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猛失憶了。
弔詭的是,他沒出車禍、沒跌倒撞到頭、沒酗酒,也沒服用藥物,腦子也沒秀逗,卻硬生生丟失了三天的記憶。
任憑他想破了頭,也想不出自己究竟去過哪裡,做了什麼,他的手機、行事曆和個人電腦裡也完全沒有記錄相關訊息。
而診所內的醫師們只知道勤奮的院長難得請假,還早早就貼出親自揮毫的休診公告,大夥兒都好奇得要命,可誰也沒能套出半點八卦。
他有想過,既然能事先貼出休診公告,就代表那三天是經過規劃的行程──這是他唯一的線索,卻也是無法延續的線索,因為就連他最親愛的阿爸也在他的安排下出國玩了五天,對此事根本毫不知情。
在其他線索似乎都被刻意隱藏的情況下,這個令他困擾不已的詭異謎團,難道真的注定永遠無解?
★★★
一個月後
「常棗榭!常棗榭來了沒?」
粗野無禮的嘶吼聲,讓等在診療室外的所有病患敏感地瞪眼驚顫,卻又不約而同置若未聞,彷彿這麼做就能跟這三個字的諧音症狀劃清界線。
緊接著,一名中年男子站了起來,豎直手中的雜誌,在眾人同情的注目中安靜而快速地掩面進入。
短髮護士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膠框眼鏡,進門前忽然來個回馬槍,轉身射出另一根冷箭──
「下一位楊偉中,不要走遠喔!」
咻──啪!
無形的利箭直直刺中坐在角落的另一名男子,當場血花四濺。
嗚嗚,如果不是「陽痿中」,他也不想出現在這裡啊!
他握緊拳頭,用著悲憤的眼神追逐那名護士的背影,要不是他手裡沒有橘子可爆……不對,這不是在演本土劇。
名字的諧音從小就被同儕取笑、人到中年出現性功能障礙彷彿還不夠慘,在妻子的鼓勵下終於鼓起勇氣上門求診,卻遇到那個既粗暴又不顧病患男性尊嚴的護士,要不是金醫師的處方真的有效,否則……
嗚嗚嗚……他何苦花錢找罪受?
聽說小護士是男人性幻想職業的第一名,不溫柔不美麗並非她的錯,不過,身為醫護人員,至少也該有點同理心吧?
楊偉中越想越悲情,忍不住轉向身旁的高輝基。
「基哥,上回你不是說準備了紙條,要拜託金醫師趕快換掉那個讓人渾身不酥湖的『公鴨嗓』?」
「咳。」高輝基清清嗓子,很小聲地回他,「偉中弟,我今天就是來聽金醫師怎麼說的。」
可是,該怎麼開口呢?萬一給「公鴨嗓」知道了,以後一定也會惡整他,搞不好會當眾數落他──你就是搞太多飛機才會來這裡……
想到這點,高輝基的臉上立刻爬滿黑線,不自覺地按住微悶的胸口。
剛才看「公鴨嗓」出來喊人,眼帶殺氣,像兩只監獄探照燈那樣熊熊掃過來,害他當場嚇出滿身冷汗,還以為自己被金醫師出賣了,差點奪門而逃呢!
楊偉中一聽,急著追問:「那你有沒有記得用強硬一點的措詞?譬如說,『再不換掉她,我們就要集體跳槽去別家看診』之類的?」
「嗯……跟你說的差不多吧。」到底寫了什麼?其實他也忘得差不多了。
抬眼看了看候診燈號板,楊偉中認命走到診療室門邊,以免脆弱的心靈遭到二度傷害。
看診結束,常棗榭走出診間,準備下樓結帳領藥,跟在後頭的護士,看也不看門外一眼便拔聲大喊:「楊偉──」
靠!又中招了!
「我在這裡!」楊偉中驚瞠雙眼,趕忙出聲。
「進來吧,該你看診了。」護士挑眉斜瞥他一眼,冷冷回道,「下一位高輝基,請準備。」
要死了!就知道這個「公鴨嗓」又會故意整他!
嗚嗚……活到這把年紀,他從來沒有這麼認真的想改名過……
目送楊偉中進入診療室,高輝基如坐針氈地望著閃亮的燈號發愣。
他從沒想過要換醫生,可又不想繼續忍受「公鴨嗓」的無禮對待,嘖……
「高輝基,輪到你了。」
高輝基起身走過去,和步出診間的楊偉中點頭交換眼神,隨即進入診間。
「高先生,上次開的藥,你都有按時吃吧?」金正猛輕聲問著,視線從電腦螢幕上的病歷移到病患臉部,邊把脈,邊不動聲色觀察對方的氣色。
「嗯……」高輝基吞了吞口水,怕怕的用眼尾注意「公鴨嗓」的動向,心裡直發愁。
金醫師到底有沒有看紙條?還是看完不當一回事?
嘖!「公鴨嗓」跟得這麼緊,他要怎麼開口問啊?
注意到他心不在焉,金正猛意會過來,隨即摘下金邊眼鏡,對身旁的護士微笑請求:「勝男,請妳幫我倒一杯熱開水,謝謝。」
勝男忽地一怔,被那個溫柔的微笑迷惑得忘了眨眼,直勾勾地瞅住他。
金醫師是在對她放電?!
「你是說……現在嗎?」
勝男忍不住盯著他確認,因為金醫師從來都沒有這樣看過她,那放肆的眼神多麼熾熱狂野,就好像……他想用眼睛當眾剝光、撲倒、占有她!
討厭,好死相喔!金醫師到底覬覦她的美色多久了嘛……
「對。」金正猛點點頭,將自己的保溫杯遞給她,隨即收回視線,「麻煩妳了。」
不要停止看她!她被電得正舒服啊……
勝男一咬牙,原本沒有表情的國字臉上突然泛起不知是害羞還是憤怒的紅暈。
「喔。」可惡!為什麼現在才……
等勝男一離開,金正猛立刻從口袋拿出一只對折起來的信封,遞向高輝基。
「這是……」
「高先生,你上禮拜交給我一張紙條,你不記得啦?」
高輝基愣了一下,伸出抖顫的手接過了它,「那、這是……」
金正猛輕笑回道:「是,這是我給你的答覆。勝男快回來了,請先等我問診結束再出去看信吧。」
「喔,好。」高輝基趕緊將它收進褲袋裡,專心回答問題。
★★★
甫踏出診所,楊偉中便迫不及待催促高輝基拆信,忍不住為那手蒼勁有力的字跡驚豔了一下。
「哇,金醫師用毛筆寫的回信耶!而且還寫得一手好字……」
高輝基急得猛甩了下信紙,心急道:「可惡!沒戴老花眼鏡根本看不清楚……偉中弟啊,你看完再跟我說他是怎麼寫的。」
居然在這節骨眼上……可惡!他也要去配「看遠看近,一副搞定」的寬頻眼鏡來戴!
楊偉中接過來一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哈!你猜怎麼著?」
「怎麼樣?」
楊偉中驚喜道:「金醫師是說,本來他是看在這年頭找工作不容易的份上,所以才一直容忍『公鴨嗓』,她卻不珍惜,還讓來求診的病患越來越不舒服,經過一番長談,已經請她另謀高就了。」
「喔喔,那我就放心了,他還有說什麼嗎?」高輝基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說,害我們忍耐那麼久,心裡很過意不去,已經拜託熟人幫忙找優秀的男護士,快的話這幾天就會開始上工。」
高輝基呵呵大笑,「金醫師把脈問診都細心,英俊瀟灑年輕有為,才三十出頭就當上院長,要不是我兩個女兒都嫁人了,不然真想收他當女婿。」
拍拍他的背,楊偉中朗聲提議,「走,去喝兩杯,慶祝一下!」
高輝基面露遲疑,「可是金醫師交代治療期間不能喝酒……」
「基哥,搞不好下次來就不用再忍受『公鴨嗓』了,這還不值得咱們破戒一回嗎?」楊偉中咧嘴嘿嘿笑。
「呵呵,你這麼說也對,走吧,我請客!」頂多下回再對金醫師告解就是了。
「不不,要不是基哥你仗義執言,我還不曉得要水深火熱到何時,怎麼說都應該是我請你才對嘛!」
「那好吧,下次換我請。」
難兄難弟勾肩搭背,樂呵呵地買酒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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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非搞定不可!
車剛停下,李芸娃便聽見慷慨激昂的廣告口白,納悶地開門下車,抬頭一瞧,LED超大電視牆正強力播送中醫診所的廣告,電視牆下方,白色招牌上大大的印著各樓層的營業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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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療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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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肝膽胃腸科曹軍全醫師 主治 慢性肝炎 胃、十二指腸潰瘍 便祕痔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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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樓內科郭肇成醫師 主治 過敏性疾病 腸胃疾病 癌症術後之中醫調理
五樓瘦身減重科侯丞甫醫師 主治 穴位埋線減重 瘦身美容
六樓男性專科金正猛醫師 主治 陽痿 早洩 腎虧 遺精
「從明天起,這裡就是妳工作的地方。」
李芸娃聞聲回頭,突然有股跳脫時空的錯亂感──電視牆裡說得口沫橫飛的中年阿伯就像電影裡的超級英雄般,威風凜凜地跳出LED超大螢幕,變成真人對她說話。
呵,堂堂「黑記企業」老闆,不改惹人會心一笑的台灣國語,親自上陣,幫兒子開設的中醫診所代言,果然很給力呀!
下了車,金有春取出門禁磁卡,開心地走近這名長腿美女,抬頭仰望甜淨臉龐,並不以近三十公分的身高差距為恥。
「淫娃,我們走吧,等等讓阿猛帶妳認識一下新環境。」
當李芸娃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名字被金有春說成和「人盡可夫」、「把男人當玩具」同等級的名詞時,她並沒有生氣,只是有些哭笑不得,因為她知道對方並不是故意的。
「好的,金先生。」李芸娃點點頭,隨即跟著金有春進入大樓搭乘電梯。
上到六樓,金有春逕自開門進入診間,正在吃午餐的金正猛下意識抬起頭,視線掠過熟悉的老臉,落向父親身後那名高身兆清麗的陌生女子。
「爸,你來……呃──」
他愣了一下,連忙放下筷子,拿起紙巾擦了擦嘴,站起身。
「這位是?」
「她就是我幫你找的新護士啦!」金有春咧嘴笑著,迫不及待把她介紹給寶貝長子。
身為一名父親,金有春很清楚自己的長子偏愛什麼樣的女人。
他聰明英俊,想套住他的女人多如天上繁星,卻沒有一人真能教他甘心放棄自由。
為了要找個配得上長子的超完美對象,金有春煞費苦心,尋尋覓覓,從政要千金、富商名媛、選美佳麗、大家閨秀到小家碧玉,滿意的很多,但也因為人選太多,教他難以做出決定。
這些年來,生性叛逆的二兒子和懶得鳥他的三兒子接連跟他反對的女子結了婚,前者更是毅然放棄在台灣的事業,兩手空空跑去日本,自願入贅到老爸的仇人家幫人家打天下,簡直要活活氣死他。
唉,正因為如此,金有春才更要費盡心機,為長子覓得良緣。
也許是老天爺不忍心讓他找得太辛苦,決定出手幫他一把吧。
打從第一眼見到李芸娃,金有春連她的履歷表都還沒看,當場就錄用她了。
除了高身兆姣美的外型,隱藏在親切微笑下的那股冰山美人氣質才是他最滿意的部分。
長子風流瀟灑,熱情如火的女人見多了,得找個不一樣的才能夠真正點燃他心裡那把火,無所不用其極的將她追到手,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然後乖乖結婚生子……
光是想到他們兩人將會生出多麼優秀的下一代,金有春臉上那兩條毛蟲眉都要開心共舞了!
金正猛聞言一愣,「怎麼……」是女的?可他這次要請的是男護士耶!
「我先帶她來熟悉工作環境,等搬完家,她明天就可以正式上班了。」
「妳是為了這份工作搬家的?」那不就沒得商量了?
說到這點,金有春忍不住搶答:「當然,她原本住的地方離這裡太遠了,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幫她安排住處了。」
「喔。」好吧,不然就先試用一個月,看病患們的反應再決定好了。
「她叫李淫娃,二十四歲,身高一七二,體重五十一,三圍是……」金有春一臉驕傲的對兒子報告她名模般的身體密碼。
李……淫娃?!金正猛雙眼一瞠,無法想像什麼樣的父母會給自己的女兒取這種……不正經的名字?!
拜託,他是哪隻眼睛看到她的履歷表上有「三圍」這個項目的?
切!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金先生,這個我自己來說就行了。」見金正猛瞬間變臉,讓李芸娃忍不住打岔,低聲強調,「金醫師你好,我叫李『芸』娃,木子李,芸芸眾生的芸,洋娃娃的娃,很高興認識你。」一面伸出右手,注視他臉部的同時,不忘技巧性地迴避與他四目相對。
她不會忘記,這台超級漏電機是多麼擅長使用天生優勢電暈雌性生物。
業界公認的帥哥醫師有一張非常耐看的俊逸臉龐,不是那種需要動用「美」字來形容的好看,而是散發著一股陽光般的男性魅力,謙謙君子的微笑煞是迷人,身高一八八、精悍健碩的體型,加上精湛的醫術,不費吹灰之力即可贏得眾多女性好感。
不過,全世界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這個披著白袍的斯文良醫,在擺脫禮教束縛之後,那副精壯結實的肉體是如何放浪形骸,凶猛似野獸……
嘖,太犯規了!
光是像這樣看著衣著完整的他,竟也能讓她回想起那段度秒如年、一點也不美妙的時光……
金正猛眉頭一皺,這聲音也太耳熟了吧?熟得活像是……從他的大腦深處鑽出來Say hello那般熟悉,儘管這個線索對他來說依然虛幻無邊。
刻意壓低的嗓音中,隱約聽得一絲絲奇特的聲線,只要再大聲一點點,他就能比對出它與他潛意識中的音質是否相符。
「妳好,我是金正猛。」他握住小手,定定地瞅住她詢問:「李小姐,我們是不是曾經見過?」
他起疑了嗎?
李芸娃怔了一怔,微愣的俏顏隨即漾起清甜笑靨,毫不猶豫否認:「不,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金醫師呢!」
不可能的,她是那樣小心翼翼地處理掉所有線索,他不可能會記得的!
甜嫩的娃娃嗓音自粉色柔唇逸出,印證了他的直覺──這或許是他在記憶出現斷層後首次見到她,但那股難以言喻的熟悉感卻是真實存在,真實得令他不得不信,他們一定曾有過非比尋常的接觸。
這個李淫娃……不,是芸娃,她對他做過什麼?她和他失去的三天究竟有何關聯?
望進那雙閃動著黠光的清澈眼眸,金正猛若無其事保持風度對她微笑,不自覺地握緊了不甚細嫩的手。
不管她用了什麼手段偷走他的記憶,他都會想辦法查出她的動機和意圖。
一定!
★★★
「淫──呃,芸娃,麻煩幫我叫十二號的楊偉中先生進來看診。」
當下,金正猛真想乾脆咬掉自己的舌頭。
都是老爸的台灣國語,害他也跟著「ㄧ」、「ㄩ」傻傻分不清!
「好的。」李芸娃假裝沒聽見他口齒不清,點點頭,看了一眼接下來看診的病患資料便轉身步出。
有時候,掛了號的病患會在等待看診的過程中忘記自己的號碼,或是緊張頻尿跑廁所,為了縮短等待的時間,通常金正猛都會請護士盡量養成習慣,出來提醒大家一下。
「楊先生,看診號碼十二號的楊先生來了嗎?」
站在診療室外,李芸娃揚聲詢問,黑白分明的秀眸緩慢掠過候診區的病患。
「我……呃、咳咳咳……」
正在候診區角落喝水的楊偉中一時來不及回答,以為又要重演「陽痿中」事件,邊咳邊轉動嗆紅的臉,用著無辜的眼神望向新護士。
李芸娃很快就發現他,軟聲道:「楊先生,您慢慢喝,喝完再進來就好,別嗆到了。下一位是十三號高先生,請準備喔。」說完隨即退回診療室。
金正猛一聽,俊眉微挑。
好吧,算她夠聰明,知道記住病患的長相,避免姓名諧音刺傷他們脆弱的男性心靈。
她認得他?!
楊偉中驚訝不已。
他知道金醫師原本就有很多慕名而來的病人,而他每隔三到五天來一次,這位才剛上任一個多禮拜的新護士居然就記住了他的長相,而且還這麼貼心的避免讓他尷尬……
就就就……就感心ㄟ啦!
喔,對了,趕快把該說的話說一說,免得忘了。
楊偉中一坐下便等不及說:「金醫師,你有沒有那個『肥死不可』?就是現在很流行的那個『臉書』啊,我讓我孫子上去給你按個『讚』,幫你衝衝人氣!」
金正猛笑了笑,隨口說:「好啊,先謝謝你了。請你孫子搜尋一下『神鵰中醫診所』就找得到了。」
「好。」
「楊先生,這幾天你感覺怎麼樣?行房時跟以前比起來有什麼差別?」
突然被問起床笫之事,楊偉中猛然一僵,汗如雨下,「這個……我『那個』的時間有比較長,然後……」
金正猛推了推眼鏡,認真詢問:「你是說,從插入到射精的過程,時間比你前一次來看診還要持久嗎?大約多久?硬度如何呢?」
「呃,這個……」哎喲!在美女面前回答這種問題真難為情。
一連串的問題讓楊偉中尷尬得臉都紅了,抹汗時順勢偷覷了李芸娃一眼,確定對方的臉上並沒有嘲笑的神情,完全就是一副專業醫護人員該有的樣子,他才鬆了一口氣,安心回答問題。
問診結束,楊偉中轉向李芸娃,打趣地問:「對了,我還不知道這位新同學叫什麼名字呢?」跟小孫子混久了,連說話的方式都越來越年輕。
「她叫李淫──」該死!他得去報名國語正音班了。
淫字一出,李芸娃當場變身「爆筋娃」,美眸一瞠,滿眼煞氣化成無數根鋒利的冰鑽,朝他直直射去──
啵!正中眉心。
嚇!那什麼眼神?!
發現自己又失言的瞬間,金正猛陡然大驚,額際拉下一排驚恐的黑線和瀑布汗。
這不是他第一次惹她生氣!絕對不是!
當下,這個認知就像是乍然出現的閃電般,驀然照亮他腦中的某個黑暗角落,但他還來不及細看,閃光便消失無蹤。
這女人……
他發誓真的瞧見她狠狠瞪了他,他甚至能感覺到漂亮的額頭乍現憤怒的爆筋,那副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表情,跟平常對病患輕聲細語的溫柔樣相比,根本就是詐騙集團嘛!
其實她根本就是笑裡藏刀的恰北北,只是因為還沒達到目的,所以才會披上溫馴的綿羊皮來隱藏殺氣吧?
說時遲,那時快,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所有殺氣統統從那張精緻的俏臉斂去,褪得一絲不剩,而在他驚訝張嘴時,只見她又堆滿甜蜜的嬌笑,親切無比的對楊偉中說:「楊伯伯,您叫我娃娃就行了。」
忍住!小不忍則亂大謀,要揍他,等一切都成為定局之後再揍也不遲,不要因為一時衝動而壞了整個計畫。
不過,這幾天按兵不動觀察下手時機,看他在工作時認真問診的敬業樣,真的很迷人……
呸呸呸!
她這是怎樣?別忘了他只是一個油腔滑調的花心男,千萬不要被他影響了!
愛心,關心,耐心,細心。
本院的服務宗旨,她全都做到了。
還有什麼正當理由能讓他趁早踢掉這個令他背脊發毛的可怕女人呢?
有啊,拿出能令她滿意的遣散費──但這是不可能的,她既然敢暴露真實身分冒險接近他,就一定是有值得她這麼做的誘因,而為了找回失去的記憶,就算她想臨時抽腿,他也不會輕易讓她退出!
沒有人在愚弄他之後還能來去自如……
★★★
「金醫師,我先下班囉。」快速整理好診療室,李芸娃穿上外套,拎起自己的包包,轉身告訴金正猛。
「喔,好,明天……見。」金正猛下意識抬頭回話,才說到一半,忽然想起她正要返回的就是他的公寓,不禁一愣。
她原本住的地方離這裡太遠了,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幫她安排住處了。
臭老爸,也不先知會他一聲就讓她搬進他的房子!
要她當管家換取免費住宿雖然是老爸的意思,但她會不會做得太賣力了?
每天早早起床,親手為他現做早餐和中午的便當,菜色還不是隨便亂湊,是真的有做到色香味俱全和營養均衡,比有機餐廳賣的更精緻美味,讓他一吃就上癮。
要不是確定老爸的旅遊行程是他親自委託旅行社安排,否則他真會以為李芸娃是老爸硬塞給他試婚的完美對象。
嘖,同住一個屋簷下不正是最方便密查對方底細的最佳時機?為何他卻認真不起來?
他該不會……對她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吧?!
思及此,金正猛瞪眼大驚。
拜託!那個女人在那三天裡不知對他做了什麼可怕的事,他哪可能會對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產生什麼鬼好感啊?!
他是醫生兼房東,而她是護士兼房客,她用下廚抵房租,他吃得問心無愧,其他無關的感覺就免了吧!
★★★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靜謐的昏暗空間裡忽然響起規律的嗶聲。
隨即,一隻纖長手臂從被窩裡伸了出來,熟練地關掉手機鬧鈴,反手鑽入枕頭下,取出一只電子體溫計,放入舌下後閉眼假寐。
嗶嗶嗶!
五分鐘後,李芸娃拿出體溫計,睜開眼,在內建光源的輔助下看清楚上頭顯示的數字,心情瞬間盪到谷底。
「唉,今天就得行動了……」
推開被子,她認命地下床準備當某人的御用廚娘。
盥洗換裝後,李芸娃走進廚房,拿出昨晚去生鮮超市購買的食材,開始製作提升戰鬥力的營養便當。
「娃娃,早啊。」金正猛套上浴袍走出房間,對著開放式廚房內的她朗聲問好,很高興不用再因為發音不標準而被冷眼以瞪了。
「金醫師早。」李芸娃垂著眼,專心盯住平底鍋裡的蛋汁,故意不去看他敞開的浴袍內、古銅色猛男胸肌和「王」字腹肌,頭也不抬地問:「請問您今天想吃什麼早餐?」
拘謹的稱謂令他忍不住皺眉。
「我不是說過,私底下喊我的名字就好?」
「抱歉,我怕喊習慣了,會給病患不莊重的感覺。」
李芸娃隨口回他,反手一扣,長方條狀的蝦仁煎蛋捲乖乖躺上白色碟子,金黃Q嫩,香氣四溢,十分引人垂涎。
「在診所喊名字也沒關係……咦?」忽地,金正猛停頓了下,深吸一口香氣,輕笑問:「今天又要給我吃海鮮啊?」這是她的個人喜好,還是他說過什麼讓她誤以為他愛吃海鮮的話?
雖然他並不討厭海鮮,但過去整整一個星期,每天的菜色都是蝦蟹和各種貝類輪番上陣,她不擔心省小錢虧大錢,他還怕吃進太多膽固醇害他英年早逝哩!
噢,他好像又惹她生氣了。
沒錯,他這個「又」字一出口,立刻換來她不耐的傲睨──雖然只有一瞬間,一樣沒逃過他的眼睛。
喂,別忘了,妳可是有任務在身的人,跟那個習慣被美女圍繞的濫情黑狗兄斤斤計較什麼?
好吧,看在她必須再向他借用某樣東西的份上,暫時饒他一命好了。
想起好友的提醒,李芸娃撇唇一笑,不悅的眼色倏然褪去,冷淡而客氣地解釋:「金醫師日理萬『雞』,實在辛苦。海鮮富含鋅元素,對補充男人流失的活力再好不過了。」
望著那張彷彿戴上微笑面具說話的俏臉,金正猛不由得納悶。
她今天是怎樣,怎麼說起話來一整個冰冷刺耳?
噢,不對,她平常就對他很冷淡了。
他敢拿自己的腦袋跟人打賭,待會兒去診所上班的時候,她又會變回那隻善解人意、逢人便笑的甜蜜百靈鳥了。
自從李芸娃來了之後,某些老病患不但天天上門報到,還老愛指名找她解說用藥事宜──可是明明沒換藥方,藥袋上也都有清楚標示服用方式,那些老傢伙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一些比較敢講的病患甚至不諱言地形容,光是與名模般高身兆秀麗的她面對面說話,就有如在冰天雪地中一口喝下頂級伏特加凍飲,少了濃嗆味的烈酒一入喉,荒誕不堪的妄想便隨酒精流向四肢百骸,讓人茫酥酥暈陶陶,簡直酥軟到骨子裡去了。
哼,果然是治鵰不治本,醫好了他們的男性雄風,卻永遠治不了男人的風流本性。
好在老男人沒了說硬就硬的本事,不然,以他們現在有房有車有錢又有見識,能帶給她的歡樂絕不亞於口袋空空的年輕小夥子。
而她,不知是少根筋還是天生就愛被男人捧著繞著,居然感覺不出那些色老頭正在覬覦她,還有問必答哄得他們心花朵朵開。
若非從小就立志當個視病猶親的好醫師,受過嚴格的專業訓練和醫德教育,否則他真想整整這群膽敢背著糟糠妻四處獵豔尋歡的老不修。
哼!他怎麼會不知道她的聲音有多令人酥麻?
沒生氣的時候,嬌柔的模樣比拉拉山的水蜜桃更香甜,慢悠悠、柔膩膩的娃娃音,怎麼聽都像在發嗲,也難怪那一幫病患在看診之餘,個個都要想盡辦法跟她聊上幾句,藉此療癒脆弱的男性心靈。
可惡的女人!對每位病患都那麼溫柔,唯獨對他就冷漠得跟冰原似的……
金正猛越來越相信自己一定曾得罪過這個女人,否則以他的條件,通常陌生女人拚命找機會搭訕,或是待在原地對他猛拋媚眼都來不及了,哪可能當他是磁性標靶,不要錢的冷箭一支又一支的朝他射過來,好似他的心是鋼鑄鐵打的,絕不會因此受傷。
他真想打破砂鍋問清楚,除了名字的諧音,她到底還有哪些死穴是千萬不能碰的?
咦?他怎麼還杵在那兒不去換衣服?
「金醫師,快七點了,您該去健身房報到了。」見他愣站不語,李芸娃忍不住出聲提醒。
目前,他的健康對她來說可重要了。
「喔。」金正猛回過神,走進廁所刷牙洗臉,換上運動服便出門去了。
★★★
送走上午看診時段的最後一名病患,時間已近一點。
關閉病患檔案,金正猛脫去白袍,習慣性地拿著保溫杯走出診療室,準備為自己沖一杯濃茶搭配午餐。
快,速戰速決!
他前腳才走,李芸娃後腳便立刻閃到布帘後方,顫抖著脫去底褲,從口袋掏出一管約莫手指長度的潤滑劑,快速將它擠入。
暗中觀察了兩週,她知道午休時間不會有什麼人上來六樓,反正只是跟他借一點東西,又不是要尋歡作樂兼培養感情,在這裡做也沒什麼不好,最起碼不用三天兩頭清洗髒污的床單,省事多了。
而這次,她會等到確定懷孕了才離開。
回到診療室,金正猛擱下杯子和從外頭書報架上拿進來的健康醫療專刊,隨即走向放置私人物品的櫃子,迫不及待拿出李芸娃為他製作的便當,返回座位品嚐。
就是現在!
李芸娃邁開纖長美腿,快步走向正要開動的他,從後方摟住他的肩膀,飽滿的酥胸擠壓他的背部,低頭湊近他耳邊,難為情地輕喃:「╳我。」
說出粗鄙字眼的當下,她又在心裡狠狠咒罵了將此設定為通關密語的好友若干回。
倘若關鍵字是密碼,那嬌嫩迷離的嗓音便是將他自禮教與道德的約束中徹底解放的鑰匙。
啪的一響,金正猛的所有感官乍然關閉,全都被丟進又深又廣的宇宙黑洞,僅剩雄性本能獨醒,赤裸裸的需求在聚光燈強力照射下,不斷膨脹……
突地,他身子一僵,失去平日神采的雙眼空洞地瞪視前方,整個人瞬間彈立而起,椅子被撞得倒地,而他立刻轉過身,快速挪動長腿,逼她一路後退,直到她背貼著牆,再無退路。
隔著層層衣物,他那寬厚結實的胸膛恣意欺壓她柔軟的胸脯,緊密相貼,急促的熱息拂掠耳際,令她冷不防起了一堆雞皮疙瘩,渾身僵硬如石。
每當想起初夜,任由他將那熱鐵般堅硬的男性一次又一次侵入她身體最私密的部位,那股彷彿永無休止的椎心劇痛,李芸娃就會忍不住發抖。
而此刻,被逼到牆角的她,顫抖得就像是被村民獻祭給山鬼的羔羊,眼前浮現的全是他侵犯掠奪的殘酷畫面,只得死命壓抑抗拒的念頭,暗自希望他盡快完事。
金正猛急切拉下褲鍊,另一手掀起護士裙,本能地尋到光裸的濕潤花谷,腰桿悍然一挺,不顧一切發狠抽送。
「啊!」疼痛的記憶令李芸娃不自覺地屏息緊縮,雖有足夠的潤滑劑保護,仍被不斷戳刺的硬實擠撐到極限。「輕點……」
他的慾望來得又急又猛,讓李芸娃難以消受,伸手輕推他的下腹,試圖減緩過於激烈的撞擊,卻反被他扣緊纖腰,更用力的進進出出……
當下,她痛得差點尖叫。
肯定又要淤青了。
腰間傳來的疼痛感這麼告訴她。
李芸娃下意識張唇喘息,彷彿這麼做就能教自己的身體放鬆些,好容納他無情的狂暴轟擊。
隨著漸趨強烈的深挺,花徑深處傳來陣陣漲痛,李芸娃顫抖著,咬唇壓抑呻吟,還得一面注意是否有人接近,心裡恨不得他早早發射,偏偏他就很持久,只好要自己分心,認真瞅住他的臉……
良久──
感覺他不再律動,癱在她身上粗喘,李芸娃想也不想地推開他,不悅地低喃:「都已經讓你蹂躪完了還想怎樣?」
李芸娃僵硬地夾著腿走向布帘後方,彎身撈起掉落的內褲,怎知才剛抬腿穿上,還來不及拉上,突然就被人推伏在診療床上,她瞠眸抽氣,驚嚇回頭,發現他站在身後,雙手掐捧她的臀瓣──
「噢!」貫穿緊窒入口的當下,金正猛忍不住發出嘆息,而後更奮力的挺腰搗入深處。
「你!等、等等……啊──」
事出突然,李芸娃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阻止他繼續。
事實上,除非解除催眠狀態,否則她也無法制止他對她做任何事,而她絕不會讓他知道自己遭人算計,在不知不覺中當了捐精者。
「唔……」李芸娃下意識悶哼。
討厭!他到底是有完沒完啊?
像是要一口氣做夠本似的,金正猛又發狠衝刺起來,她只能轉過燒紅的俏臉,悻悻然嬌斥:「厚,很吵耶!你就不能冷靜一點嗎?」
回答她的是更為深猛的撞擊。
髖骨兩側不斷被頂向診療床邊緣,身上恐怕又要多出兩處淤青,她又羞又怒,恨恨地瞪住他。
野蠻人!你給我記住!
★★★
「咦!咦?咦?咦?咦?咦?」
金正猛瞪大雙眼,無法置信地盯住空空如也的保鮮盒,跳針般重複同一個單音疑惑詞。
「金醫師,有什麼問題嗎?」李芸娃聞聲靠近,笑吟吟地看著他問。
「娃娃,這個是妳今天早上用來裝我的午餐的盒子對吧?」
認真看了一會兒,她連忙點頭,假意關心,「對,沒錯啊,怎麼了?」
咕……嚕嚕嚕……
「妳有親眼看到我吃便當嗎?」摸著餓扁的肚皮,金正猛一臉空虛地問。
李芸娃輕輕搖頭,嗲嗲地回他,「沒有耶,你一看完診,我馬上就出去吃午餐了。」彎起的眉梢唇角卻藏不住閃動的黠光和促狹笑意。
「可是我……」難道真是他吃掉的?可是……他又不是大胃王,怎麼會吃完便當肚子還在咕嚕咕嚕叫?「算了,妳幫我去超商買兩個……不,買三個好了,我要以肉類為主菜的便當。」
嗅著空氣中殘留的食物香氣,金正猛就算再懷疑也不好意思說出她偷吃便當的推論,只好當自己餓瘋了,吃完就忘了這回事,無奈地掏出皮夾,抽出鈔票遞給她。
「可是看診時間要開始了……」為了吃東西讓病患白等,不好吧?
聞言,金正猛挑眉直問:「妳要我餓著肚子看診?」語氣和緩,臉色卻是陰沉至極。
「喔,我馬上去。」早知道就不要吃掉他的便當了。
誰教他體力那麼好,像永遠要不夠似的榨乾她的體力,害她累癱在診療床上,被他壓得動彈不得,最後還得把他清理乾淨不留痕跡,累都累死了。
最討厭的是,每次因為太深入忍不住伸手輕推他,他就以為她想開溜,抓小雞似的反箝她的手臂,下身更賣力抽送,弄得她腰痠背痛,喉嚨也憋得難受,根本沒力氣出去覓食,乾脆吃了他的便當,喝光他的濃茶,清理完犯罪現場再解除催眠狀態,裝傻矇混。
「記得快去快回!」
「知道了。」
金正猛摸著肚皮,不禁納悶,這肚子餓歸餓,怎麼他感覺好像剛跑完一萬公尺,下半身有點痠軟……
該不會是……
呸呸呸!他才三十出頭,才不可能跟性功能障礙扯上關係哩!
不過……他那兒最近是有點疏於鍛鍊,等下班後來訓練一下好了。
★★★
結果,等金正猛吃完三個便當,延遲近半個鐘頭才開始看診,幸好病患們沒說什麼,只不過,飄散在空氣中的便當味……大家都心照不宣就是了。
累積了一個多月的「分量」果然驚人啊!
從下午到晚上,李芸娃幾乎用完整包護墊,因為實在討厭那玩意兒的濕黏腥膩,只要慢一點換,那味道又會讓她想起下午那場激烈的播種大會,以及診療床旁曖昧至極的拍臀聲。
呼,好在明天休兵,可以暫時忘了這回事,好好睡一晚,後天的事後天再去煩惱。
下班後,金正猛回到房間,李芸娃拿了換洗衣服進入浴室,邊洗邊想到後天和大後天又得故技重施,看著腰臀上那堆淤紅的手印,真是欲哭無淚。
突然,隔壁房間傳來重物墜地的叩響,起先她不以為意,後來忍不住胡思亂想,他是不是跌倒撞到頭,陷入昏迷?
李芸娃越想越擔心,圍上浴巾,開門探頭對著他的房門輕喚:「金醫師,你……還好嗎?」
房內的音樂輕易蓋過嬌嫩的娃娃嗓音。
「算了,不管他。」不耐地翻了翻白眼,她關上門,解開浴巾繼續泡澡,可腦海中卻不斷浮現他倒地不起的畫面,而且今天播的種搞不好不會順利發芽……
「真是的!」
看在他還有利用價值的份上,還是去確認一下好了。
思及此,李芸娃立刻圍上浴巾,躡手躡腳走出浴室,輕輕轉動他的臥房門把,不看還好,一看,她簡直要氣壞了。
他居然在……自我安慰?!
在把她累得一塌胡塗之後,他居然還有那個心思DIY?!
太過分了!
她那麼努力,每天早起幫他補充活力,就是為了要早點中獎,他怎麼可以為了自身滿足,隨意偷洩她後天才要用的額度?
李芸娃氣呼呼地衝了進去,像是當場抓到老公偷吃的醋桶老婆般指著「證物」,義正詞嚴嬌斥:「你怎麼可以這樣!」
重量訓練做得好好的,突然被李芸娃直搗現場,指著他受到驚嚇的男性象徵嬌滴滴地斥責起來,金正猛目瞪口呆,怎麼也想不出來,自己讓她這樣火冒三丈的原因。
也因為她的模樣實在太誘人,害他心神蕩漾不已,忘了自己正赤條條、坦蕩蕩地面對她的怒容。
太美了!
剛洗好的烏黑直髮,濕濡地披散在嬌嫩裸肩上,白色浴巾緊緊裹縛凹凸有致的嬌軀,勾勒出引人遐思的性感曲線,浴巾下兩條勻稱修長的美麗長腿,令他忍不住想一把抽掉它,換成他的襯衫……
「我在跟你說話,你看哪裡呀?」
被她這麼一喊,金正猛下意識將視線調回她的臉上。
大概是因為太生氣了,白淨嬌顏泛起醉人的紅霞,燦亮如星的翦瞳一瞬也不瞬地瞪住他,他不由得聯想到初次見到朋友養的蝴蝶犬,瞠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朝他狂吠的畫面。
呵,以她的身高來說,至少也該是阿富汗犬那樣飄逸纖細的大型犬種……
啪!
「你說話啊!」
響亮的一掌,結結實實拍向硬硬的男性胸膛,留下一枚熱辣辣的手印。
「靠!」有如鐵砂掌般的力道,把金正猛從異想世界中拖了回來,反射性地低啐,「妳為什麼打我?」
她為什麼打他?這還用問嗎?
「你還敢說?」當然是──不對,他什麼都不知道!「呃,那是……」
李芸娃驀然大驚,紅透的俏臉當場轉為青白。
她一看到他DIY就忍不住抓狂,氣到什麼都忘了……
金正猛也完全沒想到她看見他下半身裸體的反應居然不是尖叫蒙眼,而是指責他DIY,一把撕開固定在小啞鈴上的魔鬼氈,指著被嚇暈的分身解釋:「我只是給『它』做點重量訓練,才不是在自慰!」而且還是她突然衝進來才看到的,因為這樣打他未免太過分了吧?
話說回來,就算他剛才真的在自慰,也沒有妨礙到她吧?
啊!對了,差點忘記,她很有可能就是害他失去三天記憶的主謀,千萬不能被她的美貌給蒙蔽了!
可是,這個原本應該是來興師問罪的恰北北一下子龜縮起來,活像做了虧心事的小學生那般囁嚅不知所措,這時候拿出魄力應該能逼問出什麼,為何他卻滿腦子只想……
「不公平,我的祕密基地都被妳看光光,妳也得陪我才行!」
呵呵,與其疾言厲色逼供,他更愛用男性魅力令她說出一切。
金正猛賊笑耍賴,伸指抬起俏臉,迅雷不及掩耳地摟住她,低下頭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法式擁吻──
── 火燙燙的勇猛大男人 暗暗來的熱辣小戀情 ──
神鵰院長〈金正猛〉,慘愛媚護士遭劫雞!⊙__⊙
熊莓《借種。金正猛》 12/8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