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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差~來自地府的你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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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開始,殷華並不想當捕快。
  他不知道為何對官差這工作心生抗拒,非常的厭惡,偏偏他的爹就是縣衙總捕頭,好像注定他一出生就得子承父業似的。
  可他的娘說,他滿一歲抓週時,抓的就是個捕快帽,那時不甚喜歡他一副短命樣的爹,輕哼了聲,「他那樣子有辦法繼承我衣缽嗎?」
  據說,殷夫人因此痛哭了一夜,失言的殷老爺又是下跪又是賠罪,才把妻子給安撫了。
  殷夫人雖然外表看來溫婉爾雅,卻是十足十記恨的性子,因為殷老爹那句話,她找來了師父教他武功,原本只是想強健他的體魄,尤其他的四肢一年四季都凍得如天天都在過寒冬臘月,一望便知體虛得很,他的娘早也補晚也補,督促白日勤快練功夫,偏他好像真在這方面有天分,武功蒸蒸日上,縣衙徵官差時,殷夫人更是直接替他報名,要在看不起嫡子的殷老爺面前爭一口氣。
  他一點都不想當官差啊!
  可他最終還是當了官差了。
  這官差可不是啥好差事,瞧他爹就曉得了。
  從小,他爹只要縣衙那有消息過來,就算飯才吃一半,大便才撇半條,與侍妾打得正火熱,都得穿戴整齊,迅速出門追捕犯人。
  沒日沒夜的。
  說真格的,這當捕快的薪餉並不多,不過由於他爹當年為人正氣,講情道義,他娘的爹,也就是他的外公對其非常欣賞,所以不僅把女兒嫁過來,還奉送一大筆豐厚嫁妝,這殷家的日子才能過得這麼舒爽。
  他被錄取當了捕快爺後,屢建奇功,再刁鑽詭譎的案子他都有辦法破案,成了縣太爺面前的紅人,原本不喜歡他的父親,因此改變了態度,逢人便誇讚他的兒子有多好多優秀,與過去的冷淡截然兩樣,也終於讓憋屈的殷夫人揚眉吐氣了。
  殷華非不得已當了官差,這縣衙有它的規矩,他也有他自個兒的規矩──日陽一落山便下工。
  其他捕快哪有這樣的好日子?
  但就因他十五歲進了縣衙後,祈本縣犯罪率年年下降,朝廷年年發賞,縣太爺年年笑呵呵,於是大家也就對他的「規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他去了。
  殷華回到院宅,與母親打過招呼,進了廂房,果然就見一桶熱水已冒著白煙正等著他。
  他的規矩,家裡自然也知道的。
  他脫衣跨入桶裡,雖然是七月天,但他一點都不覺得水熱燙。
  或許,因他也是七月出生的關係吧。
  他發青的臉色、他輕快的身形,他即便在酷暑仍冰涼的體溫,他如妖般微尖的耳形……
  府裡有人曾臆測,說不定他在出生時那一摔,就被換了魂了,霸佔這身軀的是一縷陰魂,所以體質才會這麼陰寒。
  他才不管別人怎麼說,他也懶得跟那些好聊小道消息的無聊人士講話。
  家中的丫鬟小廝瞧見他就害怕,兄弟姊妹也不太敢跟他攀談,他很習慣,並覺得無所謂,好像他天生就是這麼寡言封閉,對現世周遭情況毫無興趣。
  如果可以,他還真想上山修行,遠離喧囂人世,一人獨靜。
  可他卻當了忙碌的官差。
  真是煩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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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本縣的犯罪率年年下降,這也表示捕快爺的日子是越來越清幽了。
  殷華穿著捕快服,腰際配著把利劍,在街上巡邏,民眾瞧見他,頷首招呼後,速速避開,在他的周圍,半徑五尺之內,沒有半個人。
  殷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像結了冰似的,就算回民眾的問好,也一樣是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而已。
  他的周身像散發著寒氣,再大的日陽,也熱不到他。
  殷華擅使鐵鍊,平日那沉重的鐵鍊就纏在他的右手,為了方便操作,所以他的衣衫是無袖的,手臂上肌肉虯結,和他看似瘦弱的身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他不似一般人將頭髮束起,而是披散下來,鬆鬆在背上以髮帶紮起──那是為了掩飾他如狐般的尖形耳朵。
  他不喜與人搭理,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但他的娘可就不這麼想了。
  殷夫人很介意殷華那雙略尖的耳朵,還有人在背地裡說閒話,說他是狐狸轉世的。殷夫人惱那些閒話,故堅持殷華把頭髮披散下來,將耳朵遮掩,減少被說三道四的機會。
  不僅如此,他的聽覺、嗅覺、視覺等五感都比常人靈敏,他可以在父親剛離開縣衙就告訴母親這件事,他可以在屋內就聽到五條大街外的人聲,專注用心甚至可以聽到聊天的內容……
  當他一次次告訴母親,並一次次驗證後,母親驚駭得要他不准再提這些,尤其在外人面前,以免被視為異類看待。
  母親愛他,但不接受他。他很明白。
  也許在她心裡亦曾懷疑過他在出生那時便摔死了,此刻佔據身軀的可能是縷陰魂、可能是妖,但畢竟是她經歷陣痛所生下來的獨生子,所以她愛他、保護他,但就是不肯接受真實原本的他,掩耳盜鈴的將他當成「正常」孩子撫養長大。
  行到飯館前,陣陣菜香味飄出,地上的影子幾乎成了一團,顯示此刻是正午時分,該用午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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