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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把命拚(上、下)~奸妃劣傳之四(上下冊不分售)
  人有四海,十二經水者皆注於海。有髓海,有血海,有氣海,有水谷之海……黃帝曰:四海之逆順奈何?岐伯曰:氣海有餘者,則氣滿胸中,急息面赤;不足則氣少不足以言。
  晉.皇甫謐《針灸甲乙經.四海第八》
  陳國送親進貢隊伍自銅鑄的「無極門」走了大半個時辰,才進了前朝主殿「太玄殿」,眾人立時被巍峨恢弘大器的大燕大殿鎮嚇住了,尤其是讓高大挺拔的大燕人如狼似虎地盯著,更令膽小些的小姑子險些腿軟啼哭了。
  而在高高的金臺之上,那個頎長健碩,俊美陰柔中帶著三分煞氣的年輕大燕大君,一手持著酒樽輕晃著,斜斜靠在龍座上,臉上那抹無懈可擊的迷人笑容,霎時間讓原本惴惴難安的陳國秀女們一掃驚恐,個個臉紅心跳,芳心大亂。
  五名秀女中,唯二沒有春心蕩漾滿臉嬌羞的,就是崔麗華和孟弱了。
  崔麗華心臟有一瞬的慌亂悸動,可身為教養完美的博陵崔氏貴女,自是不會輕易失了分寸,況且家族中也不乏謫仙般的如玉郎君,她的胞兄崔然便是其中佼佼者,雖說,他們之中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及得上眼前這年輕大君的無雙風華。
  孟弱嬌柔難禁地偎靠在阿代的臂膀邊,如水眸光沉沉地落在地面的青磚上,死命告訴自己,不斷瑟瑟顫抖發軟的身子和雙膝,是因為已過了喝藥的時辰,而絕非是為了那個男人。
  ──慕容獷,我回來了。
  「陳國博陵崔麗華,參見大君。」崔麗華眼看四周不爭氣的秀女們,心頭憋足了一口氣,姿態優雅地踏前一步,朝金臺上的慕容獷做了個無可挑剔的行儀。
  慕容獷眸中閃過一絲淡淡的驚豔,嘴角笑意更歡了。「不愧是出身士族門閥中的崔氏女……好!」
  崔麗華難抑心頭油然而生的一縷喜悅,面上仍驕傲尊貴地微笑。「謝過慕容大君謬讚了。」
  陳國送親使看了看這個,再看了看那個,滿眼喜不自勝。
  自家國主用盡大力氣,極盡允諾好處,才求得博陵崔氏一族願意將族中最出色的珍寶送來大燕和親,現下看來,國主這一險招是走對了。
  如果崔貴女能一舉獲寵,以她的手段,定能讓慕容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這對陳國可是大大的好事啊!
  其他秀女見崔麗華博得了頭彩,她們也不甘示弱地一一上前,鶯聲嚦嚦地稟過了自己的名兒──
  「陳國齊州趙氏滿兒,參見大君。」
  「陳國范陽盧氏嬌嬌,參見大君。」
  「陳國溫野謝氏靈宿,參見大君。」
  趙氏滿兒小巧玲瓏如香扇墜,盧氏嬌嬌窈窕豐美氣質出眾,謝氏靈宿則是飄逸出塵宛若玉人。
  慕容獷笑咪咪地頻頻點頭,好似萬分滿意。
  最後,眾人目光落在唯一沒有自報家門身分的秀女身上。
  慕容獷的眸光一接觸到纖弱如柳、意態楚楚的孟弱,不知怎的竟有一霎地怔忡,濃密斜飛的鳳眉挑了起來。
  「妳呢?」他嘴角噙笑,「妳是誰?」
  始終低著頭的孟弱身子輕顫了一下,低低幾聲刻意壓抑的喘嗽後,她慢慢地抬起頭來,摘下面上輕紗,露出雪白如花瓣般小巧的臉蛋,淚光點點,嬌喘微微,簡直是冰肌玉骨、清勝冷梅,說不盡的我見猶憐……
  向來蠻勇剽悍的大燕男人在這一瞬間,全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生怕嚇著了這似雪似花的小人兒。
  崔麗華感受到了全場男人們異然的神態,她心中一惱,怒其不爭地憤然瞪向了孟弱,壓低聲音警告道:「舉止扭捏,懦弱如羊,妳給我舉止大方些,別丟了咱們陳國女兒的臉!」
  上一世,她就是這樣訓斥的,當時孟弱害怕惶急的強撐著抬頭挺胸,想大聲的自稟家門,莫墮了陳國顏面。
  可未曾服過湯藥壓制的病體卻是出不得大力,更別提朗聲說話了,經過一番結結巴巴,半死不活,斷斷續續……最後在慕容獷興致缺缺的目光和眾臣的輕蔑嘲笑中,她灰頭土臉地被拖了下去。
  這一世,孟弱宛如受驚小鹿般地傻傻望著她,囁嚅著像是想解釋什麼,卻在她越發不耐的瞪視下,急得小臉漲紅,身子搖搖欲墜……
  「妳!」下一刻,崔麗華不敢置信地看著這─這病秧子居然就這樣昏了過去。
  「小姑子!」阿代慌亂尖叫了一聲,猛然撲到軟軟暈厥在地的孟弱身上,抱著她哭了起來。「小姑子,您怎麼了?您醒醒啊……」
  眾人驚呆了,就在此時,崔麗華只覺一陣凌厲旋風刮過,自己被撞得踉蹌了兩步,幾乎站不穩。
  百官眼前一花,待定過神來,只見那不省人事的病美人兒已經在高大俊美的慕容獷懷裡。
  「退朝。」慕容獷簡短有力地撂下兩個字,隨即抱著輕若羽毛的孟弱大步離去。
  趙滿兒等三名秀女羨慕忌妒到眼睛都紅了,崔麗華則是柳眉緊緊打成了結,心頭的不悅已成了濃濃的不屑。
  啐!國主是昏庸了,怎麼連這等小家小戶,上不了檯面的都送來和親了?這不是成心給陳國惹禍嗎?
    ☆☆☆   ☆☆☆   ☆☆☆
  大燕後宮按祖制,備有三殿十二院,皆是絕豔國色,可如今最受寵者有三殿之主,分別是大燕東藩郡主貝爾珠,受封珍妃;太宰風琊千金風娘,受封風貴姬,然若論慕容獷最最信重者,卻當屬先皇后母族所出的表妹,受封貴妃的竇香君了。
  她和慕容獷自幼青梅竹馬,本就有著表兄妹的親厚情誼,自十五及笄嫁入皇家後,一向寬和大度,賢良溫婉,和慕容獷之間與其說是夫妻,更不如說是親人。
  此刻,竇貴妃所在的「雲香殿」內,十數名大小嬪妃正七嘴八舌地向她告狀。
  「─了不得了,陳國心思叵測,送來的個個都是勾人的狐媚子,才一個照面就裝死做暈的,連大君都中了計,還、還親自抱人回了寢殿,這可怎生是好啊?」
  「娘娘,這回您可千萬不能再好性兒,什麼香的臭的都任人往大君榻上送,萬一大君的心真被那些南朝賤人給拘走了就遲了。」
  「就是就是,大君年輕力壯龍精虎猛,萬一讓南朝那些賤蠻子搶了先,生下了大君的大子……那可就糟了!」
  鬧哄哄地聽到這裡,竇貴妃已經忍不住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鬢邊,俏麗明媚,微帶麥色的臉蛋有一些煩躁,但還是耐著性子勸道:「妹妹們也太心急了,這才是頭一日呢,再說大君是何等人也,怎會中了南人的計?況且皇后未立,大君是絕不允任何人誕下庶子的。」
  「可聽說此次陳國送來和親的,其中一人是千年士族門閥博陵崔氏的貴女。」一名小姬心慌意亂地道,「門閥世家中,如瑯琊王氏,滎陽鄭氏,陳郡謝氏和博陵、清河崔氏,歷代來就是連皇后都做得的,如今大君的后位空懸,萬一……」
  竇貴妃笑了,「妹妹真是急昏頭了,我大燕至高無上的皇后之位,怎是那等低下懦弱的南人姑子坐得的?大君,可是當世第一精明人呢!」
  她們自然是對自家英明神武詭詐機變的大君有信心,可國事清明,不見得私事就理得清,尤其男人哪個不貪戀美色新歡的?
  更別說她們家大君體魄強健、精氣狂猛,雖是不常流連後宮之中,然興致來了,一夜做上三、四回也是常有的,屢屢折騰得她們欲仙欲死、死去活來的,他仍舊精神奕奕,好似半點精元不損。
  哼,就怕大君吃慣了肥美大魚大肉,陳國這些嫩豆苗似的人兒一送來,勾起了他嚐鮮的口味可怎麼辦?
  「妳們也別都湊在本宮這兒鬧得人頭疼了,」竇貴妃揮了揮手,「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大君的性子妳們不知道,難道本宮還不明白?」
  大君繼位短短五年來,就以雷霆之勢,出手快狠準辣地收拾得大小藩國乖乖俯首稱臣,連一干挾功自重的老臣都陸續倒楣,難道還會栽在幾個小小陳國秀女手上嗎?
  不過……
  「有些事,還是不能當作不知呢。」竇貴妃輕輕轉著修長指節上精緻的碧綠寶石戒指,面露沉思。
  「娘娘?」
  「陳國新來的妹妹遠來是客,咱們這些做姊姊的,於情於理都該去看訪一二才是。」竇貴妃撢了撢深紫繡金大袍,在左右侍女的攙扶下緩緩起身,優雅從容地對眾姬一笑。「妹妹們也該備些禮才是。」
  「諾。」眾姬喜逐顏開,有些迫不及待了。
  就在此時,一名不長眼的嬪突然問:「娘娘,可要命人去請珍妃娘娘和風貴姬?」
  氣氛僵凝靜窒了一瞬,那名嬪這才驚覺自己失言,急得都要哭了。
  「……也好。」竇貴妃頓了頓,平靜地含笑道。
  可是眾姬妳看我、我看妳,沒有哪個要去觸這個霉頭、撞這個槍口。
  那名說錯話的嬪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恨不能立時化成影子,被眾人視而不見的好。
  與此同時,與「雲香殿」相對成犄角之勢的「珍珠殿」中,兩名華裳麗人正對坐,一個烹茶,一個欣賞,在魚眼泡沫沸騰如注的當兒,磨碎的茶米輕輕撒入,而後是鹽巴、羊酪酥油……不一會兒,香味四溢,聞之心醉。
  「妹妹喝喝看本宮這一味茶如何?」珍妃美豔的眉眼笑意盈盈,親自捧起了一碗噴香的茶湯。
  風貴姬忙斂眉低首恭敬接過茶碗,先是啜了一口,而後大讚:「娘娘這茶醇厚動人,滋味餘韻無窮,三烹三滾間,恰到好處,您這手巧奪天工的妙法,真是放眼大燕無人能及。」
  「妹妹客氣了。」珍妃輕輕放下舀茶的長柄香木杓,臉上似笑非笑。「本宮這一手呀,可是稍遜了咱們的貴妃娘娘一籌了。」
  「貴妃娘娘……自是有大才華的。」風貴姬落字謹慎地道。
  「那可不是嗎?」珍妃嘴角諷刺笑意一閃而逝,隨即不動聲色地問:「今日陳國秀女進宮,依咱們那位賢良好人兒的作風,定是要紆尊降貴一一去探視造訪,好表達她『後宮之主』的氣度和風光的。」
  「貴妃娘娘是貴妃娘娘啊!」風貴姬含蓄地暗示。
  「貴妃只是貴妃,還不是皇后呢!」珍妃格格笑了起來。
  風貴姬也嫣然一笑,端起了茶碗細細品嚐,不忘連聲道好。
  這後宮,就是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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