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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妝淚:弒皇(上)
 
「妳只管去見,反正她自明天起不再是我白長壽的女兒。」相爺拂袖重哼一聲,臉上的表情冰冷而決然,靜謐的院內,唯聞大夫人的啜泣一聲緊著一聲。
幾位偏房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大有幸災樂禍之意,倒是白家三小姐白玉琪討好地說道:「爹爹,姊姊容貌雖毀,白家卻不是沒有女兒了,何必氣憤?」
相爺眉目一挑,犀利的目光落於雪芙身上,那目光彷彿在默默地決定著什麼。只一眼,雪芙便害怕了,忙不迭地起身往屋裡走去,試圖逃避這算計的目光。
若爹爹非讓她頂替姊姊的話,她自是反抗不過。但白家女兒有得是,個個生得貌美如花,興許挑不上她呢……雪芙在心裡暗暗地思慮著。
此時已到內閣,內閣只有一位小丫鬟守在床邊垂淚,周圍佈滿了藥味,冷冷清清,悲悲淒淒。
聽聞腳步聲,小丫鬟抬起頭顱,見是雪芙後像白府內的每一個人初見時一般驚訝,緊接著欣喜地施了禮,滿懷期望地說道:「二小姐回來得正好,快勸勸大小姐吧,大小姐的臉已經毀了,不能再毀了身子骨啊!」
雪芙聽聞她的話,目光掠過桌面上已經冰涼的藥碗,心頭一酸,掀開那比翼雙飛帳子。帳內,白依凝背對著她,閉目假寐。那清瘦的身子骨是那樣的單薄,那樣的惹人憐。
「姊姊……」雪芙對著她的背影輕輕地喚了一聲,小手撫上她的面紗。
白依凝卻像被針扎了一般,揮開她的手攏了攏面紗,幾乎是用哀求的聲音說道:「不要看,不要……」
「姊姊,妳怎麼可以這麼傻?」雪芙心痛地責備道。猶記得眼前這位唯一對她好的姊姊總是對她暖暖一笑,那笑容傾國傾城。而今,這傾國容顏不再,她怎能不心痛?
「若不能與天奇相白頭,我寧願死。」白依凝緩緩地轉過身子,面紗下,深色的眸子清冷絕烈。那是她對感情的執著。這麼些年來小心翼翼地守護著的愛情受到摧殘,她唯有用這一招來表明自己對愛情的忠貞。雖然很傻,卻也值了!
雪芙無法理解,也許是因為她夜夜與青燈為伴,對塵事間的愛理解太淺。但她能感受到姊姊的痛苦,那一定是鑽心的,絞動心臟的痛!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也許什麼都無用了。當一個人的心已死,整個身體便會如被掏空一般,明明是空的,卻什麼東西都堆不進去。
 
☆☆☆   ☆☆☆   ☆☆☆
 
從白依凝的屋裡走出來,雪芙決定到偏院去看看娘親。許久沒見,她心裡自然是想她的。
白府很大,亭臺樓閣,雕樑畫棟,連花園都是大得驚人。正值初春,青草已經露了尖,五彩的花朵兒爭相盛開,給這園子增添了濃濃的春天氣息。
左側是一個精工細造的假山,依水而建,那叮咚的流水聲有節奏地歌唱,混合著種種花草的清香,還有……雪芙微訝,何以會在此處聞見女子的哭泣聲?尚未來得及細想,假山後面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都說那月夜帝冷酷無情、心狠手辣,成為他的女人斷不會有好下場,為娘護妳,妳倒好,不知感恩也罷了,竟還埋怨為娘。」
這個聲音雪芙熟悉,是大夫人的,而哭泣的人,必定是白玉琪了。大夫人育有一子二女,二女分別為白依凝和白玉琪,此時她自稱為娘,那哭的人定是白玉琪了!
接下來的話語應證了雪芙的想法,只聽白玉琪哭哭啼啼道:「女兒不管月夜帝是何種人,女兒只想入宮陪伴聖駕,若讓白雪芙成了皇妃,白家豈不成了她的天下?」
雪芙的雙腿一顫,幾欲跌倒在地。她萬萬沒想到他們已經做好了讓她代替姊姊入宮的決定。爹爹剛剛那詭異的目光重現她的腦海,他竟是連考慮的餘地都不願給她!
且不說能否選秀成功,若真成了那月夜帝的女人,就如大夫人所說定不會有好下場。那個傳說中嗜血殘忍的月夜帝,曾經的毅王,為了權力不惜殘殺手足,篡得九五至尊寶座。
她早該料到的,姊姊毀容了,父親卻不會因此放棄他鞏固實力的計畫,而眼下最適合的人選便是她與白玉琪。
白玉琪,她不似白依凝那般溫順中透著叛逆。白依凝對父母的一些作為總是不認可,甚至有那麼幾次當著下人的面令他們難堪,令人平添煩惱。而白玉琪自小活在深閨苦練琴棋書畫,對家裡的事不聞不問,乖巧可人,因此深得父母的寵愛。
同為嫡出,同為姊妹,兩人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性格。白依凝比她更貌美如花、更成熟穩重,也難怪父親選擇讓白依凝入宮了。
「娘,三年前,女兒在月夜的登基慶典上見過他之後,就暗下決定要與他執手相伴。這些年裡女兒苦學琴棋書畫,盼的就是選妃之日到來,如今您卻要女兒放棄,女兒斷是做不到的。」白玉琪的聲音添了幾分失望。月夜的相貌和風采,還有那從骨子裡透露出的高貴氣息,都是她的夢!關於那些嗜血殘忍的傳言,不過是為爭王位而不得不為,她相信只要月夜愛上她,絕不會那樣待她!
大夫人無奈一嘆,搖著頭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淺言道:「傻女兒,妳以為父親讓姊姊入宮是去享受榮華富貴的嗎?唉……妳還太小,太天真……」
「女兒知道父親是為了白家的榮耀,可女兒並不比白雪芙差,她能為父親做的,女兒一樣可以。」
大夫人仍是搖頭。要她怎麼告訴女兒,不管是白依凝抑或是白雪芙,都是帶著任務入宮的,定是有去無回。
雪芙不願多聽,拽了裙襬快速離去,來到白府最偏遠的院門。
兩年未見的母女倆聊了好長一段時間。陪母親吃了晚膳,雪芙因掛心白依凝,聲稱要走。
三夫人送她出院門,末了拉著她的手,眸中氤氳著一層薄薄的水氣,注視著她幽幽地說出幾個字:「不要再走了……」
雪芙心頭一酸,幾乎要抱住母親說不走了。只是,白府既不是她說了算,亦不是母親說了算的。就算不回藤州,只要選秀的鑼聲一響,她也是該走了。
她咬了咬牙,轉身快步離去。若她此刻告訴母親,爹爹要將她送予皇上,母親定會心急。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出現,還是不說了。
從三夫人的院裡出來後,雪芙回到白依凝的臥房,好聲安撫了她的情緒,開導她,陪她聊到子時方才回到自己的屋裡。
這屋子久沒住人,已經生出一陣刺鼻的霉味。也就一晚的事,將就著睡吧。她在心裡暗暗地想著。令她深感意外的是,屋子裡竟亮著燭火,難不成是清璃這麼晚未睡嗎?
抱著滿心的狐疑,雪芙推門而入,卻被眼前赫然出現的人影嚇了一大跳,竟是從不踏足這屋子的白相爺。他仍是那個負手望著某處的姿勢,深沉得讓人心慌。
「爹爹。」雪芙輕喚一聲,立在他的身後關切說道:「爹爹這麼晚了怎還未休息?」其實,心裡早明瞭他何以會站在此處等她回屋,無非就是為了明日裡選秀的事。
白相爺並不說話,依舊穩穩地立於案桌前。就在雪芙不知如何是好之時,他突然旋身面對她,長臂一伸,一手捏住她的下顎,一手將一粒藥丸類的東西塞入她的口中。
雪芙大驚失色,出於本能地出手,一掌擊在白相爺的手臂上,卻已來不及,口中的藥丸化作一抹苦澀,在她的齒間漫開,直逼喉處。自喉處達胃部,漸漸地如被火燎一般,越發熱了起來。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