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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搏命(2):宮心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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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熠離去後,元帝仍一動不動立在窗前,英挺的眉緊緊地皺在一起。
  初苒不解地走過去,「皇上還是有所顧慮嗎?」
  元帝看著初苒清澈的眼,道:「不是顧慮,是朕在涉險。」
  「涉險?阿苒知道……」
  「不,妳不知道!」元帝袖袍一揮。「阿苒,妳知道廷尉署是做什麼的嗎?是立案查究,懲治不法的地方。御史大夫又是什麼人?是掌管我大晟朝人事任用,可彈劾百官的人,包括丞相在內!
  「一旦臣子德行有失,除了御史大夫會彈劾糾察,還必須由廷尉署來立案,查證實據後,才可算是鐵案如山,天下信服。
  「如若有一天,御史大夫和廷尉都成了舜純一黨的人,阿苒妳說,這個朝堂會變成什麼樣子?」
  「會……會……」初苒漆黑的瞳仁有些慌亂地轉動著。饒是她再口無遮攔,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也是不敢輕易說出的。
  元帝身形微微搖晃,轉過去看著空蕩蕩的宣室殿,聲音裡結起冰渣,「誰手中掌握了御史臺和廷尉署,誰就能控制整個朝堂。到那時,滿朝文武,誰敢不聽他的號令,他便可以查究誰。朕的這些朝臣們,有幾個清白的,又有幾個經得起詬病?
  「誅連、滅族、連坐……我大晟的律法到時就會成為他們的幫凶!朝臣們人人自危,到時誰還會把朕當做皇上?朕要是能活到那個時候,便是真真正正的傀儡了。」
  「皇上……」初苒上前幾步,卻根本插不上話。
  伶俐的小祿子早已遣散了宮人,緊閉殿門守在門外。
  元帝激動的衝到案几前,手指戳在那兩卷簡牘上,「王左乾貪墨在這個時候揭出來,根本不是偶然,而是他們早就盯上了廷尉這個位置!朕的身子才剛剛有些起色,他們便迫不及待地想竊朝篡政了!」
  元帝狠狠的將簡牘掃在地上。「休想!」
  竹片嘩嘩啦散得滿地,元帝飛起的廣袖帶翻了案几,掛在一旁的銅燭臺上,幾番揪扯也不下來。他奮力一拽,衣袖竟生生扯掉半幅。
  初苒呆愣愣地看著。
  「他們為什麼不乾脆起兵造反?」元帝越發激動,手指一下下的重重點在心口,「他們就是要讓朕來當這個斷送大晟江山的千古罪人!他們毒害朕的身體,斷絕朕的子嗣,單單留下朕這一口氣,就是為了讓朕替他們遮掩謀朝篡位的罪行!
  「他們知道朕絕不會去尋死,他們就要這樣一步步地逼朕,逼到有朝一日,朕實在撐不下去的時候,好將這大好河山拱手讓於他們。到那時,他們便可以名正言順的登堂入室,坐上那個位置,改朝換代!」
  元帝狠狠一指龍椅,踉蹌著衝向一旁的置劍台。
  叮──
  御劍紫霄,錚然出鞘,嗡鳴陣陣,聲聲淒冷。似乎連它都感應到了帝王的悲愴和激憤。
  「啊!喝──」元帝雙手執劍,一聲低吼,立在階下的銅鶴被生生削做兩段。「舜純,朕絕不會死在你前頭!終有一日,朕必滅你全族,將你碎屍萬段,千刀萬剮,將你暗祭司一眾惡賊挫骨揚灰,以告天下!」
  壓抑七年的苦痛,終於在這一刻如火山爆發一般噴薄而出。
  滿殿都是紫霄的淒光劍影,元帝不停揮舞著寶劍,左劈右砍,直到再也沒有一絲力氣,才倚在蟠龍柱下大口的喘氣。
  初苒呆呆地看著這個雙眼猩紅的執劍男子,全然不似他平日的溫柔多情,君子如玉。
  是啊,他是真龍天子,這樣驕傲的人,卻忍受了七年的蝕骨之痛,日日靠在女子的裙裾下委屈求全,才得以生存。怪不得他身子才剛有起色就急於理政,怪不得易容遮顏的脂膏他怎麼也不肯用。
  他已經忍得太久太久了,每多等一刻,對他來說都似一世煎熬。
  初苒緩緩地走過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什麼伶牙俐齒、巧舌如簧,在這一刻都施展不出來。
  元帝聽著緩緩靠近的腳步,驟然回身,一把將初苒摟住,狠狠地錮在懷中。
  初苒頓時覺得全身的骨骼都要被壓碎了,淚水淌進嘴裡,漾起一陣苦澀。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伸手圈住了元帝消瘦的身軀。
  「鐺──」紫霄墜地,初苒輕柔的手一遍又一遍拂過元帝微微顫抖的脊背。
  這一晚,只有帝妃二人在宣室殿內獨處,寂暗的夜裡沒有月色,卻仍然靜謐而恬淡。
  歸於平靜的元帝,目光堅定說道:「朕不能讓這事就這麼不了了之,縱然舜純肯收手,朕也不能當做什麼也沒發生。利劍一出,豈能不飲血而回。正如阿苒所言,若朕無所作為,又怎麼能指望朕的臣子們來倚仗朕呢?皇權的威儀在於它的力量,朕必須重新擁有這樣的力量!」
  初苒將手按在元帝冰涼的手上,暖暖地道:「阿苒也會成為皇上的力量……」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