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福擒飛白~北朝暗衛之春 密卷一 北齊 天涯峰 滿面虯髯殺氣四溢的鐵衣大漢手握閃動著幽暗青芒的雁翎刀,神情猙獰,重汗透背…… 眼底,卻有一絲困獸被逼到死境的絕望與恐懼。 一個高大挺拔的背影負手而立,眼神冰冷,手中無劍,可他自己就是一把至鋒至利、至凶至殘的絕世寒劍。 「你,究竟是誰?」鐵衣大漢聲音雄渾,強抑微顫。 那個身著黑如子夜玄衣的男人面無表情,嗓音猶如沉沉千古鐘聲:「趙璺,北漠王第三子?」 鐵衣大漢趙璺瞳眸急遽一縮,「你──如何知──」 「俠名遠播的『仁義鏢局』趙總鏢頭,潛伏北齊七年,所謀甚大啊!」男人嘴角略勾,一閃而逝的諷刺微笑令趙璺胃底一冷。 趙璺懼極反怒地大笑,執刀的手一振,雁翎刀發出嗡嗡巨響。「不管你是誰,既然知了不該知道的祕密,自當有去無回!」 男人點了點頭,淡然地道:「我敬你是條漢子,動手自盡,留你全屍!」 趙璺勃然大怒,周身筋骨啪啪震炸如擊鐵,身形霎時高聳壯大了一圈,宛若魔神般血氣煞煞地瞪視著玄衣男人,手中雁翎刀更是剎那間紅光乍起,彷彿燒紅了的騰騰赤鐵。 「你,自尋死路!」趙璺咧開嗜血的笑容。 玄衣男人英毅冷峻的眉眼掠過了一絲興味。 「昔日北漠殺人狂魔圖霸天的赤魔功,原來是教習了你。」 有點意思。 赤魔功一起,毀天滅地致命絕殺,方圓十里生者皆死……然施展功法者必短壽三年,趙璺若非被逼入絕境,也不可能輕易釋放體內這頭緊縛的邪魔! 玄衣男人依然平靜地佇立在原地,彷彿沒有感覺到那股已可撕碎空氣的邪惡狂猛殺氣。 趙璺暴喝一聲,雙手掄起赤紅的雁翎刀,恍若挾帶著洶湧血海怒濤地獄眾鬼嚎哭的巨大驚怖力量,對著玄衣男人雷霆萬鈞地當頭劈下── 四周高聳樹木霎時被摧折斷裂坍塌倒地,風暴塵土狂猛飛揚,漫天十里遮掩得漆黑不見五指…… 似有哀號聲淒厲響起。 這一刻靜止如永恆,直到煙塵終於逐漸散去…… 隱隱約約,由昏暗至清明,只見峰頂橫倒的巨木之中,那個高大的玄衣身影自始至終昂然挺拔地矗立在那兒,不屈不折,無堅不摧。 他修長指尖漸漸收起,一抹銀灰鋼色隱入肌膚底,而後終恢復如常。 趙璺渾身骨骼俱碎,嘴邊鮮血淋漓,睜大著虎目不敢置信……顫抖著,喘息著,恐懼著,瀕死不瞑目…… 「圖霸天,亦是死於我手。」玄衣男人淡淡道。 那年,他十四。 「你……究竟……是……誰?」趙璺虎目染血,掙扎著用最後一口殘存氣息吐出問句。 玄衣男人負手而立,鷹眸裡無驕無喜也無半點憐憫,淡淡開口吐出兩個字:「飛白。」 趙璺眼神驚恐至極地瞪著他,氣息頃刻斷絕,深深的不甘心與懼色猶殘留在那雙逐漸灰白的瞳孔中…… 飛白,北齊帝王暗影之首,鐵血忠心,乃北齊高壑帝第一親信,傳說中神祕如鬼魅,敵者見之即死。 奉帝王令擊殺潛伏北齊多年,意圖勾結江湖人士通敵亂國的北漠三王子,飛白短短兩天便完成使命。 他低頭看著腳邊的趙璺屍身,神情淡然的擊下掌,幾個呼息間,奉命守於十里外的兩名暗影迅速出現,恭敬的單膝跪下,而後其中一名暗影輕而易舉地將那具屍首扛於肩上,頷首後便消失無蹤。 另一名暗影則躬身道:「稟統領,有密報。」 他嗯了一聲,接過後鷹眸迅速一覽,而後嘴角微微上揚。「好。」 有人想送死,何樂不為? 就在此時,東方天際乍地白光詭奇劈閃而下,非雷非電,悄然無聲,他和暗影不約而同齊齊望向那處──暗影神情疑惑,飛白則是眸光一厲。 「統領,屬下前去探看?」 「不。」他鷹眸微瞇,「我去!」 ☆☆☆ ☆☆☆ ☆☆☆ 蔡桂福頭暈目眩,呈大字狀地趴在草地上,清新的青草香沾著點點露水,如果不是全堵在口鼻裡,她可能還會讚一句:哎呀!大自然的氣息果然芬芳無比,也只有我們公司最新產品森林系衣物柔軟精,能帶給您相同的芬多精芳療體驗呀,哇哈哈哈…… 但是,此刻她只有邊呻吟邊掙扎著爬坐起來揉著快散架的腰背,嘴裡邊「呸呸呸」地吐出滿嘴泥和草葉的份。 「要死了……我新買的巴巴利套裝啊!」她低頭看著原本長度及膝,簡約高雅的咖啡色窄裙,此刻變成了髒裂不堪的犀利姊造型,不禁慘叫一聲。「老娘才第一天穿,刷的卡費都還沒繳完啊啊啊啊啊!」 淒厲嚎叫瞬間驚飛一樹寒鴉,急促拍打的翅膀下還掉落了鳥屎如雨…… 飛白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這個跌坐在地上,披頭散髮兩眼無神、袒胸露腿不知羞恥的……瘋婆子? 他冰冷的眸子裡掠過了一抹厭惡之色,戒慎警覺地掃過四周,確定了這裡除了這衣著古怪的女子之外,再無其他異狀。 不過,光是她也夠怪異的了。 「欸?可是我不是明明正在文湖線捷運車廂裡面被擠得跟茄汁鯖魚罐頭一樣都要爆漿了,怎麼擠著擠著就突然跑到大湖公園……這裡是……大湖公園……吧?」瘋婆子嘴裡唸唸有詞,聲音越來越抖。 文湖線?捷運車廂?茄汁鯖魚罐頭?大湖公園? 是何物?飛白眉心蹙了蹙。 ──然而是裝瘋賣傻,抑或是真瘋真傻又如何? 出於訓練也出自本能,他立刻就想出手將她擊斃,掐滅任何可能的危險於起微中,只是當他修長的手指略略一動之際,卻看見那瘋婆子在目光瞥向他時,目瞪口呆── 「……啊,哈哈!這是在……在拍古裝劇外景吧?是吧是吧?才不可能是爛大街的穿越咧……一、一定是這樣的沒錯吧?」 飛白一雙鷹眸越瞇越緊,卻清楚可見那張跟隻花貓似的髒兮兮小臉哆嗦著乾笑著,然後……翻白眼暈厥了過去。 「……」 他突然覺得,殺了這種呆貨簡直侮辱了自己的一身武技。 飛白看也不看地負手轉身,縱身就消失於虛空中。 幸好蔡桂福暈倒了,不然如果人還清醒著,也得再被活活嚇暈死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