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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馬閱讀報No.296 禾馬2011書展特別企畫--我們的故事(三)

 NO.296 201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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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開始捕捉你的身影?
尋尋覓覓,只為眼神交會的一刻,
逐字逐句的紀錄,都是渴望被看見的真心──


我們的故事,珍貴的記憶,
不為人知的眼淚和祕密,
不曾或忘的甜美和心動,
不管它有多瘋狂有多傻,我願意一輩子收藏。

禾馬2011年書展特別企畫 
9大言情能手跨系列精采呈現

白暮霖  我們的故事之美好開始

舒 格  我們的故事之覓愛追歡
連亞麗  我們的故事之意網情深
元 媛  我們的故事之專屬祕密
憐 憐  我們的故事之甜蜜束縛
金 吉  我們的故事之少爺別鬧
米璐璐  我們的故事之戀人未滿
茱 倩  我們的故事之命中注定
綺 綺  我們的故事之完美結局




 


 

 

連載專區:

米璐璐|我們的故事之戀人未滿 節錄──

★★★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眼光總是追隨他的身影。

從意會的那一刻開始,她體認到──原來要當一個稱職的好朋友,比當一名情人困難多了。

多一分感情嫌曖昧,少一分關懷似乎又沒有交集,正是所謂的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戀人的分數未修滿,她永永遠遠只敢當一隻小蝸牛,慢慢的跟隨在他的身後,一路蜿蜒攀爬,為了跟上他的腳步。

暗戀就像一種強迫性的行為,對上了眼,眼底的世界便會隨著對方綻放,花花世界再美,也沒有他來得有致命吸引力。

明知這樣不對,外面的世界這麼大,帥哥猛男也等著自己去挖掘,可就是死心眼,目光如豆,一逕追隨那抹熟悉的背影……

而她,就真的只能看著他的背影,似乎無法追上他的腳步。

沒關係,國父遺訓有交代: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所以暗戀就像買樂透,付出是買一個希望,等哪天時來運轉,她真的等到黃道吉日,外加地利人和……哼哼,總有一天一定會讓他明白她的心啦!

 

★★★

 

「談知音……」

震耳欲聾的怒吼聲,在街頭巷尾迴盪。

接著,一名身手敏捷的孩童衝出家裡的紅色大門,沒命似的向前奔跑。

不知道是天性頑皮,還是十歲的年紀都這麼活潑好動,幼稚的小臉上滿是汙泥,不過看得出來十分清秀。

十歲的孩子一雙小腿跑得可勤快了,俐落的短髮飛揚,露出一對招風耳,圓圓的,好不可愛。

若非孩童身上穿著白色洋裝,恐怕很難分辨是男孩還是女孩,只是那白色洋裝幾乎半毀,全都是泥沙,就連腳上那雙母親前天才買的蝴蝶結白鞋也有一半沾了泥沙。

莫怪走氣質路線的談母會一改平時慈愛的模樣,換上夜叉般的面容,手上拿著藤條,從家裡追了出來,同時拔尖嗓音大叫:「談知音,我說過幾遍了?不是不准妳到後邊的海灘玩耍嗎?一旦漲潮有多麼危險,妳知不知道?」

「魔音傳腦」這四個字真不是騙人的,儘管領先自家阿母好幾公尺,談知音還是可以感受到餘音縈繞,忍不住瑟縮了下肩膀。

慘了!這下子要是被阿母抓到,她可能要脫好幾層皮。

「我也不願意啊!我本來只是想要去看海,沒想到阿毛他們在那裡挖蛤蜊,一看到我,就不停的大笑,說我是猴子穿裙子……我很生氣,於是和阿毛幹了一架……」

談母非但沒有諒解女兒的苦衷,太陽穴反而暴出更多青筋,「打架?我說過多少次了?妳一個女孩子家,跟男生打什麼架啊?談知音,妳很欠揍,我今天若是不教教妳規矩,妳真的會變成野猴子。」

談知音撇了撇嘴角,拎起礙事的裙襬,暗暗怨嘆今天就是穿了這件洋裝,才會不小心在阿毛的面前跌一跤,全身弄得髒兮兮。

「如果我變成野猴子,那我媽不就是母猴子?」

「談知音……」談母怒氣沖天。這個不受教的女兒,竟然還有閒情逸致與她頂嘴!

吐了吐粉嫩的舌尖,談知音更加賣力的往前跑,跑出巷子,來到十字路口,沒時間觀看左右,直接衝向前。

一輛腳踏車直行而來,腳踏車上的大男孩看見她,趕緊煞車,發出好大的聲響。

當她回過神來,察覺到危險時,已經來不及了,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尖叫出聲。

後方的談母也被嚇到,急忙呼喚,「談知音……」

原以為會被腳踏車撞上,談知音卻只聽到一男一女的大叫聲,未曾感覺到身上有任何疼痛。

過了一會兒,睜開雙眼,她的嘴角一垮,腦海裡閃過三個字:死定了!

「好痛。」洋娃娃般的標緻小臉微微皺起,嬌嬌軟軟的輕哼。

在場的人看了,不禁心生憐惜。

「田恬,妳沒事吧?」大男孩連忙將被壓在腳踏車下的女孩扶了起來。

「沒事。」田恬噘起小嘴,眼眶含著淚水。

大男孩蹙起眉頭,「知音,妳怎麼沒看左右來車就衝出來?」

談知音吐了吐舌頭,「如果後面有老虎在追你,你跑是不跑?」

「田恬,妳沒事吧?」談母來到他們身旁,確定沒人受傷後,伸手揪住女兒的耳朵。「談知音,我看妳有多會跑!」

「哎喲……」她疼得大叫出聲,「媽,小力一點,耳朵快被妳擰下來了……」

「妳還會怕痛啊!」談母氣得頭頂快要冒煙,「妳給我睜大眼睛瞧瞧,明明妳和田恬同年生,還是同一所學校的同班同學,妳怎麼沒有學到人家的一半氣質?」

「又不同工廠製造,當然本身性能就有差。」談知音頂嘴。

實在是太過分了,竟然拿她與田恬相比?!不用比也知道,是她輸了啊!

田恬有一張標緻的鵝蛋臉,嬌嬌小小的,還穿著白色洋裝,與她站在一起,簡直就是雲與泥的差別。

她是村子裡最讓人津津樂道、指指點點的野丫頭,田恬則是小公主,像顆甜甜的蜜糖,甜膩所有的人。

「談知音,妳到底有沒有一點羞恥心?」談母恨不得代替女兒挖個洞鑽進去。「妳能不能學學田恬,別一天到晚惹麻煩?」

「我哪有?!」她委屈的反駁。

「哪沒有?妳倒是說說,這次段考妳考第幾名?人家田恬是前面數來前十名,妳呢?倒數第五名!妳還有臉跟妳爺爺要進步獎勵?」

「當然要啊!」談知音不滿的嚷嚷,「從倒數第一名進步到倒數第五名,老師說我有進步耶!」

「談媽,別生氣了。」一旁的大男孩忍不住笑著搖頭,「今年暑假就讓知音來我家,我幫她免費補習好了。」

談母的眼睛瞬間發亮,「阿藍,真的可以嗎?」

「我才不要!」談知音垮下臉。暑假對她而言,就是不用上學的自由日子,幹嘛沒事找事做,還要面對無聊的課本?

「音音,」田恬上前,勾住她的手臂,「好嘛!藍哥還要教我英文,我們一起學比較有趣。」

「我幹嘛學英文?我已經安排好暑假生活,要跟阿毛他們……」

「閉嘴!」談母摀住她的嘴巴,瞪她一眼,變臉的速度比川劇演員還要快。「阿藍,真的可以嗎?可是她的功課很差,我怕等到暑假就太慢了……」

他笑了笑,「那只好每天晚上八點來我家惡補了。」

「厚……」談知音氣得跳腳,發出哀號,「我……」

「琛藍,謝謝你。」談母嘴角微揚,「來來來,都來談媽媽家吃點心,我剛做好湯包。」

「哇……」田恬高興不已,為了解救好友,馬上蹭到談母的身旁,「我好久沒吃到談媽做的絲瓜湯包了,吃過一次就讓我念念不忘,想到便流口水,一直吵著我媽做,她就是不會。」

談母心花朵朵開,彷彿田恬才是她的女兒,隨即挽著她的手,「真的嗎?那等等妳要多吃一點,我家那個野丫頭不知道怎麼了,老愛挑食……」

談知音站在原地,看著她們的背影,用手揉了揉嘴巴,做個鬼臉。

向琛藍上前,輕敲了下她的額頭,「知音,回頭和談媽說聲對不起,也不准妳下次這麼衝動的衝出馬路,知道嗎?」

她扁著小嘴,揉了揉額頭,「我媽才不屑咧!她每天只會叫我多學學田恬,最好也留一頭長髮,讓她可以天天替我綁辮子。」

他輕笑出聲,大掌揉了揉她柔軟的短髮,「田恬是田恬,妳是妳,就算妳努力的模仿,還是無法取代任何人。」

她抬起眼眸,微皺眉頭,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發現他正盯著田恬那抹輕盈的背影。

這一年,談知音十歲,向琛藍十五歲。

懵懵懂懂的年紀,她不是很清楚他說這些話的意思,卻對這天的印象十分深刻,因為她與他一樣,望著田恬的背影……失神了。

 

★★★

 

談知音不懂,既然她無法取代田恬的地位,為什麼大家都要她向田恬學習呢?

學田恬的優雅氣質,學田恬的才藝兼備,學田恬的女孩樣……

從國小到國中,她幾乎天天聽,現在依然能聽見自家老媽的怨嘆。

如果她有田恬一半的優雅,如果她有田恬一半的聰明,如果她有田恬一半的聽話……

談知音此時側著頭,望著面前埋頭苦讀的田恬。

她與田恬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她們確實是不同類型的女生,從小田恬就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像一株清純的百合,而她順理成章的成為好友身邊的雜草。

田恬是中規中矩的好學生,她則是老師們眼中頭疼的學生。

說她笨,也不是,她學東西挺快的,不過沒興趣的,她就擺著爛,有興趣的,總是做到完美,學校成績要求五育平均,她卻是屬於極端分子,加上她的個性大剌剌的,做事也是特立獨行,很快就成為學校的風雲人物。

所以她更不懂了,爺爺教導她做人要有個性,跟別人一樣就沒特色,爸爸也是教她這年頭女生要有想法,千萬別隨波逐流,唯獨她老媽,總是耳提面命,要她做人千萬別跟父親和爺爺一樣極端,多學學田恬,要不然以後會很辛苦。

然而正值青春期的她,大人們的交代形成了矛盾,偶爾會陷入迷惘中。

「怎麼了?幹嘛一直看著我?」田恬抬起頭,纖長的手指將垂落的長髮勾到耳後,露出甜甜的笑容。

她們學校沒有髮禁,所以田恬一頭烏溜溜的長髮總是綁著公主頭,露出標緻的臉蛋。

「我在看,妳為什麼人見人愛?」談知音一手撐著自己的鵝蛋臉,雙眼熠熠生輝的看著好友,直率的說。

田恬先是一愣,然後甜甜一笑,「也只有妳說我人見人愛。」

「沒有人見到妳會不喜歡妳。」她皺了皺鼻子,「我媽現在還是時常唸我,為什麼不能像田恬一樣把頭髮留長一點?為什麼不能像田恬那樣有女孩子的規矩,別老是天天往外跑,把自己曬得像個黑炭?」

「我才羨慕妳。」田恬抿了抿唇,「從小到大,除了妳和琛藍哥以外,沒有人願意跟我做朋友。如果可以交換的話,我願意擁有妳這樣的人生。」

談知音欲言又止,望著早熟的田恬。

田恬來自單親家庭,外頭的傳言她或多或少聽過,聽說田恬的母親未婚生子,也有人說其實田恬的母親是人家的第三者。

不論如何,她把田恬當朋友、當姊妹,因此事實的真相對她而言並不重要。

大人的世界很複雜,充滿了慾望和無奈,所以她的父親與爺爺希望她能盡量揮霍短暫天真的青春。

「我常常這麼想,如果我有妳的一半,是不是就很完美了?」她審視著好友那張洋娃娃般的臉蛋。

「完美?」田恬微微愣住,「妳覺得我很完美?」

「簡直就像女神一樣的完美,毫無缺點。」談知音毫不遲疑的點頭,真心的稱讚,「妳長得漂亮又知書達禮,而且彈了一手好鋼琴,簡直就像是童話故事裡走出來的公主。」

「因為我不完美,所以我媽媽才要我學習那些事情,希望我成為一個完美的人。」田恬的笑容裡隱含著一絲苦澀,「人不可能一輩子都完美,需要學習一些事情來彌補自己的不足,或是掩飾自己的缺點。」

談知音一知半解,明明兩人的年紀差不多,為什麼她老是覺得田恬比她大了十歲以上?

斯文俊美的向琛藍端著點心上樓,朝她們一笑,「在聊什麼?」

「女生的小祕密。」田恬眨了眨眼,連忙起身,接過他手中的托盤,乖巧的將茶點擺在桌上。

自從五年前他說出免費幫談知音補習的話之後,這課後補習就沒間斷過。

至於週末、假日,田恬偶爾也會來旁聽,問問他一些題目,或是陪談知音看書。

隨著歲月的流逝,三個人建立起友情。

向琛藍在談知音的身旁坐下,劈頭就問:「知音,聽說這次段考妳的數學又考了四十分?」

談知音的臉色泛綠,表情活靈活現,皺起眉頭,「可是我的英文考了九十分,你和我媽怎麼都不誇獎我一下?」

「維持實力是應該的,加強妳的不足也是妳要努力的地方。」向琛藍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太明白她的個性。

她永遠都像火力十足的火車頭,生命力旺盛,一旦確定目標,就會努力向前衝,所以他偶爾要伸手拉住衝動的她。

她擠眉弄眼,表達自己的不滿,並低聲埋怨幾句。

向琛藍拍了拍她的腦袋,把一張紙遞到她的面前,上面有他出的數學題目,要她複習常錯的地方。

談知音咬著筆,先認真的看一遍題目,只是向來沒耐心的她很快的又開始東張西望,看見田恬專心的讀著她的書。

她又瞟了向琛藍一眼,發現他的目光並不是落在自己的身上,而是放在田恬的身上。

其實他對她們都很關心,只是她能分辨出他對她們的不同,他對於田恬似乎存在一種小心翼翼的細膩……她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但是對她就像妹子或是朋友般的隨興開放。

也許是她的個性太大剌剌了,在他的眼裡,根本不像個女生。

「下星期我們班上要到溪邊烤肉,田恬,妳要不要來?」向琛藍小聲的問。

田恬微微愣住,下意識的望向談知音,「音音也會一起去嗎?」

他望向談知音,微笑的說:「有玩的,她怎麼可能不湊一腳?」

談知音吸了一口果汁,咀嚼冰塊,發出不小的聲響,「恬恬,一起去啊!和大學生聯誼看看。」

「妳們才國中,聯什麼誼?」他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只是想要帶妳們去溪邊玩玩,舒解考高中的壓力。」

「好啊!」田恬露出甜美的笑容。

「太好了。」他笑說,直瞅著田恬。

談知音來來回回的看著身旁比自己大五歲的男孩和對面的好友,沉默的咬著吸管。

不知道為何,他們三人相處時,她偶爾會有這種落寞的感覺。

在很久、很久之後,她才明白,當年的落寞是來自於向琛藍看的人並不是她……

 

★★★

 

這天,天空很藍,雲朵很白。

潺潺溪水飛濺著水花,溪邊的一塊大石頭旁,傳來不少男女學生的嘻笑聲。

向琛藍果然實現自己的諾言,在暑假的某一天,帶著談知音與田恬和班上同學一同到溪邊烤肉。

田恬向來與任何人都慢熟,獨自坐在大石頭上。

談知音的個性外向活潑,雖然與他們相差五歲,但是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一片。

當向琛藍與男同學們一同生火時,她和女同學們在岸邊玩得不亦樂乎。

突然,一陣風吹來,將田恬頭上的草帽吹落水裡,「啊……」

「沒關係,我去幫妳撿回來。」談知音看見草帽飄向溪水中央,自告奮勇的說。

「音音,那裡看起來好像有點深……」田恬連忙阻止好友,「妳不是不會游泳嗎?我請琛藍哥幫我……」

她不聽好友的勸阻,直接下水,沁涼的溪水讓她倒抽一口氣,不過還是堅持走了過去。

眼看草帽就在前方,她傾身向前,想要伸手撈回來,無奈此時又吹來一陣風,草帽飄得更遠。

她太過勉強,身子一時之間無法平衡,整個人栽進水裡,先喝了幾口水,才發現雙腳根本踩不到底。

霎時,溪水灌進她的口鼻,她拚命的掙扎,卻喊不出聲音,身子在水裡載沉載浮。

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滅頂時,一隻健壯的胳臂圈住她的腰肢,將她自水裡撈了起來,還來不及回神,她的身子被抱進厚實的懷裡,離開那不知深度的溪流。

「知音?」向琛藍抱著她回到岸上,把她輕輕的放在地面,大掌輕拂著她的臉頰,「妳還好嗎?」

她不怎麼好,被水嗆到,不停的咳嗽,漲紅的小臉佈滿驚慌。

田恬拿著大毛巾趕過來,擔心的看著她,「音音,妳還好嗎?」

談知音又咳了幾下,抬起紅通通的雙眼,「我……我以為自己快要死了……」

向琛藍接過大毛巾,溫柔的擦拭她一頭濕髮,接著將大毛巾披在她的肩膀上,板著一張臉,正色的說:「我不是說過水深,不要下去嗎?」

她自知理虧,也不敢頂嘴,低下頭,絞扭著十指。

「都是我不好,音音是為了要幫我撿回帽子,才會下水……」田恬趕緊幫她解圍,「音音,我們去車上換件衣服吧!現在風大,妳全身濕透了,很容易感冒。」

談知音拉了拉大毛巾,點了下頭,小心翼翼的看著向琛藍,發現他依然一臉嚴肅,於是顧不得雙腳赤裸,急著離開。

「妳的拖鞋呢?」

「好像被沖走了。」她小聲的回答。

「以後妳再不聽話,我就不帶妳出來玩了。」他以指尖戳了戳她的額頭,在她的面前蹲下,「來吧!我背妳去車裡。」

談知音愣住,不知道應該做何反應。

等她回過神來時,已經攀上他寬厚的背部,雙手圈住他的頸子,感覺他的雙手正托著她的臀部,熨貼著彼此的體溫。

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男性熱氣,以及隱隱約約的肌肉跳動,莫名的,她安靜下來,臉頰不爭氣的浮起兩朵紅雲,偷偷瞄著他的側面。

這年,談知音十五歲。

開啟了青春的第一頁,也學習到享受青春的第一件事──心動。

★★★

茱倩|我們的故事之命中注定 節錄──

 

北玄國是個位在北方而強盛富裕的國家,自建國以來,崇尚佛教,朝野都是以興建佛寺、佛塔和供養佛僧為榮,皇帝甚至建立皇家佛學院,培養宗師和法師,還讓通過考驗的宗師和法師擔任國師。

兩個各修不同宗法的國師底下各有十八個護法師,負責國家祈福法會與各種儀式,深得歷任皇帝的信任。

正因為北玄國的皇帝對佛教多有建樹,所以福德無量,致使北玄國擁有殊勝難得的優曇婆羅花為其國花。

優曇婆羅花為佛家之花,佛教有云,此花乃天花,為世間所無,花若下生,金輪王出現世間,以大福德力故,感得此花出現,三千年才開一次,花形渾圓,猶如滿月,直徑僅為一毫米的乳白色小花,有祥瑞之氣繚繞,觀者受福。此花有著傳說中的青白無俗豔,並散發出香氣。

李承德是北玄國第六任皇帝,登基之初,即納辛瑤光為皇后,兩人乃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加上兩位國師同時推算而出,她命中注定該是鳳凰之命的皇后,自是對北玄國的國運有極大的幫助。

尤其辛瑤光是個心地極為善良的女子,擁有悲天憫人的胸懷,與佛教以慈悲為宗旨的傳教目的倒是不謀而合,深受兩位國師的尊敬,以及百姓的喜愛,她這個皇后深得民心,也順從天命。

可惜現在皇宮內院一處專門用來供佛和修行的華麗殿堂裡卻瀰漫著一股肅穆及哀傷的氣氛,李承德身穿一襲明黃色的龍袍,懷裡抱著身穿皇后朝袍的辛瑤光,兩人的身上都染著鮮紅色的血跡。

他雙眼泛紅,神色悲痛難忍,不停的喃喃,「瑤光,妳不會有事的……絕不會……我不會讓妳有事的……」

「承德,我……我不想離開你,但是看到你平安無事,我不後悔……只盼來生,我們再續……」她深情的望了他最後一眼,眼睛緩緩的閉上,淚水從眼角滑落,臉上有著不捨的悲哀神情。

「我不要來生與妳相約,只要今生與妳共度……瑤光,為我撐著……」

辛瑤光嬌豔的容顏此刻毫無血色,早已沒了氣息,根本無法回應他。

李承德全然不管不顧,繼續呼喚她,「瑤光,求求妳,不要離開我……」

男人不是不流淚,只是未到傷心處,此刻他因為心愛的女人而悲傷難耐。

他怎樣都想不到,最信任的朋友兼心腹大臣竟然會為了皇位與瑤光而刺殺他,瑤光當時就站在他身邊,一看到刀光一閃,隨即擋到他的面前,這致命的一刀深深的刺入她的腹部,讓她血流如注,也令他撕心裂肺,難以承受。

雖然逆賊和他的同夥很快就被皇宮裡精良的侍衛抓住,但是怎樣也無法挽回瑤光的性命,看著她在他的面前倒下,看著她的鮮血噴灑在他們倆的衣袍上,他怎樣都擦拭不完,讓他幾乎要瘋狂。

嘉光國師和嘉惠國師站在帝后的身後,看著一向冷靜沉著又鮮少露出情緒的皇帝因皇后薨逝而情緒崩潰的模樣,也不禁為之感傷。

「皇上,請節哀,皇后若是有靈,也不願見您為她如此的悲傷痛楚,還請您為了天下百姓保重龍體。」

「住口!給朕住口!朕的皇后還要一直陪著朕,她沒死,她還活著,她答應過朕,要為朕生兒育女、要陪伴朕慢慢的老去,她才不會就這樣離開朕……絕不會!」李承德激動不已。

嘉光國師看了嘉惠國師一眼,朝他點了點頭,才又開口,「沒錯,這一劫本該由皇上來受,雖不致死,卻會重傷,國家也會經歷一段動盪不安的時期,如今皇后代替皇上受過,讓皇上平安無事,也讓國家百姓免受苦難,因此必須付出生命做為代價。但也正因為皇后的情深意重,無形之中福德綿長,故而得以讓我佛藉其因果,助皇后一臂之力,讓皇后得以完成死前的心願。」

「朕不要什麼來世再相約,只要今生無恨無悔,與皇后朝朝暮暮、相依相偎。」李承德緊摟著懷裡的心愛女人,語帶哽咽的說。

嘉光國師忍不住鼻酸,卻只能深深的嘆了口氣,「皇上,您的要求,我實在無能為力,您若能真心接受皇后的死,那麼我和嘉惠一定竭盡所能的替您和皇后再續來世緣。」

李承德完全無法接受,低聲吼道:「這不是朕要的!朕要今生和皇后日日月月、朝夕相伴。」

「皇上,佛論因果,卻不興神通,並非佛無神通,而是抵不過因果之報啊!既有前因,就需有果報承受,皇后不過是順應因果,如今我佛慈悲,願因皇后之大悲而成就國家之福,那麼自有其佛因她之善心,而為她破例顯神通,請皇上能好好的珍惜你們來世之緣。」

「是啊!皇上,人死不能復生,我們無法破壞人類生老病死的循環定律,卻能因皇后此次為皇上和國家遭受之劫難,為她求來難得的機會,請皇上把握來生之因緣,方是正道。」嘉惠國師語重心長的說。

李承德的眼眶盈滿淚水,神情裡有著極度的掙扎和痛楚,感情上,他無法接受這樣的安排,理智上,他卻知道這已是最好的結局了,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某種決心,終於鬆口答應,「好,朕接受你們的說詞,也願意接受皇后已離開的事實,但是你們要怎麼保證我們來世再相約的心願真能實現?」

「我們現在馬上進入密陣,替皇上與皇后作法,讓你們來世的背部同時浮現一朵優曇婆羅花,到時皇上只要以此花做為相認的證據即可。」嘉惠國師一臉沉穩的說。

「那……我們若是轉世投胎,又沒記憶,要怎麼憑這個胎記相認?」李承德有些疑惑的問。

「這自然就要靠皇上了。」嘉惠國師突然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連話語都有意味深長的感覺。

李承德忍不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皇后鳳殞後,皇上除了要延續江山的命脈與使命以外,必須跟著我們一起修行,這樣才能避開輪迴,保有這一世的記憶。」嘉惠國師毫不隱瞞的說。

「絕對沒問題。」看著懷裡早已冰涼的心愛女人,李承德的心無比堅定,暗暗發誓,就算追到來世,不論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都要追尋到她,與她再續今生緣。

瑤光,等著我,我很快就會找到妳!

 

★★★

 

精壯結實的頎長男性軀體躺在大床上,裸著上半身,腰部以下則以絲質黑色被單包覆住,稜角分明的英俊臉龐因為沉睡而放鬆剛硬的線條,富有光澤的濃密黑髮披散在枕頭上,眉毛卻緊緊皺起。

過了一會兒,他睜開雙眼,流露出精銳的光芒,並迅速恢復清明,只是隱含的哀傷清晰可見。

李承德……不!該說他現在的身分是耿君威,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自從三年前耿君威經歷一場車禍後,陷入昏迷,他這來自千年前的古老靈魂便進入他的體內,成了這副身體的主人。

他很快的掌握了耿君威的身分,以及所有能運用的資源,適應這個世界的一切,三年來,不但將耿君威這個在金融界的新起之秀變成不折不扣的金融霸主,並有計畫的積極規劃耿氏集團的事業版圖,橫跨其他事業體系。

他運用耿氏集團現有的商規和人脈,以個人名義,悄悄的擴張資產,大肆收購歐美企業,成為歐美地區的大投資家。

而他目前努力與規劃的事業王國,不過都是為了在找到瑤光之前,用來填補空虛心靈與打發時間,免得自己因為太過思念她、渴望她而瘋狂。

剛才他又夢到千年前在北玄國當皇帝,與瑤光幸福相守的時光,當然,他也無法忘記瑤光在他的懷裡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情況。

他清醒後沒多久,背部隨即浮現一朵盛開的優曇婆羅花,而他也一直沒有忘記與瑤光之間的約定。

當時,瑤光去世後,他除了處理國事,並替皇室留下血脈,以繼承江山之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與瑤光再度廝守上,所以十分用心的修行,為的就是照兩位國師所言,不進入輪迴之中,就能不喝孟婆湯,也能記住他與瑤光之間的情分。

自從他薨逝之後,靈魂一直旋繞在北玄國的皇宮裡,看著皇室的興盛與滅亡,最後又跟在早已圓寂成仙的嘉光國師的身邊,直到他與瑤光的機緣已到,嘉光國師將他的魂魄送入這個已有三十五歲的耿君威的身體裡,這男人不只外表出色,連家世都十分優秀。

嘉光國師告訴他,因為他累積有大福德,所以今生能成為有權有勢和擁有優越外表的大男人,但這些都不是他在乎的,他只在乎一件事,要如何與瑤光再度相遇?

於是嘉光國師告訴他,瑤光已在這個世紀出生,他借屍還魂的國家,也將是瑤光轉世投胎之地,而當他成為台灣耿氏集團的少東時,有一種期待和興奮,知道瑤光正和他待在同一個國家,吸呼著相同國度的空氣,讓他有股想要趕快與她見面的渴望。

於是他積極的要人在台灣尋找一個一出生背部就有優曇婆羅花胎記的女人,三年了,他們何時才能再次相見?

自從清醒之後,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作這個夢,但是最近作夢的次數愈來愈頻繁,幾乎天天都作,讓他的心都疼了起來,渴望能早點找到她的下落。

他掀開被子,露出完美又精壯的赤裸身子,俐落的下床,自在且慵懶的走進浴室,梳洗一番,接著穿上休閒服和長褲,然後來到餐廳,廚師已經替他料理好營養又豐富的早餐。

他在餐桌旁坐下,邊享用早餐,邊迅速的瀏覽過數份擺放在一旁的不同國家的當日報紙。

拜現代科技文明之賜,他不必天天到公司,可以在家裡的書房開視訊會議,或是以伊媚兒處理文件,省下不少時間,所以他打算待會兒吃完早餐後,就進書房工作。

這時,他的兩名屬下找上門來,他們一個是他的貼身祕書,一個是他的特別助理,辦事能力都很好,是他的得力助手兼心腹,因此也樂得與他們兩人成為朋友。

在管家的帶領下來到餐廳,兩個年輕男人互看一眼,毫不客氣的在餐桌旁坐下,看著桌上的早餐,自己動起手來。

「老大,我們兄弟倆剛好還沒吃早餐,就來你這裡吃一點好了,你應該不會不賞口飯給我們吃吧?」華德是個年約二十八的年輕人,長得高大,外表俊俏,才華洋溢,個性卻有些吊兒郎當。

他總是喜歡在私底下以老大稱呼他,更喜歡想辦法挑起老大的情緒,不想老是看見他嚴肅到近乎老成的臉龐。

自從三年前醒來之後,老大就一改以往風流愛玩樂的作風,跟分佈全國各地的女人分手,一直過著嚴謹律己的苛刻生活,埋首工作裡,只要求他和亞歷替他找人,而且還是一個背部有胎記的女人,他直覺其中一定有八卦,無奈當事人緊閉著嘴,不肯透露半句。

他真的覺得老大變了,變得高深莫測,還十分注重隱私,不像之前常上新聞媒體,甚至成為封面人物,若是有人膽敢隨便報導有關他的不實事蹟,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對方。

不過老大對他和亞歷十分公平,就算有時會保持疏離的態度,但是大多時候還是肯和他們打交道,而且十分信任他們。

「你們都已經坐下來開始吃了,還需要問我嗎?」耿君威冷冷的反問,瞪了華德一眼,然後繼續看報紙、吃早餐。

他願意讓這兩個人進入他的宅第,是因為發現他們可以信任,而且覺得與他們投緣,於是就將找人的任務交代給他們,對於他們將自己當成朋友,也覺得不壞,三個人的友誼因此形成。

亞歷用手肘頂了頂華德的手臂,接著以食指輕頂一下鼻梁上的金框眼鏡,眼底閃過幽深的光芒,冷靜的開口,「Boss,有關你要我和華德調查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今天我們親自上門,就是為了要向你報告這件事的進展。」

耿君威放下報紙,眼裡閃過一抹驚喜,抬起頭,緊盯著一向冷靜沉穩的貼身祕書。

「這麼說來,找到人了?」

「是的,資料也帶來了。華德,還吃什麼?快點把我們調查到的資料交給Boss。」

華德連忙吞下嘴裡的食物,從公事包裡拿出一袋資料,交給耿君威。

Boss,你要我和華德尋找的人已經找到了,經由資料的比對和審核,正確度十分高。」亞歷繼續報告他知道的事。

耿君威抽出資料,看見一張年輕女孩的照片,她有一雙清澈無邪的大眼、微挺的鼻子和小巧的紅唇,長相甜美、俏麗又可愛,渾身散發出清靈秀雅的氣質。

「關朝晴,二十三歲,台北人,關氏企業負責人的小女兒,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姊姊,兄姊都在企業裡擔任主管,而她因為喜歡小朋友,在幼稚園裡工作。」

看到有關她背部的胎記的詳細報告,他的眼睛登時微微一亮。

「這點……你們有把握?」

「自然有,我們是透過她的奶媽取得相關資料,絕對正確。」

「沒想到我找了她三年的時間,她竟然和我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裡,真是太好了。」看來今天能有好消息,可能和他最近天天作著與瑤光前世的記憶有關,這個訊息透露出兩人的關係將要有所進展,讓他的情緒一時之間失控,卻又不免喜形於色。

總裁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卻在找到這個女孩之際顯露出異於平常的作風,讓華德和亞歷不禁訝異的對看一眼。

華德面帶憂心的報告,「老大,我們不知道你為何會如此高興能找到這個女孩,但是我想有必要提醒你,目前關氏企業的財務不穩,正在尋求幫助,以及銀行的解套,所以……」

耿君威忍不住伸出手制止他,將手裡的資料迅速翻閱一遍,嚴肅的說:「你要說的,資料裡都寫得十分清楚,我也都看過了,對於關氏企業的財務問題,你們繼續深入了解,或許到時候我有用處,目前為止,我有興趣的是關朝晴。」

看著總裁直接點名的堅決氣勢,擺明了是衝著關朝晴,華德和亞歷都十分清楚,只要是總裁說出的話語、作下的決定,任何人都無法撼動半分。

 

★★★

 

關朝晴大學念的是幼保系,畢業之後自然是到幼稚園工作,而關氏企業在台灣以建築業起家,擁有龐大的事業,在政商兩界的關係都十分深厚與良好。

她父親是關氏企業的董事長,母親是個貴婦人,四處參加宴會,以期穩固人脈,哥哥是總經理,娶了銀行家的千金小姐,姊姊則是副總經理,未婚夫是百貨公司的少東。

她最沒有商業頭腦和野心,只想做個和小孩子在一起的單純老師,十分滿意目前的平凡生活,很排斥母親老是要拉著她去參加宴會。

父母親在想什麼,她心知肚明,哥哥和姊姊的結婚對象都是上流社會的人士,大學畢業的她自然也要找個門當戶對的對象,可惜她興趣缺缺,反倒十分羨慕那種普通人家的女孩,可以為了婚姻而自由戀愛。

她只希望自己能找到一個互相喜愛的男人,有一份穩定的收入,與她興趣相投,相處愉快,一點也不想過著那種必須要戴著假面具的富貴生活。

她極力爭取獨立生活,抗爭到最後,家人斷了她的經濟來源,認為她從小到大過著富裕的生活,在外面絕對吃不了苦,她卻為了這個小小的夢想而硬撐著。

雖然物質生活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的寬裕,但是她不崇尚名牌物品,也不愛過奢侈的生活,除了房租和水電費用外,學會吃外面的小吃,三餐絕不超過三百元,更不會使用信用卡,加上面對的是小朋友,只要把工作做好即可,所以只需要基礎保養品,完全不用化妝,即使有些拮据,依然過得去。

這天,她送走園裡的小朋友,又做完該做的事後,就下班離開,走回附近租賃的小套房。這也是她特地找的,不但便宜,又可以省下交通費,還能走路運動,真是一舉數得。

她怡然自得的在大街上慢慢的走著,腦海裡不停的轉著,明天是假日,不必上班,打算好好的打掃家裡,像這種好天氣,也要洗一洗被單,曬曬太陽……

這時,對街有一輛緩慢行駛的黑色賓士車,後座的車窗降下一些,戴著墨鏡的偉岸男子正凝神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神情高深莫測,性感的薄唇緊抿著,眼裡流露出貪婪和渴望。

「亞歷,調轉車頭,跟著她。」

「是。」

三天前,耿君威終於將所有的工作做了一番處理和調配,並讓華德替他主持大局,他再也按捺不住想要飛奔到關朝晴身邊的一顆心,於是要亞歷找人詳細調查她目前的生活狀況。

原本他還在擔心要想什麼法子接近她,畢竟她是關氏企業董事長的千金,無法隨便找個理由接近她,以為要利用他厭煩的宴會來接近她,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在所不惜,沒想到她和一般的千金小姐不一樣,他已經打聽清楚她的處境和情況了,要接近她並不難,難的是製造和她認識的機會。

於是他決定先開車到她上班的地方和住處附近繞繞,看看有什麼機會,剛好就看見她本人。

她的模樣和照片相差無幾,只是本人更加生動清新、甜美可愛,也令他等待千年的孤寂之心想要靠近她,將她緊緊的擁入懷裡。

但是他知道不能唐突,也不能衝動,否則一定會嚇壞她,說不定她還會認為他是登徒子,對他留下不好的印象,既然等了那麼久,不在乎再多等一下,絕對不能讓她一見到他就討厭。

他緊握拳頭,在心底告訴自己,沒關係,最後她必將是他的,不用太久了,他一定能將她擁入懷裡,與她長相廝守,因為他們不但是命中注定必須要相遇、相識、相愛,還要相守,這是千年前她的心願,也是他的,就算現在她因為輪迴轉世而忘了承諾,但是他沒忘。

他會慢慢的讓她想起一切,憑藉著兩人背部那相認的胎記,她終究會再次愛上他,一如他愛了她千年的歲月,而這次他絕不會放手!

突然,一陣緊急煞車聲和尖叫、謾罵聲響起,也將他的思緒拉回。

Boss,關小姐發生意外,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
 

綺綺|我們的故事之完美結局 節錄──

 

今天晚上沒有月亮,星星也少得可憐,數來數去,也就那麼稀疏的幾顆。

台北的夜,光害還是那麼嚴重……

披衣來到窗前,葉凱茵端著一杯熱可可,駐足凝望著眼前一片靜寂的夜空。時間已經過了凌晨一點鐘了,在這個時候,社區住戶大都已經睡下,此刻大地無聲,萬籟俱寂,社區內盡是一片樹影婆娑,杳無人跡。

百無聊賴地退回屋內,葉凱茵踢掉腳上的室內拖鞋,整個人窩坐在沙發上,發呆了半晌後,順手拿起茶几上的遙控器,兩眼茫然地開始轉看著電視。

從波士頓回到台北,整整有三日了,她還是沒能把時差給調回來,總是在半夜醒來,然後撐著一對痠澀的眼皮,直到天亮。

這時,被隨意丟在地上的答錄機,自動播音了起來……

「茵茵,我是二姨,我聽妳媽說,妳上個星期就回來了,怎麼也不跟二姨招呼一聲呢?一個人在家,應該還住得慣吧?」

吱……

過了幾秒,同樣的嗓音,再度響起──

「都已經晚上十二點鐘了,妳怎麼還沒回家?連手機也不接,想把二姨給急死啊?聽到留言,趕緊給二姨一通電話,知道了嗎?」

低垂著腦袋,屈膝窩坐在沙發內的葉凱茵,慵懶地呵了一口氣,坐姿並沒有改變,仍繼續轉看深夜無聊節目。

但很顯然的,答錄機內的留言,不僅只存錄這兩通電話,在一片短暫的寂靜過後,熟悉的聲音再次揚起──

慶幸的是,這一次二姨的聲音,溫和多了。

「茵茵啊!妳爸在美國生意上的事,二姨已經知道了,雖然二姨幫不上什麼忙,但至少可以提供妳一個賺錢的機會!妳媽跟妳說過了吧?這幾年來,二姨在台灣經營的婚友社,營運狀況大致還算不錯,上個月初,我與妳二姨丈又開了一家分社,正愁著找不到合適的分社長呢!妳回來了正好,就來幫幫二姨吧!」

婚友社……分社長?

淺啜了一口香濃的熱可可,葉凱茵豐潤的唇角微揚,極不感興趣地淺笑了下。

拜託喔!就在幾個月以前,她才從一場失敗的婚姻中跳脫出來,一個連自己的婚姻都經營不善的人,還有什麼能力去替別人牽紅線、扮紅娘?

淺嘆了口氣,她摘下髮飾,讓一頭波浪長髮,成扇狀散落在一片白色鬆軟的沙發上,並伸了伸懶腰,企圖活絡一下僵硬的筋骨。

隨著她的伸展動作,身上穿的那一件純白蕾絲襯裙也被撩高到了臀際,露出一雙白皙修長的雙腿,也勾勒出她略顯纖細的身材。

此刻,她呵欠連連,感覺兩眼澀澀的有些睜不開,覺得又有些睏了。

遺憾的是,二姨的叨叨絮絮仍不斷縈繞於耳際,恍若疲勞轟炸般沒有一刻消停……

「我說茵茵呀!妳還是考慮一下吧!這幾年經濟並不景氣,工作不好找,很多企業都開始陸陸續續裁員了,還不如自立門戶開創屬於自己的事業,況且今天我才聽妳二姨丈說,他剛接到一件來自知名溫泉旅館大老闆的委託,說是家中幾個兒子年紀都不小了,卻個個都還單身不婚,急著抱金孫的大老闆,只好替兒子們報名了婚友社,特地委託我們尋找好對象──」

突地,二姨的聲音中斷,接續下去的是另一道男嗓──

「茵茵,我是二姨丈。」接著,是話筒被搶過的窸窣聲,「二姨丈都打聽過了,那幾個兒子條件都相當不錯,老大還是個電台新聞主播呢!聽說啊!這位主播也畢業於T大,在校時期成績不錯,人也挺優秀的,曾經還是個風雲人物,算一算年紀,應該跟妳沒差幾屆,或許妳還認得?」

主播?

聽及此,葉凱茵不禁皺起眉來。

離開台灣多年,她跟台灣一切人、事、物早已失聯多年,加上大學時期總像個獨行俠似的她,朋友並不多,恰恰一隻手就能數完!因此,此時能浮現在她腦海中的臉龐,寥寥無幾。

「總而言之,二姨丈是想,之前妳在美國也是從事婚友的相關行業,如果妳能來幫忙,自然是得心應手,如魚得水,最重要的是,妳與那一位主播還是同為校友的關係,光憑這一層關係,妳與委託人之間的芥蒂也會少些,俗話說得好,人不親土親嘛!」說到這兒,金福氣又道:「話說回來,如果妳對經營婚友社這一行,實在已經失去了興趣,我與妳二姨也絕不再勉強,一切隨緣,啊?」

終於,答錄機上顯示這已經是今天的最後一通留言了。

呼……葉凱茵鬆了一口氣,一副解脫的模樣,溢於言表。

然而,對於二姨丈口中的那一位優秀「校友」,她僅在腦海中搜尋了三秒,發現沒有建檔資料之後,宣佈放棄,然後繼續漫無目標的轉看電視節目。

就在這個時候,電視機畫面出現一位體育記者,正興高采烈地對著鏡頭說話──

「向來素有『台灣之光』的王建民,今天在復健賽中二度登板,其表現相當亮眼!不僅讓場邊教練團甚感欣慰,就連在場球探都對他讚譽有加,看得出來肩膀復健進度已獲得高度評價。根據美國媒體今天的報導,王建民幾乎確定續留華盛頓國民隊,並且是大聯盟合約。」

鏡頭一轉,螢光幕上出現建仔奮力投球的畫面,但向來是運動白癡的她,並沒有多加欣賞台灣之光投球時那一股自信勃發的英姿,正想拿起手中的遙控器轉往下一台新聞節目的當兒,原本播報這則新聞的體育記者又再度出現在螢光幕上,並將這一段新聞做了個完美END之後,對著鏡頭微笑道:「現在,我們就將鏡頭還給棚內的主播。」

隨著電視畫面再度轉換,下一秒鐘,螢光幕上出現一位新聞台主播的特寫鏡頭。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張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臉龐,毫無預警地跳入葉凱茵一雙微瞠的眸底──

「謝謝明彥為我們在美國華盛頓所做的報導,相信此刻讓台灣球迷關心的,不只是建仔的傷勢與恢復進度,更在意他明年的動向以及……」

眼前的新聞主播,除了說得一口專業而流利的新聞稿,聲音也相當好聽,那是一種深沉、渾厚的男中音,抑揚頓挫,吐字清晰,一句句純熟而洗練的文字語言,馬上就抓住了觀眾的注意力,展現了極佳的專業形象。

只可惜,此刻的葉凱茵根本無暇,也無心欣賞俊帥男主播接下來的一連串新聞播報,她腦海裡不斷閃過的,全都只有一句問號──

怎麼會是他?

 

★★★

 

春天的陽光,溫暖而柔和,蔚藍的天空上,璀璨金光漫空傾瀉而下,穿透了窗櫺,落在室內一地凌亂的衣物上,也籠罩在一片令人陶醉的春光裡。

「學長……」一雙富於技巧的大掌,在掩於薄被下的年輕嬌軀上,溫柔而輕緩地游移著,在盛滿柔情的撫觸下,女孩就像隻羞怯的小貓,不斷發出細微的低嗚聲。

稚嫩的女體,洋溢著迷人的芳香,就像一朵在春天綻放的清雅百合花,自然散發出淡雅的清新香味,教人意亂情迷。

「妳嚐起來就像沾了蜂蜜的棉花糖。」男子貼著女孩的耳朵細語,聲音充滿了熱情與需索,「茵,我愛妳……」

驀地,令人心蕩的低啞男嗓,隱沒在女孩香馥柔軟的髮際間,接下來無數綿密的啄吻,逐一落印在女孩光潔的頸項、性感的鎖骨,以及裸露的肩頭上,而原本輕緩徐撫嬌軀的大掌,也變得急遽起來。

「學長……」女孩粉面微酡,喘息的微顫著聲道:「慢一點……我好怕。」

儘管殘存的理智告訴她,眼前這種情況,應該被立即制止,並且不該放任繼續發展下去才對,可是能夠與心儀的男子展開交往,並進一步發展到親密關係,這遠比學期末的研究報告被教授評點了滿分還令人興奮、歡愉!

「茵,妳要我嗎?」

男子的體溫燒灼著她,從他充滿濃濃情慾的目光裡,她羞怯的明白了他的意圖。

其實她的心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經飛向他了,當一年多以前,他微笑地接受她的告白時,她的靈魂更是在那一刻起被他所深深擄獲。

如今她的肉體也正被他的柔情所催眠著,除了接受他甜美的引誘、熱情的給予,她再也沒有別的奢求!

只是她天性羞怯,加上未曾有過男女歡愛的經驗,讓她實在沒有勇氣立即回應他那一句羞人的問話。

但她的沉默,卻讓他有些遲疑了。

「茵,妳是不是後悔了?」他低覷著懷中的她,小心斟酌字句,溫柔的安撫道:「放心,我並不是個專制的男人,如果妳認為我們還不到時候,我絕不勉強。」

「不!」感覺他的退縮與放手,她心一慌,不得不用大膽的行動,挽留住他,「拜託,現在還不是結束的時候……」

「凱茵?」他知道她在發抖,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覺到緊貼著他胸膛下的芳心似擂鼓,彷彿有幾百隻小鹿在裡頭亂撞著,「我並不想讓妳怕我。」

最後,他吻了吻她的額際,以最富磁性的聲音,在她唇間輕吟,「往後,我們還是有機會……」

「那我們繼續,好不好?」她不讓他把話說完,害怕自己又一次窩囊地屈服於他的慣寵與寬容。

他一直是個極為紳士、有氣度的男人,平日若非是得到她的應允,他會正派到連她一根小指頭都不碰的地步!

也因為如此,兩人交往迄今,已經整整一年多了,縱然對彼此的熱戀依舊,但親密關係卻總是在原地踏步,依舊停留在最初交往時所謂牽牽小手、親親小嘴的純愛階段。

為了打破這一層界線,她決定主動勾引他,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機會,藉口留宿他的屋中,又怎能半途而廢,再次的功敗垂成……

思及此,她將兩條纖臂輕輕攀上他的頸後,模仿他稍早對她的親暱動作,用指尖輕柔撫搓他的後頸,用最後一絲柔情纏住了他。

「我想知道,一直以來,你都是用什麼眼光看我的?」她低柔的問,在他開口之前,仰首挑逗性的啄吻他敏感的耳後,兀自品嚐專屬於他的氣味。

在他身上,有陽光和微風的味道,那麼熾烈又那麼的溫和,就如同他時而熱情如焰、時而溫文如水的男性氣質,讓人深深著迷,不由得沉醉其中。

「妳已經在答非所問了,小妞……」為了防止自己做出後悔的事,他需要有快刀斬亂麻的勇氣自她身上抽退。

她卻不肯。

「難道我就那麼沒有魅力嗎?」她已不是昔日一知半解的小女孩了,她知道什麼是愛,也一心期待和自己心愛的男人結合,可是他卻總是以尊重之名,對她行折磨之實,她已經受夠了!

「如果妳堅持,那對我來說,將不會有任何損失。」他堅信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心智正常的男人拒絕得了這樣誘人的邀約,「倒是妳,恐怕得擔心該怎麼收拾善後了……」

現在他最心愛的女人就躺在他床上,身上還穿著他的襯衫,不但主動親吻他,更要求他的擁抱,這種事若一再抗拒,那他就真是天下第一字號大蠢蛋了!

遂其所願,他不再言語,用更加纏綿的吻,來證明他對她的深深愛戀。他先是在她香馥柔軟的甜唇上細細吮吻,爾後在她陶醉於他溫柔的吻觸之際,輕巧地解開她身上僅餘的束縛,讓她的無瑕在此刻赤裸裸地呈現在他面前……

她的美好令他唇間輕輕逸出一聲抽息,當他低下頭來,忘情的以唇代手,品味著她甜美的豐盈時,她以為自己就要失去心神了!

「學、學長……」她摟著他,感覺整個人就快燃燒起來,這般親暱的感覺太過美好,幾乎令她屏息。

她一直以為,對於性,所有男人都會是一團失控的火焰,沒想到他依然有著似水般的溫柔。他小心翼翼地吻著她,宛如要補償他平日的冷情,這般謹慎的溫柔中,飽含了他對她未曾說出的濃情密意。

「茵,我要妳也得到快樂……放鬆,就是這樣,妳做得很好……」

他用醇酒般的柔語將她灌醉,她依言放鬆,而他的嘴唇也在這時候離開了她,轉而在她頸間細細淺吻,並用舌尖舔舐著她脈搏悸動之處。

就在暈然若醉間,她驀然意識到他的手指輕緩地探入了她兩股間,她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興奮到極點的感受,從頭頂到腳趾都竄起一道強烈的酥麻感,讓她渾身燥熱,猶若火焚!

最糟的是……她僵住了。

很快的,他也察覺到她的僵持與退縮,因而徐徐地將手抽了回去……

「我……我很抱歉。」她氣息粗嗄,艱難的喘著氣,感覺到自己的投降,「我想你說的對,我可能還沒有準備好,真的……很對不起!」

她低下頭來,克制住自己此刻脆弱的感情,並試著解釋自己內心的恐懼與害怕的心理。

聽見她聲音裡的恐懼,他蹙著眉,緩緩閉上了眼睛……

儘管此刻他的心臟仍在肋骨下激撞著,儘管此刻他體內的情慾仍尚未消散,但他還是任由她逃離了他,像看見一條毒蛇般縮開了身子。

「不,這不是妳的錯。」他把對自己的怒意藏住,表現得十分釋然,更以淡然的口吻,述說著最現實的情況,「該道歉的人是我,是我太過忘情,才會失了分寸。」

語畢,他迅速翻身離開了床面,打算到浴室內沖個冷水澡,將一身燥熱感洗去。

豈料,那個還搞不懂狀況的小女人,卻在這個時候喊住了他,聲音充滿了無以言喻的沮喪──

「學長,你會因此而討厭我嗎?」

聞言,他一怔,停下了腳步。

她卻依舊滔滔不絕、心神頹喪的又問:「這會成為我們將來分手的主因嗎?」

天啊!她究竟把他當成什麼人了?大色魔嗎?

「是什麼讓妳如此認為呢?」當他因為她質疑般的口吻,不悅的轉過臉來,預備向她表達此刻他不滿情緒的同時,卻也意外撞見,眼前的小臉遠比在他懷抱時,又更顯得蒼白而無一絲血色了。

「茵,別這個樣子。」見狀,他輕輕一嘆,繼而改以溫柔的擁抱,取代了未竟的話,「我無意令妳感到不安。」

對他而言,她一直是個很重要的女人,他只是渴望能夠保護她,且不希望看見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到一絲傷害。

偎靠在他溫暖的懷中,她小小聲的應和著,「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不會感到有任何不安,除非你總是把我當成一尊易碎的玻璃娃娃,從來都不肯……」

驟然,他一連串詭異的動作,中止了她的聒噪不休,眼前的男人就像是變魔術似的,從他襯衫口袋內掏出了一只雕琢細緻的銀戒,接著她看著他把那只銀戒溫柔地套在她左手的無名指上。

「這……這是?」她低頭看了看指間的戒子,又難以置信的抬頭看著他。

只見他性感的唇角上輕揚著一抹慵懶的笑,目光卻彷彿要將人催眠般的專注,柔聲地宣佈道:「倘若我真的那麼令妳沒有安全感的話,看來只有早早先將妳娶進了展家門,才能完全杜絕妳的胡思亂想。」

「噢!天哪!」她又驚又喜的低呼。

這是求婚嗎?

她不敢想,也不敢問,一顆心宛如長了羽翼般,不斷在心胸裡飛翔,就連一對晶燦的瞳眸底,也逐漸漾起一片濛濛水霧。

微笑地掬起她的雙手,他心滿意足地發現,一抹粉嫩的顏色,又已悄然地飛回她雙頰。

「雖然時間還有些早,但……凱茵,妳願意嫁給我嗎?」

他的凝視使她芳心怦然,而他意外的求婚,則把她帶入一個前所未有的喜悅漩渦裡。

頓時,她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不管兩人的距離是近、是遠,他們永遠都將深愛著彼此,至死不渝。

 

★★★

 

至死不渝?

當初,她一定是卡到陰,不然就是神智不清了,才會去相信這種殺千刀的鬼話!

早知道王子與公主的愛情,終究都只是一場虛幻的童話,但當她親眼目睹這一幕殘酷的畫面時,還是有好幾秒鐘都無法思考、說話,或呼吸……

盯著凌亂床面上,儼然經過一夜狂歡的赤裸男女,葉凱茵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住了,渾身僵冷如冰,好似嚴冬突然降臨!

她意外的闖入,破壞了一室旖旎的春光,連帶也驚醒了床上相擁而眠的男女。琉金色的晨曦灑在那一張熟悉的男性臉龐上,在他一頭凌亂的劉海下,一雙深邃的黑眸緩緩從睡夢中醒來……

「你醒了?」

聞聲,黑眸淡淡揚眸覷向來人,初醒的眸,還顯得有些渾沌,看起來是那樣狂野不羈,性感而撩人。

只是,當他們目光交會的瞬間,原本沉靜的黑眸開始閃現怒意,她立即被一道深沉而冷戾的目光所震懾!

「妳在這裡做什麼?」他目光銳利地打量著她,變得很嚴苛,而且冷酷,防備似的對她射出一道道涼颼颼的寒芒。

他的眼神是那樣冷、那樣銳利,不但冷到她骨子裡,也刺進了她心底,教她簡直難以置信,眼前這個冷情如冰的男人,竟就是不久之前向她求婚過的他?

「我真沒想到你會是這種人……」這樣虛偽、這樣濫情、這樣無恥,在看似保守內斂的外表底下,骨子裡竟是這樣一個喜興惹草拈花、腳踏雙船,毫無節操的大爛人!

一陣微怒繃緊了她的嘴角,她咻咻喘著氣,蒼白的臉充滿怨怒和痛楚,雖是滿懷羞怒,卻還是倔強地質問:「你怎可以這樣對我?」

聞言,男子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瞪著她,似乎她已經瘋了一樣!

「天啊!我又怎麼對妳了?」她的話完全沒有一絲道理,而她的出現也教人深感一頭霧水,完全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你把我變成一個徹底的傻子!」這個該死的混蛋,居然還敢當她的面,企圖睜眼說瞎話,故意否認她?

她真是蠢到家了,怎麼會傻得相信他只愛她、只要她,傻得沒看清過去一切的幸福,都只是他一手刻意堆砌起的華麗謊言!

嘖!有沒有搞錯啊?

這個莫名其妙的瘋女人先是一頭闖進別人的屋子,連一聲道歉都沒有,還反過來大肆責怪別人把她變成一個徹底的傻子。這、這算是哪一國的邏輯思想?

「拜託,好像是妳先私闖民宅的吧?」講話時,他甚至已經懶得費神再去看她,一臉淨是被打敗的表情。

「怎麼,現在連我進你的屋子,都構成了私闖民宅了?」她一臉寒霜地瞪著他,語氣柔和得欺人。

聽及此,男子無奈地翻了翻白眼,決定不再與眼前的女人繼續閒扯淡下去,「妳到底想怎麼樣?」

聞言,她臉上更紅,全身發熱,啐了他一口!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的吧?」事已至此,不管兩人今後是分手、道歉還是求和,他總該對她還有交代吧?

結果,他給了她一個教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妳對於探人隱私就那麼有興趣嗎?」

他們互相凝視著,直到男子輕揚起一抹戲謔而慵懶的笑,曖昧的問:「是不是非得我們當場表演一次給妳看,妳才願意離開呢?或者……妳也想加入我們?」 

男子低沉地說著,雙手也正以一種緩慢而邪惡的節奏,沿著身旁女子姣好的大腿曲線緩緩上移,最後滑進女子凌亂而微敞的絲質襯衫內,在觸及一對高聳的渾圓後,細細揉弄了起來……

這世上最可悲的事,莫過於眼睜睜看著自己心碎了,還得自己動手把它一片片地黏貼起來。

面對如此羞辱與難堪,她過了許久才做出反應,並以深痛惡絕的眼神瞪著眼前的男人,衝著他低吼──

「展名威,我恨死你了!」

 



 

 

──該不該表白?是不是注定?當緣分接續起的那一天,終將明白──
二○一一年台北國際書展 禾馬文化首賣聚焦新書 盡在世貿二館E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