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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妾:不負相思

 

 
 
時光荏苒,轉瞬一年多過去。
九月的秋天,天高氣爽,雲淡風輕。
北夷國一夜爆發政變。
佐部可汗殘忍暴虐,殺人如同取樂,荒淫無度,各部落首領敢怒不敢言。佐部可汗連連舉兵進犯祥龍國,燒殺搶掠。祥龍國有驍勇善戰的秋庭瀾將軍坐鎮邊疆,北夷國討不到便宜,自己損失倒很大,軍心早已動搖。
這時,前可汗──風吉可汗之子糾集舊部,悄悄進攻北夷國都城墨赫,一夜之間佔領皇城,當場將佐部可汗殺死在皇帳之中。風吉可汗之子登上汗位,名號風延可汗。接下來,風延可汗用兩個月時間掃平好戰貴族部落,不臣服者,皆死。徹底解決當年風吉可汗即位時留存的隱患。
祥龍國民間議論紛紛。
北夷國騎兵冠絕天下,來去如風,新可汗即位,不知主戰還是主和。也有人傳言,墨赫政變,有人見到祥龍國軍隊相助,也不知怎麼回事。
所有傳聞,止於天大的好消息傳來。
祥龍國章元二十五年,北夷國建成一年,祥龍國與北夷國達成和平協定,永久修好。而此事首要功臣竟是銷聲匿跡近三年的皇長孫──龍騰。
自皇帝壽宴,龍騰因荒誕被貶瀘州後,朝中再無人見過這位一度風光的皇長孫。兩年前,龍騰更因劫刑場逃去北夷國,那年大街小巷都張貼著通緝龍騰的皇令。
誰也沒想到,龍騰並非投敵,而是多年前便謀畫幫助北夷國風延可汗復位,龍騰在北夷國兩年辛苦籌謀,終換來天下和平,百姓安居。皇帝大悅,當即赦免龍騰。
十一月初一,兩國在邊境處,祥龍國的皇家別院中舉辦簽署和平協定的儀式。
雨後空氣清新,別院淺灘環繞,朝霞映照,波光粼粼。
巨型禮台上,祥龍國皇帝龍嘯天端正坐著,氣震八方。龍嘯天身旁不遠處坐的是北夷國的風延可汗,風延可汗的服飾與祥龍國截然不同,頭戴高聳如山的貂裘帽,身穿金錢豹皮縫製的衣裳,腰繫赤金打造的虎頭釦。
底下一席,秋可吟瞧了瞧風延可汗,疑惑開口:「霄霆,風延可汗長得好像從前風滿樓老闆風延雪。聽說風延可汗從前流落祥龍國,該不會……霄霆?」
龍霄霆穿一襲月白長袍,眸色烏沉,面無表情。他的手在桌上四處摸索,終於握住酒杯,淡淡飲一口酒,不曾開過口。
禮炮聲中,雙方使臣完成和平協議的簽訂。
觀禮的兩國群臣響起如雷掌聲,接著慶祝的宴席開始,酒香嫋嫋,歌舞升騰。
底下,北夷國女子率先獻上旋舞,她們上衣只著裹胸,底下長裙及地,不停地扭動著水蛇般的腰肢,幾欲迷人眼。
秋可吟不屑道:「北夷國民風開放,這些女子果然狐媚。」
龍霄霆始終一言不發。耳畔歌舞笙樂繚繞,他只覺煩躁。
皇帝龍嘯天招一招手,內監立即迎上,恭敬問道:「皇上有何吩咐?」
龍嘯天四處張望著,「哎,朕的乖皇孫呢?這麼多年沒見,朕想他。他還不來,是不是心中怨朕?當年朕也是無奈。」
內監逢迎道:「皇上別多想,皇長孫殿下最會討您歡心,肯定給皇上準備大禮去了。」
話音剛落,清亮的聲音響起,「皇爺爺,瞧我給您帶了什麼?」
聞聲望去,紫色身影翩然而至。龍騰手中托著一只大紅色錦盒,兩年時光,他亦變了些許,從前的嬉笑盡數收斂,剩下渾然天成的尊貴與邪魅。
內監忙道:「瞧,皇長孫殿下這不是來了。」
龍騰來到龍嘯天面前,單膝落地,呈上手中錦盒,「皇上,罪臣今晨獵取龍脊山中的黑熊,奉上新鮮熊膽給皇上浸酒,皇上萬歲萬福。」
內監接過錦盒,打開呈在龍嘯天面前,「皇上,熊膽鮮血尚未凝結。難怪殿下來晚,原來是去獵熊,孝心天地可鑑。」
龍嘯天心中一酸,親自將龍騰扶起,「賜座。」上下打量一番,龍嘯天滿意道:「嗯,皇孫果然長大了,沒教朕失望。」
龍騰略略低首,「從前是罪臣胡塗,惹皇上生氣。」
龍嘯天輕輕拍著龍騰的手,「叫那麼生分,頭先還叫朕皇爺爺。」
龍騰咧開唇,綻出妖嬈的笑容,親熱喚了聲,「皇爺爺,孫兒回來了。」
龍嘯天微微一顫,眼角竟濕潤,感慨道:「少筠啊,你皇叔雙目失明,朕老了,有些事力不從心,還好你回來。少筠,邊塞風寒,朕捨不得你辛苦,跟朕回上陽城吧。」
龍騰笑道,「好,皇爺爺,今兒起我就隨您回上陽城,日日伴您左右,喝茶下棋,好不好?不過我要真去了,您那些妃嬪可要怨我了。」
「就你嘴甜。」龍嘯天心情極好,突然宣佈:「此次兩國議和,皇長孫龍騰功不可沒,封賢王,賞黃金萬兩,邑萬戶。」
龍嘯天親諭聖旨,字字落地如擲雷。
秋可吟手中正絞著絹帕,聽到聖旨,「刺啦」一聲,不慎將絹帕撕裂。眸中閃過憤恨,她沒想到,事隔兩年,龍騰竟能捲土重來,非但捲土重來,輝煌更勝從前。
皇家,往往一個字就能瞧出親疏。當初封龍霄霆瑞王,「瑞」字取天下祥瑞之意。然賢王的「賢」字卻是對龍騰的認同。只怕回上陽城,許多實權職務都會移給龍騰這個賢王。
秋可吟神情擔憂,轉眸望向龍霄霆,「霄霆,我們該怎麼辦?」
龍霄霆沉默片刻,表情除了冷還是冷,只淡淡問了句,「就他一人回來?他身邊有其他人跟著嗎?」
秋可吟明白龍霄霆話中之意是詢問霜蘭兒,她眉心微見怒氣,轉過臉吐出兩字:「沒有。」
龍霄霆眸中空茫無光,抬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旋即,是更深的沉默。
此次前來參加簽訂和平協議宴席,兩國從王公貴族至朝臣將領、女眷護衛等約有千人,場面極其熱鬧。
下午時,禮台旁設下看臺,不知是誰弄來一個羊皮縫製的球,雙方將領在看臺下玩起爭球。一道棕色弧線畫過藍天,但見一匹駿馬載著一名北夷國年輕少將朝羊皮球飛奔而去,球落地時少將自馬上彎腰撈起球,再次拋向藍天。
羊皮球在空中飛來飛去,群馬飛奔,踏過茵茵綠草,踏過淺灘。大家玩得盡興,不知是誰不慎擲偏,羊皮球卡在淺灘對面的枝椏間。
這時彩霞滿天。
突然一匹黑色駿馬飛馳而出,馬上配著金光閃閃的馬鞍,一名紅衣女子伏在馬背,像是一團烈火自天邊躍出。她手中長鞭一揚,提起韁繩,馬兒驟然騰空,飛躍淺灘。
時間彷彿停滯,眾人心吊至嗓眼,生怕女子連人帶馬墜入淺灘。
青山碧水,黑馬紅裝,浪花飛濺。
眾人目不轉睛望著一人一馬,黑馬越過淺灘,女子手一揚,一支銀箭擲向將羊皮球卡住的樹枝,「哢嗒」一聲,樹枝斷裂,眼看著羊皮球迅疾墜地,女子弓身將球輕巧撈起,紅色長裙被風鼓起,恰如牡丹盛開。
彼時霞光灑落,隔太遠瞧不清容貌,眾人只覺那女子比花更嬌豔。
龍騰視線在女子出現時瞬間凝住,攥住袖襬的手不住顫抖著。
霜蘭兒。他知道,她這次出來,他們便沒回頭路可走。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