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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難的執著王子
 
  這故事的開頭該從哪裡說起?這緣分的迥異,又該怎麼詮釋?
  一開始,她和他之間不過就是從「我照顧你,你照顧我」如此單純的動機而纏繞的緣分,彼此需要是在一起的主因,感情的事還只是次要選項而已,誰也不會曉得,這看似脆弱的兩性關係,會在這麼多年來,歷經風霜依然不變。
  剛過午後的閑靜時分,男人緩緩走向身前的清麗女子,從她後方伸出手環抱著小腰,意圖阻擾她料理午餐,她輕斥著「別鬧」,卻也沒有阻止他的親密行為。
  但是越說男人,他越是故意,彎下高大的身軀,以誇張的弧度將下頦抵在她纖細的肩頭,像是巨大喵星人在撒嬌似的,讓人無力又拿他沒轍。
  「去客廳等我,一下子就好了。」
  「不要……吃飽飯,我馬上就要離開,所以我每分鐘都要黏著妳。」
  聽聽,如此無賴的話竟出自一個企業家之口,真是枉費那些員工如此必恭必敬喊他蘇總,以為他有多嚴肅威武。
  別看他現在地位崇高,十年前的他與如今可是大相逕庭。
  剛遇見他的那時候,算是他生命中重要的轉捩點,不是永遠被放逐,就是等著被有心人利用,若不是她,他就只能是被家族遺忘在偏僻小鎮,一個讓人抱憾、同情、憐憫的世家公子。
  天生的障礙是讓他被剔除繼承家業資格的原罪,不過,這卻是他們緣分的美好開始。
  照理說,他就像是零件殘缺又沒人要的玩具,被她無意中撿起,修修補補以後,他就該是她一個人的東西,誰料,有人看見那缺憾中的完整,想跟她搶,更不給她霸佔的資格。
  「蘇伯母早上來這裡,在你出門之後。」
  他眉頭蹙了一下,繃緊喉頭的問:「她來說什麼?」
  聳聳肩,她不著痕跡的扭開他依偎的重量。
  「還有什麼事?當然又是送錢來了。」她的態度涼涼淡淡地,對這件事早已司空見慣。
  「她又有什麼要求?」
  「這次你也要答應?」她挑著眉,試探性的問他。
  「看妳,我母親給妳多少錢?」
  她歪著頭,裝作很努力的回想,「好像正是我前兩天去愛瑪仕訂製那款柏金包的總價,六十三萬八千五百元。」
  蘇伯母的意思很明顯,明著是賄賂她的名號,行控制她兒子之實。
  以兩人長久相處下來的默契,他看得出她眼球轉啊轉的調皮是什麼樣的意圖,重重地嘆息一聲後,頗為無奈的妥協,「要我做什麼?」
  其實,要他拒絕也可以,不過答應了則有更多好處,既可以讓親愛的她從母親身上賺到零用錢,又順勢滿足母親的想望,他何樂而不為呢?
  這種相處模式,用美化一點角度來看,會是多麼和諧的家庭關係,互相利用取得雙贏,但重點在於,她的存在好比登不上檯面的情婦,這樣兩面手法對待金主,給人多不好的觀感。
  她有了金主,還去巴結金主的媽,甚至以出賣金主為副業,什麼好處都讓她佔盡了,她還想怎樣?
  不過,她也不想怎樣,都說她好處佔盡了,又何必在乎別人的眼光?
  好在,她的生活向來低調到不行,奉行條約之一,讓自己像是人間蒸發般活著,讓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身邊,有個她。
  「這次給的金額這麼高,一定不是好擺脫的事吧?」
  她被這男人惹笑了,餵一塊糖醋魚到他嘴裡當作獎勵,「聰明,你越來越懂人情世故了。」
  他討好的說:「有進步嗎?」
  「有,有我教壞你,你還能沒長進嗎?」
  「不過無功不受祿,這道理可不是妳教我的。」
  每個人都說要付出才有收穫,他付出時間與精神,甚至是賣笑,讓她換取白花花的鈔票當私房錢,她是不是也該比照辦理?否則,他多虧啊。
  「你這是暗指我貪心嗎?還有,這話是誰教你說的?」
  他對她從未有過隱瞞的事情,「阿宸。他之前說我若幫妳賺到錢,就要從妳身上討些好處,不能老是我吃虧,妳佔便宜。」
  他一古腦的坦白,讓她臉色一青一白,嘴角抽搐。
  凌煥宸,那嘴碎的男人!這麼多年了,他仍像個糾纏不已的小三干擾著他們平靜的生活!
  「你在我身上討的好處還不少嗎?」她捶了他的胸膛一下,「蘇伯母的要求,你到底有沒有興趣聽?」
  他很想回一句沒有,不過又怕惹惱她,「這次又是哪個親戚結婚?還是誰的生日大壽?或是,政商交流?」
  她知不知道通常參加一次,他包出去的紅包都比她拿到的錢還要多得多?
  但,他是不會跟她明說的,因為,怕她嘔死。
  「都不是,是更好玩、更刺激的相、親、宴!」
  「相誰?」他有點懵,是找他當介紹人嗎?
  「相你啊!」
  「誰相我?」
  「豬像你啦!」他的狀況外讓她不悅了,她說話是有這麼難理解嗎?「別裝傻,明天晚上五點以前,穿上你那套最帥氣的條紋西裝,梳上賭神一樣的油頭,選你剛買的那台瑪莎拉蒂,六點,與你親愛的媽咪,在福華飯店見。」
  他原本震驚的俊臉瞬間崩塌,萬分絕望地問:「現在拒絕還來得及嗎?」
  「你說呢?」
  她那看笑話似的口氣,令他立馬清醒。這次真的被賣了,實實在在的被賣了。
  以往,他小心翼翼的避免曖昧的聚會,這次卻躲不過母親的糾纏,因為母親光明正大的找上他此生最輕易妥協的人,他這親愛的,竟毫不考慮地將他出賣了,只為了六十三萬八千五百元的手提小包包!
  「就算我們沒有結婚的打算,妳也不必要我跟別人結婚吧?」他哀怨了。
  她仍是那副什麼都不在意的神情,掏掏耳朵繼續說:「別說得那麼誇張,不過見見面、吃吃飯而已,要談結婚還得人家願意呢!」
  「我不想跟不認識的人吃飯!」
  他以為這是很震怒般的警告,這招對員工通常很管用的,哪知她當他在鬧脾氣一樣,理都不理。
  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吧,「這次的錢太難賺了,嫻嫻,我們把錢還回去,好不好?」
  她無情推開蹭過來的男性胸膛,更對那句撒嬌時才會出現的「嫻嫻」置若罔聞,「這是我跟你母親之間的協議,你也答應的,別吵了!吃飽飯記得回家。」
  他們維繫著很奇妙的關係,不能對外公開,對內也要三緘其口,因為中間卡著一個不合常理的約定,即便如此,他們依然感覺到這份感情的純粹。
  所以,這要怎麼說得清呢?
  說不清,那就從頭開始說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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