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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嫁~閱魂錄之七
 
  抬首瞅著容易面上不似在開完笑的模樣,清澄再次強行嚥下已湧上喉間的怨憤與火氣。她伸手抹了抹臉,搖搖晃晃地支站起猶綿軟的雙腿,反覆吸氣吐息許久後,她的面上總算恢復了些許血色。
  「容大俠,你吃撐了?」
  他古怪地瞥她一眼,「沒。」
  「腦袋被石頭砸了?」
  「也沒。」
  「自戀是你的天性?」
  容易不可思議的問:「對於我這如此完美的保鏢妳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回宮後,你立刻去把那個傅衡給朕找回來,朕、要、換、一、個、保、鏢!」她定定地凝視著他,決定今晚過後,她就再也不忍耐於這挑三揀四又規矩比牛毛還多的保鏢了。
  容易比她更求之不得,還張揚地對她挑挑眉,「要不是小七抱著我的大腿哭著求我,妳以為老子願意接手妳這樁破生意?」
  說來說去他今日得破例接樁女人生意,全都是那個不負責任的小七害的。
  明明當初二師兄接了這位女皇大人的委託,是指名要愛看宮鬥熱鬧又熱衷於動腦子陷害人的傅衡的,可偏偏,幾個月前南貞皇宮內還鬥得你死我活的宮闈大戲,卻在傅衡一抵達南貞後,突然一聲不響地統統偃旗息鼓,就連一絲雲彩也沒給傅衡留下。
  鬱悶地在皇宮內待了三個月後,被派來當貼身保鏢的傅衡,一沒撈到傳說中的天家相殘,二沒瞧見皇家特產的你死我活、宮廷傾軋、陰謀暗算,甚至他就連一絲絲硝煙也沒嗅著。以往那些對女皇早就心生不滿,明裏在南貞國張揚橫行,暗裏不斷給女皇下絆子的皇家手足,突然改了性子似換了人般,全都本本分分安於家室或廟堂,姊妹相親相愛、兄弟一派和樂融融……這令興致勃勃大老遠跑來看戲的傅衡不禁長淚滿腮。
  說好的宮鬥呢?
  這戲都還沒開鑼呢,怎就一夜之間收拾得乾乾淨淨?
  足足等了三個月卻啥也沒能等到,窩在宮裏的傅衡閒得都可以抓蝨子、尋跳蚤了,因此在聽說奉命跑腿的容易路過南貞國時,他便二話不說地將容易給拖進了皇宮裏,撒潑耍賴地將任務往自家五師兄的身上一按,然後拍拍屁股……連夜遁出宮去尋找其他的樂子去了,而莫名其妙接下爛攤子的容易,則被迫接下這樁有關於女人的生意。
  「走了,回宮。」樂於很快就能甩脫手中的這顆燙手山芋,容易也不那麼防備地避著她了,他興沖沖地走上前。
  「慢。」有鑑於先前的經驗,清澄有先見之明地朝他伸出一掌,「這回不許再拎著、提著,或夾著朕。」
  容易無所謂地聳聳肩,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眼看他就要蹲下身子。
  她急忙將他的身子給扳正,「更不許再將朕當個沙包扛!」身為一國之君,她能丟的臉和不能丟的臉,在他面前,已經快要被他丟得要見底了。
  「這不許、那不行,我說逃命關頭妳窮講究個什麼勁?」容易不耐煩地兩手扠著腰,「我不都按照契約擺平那些刺客也護住了妳的小命了?妳這女人到底還想怎樣?」
  清澄沒給他大眼瞪小眼的機會,獨斷地下令。
  「用走的,咱們走回去。」
  容易不屑地瞪著她還在打顫的雙腳。
  「待妳走回去這天都亮了,明日妳還上不上朝?妳好意思把文武百官晾在大殿上空等妳一人?」一整晚逃命飛奔下來,她知道他倆都已離京城多遠了嗎?眼下這兒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說不準一會兒又會有不死心的刺客再冒出頭來,誰有心思同她顧忌她那什麼君王的顏面?
  她咬著唇,「朕……可同你一塊兒跑回去。」
  「別逗了,就憑妳這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弱不禁風、百無一用的萬金之軀?省省吧妳,女皇陛下。」容易輕飄飄地駁回她的提議,伸手就又想去拉她,「動作快點,別拖拖拉拉的。」
  她糾結了好一會兒,不怎麼情願的低吐,「不然……你抱著朕飛回去?」
  他絲毫不掩面上的唾棄,「妳又想吃我豆腐揩我油?」
  「用背的總成了吧?」清澄不死心地討價還價,說什麼也不願再被他當件行李拖來拉去。
  容易鄙夷的目光將她渾身上下掃了又掃,語氣陰沉略帶寒意,「說來說去就是妳看上我的肉體,肖想我的美色意欲染指我……」
  清澄壓根不想再重溫一回他的容式男子貞操歪論,「朕是你的雇主,朕命你現下就背朕回宮,你要再囉囉嗦嗦,朕就去信蓬萊說你既沒職業道德更沒操守,更要蓬萊把朕給他的金子給雙倍吐出來!」
  進了二師兄嘴裏的金子哪可能還有吐出來的份?他又不是活太膩了,所以想被二師兄給褪一層皮下來?
  容易不情不願地背過身子蹲下,「哪,我嚴正嚴肅嚴厲的警告妳啊,千萬別亂摸啊,不要以為妳生得漂亮就有機會覬覦我,我這人很講究節操的,我對我未來的娘子是忠貞不二、守身如玉的,妳休想藉機壞我清白。」
  剛趴上他背後的清澄氣得笑了,她一字一句幾乎是自牙縫裏蹦出來的。
  「這位玉潔冰清的壯士,朕沒那般飢不擇食!」就算是餓虎撲羊也得看看她有沒有那個好胃口!他也不照照鏡子瞧他生的是什麼德行,就憑他這五大三粗的熊模樣,擱她後宮她還嫌他佔位置,想將他掃地出門呢。
  「妳可是萬人之上的女皇,記得說話算話。」他輕鬆地背起身沒幾斤重的她,邁開步伐之餘還不忘對她叮嚀。
  她煩躁地一掌拍在他的頭頂,「放你一百二十個心吧,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朕也不會瞎眼看上你!待你未來的娘子過門時,朕必定送上厚禮,酬謝你家娘子為江湖除害總行了吧?」
  容易冷冷輕笑,「哼,妳也別想糊弄我,我見多了以害怕為名卻行揩油之實的不肖雇主了,妳最好是把妳那些小把戲統統都收起來,不然到時可別怪我對妳不客氣。」
  「知道了,快走。」清澄在他運上輕功健步如飛時,有些害怕地兩手攬緊了他的頸項。
  「喂喂,說話就說話,別毛手毛腳的……」他躲閃地縮著肩頭,「再偷揩油,當心我真把妳扔在這兒叫妳一路走回去。」
  「快回宮!」
  銀色的月光下,群山沉睡在蟲鳴的樂音裏,清風徐徐撫過葉梢,捎上一曲風與葉的低吟。
  可也就是在這樣的一個春夜裏,總有幾句破壞月夜的噪音不時在山頭上響起。
  「妳又偷吃我豆腐!」羞紅臉的某位糙漢子,風一般地奔過一座山頭時,含淚地向身後之人指控。
  清澄氣急敗壞地掐著他的脖子,「看路……看前面!別回頭,又要撞樹了!」
  「妳再亂摸我要叫人了!」既要閃躲來自身後的祿山之爪,又要高高低低的帶著她跳來跳去,容易難免氣息有些不穩。
  「在這鬼地方你就算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理你的……不對,你這什麼破輕功?別鬆手,朕要摔下去了!」險些被他嚇出三魂七魄的清澄,再次顧不得什麼閨儀和臉面,摟緊他的頸項不說,她的兩腳,也死死地夾住他的粗腰。
  「非禮啊──」悲憤欲絕的容易,忍不住扯開了嗓子大聲淚嚎。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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