言相勸過了,到底她還要怎樣呢?
他不但沒有哄過女人,甚至也不曾取悅過任何人,給她台階下卻又不肯下,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妳說吧!要怎樣妳才肯與我說話?」他從有辦法想到沒辦法,只好壓下不滿,語氣放柔許多。
「道歉。」既然他這麼有誠意,她終於保住他最後一絲面子,好看的雙眼望向他。
道歉?!他這輩子說過無數的話,但就是沒和人道歉過,現在她竟然要他開口道歉?
他瞪著她,露出不願的神情。
道歉只需要說出「對不起」三個字,對他有這麼困難嗎?她與他四目相接,決定等下去,倔強的性子不亞於他的任性。
他欲言又止,就像一根針梗在喉頭,硬是無法吐出,卻又十分彆扭。
彼此就像在拔河,等誰先低頭。
幾乎等到她快要睡著,等到她就要做出牛牽到北京還是牛這個結論時,耳邊傳來細如蚊蚋的聲音──
「對不起。」
很小聲,真的很小聲,幾乎是微弱的氣音。
元家大少爺道歉了,雖然聲音小到像蚊子叫,但是她沒有聽錯,當下露出笑容。
她沒什麼心眼,得到想要的道歉,也沒有再拿喬。「我原諒你,希望你下次不要再浪費食物了。」
看見她終於展開笑顏,那一笑如同陰霾的天空出現的彩虹,一時之間迷眩了他的目光。
他不是沒見過女人的笑容,只是沒有一個女人笑的理由像她這麼簡單,還笑得那麼無邪純真,沒有任何心機。
不!不對!他突然回過神來。
他竟然為了一個胖丫頭的笑容而看傻了眼?!
元染墨倒抽一口氣,似乎碰觸了不該碰觸的地帶。
面對她一雙亮閃閃的圓眸,他頓時有些目眩,心臟也莫名的狂跳幾拍。
難……難不成是他的舊疾又復發了?
他摀著胸口,不但覺得心悶得難過,臉也像火烤一般熱燙。
「你怎麼了?」發現他的樣子有些不對勁,她想也不想的站起身,快步移到他的面前。
她的身子才剛往前傾,不小心踩到過長的裙襬,整個人撲向他。
眼看她這「龐然大物」壓向自己,他張大嘴巴,雙手根本來不及張開接住她。
「哎喲!」
「哎喲!」
一男一女的哀號聲此起彼落,她就這樣壓在他的身上,讓他成了坐墊。
她的圓屁股正好落在他的胸膛上,兩團綿乳則抵在他的鼻口上。
「妳……妳……」他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好,似乎快要氣悶而死。
見他臉龐發紅,她連忙出聲,「對……對不起,我馬上起來……」
她急忙拉著裙角,想要站直身子,但雙腿就是短,慌亂之下,移動圓屁股時,又一個不小心拐了腳,身體的重心再次壓向他身上。
咔啦!
她聽到了。
他也聽到了,而他的臉色由紅轉白,牙齒緊咬著。
「斷……斷了……」
斷了?!
慘了!她到底是坐到他身體的哪個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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