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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馭修羅(上、下)~帝妻 逆天之卷

 

 
「小滿,依妳說,皇上今晚還會過來嗎?」小寧子悄聲地問,雖然才來三個月,但是,卻也已經知道在這「芳菲殿」裡,藏著一個世人皆不知曉的祕密,而且是一個足以動搖整個皇宮與朝廷的天大祕密。
小滿睨了他一眼,帶著一絲警告他別多嘴的意味,從皇后入宮之後,她就被安排在娘娘身邊伺候,那個祕密她自然是最清楚明白的,「這話你要有膽子,自個兒去問皇上吧!」
說完,小滿也自知是心裡一時急躁,遷怒了小寧子,但知道這小子性格乖巧,不會與她計較什麼。
但無論如何,比起主子的事情,他們這些都是小事,直到現在小滿還想不透,為什麼娘娘要拿那件事情去觸怒皇上?!
她就不信冰雪聰明的娘娘會想不懂,那事,誰都能說,就偏偏是皇上擺在心尖兒上的人,隻字也提不得啊!
 
★★★
 
深夜裡,養心殿內一片靜悄,彷彿空氣凝結了一般,尤其在帝王的周身,冰寒得就像是下著臘月裡的雪,當差的奴才們都是小心翼翼,任誰也不敢多喘口大氣,就怕惹了天怒,下一刻就要到內務府去領板子挨了。
律韜原本就不茍言笑的冷臉,此刻是黑霾到極點,他坐在御案前,提著湖筆批閱奏摺,從「芳菲殿」回來之後,他就一直在重複著批閱奏章,直至案上已經批過的奏章幾乎快堆成小山高。
其間,只有近身伺候的總管太監元濟過來,為他將身旁兩盞燈檯調低了高度,讓燈火可以照得更明亮些。
然後,在二更時分,進了一碗杏仁茶,以及兩塊市進的燒餅,讓他方便以手取用,順道上稟他,皇后娘娘已經吩咐安寢了。
聞言,律韜拿著燒餅的大掌頓在半空中,揚起眸看了元濟一眼,這奴才是從毅王府裡就伺候自己進宮的,約莫四十出頭,性格卻沉穩如老翁,只需要一個眼色,就可以替他將事情給辦好,而且是好到無可挑剔。
「嗯,下去吧!」
他悶吭了聲,大口咬了塊餅,舀了勺如脂如膏般的杏仁茶吞下,這二者的滋味都不俗,但是他卻沒多大胃口,囫圇吃了兩口就讓人撤了。
雖然吃得不多,不過,他的胃被茶湯給餵暖了,心頭的鬱悶似乎也就稍稍緩了過來。
這時,元濟悄然無聲地遞上茶水,讓主子漱了嘴,見主子的顏色稍霽,才揚了揚手,示意幾名留侍的宮人退下,然後以手勢示意另外幾個宮人與侍婢,讓他們稍作準備,主子可能隨時都會吩咐就寢。
律韜沉靜不語,斂眸盯著攤在案上,最後所批的那一本摺子,看著那字裡行間,沒有一句話不在提醒他這位皇帝已經登基兩年多,為了天下萬民的福祉,以及延續皇室血脈著想,希望在來年開春之時,可以恢復選秀充實後宮。
這些話,在今天傍晚時,他的皇后也提過其中幾句,律韜泛起苦笑,同樣的話,由大臣宗親們說來,他可以冷笑以對,甚至於連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但是,由他捧在掌心裡疼愛的皇后嘴裡說出來,他卻有滿腔真心,頓時被她踐踏於地的心痛與憤怒。
雖然,他知道這兩日有哪些大臣的夫人求見過她,與她說過哪些話,才會讓她今天向他開口。
但是,成親一年多來,他是如何寵待她的?她卻仍是溫言婉勸,要他再多找幾個女子進後宮,與她分享他。
她看似貼心的舉動,卻教他忍不住心生「我本將心照明月,誰知明月照溝渠」的感慨,但是,今天會有這結果,能怪誰呢?
末了,律韜嘆了口氣,卻吐不出心口的沉悶,伸手掩上那本奏摺,隨手就往旁邊一扔,閉起雙眼,往後靠上椅背,低聲道:「元濟,朕自問能等,可是,會不會等上一輩子,都等不到朕想要的呢?為什麼?她明明什麼都不記得了,卻仍然不肯接受朕,在她的心裡,究竟有多恨呢?!
她的失憶是一個他們誰也始料未及的意外,從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之後,她什麼都不記得,純白得就像是初生的嬰孩一般,只有從眼角眉梢之間的神韻,不經意的一舉一動,才能窺見依稀的從前。
但是,即便是已經不記得往日種種的她,都不願意接受他!
此刻,律韜閉起的雙眼之前,彷彿都還能看見她看似柔順的美眸裡,淡淡地透出對他毫無由來的怨與恨。
也因為這怨這恨,她不在乎他,從來就不在乎。
所以,即便面對他張揚的怒氣,她只肯在他面前跪得像個尋常的奴才,既不求饒,也不說句討好的話,在他離開之後,連派個人過來試探都懶得,甚至於可以照常就寢,擺明了寵辱不驚,任他發落。
他怒得咬緊牙關,擱在扶靠上的大掌緊握成拳,握得指甲陷在掌心裡,隱隱作痛,那雙手,彷彿想要緊緊地捉住渴望的東西,但只有他自己明白,在他緊握的雙手裡,什麼都沒有。
「皇上,來日方長,保重龍體要緊。」元濟十九歲就從宮裡配出去,跟隨在當時還是毅王爺的主子身邊,今生已經不可能有子女的他,將主子當至親,也知道唯有主子穩坐在那張龍椅上,自己才有一世平安可期,「皇上今晚是否就在『養心殿』安置了?」
律韜恍若未聞,半晌沒有回應,最後只是淡然頷首,示意元濟照著自己的意思去辦,「都退下,朕想一個人靜會兒。」
「遵命。」元濟領命,轉身領著一干奴才們退出了御書房。
終於,這殿閣裡,只剩下律韜一個人。
他閉上了雙眸,好片刻才又睜了開來,環視著這一室的靜寂,陪伴著他的,只有對過去無窮無盡的相思。
對於她失去記憶這個意外,直至今日,律韜仍舊說不清自己究竟是悲是喜,唯一確定的是,在他的心裡總有去不了的惆悵,以及遺憾。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能從她的口中聽見,她究竟有多恨他,被他傷得有多深?!他可以不計一切代價去彌補與償還。
可是,讓她失去那段記憶,或許是老天爺慈悲地饒過他,因為,就連他自己都不能確定,他曾經欠她的,會不會還上一輩子,都仍還不清?!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