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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馬閱讀報No.297 果麗《該死!愛瘋了》

 NO.297 201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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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洲天后閃電結婚?!
不得了!這可真是八卦大頭條
然而她這頭甜滋滋地享受著婚姻生活
卻不知從未被狗仔拍到正面的親親老公
真實的身分比「閃婚」還要勁爆一百倍……

紅櫻桃嚴選推薦
果 麗
該死!愛瘋了  
狂暴又震撼人心的「死亡誘惑」再度登場
2/25發行 坦承真心,勇敢追求幸福!

 


 

 

連載專區:

果麗/該死!愛瘋了──

★★★

她有一個祕密,一個不為人知的祕密。

站在舞台上,她是一個人人瘋狂追逐的大明星,但是,在「死亡誘惑」的舞台下,她卻化身為最忠實的歌迷。

「死亡誘惑」教她所著迷的,不只是那狂爆又震撼人心的音樂,還有它整體的人員組合、製作、宣傳及巡迴模式,那都是她嚮往的工作模式。

「死亡誘惑」從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通告、採訪,樂團活動從不特意大肆宣揚,只固定在官方網站公布專輯發行日以及年度巡迴的地點、時間。

它的歌迷來自世界各地,粉絲們都明白它的活動模式,奇數年份推出專輯,偶數年份則為年度巡迴演唱,出道多年,至今從未更動。

盛傳「死亡誘惑」六名團員全是地獄來的勾魂使者,只要一觸碰到他們的音樂,沒人能逃得出那份強大的吸引魔力,而她自然也是逃不出其中的一分子,但她心甘情願呀……

即使平時再忙碌,她仍是會抽出空檔時間來追尋有關「死亡誘惑」的相關消息,她甚至加入了後援會,成為其中的一員,只為了方便得到第一手的最新資訊。

任何的音樂及消息她都在第一時間拿到,這才好讓她安排自己的行程,好在第一時間得到朝聖的門票。

它今年的巡迴演出共為四十九場,配合她自己的行程,她只能勉強地追上三場。若是可以,她想要追上所有的場次,但做人不可以貪心,三場她就該滿足了,以往最多不過是追上兩場,今年算是幸運了。

今年巡迴的首場辦在香港,而她在香港的行程活動為四天,她特意拉長為五天,為的就是追上她的最愛。

萬人同時擁入同一個空間裡,為的就是舞台上那令眾人目眩神迷的身影。

震懾人心的音樂響起,舞台上六名帶著魔鬼般駭人妝容的團員,領著眾人齊聲咆哮。

Go go hell!」

一句高喊開啟了重金屬死亡搖滾的地獄之門,引領著萬人齊步走向地獄的深淵。

她跟著眾人嘶聲高喊著,即使她的聲音被淹沒在萬人之中也無所謂,她只是完全的追隨。

現在的她,不是站在舞台上的巨星天后,而是臉上塗著可怕妝容的小粉絲,可以盡情跟著舞台上的人高聲嘶叫,也不怕有人會認出她的身分。

此刻,她是完全自由的。

Go go hell!」

 

★★★

 

半夜兩點,路上的人車少得可憐,大街上除了一盞又一盞昏黃的街燈外,多半的住宅及商家都處於熄燈的狀態之下,只有掛在高牆外的招牌為暗夜帶來些許的燈光色彩,對映著寂靜得可怕的大街。

一名身材細瘦嬌小、穿著連身帽T的年輕女孩,逐步地走向大街上唯一燈火通明的便利商店。

女孩小巧的臉蛋上戴著一副黑框大眼鏡,T恤寬大的帽子罩在她頭頂上,她低垂著頭站在便利商店的自動門前,大門「叮噹」一聲滑開了,值著大夜班的店員很有精神地高聲喊著:「歡迎光臨。」

年輕的男店員沒能看清她的面容,憑著簡單有型的衣著及纖細的身形來分辨,應該是個正妹吧?若能看清臉蛋就更好了。

女孩仍是低著頭,但她在店員看不見的角落偷偷地抬眼掃視了室內的各個角落。很好,除了店員之外,就只有一名男顧客與她了。

她走到了雜誌架前,伸手抽出當期的女性雜誌,仔細地看著美麗的封面人物上的標題文字。

最甜美的鄰家女孩,最具魅力的女歌手,最傳奇的亞洲天后──房丹妃。

封面上美麗的天后房丹妃正展露最甜美的笑顏,不論男女老少拿到這本雜誌,都會為了這迷人的笑顏而怦然心動,進而掏出腰包裡的錢將這本雜誌買回家供著。

但女孩卻只是冷冷地將手裡的雜誌放回架上,又伸手拿了一本同樣以房丹妃為封面人物的雜誌。

她隨手翻了翻內頁,不太認真地瀏覽著,沒注意到店內唯一的男顧客在購物的同時,目光也不間斷地飄向她身上。

女孩再度放下手裡的雜誌,臉上寫著意興闌珊,因為剛才拿起的雜誌她都有一份,只是一直沒去翻閱罷了。

這一回,她再拿起雜誌,卻是非關流行的旅遊雜誌,低頭認真閱讀起來。

放下手裡的購物提籃,燮克軍脫下身上的薄外套放在提籃上,徐緩地跟著來到雜誌架前。

他也伸手拿起雜誌翻閱,但彩色內頁上的文字他一個字也沒看進眼底。

他假意看著雜誌,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卻在女孩的耳邊響起。

「房小姐,第一排與第二排貨架間的走道上有一件衣服,妳穿上後從後門離開,外頭有狗仔。」

店內另一個客人「巧合」地站在雜誌架前時,房丹妃就已提高了警覺心,但她忍住抬頭去看對方長相的衝動;沒想到,他居然會開口這麼對她說,顯然地已認出了她的身分。

聞言,房丹妃驚疑地抬眼看著身旁的男人。

她認得這個男人,正是住在她家樓上那位高大的斯文男!

沒時間去深思有關那位斯文男鄰居的問題,現在她能想的只有如何躲過外頭狗仔的鏡頭。

房丹妃放下手裡的雜誌,拉了拉頭上的帽子,將大半的臉都掩在其中,這才微微偏過頭看向落地窗外,但她什麼也沒看見。

不過,現在的狗仔聰明多了,個個不是學了隱身術,就是擁有高超的變裝術,所以什麼也沒看見是正常的,她一點都不感到驚訝。

她再度低下頭並轉過身背對著落地窗,緩緩地聽從燮克軍的話,走進了第一排及第二排貨架中間的走道,藉著貨架巧妙地遮掩去她的身影。

一拐入走道內,果不其然地看見一件灰色的男性外套放置在購物籃上,她毫不猶豫地拿起穿上。

「小黃,後門借小姐走一下。」燮克軍仍站在雜誌架前翻著雜誌,但聲音卻已傳入店員的耳裡。

「哦,好的。」店員小黃沒有遲疑,也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立即走出櫃台並打開左手邊的倉庫大門。

房丹妃一路低著頭走向倉庫,來到門前,耳裡便傳來小黃的聲音。

「直走到底就是了。」

「謝謝。」

 

★★★

 

連著兩天,房丹妃表面上雖然表現出了專業的工作態度,甚至得到整個攝影棚裡工作人員的稱讚,但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有多麼地「不專業」!

攝影師要她笑,她笑了,也得到了稱讚,但她笑的同時,腦子裡想的不是如何呈現自身最完美的一面給大眾,而是不斷重播前天晚上所發生的小插曲,還有她該如何向那位斯文鄰居道謝。

搬入那棟大廈成為他的鄰居是三個月前的事,她只知道他姓燮,一個難寫又難唸的字,為了這個字,她還特地查了字典找出正確發音呢!

但他究竟姓啥叫啥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有點與眾不同。

他身材雖然頎長高大,但斯文的氣質卻不給人壓迫感,即便是兩人恰巧同時搭上電梯,他從不曾因她是當紅女星而表現出過分熱切及興奮的神態,反倒表現出一貫客氣有禮的態度,真正當她是一個住戶、鄰居,而不是一名亞洲天后。

老實說,她很喜歡被當作一般人的感覺,那讓她十分的自在,因為那一直是她所欠缺的。

打今早開始,她便不停地忙碌工作著,忙著拍攝代言廣告,接著又趕去錄製音樂性節目,等一天的工作真正地結束後,也已是晚間十一點的事情了。

「我的天啊……」一坐入經紀人紀少伶的車裡,房丹妃忍不住大大地吁了口氣,累了一整天,工作終於順利地結束了。

「辛苦妳了。」紀少伶打著方向盤,偏過臉微笑地望著好友一臉的疲憊,這句話也是她千篇一律的安慰語。

事實上,跟著房丹妃上山下海這些年,她幹多久的工時,她這經紀人就跟著幹多久,也是很累的,但再怎麼累還是比不上她,所以她一直是站在安慰人的角色上。

房丹妃給好友的回應,只是撇撇無奈的嘴角。

生活本就是一件困難的事,而不同的人選擇不同的生活方式,有的人選擇出賣勞力,有些人出的是腦力,而她選擇了看似光鮮亮麗的工作,實則是累死人不償命的辛苦工作。

這一切都是自身的選擇,偶爾發發牢騷為的只是抒發內心積壓的壓力罷了,但也不能總是不斷地抱怨吧?要真是如此,她早該去看心理醫生了,也別幹藝人才是。

但現在,她是真的累得一句話也不想說,閉著眼,沒一會兒便淺淺地夢周公去了。

紀少伶專心地開著車,也不吵她,任由著她在車內睡著,因為明天一大早還要為弱勢團體拍公益宣導短片,能讓她休息就讓她多休息吧!

一小時後,紀少伶的車駛進一棟高級大廈,她停在地下一樓的專屬車位,熄了火之後才伸手搖醒睡夢中的房丹妃。

「丹妃,醒醒……到家了。」

「嗯……」房丹妃迷迷糊糊地應了聲,其實她壓根還未清醒,就連伸手抓起隨身大包包及開車門的動作也都只是下意識的習慣動作。

看著她的雙眼只睜開一條小細縫,紀少伶知道她壓根不清醒,只好在車門關上的同時將頭伸出車窗對她說:「別忘了,明天一早四點就得起床,我會打電話給妳的。」

房丹妃這一回連應個聲都沒有了,只是背對著紀少伶揮了揮手表示她聽見了,便一路走向樓梯間準備搭電梯上樓。

「唉!」紀少伶嘆了口氣,無奈地重新發動車子離去。

明天一早要到台中去工作,不得已得早早起床,尤其還是為了拍公益廣告,若是遲到了,可會影響房丹妃多年努力經營的好形象。但她今天真是累壞了,看來明天一早電話是不可能叫醒她的,她還是早早出門親自挖她起床才是保險的做法。

嗯,就這麼辦!

累壞了的房丹妃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想明天的工作,她只想著要馬上回到溫暖的家裡,撲上床去。

電梯門開了,她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入,卻是連按下關門鍵的力氣也沒有,更忘了要按下樓層按鈕,只將自己疲憊不堪的身體往後一靠,等著電梯大門自動關上。

以為自己已按下了樓層鍵,她無力地閉上雙眼。

 

★★★

 

燮克軍走進電梯裡,看見的就是房丹妃靠著鏡面閉目養神的樣子。

他沒立即伸手按下樓層鈕,而是等著她睜開雙眼,主動說出她究竟是要出電梯還是上樓。

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四秒鐘……

燮克軍在心底默數著,但當他數到第二十秒,眼前的人兒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她一動也不動的,就像是……睡著了。

不是吧?這樣站著也能睡?

為了證實心中的猜測,燮克軍伸出手在房丹妃眼前揮了揮,最後甚至還故意伸指挑起她一綹頭髮,但她仍是一動也不動。

看來是真的睡著了,真行!

但不論她究竟有多累、多想睡,總不能就這樣讓電梯停著不動吧?他必須叫醒她。

「房小姐。」他輕聲喊著她,不敢一次就大聲地喊她,因為睡夢中若突然被身旁的人大聲叫起,通常是很容易受到驚嚇的,那滋味可是一點也不好受。

但他細心的做法仍是驚嚇到了房丹妃,她猛然睜開緊閉的雙眼,一時之間沒能想起自己身在何處,甚至連身體都因突來的驚嚇而不穩地向右邊傾倒,所幸燮克軍眼明手快地扶著她,這才沒讓她出糗。

當燮克軍的大手扶著她的臂膀時,她的臉整個爆紅,不只是為了自己的失態,更是為了他掌心裡傳來的溫度。

「謝謝……」她很快地站直了身,而大手也很快地離開了她。

房丹妃低頭瞪著剛才被大手觸碰的右手臂。有沒有這麼正直啊?

「上樓?」燮克軍側著臉問。

眼前的房丹妃臉上有一層厚重的粉妝,教她整個人看來十分美豔,但是他倒覺得平時淡妝或素顏的她,比起濃妝豔抹的現在來得有真實感多了,至少他比較喜歡那樣的她。

「嗯,謝謝。」移開視線,房丹妃終於抬起了頭,正眼瞧著眼前的男人。

他還是一如往常的輕鬆打扮,臉上也帶著溫潤的淺笑,教人看了就舒服。

不知道他平時是否也總是擒著這股淡淡的微笑來面對其他人?

或許是在演藝圈裡打滾太久了,什麼俊男美女都看遍了、也麻痺了,什麼叫作臉紅心跳,那幾個大字早在多年前便忘了該怎麼寫,但望著他微揚的唇角,她居然只想著「臉紅心跳」這四個大字。

她是怎麼了?平心而論,他的外貌是中上之姿,但比他更高大帥氣的男人她又不是沒見過,只是,能像他一笑起來就宛如小太陽的男人,至今她還沒能遇上,唯有他。

他所散發出的光芒,不刺眼、不灼人,十分地和暖。

每每遇上他,雖都只是短暫的時刻,多的是像現在,兩人同時搭乘電梯在同一空間內,習慣散發光芒的她,居然會有種「無力發電」的感覺,反倒需要吸取他的能源來溫暖自己。

她有股衝動,很想問問他究竟是如何辦到的?如何在揚起唇角的瞬間就深深吸引他人的目光?

燮克軍抬起手,按下了二十七樓及二十八樓的按鍵,雖然目光不在房丹妃身上,卻也不難感受到她頻頻投來的視線。

但他沒特地與她對上眼,因為沒打算與她攀談裝熟,他們不過只是樓上與樓下的鄰居罷了。

電梯內的氣氛瞬間沉窒,這是搭乘中很常見的景象,但房丹妃卻忍不住皺起了眉。

明明平時她都可以忍受與人在電梯內卻無話可說的尷尬時刻,與他先前也是,但這一回她卻覺得難以忍受了。

「那個……前天晚上謝謝你的幫忙。」房丹妃緊緊握著手裡的包包背帶,她的包包裡,除了平時工作所需的小用品之外,還有一件男性的薄外套,那正是兩天前他借給她的。

這兩天她天天帶著那件外套,就等著它真正的主人出現在她面前。

「不會,小事情而已,別放在心上。」聽見房丹妃主動開口,燮克軍這才看著她禮貌性地回應,卻也有讓話題延續的打算。

他想,若是一般的男人,該是要藉著這一次的機會與她多聊聊天,不只可以攀攀關係,走運一些或許還能得到美人的青睞呢!只可惜,他目前沒有那份心思,因為他即將開始忙碌,沒有時間去經營一切。

房丹妃微笑著,卻不知道要如何開口說出下一句話。

現在人就在眼前,她也順利地開口道了謝,卻怎麼也無法伸手拿出他的衣服還給他。

那件衣服她只穿了一回,而且只穿了十分鐘不到,那時的她身上沒有塗抹任何香水,所以他衣服上所殘留的氣味仍是他自身淡淡的清香,像是沐浴乳的淡香,聞起來很舒服,但是……她穿過了,卻沒將它洗淨,他會介意嗎?

眼看電梯已爬上了二十樓,房丹妃卻還拿不定主意該不該將衣服拿出來。

哎呀!想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麼?拿出來還就是了!

待她下定了決心提起包包的同時,電梯門滑開了,二十七樓到了。

「晚安。」

「晚安……」

她終究還是沒能拿出那件衣服,錯過了這一回,那件衣服還要躺在她包包裡幾天呢?唉……

 

★★★

 

那件衣服又在房丹妃的包包裡躺了三天,她仍是天天帶著出門,就盼可以再次遇上燮克軍,好當面還給他。

只是,過了一天又一天,她不曾在停車場或電梯裡再遇上他。

等了又等,她失去了耐心,再也忍不住地上樓去找人。

這棟大廈並不是全台最頂極的豪華住宅,但它標榜一層一戶,更標榜全面的安全防護,進出的人員、住戶都受到嚴謹的控管,這也是她三個月前決定住進的最大原因。

來到大門前,伸手按下門鈴後,久久……

等了兩、三分鐘,房丹妃一直沒有聽見門後有所動靜,她不禁自語:「不在嗎?」

她又伸手按了次門鈴,但等了又等,還是無人回應。

房丹妃低頭看看時間,現在是晚上十點,多數人這個時間是在家的,但回想著先前碰著他的時間,似乎也都挺晚的,他似乎是個夜貓子。

第一回上樓沒找到人,房丹妃在兩天後又上樓去,但那件衣服仍是沒能順利回到主人手上,他還是不在家。

最後,來來回回共上樓了五次,但他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她問過自己,為何非要執意將衣服還給他呢?或許他根本不在意少了一件衣服,又或許,他壓根早忘了這回事,那麼……她的行為不就是多餘的?她只是在白費力氣?

房丹妃打開通話系統,直接撥話給大樓的管理人員。

「你好,我是二十七樓的房小姐,我想請問一下二十八樓的住戶,他好像很久沒回來了是嗎?」她這絕對不是在打探私人生活,她只是要還他衣服。

「哦,燮先生他不在,他將屋裡的鑰匙交給我們保管了,說是短時間內不在國內,怎麼了嗎?房小姐有事?」管理人員一接到房丹妃的通話,語氣顯得十分興奮,也忘了雖然她也是住戶,但身為大樓管理人員,不該向他人透露其他住戶長期不在家的訊息,只是想著──這名總是經由地下停車場出入的大明星正在與他說話呢!

「嗯……沒有,我看他似乎很久沒回來了,想問問他房子有要賣嗎?」天啊!她這是在胡言亂語什麼?她買他房子做什麼?她只是想還他衣服呀!

「我想是沒有吧,燮先生在這裡住了好幾年,雖然會長時間出國,但他從沒說過要賣房子。不然這樣吧,房小姐,我幫妳留意其他住戶吧!」管理人員熱心地提出建議。

「不、不……用麻煩了。」算了,不過只是一件衣服。

但心底仍有一股失落,她究竟在失落些什麼呢?

 

★★★

 

十一個月後

 

一台黑色保母車駛進房丹妃所住的大樓,來到地下一樓。

車門開啟,下車的是當今台灣第一偶像天王袁佑聖,他像個紳士般拉開另一扇車門。

「謝謝。」房丹妃客氣地向他道謝。

「車壞了,妳明天要怎麼去拍攝現場?」袁佑聖問著房丹妃,望著她的目光有著不容錯認的熱切。

「明天一早我會開車來接她,不會遲到的。」仍坐在保母車內的紀少伶在房丹妃開口之前,搶先為她回答了問題。

他表現得太明顯了,一定得阻止他。

「那就好。」袁佑聖將目光移到紀少伶身上,縱使心底早罵翻了這個不識相的經紀人,但仍強裝著客氣有禮的笑容回應她,誰教她不只是一名經紀人,更是房丹妃最好的朋友,得罪不起的。

現在台灣偶像劇正當紅,袁佑聖日前又接了一部新戲,女主角也是目前當紅的一線女明星,不過再怎麼有人氣,也不會比房丹妃更有人氣,她可是紅遍全亞洲,而非侷限於台灣而已。

上個星期,劇組出乎意料地宣布他們請到亞洲天后房丹妃來為新戲客串,他就開始想要如何與她搭關係。好不容易有機會與她對戲,幾回私下對她做出邀請都被她以其他工作為由而婉拒了,但他可沒打算就這麼放棄。

今天他走運了,下了戲、上了保母車不久,就看見另一輛保母車在前方不遠處拋錨了,他一眼就認出那是房丹妃的保母車,立即抓緊機會獻慇懃,主動提議讓他們一車加上司機三人搭他的便車。

若是有得選擇,房丹妃與紀少伶是不想搭袁佑聖便車的,但偏偏外景出在偏遠的地區,想回到熱鬧的市區,車程必須花上九十分鐘,打電話要公司再派車來只是浪費時間。

這幾天的合作下來,袁佑聖對房丹妃抱著什麼樣的心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圍繞在她身旁的多是這種人,無非是想與她鬧鬧緋聞,若能弄假成真更好,反正不論結果如何,至少都能大大提升個人的知名度──名與利,那才是他們真正想要的。

袁佑聖不斷地朝房丹妃放射熱烈的光芒,她無法假裝看不見,只能假裝那是友善的熱情,而她回應的也是基本的禮貌。

「今天真是謝謝你,等等再麻煩你們送小紀與老趙回去了,路上小心,我們明天見。」簡單扼要,不多廢話,省得脫不了身。

「嗯,妳也早點休息,我們明天見。」袁佑聖露出了平時用來扼殺少女心的招牌燦笑,企圖在今晚結束前,教房丹妃為他傾心。

「拜拜!」房丹妃向袁佑聖及車上其他人員揮著手說再見。

揮手的同時,紀少伶向房丹妃拋出了個眼神。

房丹妃挑起眉表示明白,小紀無聲地稱讚她處理得好,悄悄拉開了彼此的距離,卻又不得罪人。

待保母車離開後,房丹妃這才走入電梯,刷了安全磁片按下二十七樓。

當電梯門漸漸地閤上,眼見只剩一小個細縫,這時電梯門外有人喊著:「等等……」

聽見了聲音,房丹妃即刻按下開門鍵,而一隻男性的大手也在同時伸入電梯門內,兩人同時讓門板順利地再度開啟。

電梯門滑開的瞬間,一張像是已經遺忘、卻又不曾真正遺忘的面孔映入房丹妃眼底。

是他!

「妳好。」燮克軍頎長身影跟著進入電梯,很自然地向房丹妃打了聲招呼,就好像他不曾消失在她眼前長達一年般。

「你……好。」他的出現就像是一塊難以消化的大餅,房丹妃正努力消化當中。

電梯門閤上了,房丹妃看了看手上的錶。現在時間已近午夜,出入的住戶自然少了許多,而他與她似乎總是在深夜裡搭上同一部電梯,好巧!

房丹妃的心情就像是搭乘的電梯,正一層又一層的爬升,她沒去深思為什麼,但隱約明白是因為眼前的男人。

「你回來了。」話不經大腦便說出了口,房丹妃很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什麼跟什麼呀!為什麼要對他說出這句話呢?妳跟他很熟嗎?妳這個笨蛋!妳根本不算真正的認識人家,更別說妳壓根不曉得他這一年究竟上哪去了?

笨蛋、笨蛋、笨蛋……

房丹妃心底懊惱極了,不斷地罵著自己,但說出口的話卻收不回來了。

事實上,燮克軍回台灣兩天了,但卻是今天、此刻才能回到家。

「是呀!工作正式結束了,接下來我可以好好休息一陣子了。」燮克軍輕鬆的語調像是在跟一個朋友對話般,但天知道,他們還稱不上是正式的朋友呢!

「嗯,辛苦你了。」歐賣尬……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做啥幹啥的,做什麼跟人裝熟?她平時最討厭別人跟她裝熟了,現在她卻做出自己最討厭的行為?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論是一年前,還是一年後的現在,只要他出現在眼前,她就會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開演唱會都沒現在緊張呢!

房丹妃的表情有些侷促,在一句「辛苦你了」之後,她開始厭惡自己了。

看著房丹妃緩緩轉移了視線,又低垂著頭,燮克軍似乎有些明白了什麼。

「再辛苦也比不上妳,妳要多多照顧自己才是。」他可以肯定她不知道自己正絞著手指頭。

他很清楚自己的外貌氣質一直給人溫潤感,而非壓迫,在他面前會表現出緊張的人只有兩種──

扣除惹得他不悅、怕他發火的人以外,另一種就是傾心於他的人了。

她喜歡他?

現在這還只是個問號,他不能自戀地斷言,因為以她的身分背景來看,他在她眼底可稱不上是最優秀俊帥的,但只要他想要,他可以是女人眼底的「西施」,這一點他有絕對的自信。

要她好好照顧自己的話,房丹妃聽多了,無數的忠實粉絲都曾給予她關心與打氣,而他不過是簡單的一句客套關心,甚至十分簡短,但效果卻遠比任何人給予的要來得強大。問題出在哪?

「晚安。」

「晚安……」

二十七樓到達了,房丹妃垂著頭走出電梯。

她沒忘記上一回兩人之間的互動就是以一句「晚安」做結束,簡單的兩個字,卻讓他整整在她眼前消失了一年。

今天他又向她說了這兩個字,那麼……她還能再見到他嗎?他會再度消失嗎?

 

★★★

 

穿越了美不勝收的綠色隧道,所有的山林雅境盡入眼底。

綠色隧道的盡頭,是一處古色古香的木屋建築,這裡是「山林花園」,是餐廳也是知名民宿。

一早就抵達「山林花園」,完全休閒自然的美景並未給予房丹妃好心情,她的心情糟透了!

為了拍攝偶像劇外景,劇組包下了「山林花園」三天,不過她的戲份只需要一天便能完成。雖然心情不好,但她習慣在鏡頭前將所有的情緒隱藏,仍是表現出專業的水準將工作完美地結束。

由於她身為天后,其他的演員及工作人員都擔心因自身的關係而拖累進度,每個人都努力地表現百分百的工作實力,就怕在房丹妃面前丟人,原本預定要花上一整天才能完成的拍攝進度,只花了半天便完成了,而屬於房丹妃的戲份也全數結束。

房丹妃的好演技是有目共睹的,而她身為亞洲天后卻從不擺架子,敬業的程度就連新人都要汗顏,所以就算她的戲份到此為止了,但製作人及導演仍不願就這麼輕易放人,硬是拖著她與經紀人「閒聊」,無非是希望她能抽出時間再參與下一回的演出。

當然,再次給她的角色自然是女主角,大樑由她挑。

房丹妃最不喜歡這樣纏人的場面了,但這卻又不可避免,所幸她有一名八面玲瓏的經紀人,三兩句話就將她踢出「戰火」之外。

「陳導,先讓我們丹妃去換個裝吧!她還穿著戲服呢!」說著,紀少伶的手也沒閒著,她用力將房丹妃推向外去,並以眼神無聲地表示要她放心,所有的狀況她都會處理。

房丹妃一邊走著,一邊伸手招來隨身助理,身後還隱約傳來紀少伶的聲音。

「至於你跟方製的提議,我個人認為很棒,更別說有了這一回愉快的合作,但是在時間上我必須回公司仔細地將丹妃的時間再排一回,看到底能不能抽出時間……」

是啊!先在你們眼前擺上一塊美味的大餅,說會回公司排時間,最後再以電話通知說她實在抽不出時間來,給了大餅再打落對方的牙不給吃,這是一貫的做法。

她的時間早被排滿了,哪還能再擠出時間接新戲?即便真有空檔,她只想要好好地休個假。

在助理的協助下,房丹妃很快地換下戲服,本來想靜靜地回到保母車上等著紀少伶回來,但她的心情仍是悶悶的,最後她選擇四處走走,希望可以藉由大自然的力量驅走煩悶的壞情緒。

「山林花園」是純木式建築,共畫分為兩個大區塊。

由綠色隧道直達的是它的餐廳,劇組包下了餐廳,但在餐廳後那一區是民宿,劇組並未包下,也就是說它仍是對外營業的。

房丹妃朝著餐廳的反方向走去,避開所有的演員及工作人員,朝著右方的天然小徑走去,獨自享受著大自然給予的祥和力量。

這時,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響起鈴聲。

「喂?」房丹妃接了起來,是紀少伶打來的。

「妳在哪?可以走了。」紀少伶站在保母車外,問著話的同時,視線仍不斷地搜尋著四周。

「等我一會兒吧!我正在四處逛著,等等就過去了。」反正今天還剩餘了點時間,就讓她最近不斷浮動的心沉澱一下吧!

「要不然我陪妳逛,告訴我妳人在……」

「沒關係,我走走就回去了,不用擔心。」相信好友這幾天也感受到了她的壞心情,她不是不需要他人的安慰及陪伴,只不過,她現在想要短暫的個人空間。

「嗯,知道了。」結束了通話,紀少伶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袁佑聖身上,眸底迸出忿恨的光芒。

該死的傢伙!

 

★★★

 

收起手機,房丹妃繼續慢步地走著。

小徑似乎沒有盡頭,走了五分鐘之後,仍是一直蜿蜒下去,房丹妃開始好奇著它的盡頭會是什麼,沿路的風景又會有什麼樣的變化?

但她沒能走到盡頭,因為一旁的矮樹後不斷傳出小狗鳴叫聲,她不由自主地偏離了腳步,開始搜尋小狗的蹤影。

最後,她在矮叢裡找到了聲源,是一隻小不隆咚的黑色小狗,像是剛出生不久,連走路都還走不穩呢!

「怎麼了,你迷路了嗎?」房丹妃蹲下身來,不顧小狗身上都是泥沙,便將牠抱在自己的懷裡。

「嗚……」小狗嗚了一聲,像是在回應她。

「真的吼……那我幫你找找媽媽好不好?」她伸出食指輕輕搔著小狗的下巴,一人一狗就這麼對話起來了。

「嗚……」好!

於是,房丹妃抱著小狗在附近繞了繞,但卻沒看見任何的狗或狗窩。

十分鐘後,她抱著小狗回到小徑上,又等了十分鐘,仍沒見到任何母狗出來尋找小狗,她開始有些灰心了。

「怎麼辦?我找不到你的媽咪或是你的兄弟姊妹耶!」她低著頭對著懷裡的小狗說著。

「嗚……」

「乖狗狗,你別怕,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吧!」她拍了拍小狗的頭,嘴裡說著安撫的話,是說給小狗聽的,也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這麼小的一隻狗狗,若沒有母狗的照顧,很難獨自生存的,以現在的情況看來,牠注定是孤獨的,她該把牠帶回去嗎?

房丹妃陷入了掙扎之中,打小她便熱愛小動物,也曾養過小狗,但自從她在十三歲踏入了娛樂圈後,就再也沒養過任何寵物,因為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即便勉強養了,可憐的也是她的寵物,她不會是個好主人的。

因為曾經養過狗,所以她才明白小狗是需要主人花時間陪伴玩耍的,但這些她都辦不到。

她的時間全被工作給佔滿,多半的時間還是需要由他人來為她照顧小狗,若都由別人來照顧,那她又何需自己養呢?那一點意義也沒有!

該怎麼辦才好呢?

 

★★★

 

燮克軍打小徑的另一頭走來,便看見了房丹妃,也聽見了她對懷裡小狗說的話。

接著,他看著她嘟著嘴陷入了沉思當中,那樣子……好可愛!

他停下腳步,距離她只有五步之遙,但她仍沒發現他的存在,眼底就只有小狗。

她抱著小狗蹲了下來,繼續想著辦法,那舉動看在燮克軍眼底,形成一副十分有趣的畫面,她只差沒伸出手指在地上畫圈圈了。

他懷疑,若再不管她,任由著她繼續這麼蹲下去,她會不會石化呢?

還是去幫幫她吧!

但他擔心這時自己若貿然叫她,怕是會驚嚇到她,所以他選擇移動腳步先發出些聲響來。

聽見了腳步聲,房丹妃有些驚訝,還以為這條不知通往哪的小路上只有她一個人呢!

房丹妃側過頭,入眼的是屬於男性的大腳,接著,她的視線順著大腳逐步向上移動,最後停留在男人的臉上。

「哦,我的老天!」在看清男人的長相後,房丹妃忍不住發出驚呼。

「我不是妳的老天,但看見我需要這麼驚訝嗎?我以為我們是鄰居。」燮克軍笑著,卻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

「哦……不是的,我只是很意外在這碰上你,我以為……」房丹妃反射性地解釋著,驚覺自己說了什麼後,她急忙住了嘴。

「以為什麼?」燮克軍來到房丹妃身前,也跟著蹲下,伸手摸了摸她懷裡的小狗。

以為他又再離開了,離開到美麗的某處休假去……因為三天前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再度去按他家門鈴,卻又發現他不在家,她整個心情也盪到了谷底。

她想,他終究是忘了那件衣服的存在,就像忘了她的存在一般。

在某些脆弱的時刻,她會希望這個世界遺忘她,但在那樣的時候,她卻希望他能記得她,她無法否認自己對他的在意,她很想從他身上找出一個答案來。

究竟只是一時的在意呢?還是她的心正在蠢蠢欲動,想要離家出走?

「沒什麼,只是沒料到會在這裡遇上熟識的鄰居。」這是實話,她不算是說謊,但回答的同時,卻怎麼也無法抬起眼看著他。

不行,這樣不行,她必須抬起頭看著他說話,不過是很平常的對話,她應該要表現得大方一點,這樣畏首畏尾的做什麼?不要給人壞印象呀!

「為什麼抱著狗蹲在這裡呢?」咳,明知還是要故問一下。

聞言,房丹妃這才驚覺他也陪著她蹲在路上,趕忙站起身,但也許是蹲太久了,腳已經微微地麻了,她險些站不住。

「小心。」燮克軍眼明手快地扶了她一把,不然她可就要「軟咖」了。

「謝謝……」好不容易在心底建立好新的勇氣,在這一瞬間卻又退縮了,房丹妃終究沒能提起勇氣對上他的眼說話,只能繼續低著頭,假裝將心思放在懷中的小狗身上。

「我撿到這隻小狗,但卻找不到牠的媽媽,所以正在想該拿牠怎麼辦?」

「妳找了多久了?」

「我沒算時間,但附近都找過了,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我再多等一會兒好了,說不定狗媽媽也還在找牠呢!」

「那我陪妳等一會兒好了。」說著,也不等房丹妃有所反應,燮克軍便在附近找了一塊乾淨的大石頭,拉著她一同坐下。

「原來包下前頭餐廳的就是你們的劇組。」坐下後,他率先開口。

底下的石頭雖大,但要讓兩個成年人同時坐在上頭,仍是擠了些,所以兩人的左手臂及右手臂不免貼靠在一塊。

燮克軍是大男人,他一點也不介意,當然啦,他這絕對沒有吃人豆腐的念頭,誰教底下石頭正好是這大小呢?

而房丹妃的反應看來也不排斥就是了,沒見她挪動或直接閃避的動作,也跟燮克軍就這麼坐著閒聊,臉上的表情絲毫沒表現出不悅。

「不是我的劇組,我不是這部戲的主角,我不過是臨時安插的配角,戲份不多,剛才正好將屬於我的戲份都拍完了,所以我才會臨時起意地閒逛過來,不然我也不會撿到這隻小狗。」

不是對兩人貼靠在一起的手臂沒感覺,房丹妃很清楚自己對他絕對沒有排斥的心態,她對他的感覺是屬於正面的喜歡,只是到什麼程度她也尚不清楚,她也想有機會明白,只是那機會她除了得自行創造以外,還得看他給是不給呢!

「這麼說來牠還真是好『狗』運呢!」能被大明星撿到,真不簡單!

「那麼……你呢?上回聽你說可以好好休息了,是來度假的嗎?」房丹妃問著,視線飛快地瞟了燮克軍一眼,隨即又放回小狗身上。

他的臉上一直掛著淡笑,似乎隨時隨地都能保持好心情,還是……因為她呢?她好想知道答案……

「是啊,這間民宿很美吧?」

「嗯,真的很美,有山、有水,大自然的力量真的很奇妙,看得出民宿主人花了很大的心思將餐廳與住宿的部分巧妙地融合在一塊。可惜這一回我是來工作的,沒有多餘的時間好好地體驗、享受這一切,只能像現在偷個空小小放鬆一下。」

這是真心話,早上工作的時候,她聽化妝師說「山林花園」是非常熱門的民宿,想住宿得在一年前先訂房才行,而劇組這一回能順利租下前頭的餐廳拍攝,還是工作人員先前一直不斷地拜託懇求老闆,最後老闆受不了工作人員三天兩頭來上門請求,才勉為其難地答應短暫出租,唯一的條件是不准讓「山林花園」四個大字出現在螢光幕前,因為過分的知名度只會造成負作用。

「妳辛苦了,妳的讚美我會轉告民宿老闆的,下回妳想來住宿肯定免預約,而且免費。」燮克軍見她視線一直放在小狗身上,也忍不住伸手開始逗著牠,跟著她將多數的注意力放在小狗身上。

小狗似乎也很喜歡燮克軍,甚至伸出小小的舌頭舔著他的手指。

「因為我是房丹妃嗎?」房丹妃問著,但臉上的神情並沒有因為自己身分而顯得驕傲。

因為「房丹妃」這個名字,她總是能夠輕易得到別人的熱情款待,但多數時候她不喜歡這樣的情況,那會給人一種只要仰仗著那三個大字、她想做什麼都行的錯覺,她很怕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一覺醒來後,發現自己在不自覺中被這個扭曲的價值觀給洗腦了,讓她成為一個連自己都無法認同的人。

當然,多數時候人們只是純粹的熱情,並沒有其他的目的性,但無論是哪一種,對她來說都是無形的壓力。

「不,因為民宿主人是我的舅舅,他會因為妳真心的稱讚而禮遇妳,他才不會在乎妳是誰;只要他看順眼的人,他可以不收分毫地供吃、供住,若是跟他不合拍,就算付他百倍的錢,一個也別想住進來!」

說著這些話的同時,燮克軍的目光不在小狗身上,而是直勾勾地望著房丹妃,像是明白她家喻戶曉的大名帶給了她哪些負面情緒,所以他偏不說出她以為的答案來。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身為一位名人,特殊的身分能帶來名與利。當然,前提是要在任何工作上都下足了工夫,大部分名人的人氣指數都與所付出的能力成正比,若不是走捷徑、走偏門的人,越是有名氣,付出的努力不是觀眾所能想像的。

雖說他們擁有了很多常人無法擁有的東西,但也失去了一般人所能擁有的,例如隱私權。就算眼前沒有攝影機,身後沒有狗仔跟著,但一出門誰都知道你是誰,做任何事都得到注目,那真是一種讓人窒息的難受感覺。

他懂的,他真的都懂。

 

★★★

 

房丹妃清楚感受到此時此刻心中強烈的震盪,長年以來築起的那一道牆,雖然受過幾回震盪,但比起這一回真是小巫見大巫,牆磚都忍不住那搖晃開始掉落了一些,眼看已經破了個大洞,怎麼辦?

「那麼……我能讓你舅舅看得順眼嗎?」她問著,目光被動地移向燮克軍。

在這之前,她只覺得他淺淺的笑容十分好看,怎麼沒發現他的眼睛這麼的水亮?

突然,他一直掛在唇邊的淺笑擴大了,露出了前所未見的燦爛笑容,房丹妃瞪直了眼,瞬間被他殺傷力強大的笑容給電麻了。

這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呀!

嗯……這句成語可以這麼用嗎?哎呀,不管了!重點是,她想要的答案出現了,她想這一回她是真的逃不出了,她的春天……

怎麼有人笑與不笑差別這麼大?不笑的他,氣質溫潤優雅;微笑著的他,給人如沐春風的舒服感;燦笑著的他,卻是發光發熱,教看的人目眩神迷,簡直到了迷魂奪魄的境界。

什麼陽光型男、陰鬱美男統統滾邊去吧!誰能比眼前這笑起來閃閃發光的……的……什麼呢?房丹妃一時找不到貼切的形容詞來比喻,但那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要抓緊當下,好好地跟他變得更熟悉些才是最重要的。

「肯定可以的。」燮克軍輕快地回答。

他沒說的是,要入他舅舅的眼不難,但要入他的眼才是真正的難上加難,而她,在剛才那一段「女人與狗」的邂逅之後,已經正式地入了他的眼了。

「呵,那在我真正得到休假時,我一定會再過來一趟的,到時候若你舅舅跟你說的不同,把我給趕走不給住,那這件事我會算在你頭上哦!」她這座橋會不會鋪得太明顯了呢?

「如果他真不賣妳面子,那妳儘管把我的名號亮出來,肯定行!」他打包票。

若抬出他的大名,只怕他舅舅扛也要扛她入住了,哪還會拒絕她?

「那你的名號是……」鄰居不是幹假的,至少她知道他姓燮,但叫啥就真的不知道了。

「燮克軍,請多多指教。」燮克軍假裝兩人初次見面地向房丹妃伸出了友誼之手。

「房丹妃,也請多多指教。」房丹妃回握著他,明知道他知道她的名字,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要正式地對著他說一遍。

因為這代表他是真正地認識她房丹妃,而不是藉由電視傳媒認識她的,其中的意義對她可是大大的不同。

兩人手握著手,還有模有樣地上下來回晃動了三回,然後,他們相視而笑。

這一刻,房丹妃確認了自己的心,而手心裡傳來的他的溫度,她會想辦法留住的。

「嗚……」像是不甘被兩人冷落,小狗突然發出聲響。

兩人同時低下頭看著小狗,只見牠一臉的無辜,接著又是一陣笑聲傳出。

但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房丹妃口袋裡的手機鈴聲響起。

抱歉……

房丹妃看著燮克軍,無聲地以眼神向他示意,這才接起了手機。

「妳在哪?」紀少伶等了又等,本以為房丹妃很快便會回保母車上與她會合,但她等了三十分鐘還是不見她的人影。

「我……正要回去了,再一下就到了。」房丹妃又看了看燮克軍,但這時的他已斂起了燦笑,只剩唇邊留著淡淡的淺笑。

「怎麼辦?我該走了,但小狗要怎麼處理呢?」結束通話,房丹妃一臉苦惱地問著燮克軍。

「妳不能養狗嗎?」她看起來明明很想養。

燮克軍的問題,只換來房丹妃更苦的一張小臉。

「我真的很想養牠,但我不能這麼做,我不是好主人。」跟著她的狗狗會苦命的。

說完,房丹妃換上一張可憐兮兮的臉,渴求的眸光直射向燮克軍。

求你養牠吧……她的眼睛是這麼說的。

燮克軍實在很想笑,她肯定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麼可愛,但若他真在這時大笑,那麼她會哭吧?

「我也跟妳一樣不會是個好主人,因為我也是長時間在外工作,我若養牠,牠會更苦命的。」燮克軍輕輕地說,語氣仍是十分溫和。

但聽的人,表情卻像是被雷打中。

怎麼……他有特異功能是嗎?彷彿能夠看透人心,居然把她心底未出口的話全說出來了,好神!

「那狗狗怎麼辦?」不過,被雷打完了,還是得回過神來。

雖然是問句,但要她這麼拋下小狗,她是絕對辦不到的,雖然無法成為牠的主人,但她會為牠找到個好主人的!

她想先帶回去暫時養個幾天,再幫牠找個好主人,只是怕到時候真的幫牠找到新主人,分別的那一刻她會哭的,唉……

「交給我吧!」燮克軍說著,伸手把房丹妃懷中的小狗抱到自己手上。

「什、什麼?」房丹妃沒料到他會這麼乾脆,一時反應不過來,一臉呆樣地望著他。

「交給我就行了,妳別再為牠煩腦了,我現在馬上就能為牠找到一個好主人。」他給了她一個安撫的淺笑,要她相信他。

「那……我以後還有機會看牠嗎?」雖然這是與他保持聯絡的好藉口,但她是真心想看小狗的,只是她真的沒有能力養牠。

「當然可以,那人不是別人,就是我舅舅,我等等就把這小傢伙帶過去給他,以後妳想看隨時都能過來,還是妳要跟我一起過去?讓妳朋友再等一會兒可以嗎?」

房丹妃明知紀少伶在等她,但她一點也不想放棄與燮克軍相處的機會,所以……就讓紀少伶再等一下吧!

細嫩的玉手悄悄地伸入口袋裡,無聲無息地將手機關機。

「好!」

 

★★★

 

「這是什麼東西?」一走出電梯,房丹妃便發現自家大門上掛著一個大紙袋。

她看著那只紙袋,沒立即打開,只是一動也不動地想著會是誰在她家大門上留下東西?沒多少人知道她住在這兒的。

一年多前她之所以會搬離原先的住所,就是因為受到不明人士的騷擾,為了個人安全起見,所以才搬進這棟大樓,至今還不曾遇上任何令人不舒服的騷擾。

最終,她還是伸出手拿起紙袋。

裡頭裝的不是什麼可怕的東西,也沒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拼貼文字卡,只是兩包純手工的餅乾、一張照片及小紙條。

舅媽說妳太瘦了,特意做了餅乾要我帶回來給妳,順便附上一張小白的照片。

紙條上的字跡十分乾淨工整,就如同燮克軍第一眼給人的感覺。

房丹妃開心地將紙袋捧在懷裡,這才開門進屋。

她心情大好地輕哼著不成調的歌,開始換裝及卸妝,因為待會兒她打算上樓去找燮克軍,要以平時最真的一面面對他。

這麼做的用意不為別的,只想要他與眾不同,她希望他所面對的不是覆蓋在層層濃妝下的她,更不是電視上所看見的那個大明星,她就只是她而已。

素淨著一張臉,除了看來較為蒼白之外,房丹妃仍是美麗的,她穿著輕鬆的居家服,拿著那張照片,再從紙袋中拿出一包餅乾,這才搭著電梯上樓去。

早上出門時,大門外沒有任何東西,所以她猜想他該是從「山林花園」休假回來了,希望此刻他是在家的,她一點都不想再按下無人回應的門鈴了,那感覺真的好糟!

離開「山林花園」後,又過了五天,她一直算著時間並等待著,因為……她真的好想見他呀!

其實燮克軍只比房丹妃早半個小時回到家,洗了個澡,又將行李整理好,才剛坐下打開電腦,耳裡便傳來門鈴的聲響。

他走出書房,心底大約已經猜到是誰來按鈴了。

果然是她!

「晚安。」大門一開,房丹妃立即綻放最閃亮的笑顏。

「晚安。」燮克軍一眼就看見她不施脂粉,素淨著一張小臉,心情大好地回予相同的笑容。

他喜歡這樣自然的她,而且素顏的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又小了些。

「謝謝你幫我帶的餅乾,還有小白的照片,當然最要感謝的人還是你舅舅與舅媽,謝謝他們好心地收養了小白。」房丹妃揚起手中的餅乾晃了晃。

那天,她與他一同出現在他舅舅與舅媽面前,李氏夫妻都是十分爽朗又好親近的人,他們對待她的方式就跟燮克軍一樣,很平常,不會因為她的身分而過度興奮,她喜歡他們這樣的態度,那讓她自在多了。

當她說起自己撿到小狗卻無法給予完整的照顧時,他們便搶著說要養牠,這一點讓她更是開心,他們還說小狗是她撿到的,名字自然應該由她來取。

她花不到三分鐘就為小狗取好了名字,就叫「小白」。

當她說出「小白」兩個字時,在場三個人、六隻眼全瞪著她,三秒後全都笑了。

看著他們的笑容,她安心了,因為她知道他們會是好主人,會好好照養小白的。

她真的好開心,因為她相信了自己的選擇,將小狗交給了好主人,這才有手裡的餅乾和照片;更因為這一回她按的不再是無人回應的門鈴。

「但餅乾那麼多,我一個人吃不完,所以拿了一包上來給你。」多麼光明正大的藉口呀!

「呵呵,我舅媽不偏心的,妳有多少我就有多少,不過小白的相片只洗了一張挺可惜的。現在忙嗎?還是妳要進屋裡來,他們這兩天幫小白拍了許多照片,有傳過來給我,我正要看呢!」燮克軍輕輕地說,用的是教人捨不得拒絕的誠摯表情。

「好呀!」好,當然好!

「請進。」燮克軍側過身讓房丹妃進屋。

真這麼喜歡他嗎?她知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完全出賣了她?先前他只能肯定她對他是有那麼一點好感存在;現在他可以百分百確定她是真的喜歡他,而且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這樣很好,因為他的基本測試算是成功了。

 

★★★

 

明明距離春天還久,但房丹妃的心卻像是春暖花開,心情一整個美麗得不像話。

因為今晚她還要再上樓一趟,雖然不見得會再度被燮克軍客氣地請進屋裡坐,但只要有足夠的理由繼續與他保持著一定的互動,她就心滿意足了。

昨晚,他請她進屋,打開郵件讓她看了更多小白的照片,還煮了香濃的咖啡與她一塊吃著餅乾閒聊,雖然不過是短短三十分鐘的相處,但她卻覺得好幸福。

他不會因為她的明星身分而好奇詢問演藝圈的大小事,更不會想藉著她的名氣去推薦自己或他人,要她賣人情提攜。

他只是將話題帶在兩人身上,走的是最輕鬆無壓力的路徑,讓笑容自始至終都掛在她臉上,自然得沒有一絲的勉強。

在燮克軍的電腦前看完了小白的照片,她很自然地把自己的信箱留給他,這麼一來,只要有新的訊息都能在第一時間裡傳給她,當然,她希望的訊息自然不是只有關於小白的,更希望能有他個人的。

昨晚要離開之前,她才猛然想起那件衣服,她一直沒還給他呢!

她告訴他有關一年前他借給她的薄外套,不意外地,他果真忘了他的外套。

不過沒關係,這麼一來,她又多了一個好藉口可以正大光明地上門找他,呵呵……

「妳一整天心情都很好,有什麼好事?」紀少伶注意房丹妃很久了,打一早進錄音室,她的嘴角就沒放下過,那表示她的心情真的很好。

今天的錄音工作進度已經順利達成,這表示所有人都可以收工休息了,身為一個經紀人,紀少伶自然希望房丹妃能全心專注地將工作達成,盡量不讓工作以外的事情影響她的情緒,所以等工作結束才將憋在心頭一整天的問題問出了口。

房丹妃笑眼瞇瞇地看著紀少伶,紀少伶以為她就要開口給出答案來,但她接下來的動作卻教人大大地失望,她只顧著整理包包,一副準備走人的模樣。

「怎麼,妳不打算告訴我嗎?」紀少伶不死心地問。她們不只是工作夥伴,私下更是彼此唯一的好友,有什麼事是不能說的?這些年來,房丹妃未曾隱瞞過她任何事。

「是好事沒錯,但還沒成,說了也是白說,等成了我再告訴妳,沒成就作罷!」房丹妃知道自己一整天都掛著笑,像個傻瓜似的,但她克制不住自己呀!

她滿腦子都是燮克軍的身影,都是他說話時的神情和那暖暖的聲調,她無法不去想。

而今天錄製的歌曲正好都是甜蜜動人的情歌,能這麼順利地完成,不是因為她今天狀態極好──昨晚她因他而失眠,一早起來喉嚨的狀況一點都不理想,壓根不適合進錄音室;但也因為他的關係,一唱起歌來,她彷彿看見他就站在自己眼前,所以她的歌都是為他而唱。

歌曲的錄製十分順利且成功,製作人甚至還大大地讚揚她,說她完美地詮釋歌曲裡女孩想要戀愛的心情,還說要她繼續保持目前的狀態直到錄音結束,因為這正是這回新專輯的主題。

「什麼事這麼祕密,居然還不能告訴我?」這下子紀少伶更好奇了。

「這事連我自己都還沒能確定,等確定了我再告訴妳,耐心一點。」她不是不告訴好友有關燮克軍的事,她只是還不能確定下一步。

下一步究竟是天堂還是地獄呢?房丹妃希望今晚拿外套上樓給他時可以摸出點端倪來,千萬別教她失望呀!不然明天她可得來錄音室唱哭調給眾人聽了!

「好吧,還有一件事,袁佑聖不知道從誰那要到了妳的手機號碼,剛才他打妳手機,我幫妳接了,我說妳在忙,問他什麼事也不跟我說,只說請妳回電,他有事想跟妳討論。」紀少伶向房丹妃挑了挑眉。

她早知袁佑聖對房丹妃抱持著什麼心態,這種人這幾年並不少見,那一點心眼她們根本不看在眼底,房丹妃早已懶得去應對了。

但她可不是房丹妃,她不得不有所動作,那些小人需要得到一些教訓才行!當然,所有的小動作她都是私下悄悄進行,沒讓房丹妃知情,因為房丹妃不需要為那些垃圾們傷神,那些事情有她安排便成。

「哼!我跟他能有什麼事可以討論?」不過是有過一次小小的合作經驗罷了,袁佑聖當她是什麼?她雖然才二十三歲,但他跟其他人一樣,忘了她進這圈子多久了,她十三歲就開始在這騙死人不償命的環境裡打滾,人性為了名與利的黑暗面,她還會看不透嗎?

年紀小時被騙過幾回,但人是學習的動物,上一次當、學一次乖,她不會是永遠長不大的小女孩。

「走吧!」

 

★★★

 

回到家,房丹妃從衣櫃裡拿出那件男性薄外套,若是可以,她一點也不想把這件外套還給燮克軍。

這件外套她洗過幾回,現在上頭不再是他的味道,而是屬於她的淡雅馨香。

沒錯,這一年裡她時常穿著這件外套,尤其是上便利商店買東西時,她以為自己不會再與他有所交集,甚至可能再也見不著面,所以這件衣服她早有佔為己有的打算,但現在她不得不將它「衣」歸原主。

雖然有些捨不得,但這樣也好,希望當他再次穿著這件衣服時,能夠想起她。

房丹妃來到電腦前,打開自己的帳號傳出了訊息。

房小人:方便現在拿衣服去給你嗎?

訊息一傳出去,馬上有了回應。

團長:上來吧!

這是房丹妃第一回傳訊息給燮克軍,而他的回應快速又簡潔,她喜歡!

拿起外套正要出門之際,她的手機響起,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誰呀?

完全陌生的來電號碼讓她皺起眉頭,電話還響著,但她沒選擇接起,而是直接將手機電源給關閉……

 

──愛你讓我勇敢,什麼事都不難──
果麗《該死!愛瘋了》,2月25日大聲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