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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年怨偶紅娘~七巧劫 喜鵲篇

 

 
 
看在她因勸架而亡的「面子」上,那對江湖兒女果然憑著一句義氣,沒有和離。
但是喜鵲的第一世,以慘烈收場。
接下來的幾世,已不敢再小瞧凡人智慧的喜鵲戰戰兢兢,飯不敢多吃,話倒是多說了好幾大籮筐,總算在第六世結束前,牽成了五十對良緣佳偶。
而這一世,也就是第七世,打從出生以來就能量驚人,才剛呱呱落地就懂得小小左手牽住爹、小小右手握住娘,把一對原本吵翻了天的夫妻拿捏得心都軟了,自此破鏡重圓,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接下來更是一鼓作氣,從還沒開始會講話起就四處作媒,自鄰家大哥哥到村家大姊姊,只要一對上她甜甜的小嘴和彎彎的笑眼,原本只有三成意願也成了十分願意。
所以這第七世她可謂實力滿滿,不到十七歲便成就了四十對佳偶,現在就只等完成最後十對夫妻的金玉良緣,便可功德圓滿,不日飛升,回返天庭覆命。
可、是──她就知道不能那麼快放鬆戒備。
光是去年底到今年初,她這十對怎麼配就是配不對盤,不是相看兩厭的,就是郎有情妹無意,要是有情有義的,偏偏就遇到棒打鴛鴦兩分飛!這這這……這都是怎麼了?難道玉帝大人氣還未消,故意折騰得她團團轉不成?
想起昨晚睡大覺時做的夢,她的心情就更沉重了。
她夢見了土地爺爺撫著鬍鬚,搖頭晃腦唉聲嘆氣地對她說──
「小喜鵲啊,玉帝發令下來,說祂老人家已經忍了妳很久了,眼看忠牛和天兵天將都已經有型有款、有模有樣了,光是叫妳作個一百對的媒,還在這兒一輩子又一輩子的瞎混。玉帝發話了,今年若是過了七夕,妳還未能集滿這一百對良緣佳偶,就罪罰妳魂飛魄散、三界之內無可容身。唉,妳、妳就多保重吧!」
一想起土地爺爺代傳的那番旨意內容,她渾身掠過了陣陣冷顫,脊樑骨都涼透了。
魂飛魄散、三界之內無可容身……有沒有這麼慘啊?
這明擺著就是柿子揀軟的捏,不對,簡直是欺壓忠良……可仔細想想,犯錯受罰也屬天公地道──
私奔事件的的確確就是她教唆的呀!
本已借了熊心豹子膽怒上心頭起的喜鵲,又立刻被一盆理智冷水澆清醒了,恢復愁眉苦臉的垂頭喪氣樣。
「不過在這兒哭爹喊娘又能抵什麼用?」她抬頭挺胸,臉上綻放戰鬥光芒,緊握拳頭。「緬懷過去不如放眼未來,對!是時候開發新對象了,最後十對,最後十對,我來啦!」
就在此時,像是嫌她還不夠倒楣落難似的,頭頂上方驀然轟隆隆響起了一記落雷怒吼──
「媒──婆──子!」
一顆心直直沉了下去,喜鵲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霎時全消失無蹤,連頭也不敢抬,不爭氣的膝蓋自動打起了擺子,腦門兒更是突突痛了起來。
就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叫她,就只有一個人──
范雷霆!
頭銜:皇城十萬御林禁衛軍總教頭。
年庚:恰滿三十。
外表:高大威猛,粗獷陽剛。
長處:武功蓋世,一手憤雷刀法出神入化,無人能敵。
嗜好:忠君報國,保衛皇城。
身家:金滿盆銀滿缽。
備註:手握兵馬重權,同時是皇城范門十八代單傳唯一嫡子。
對象:是女的,好用就好。
目標:為子嗣單薄的范家開枝散葉,六男六女為好。
姑且不論前頭幾項,光是看後面兩項要求,喜鵲第一個浮上腦海的念頭就是:總教頭大人,小的幫您配隻母豬可好?
不過這種掉腦袋的話,她自然是不敢暢然抒懷的。
吞了口口水,她深吸一口氣,抬起眼已是滿面堆歡,櫻桃小嘴往上彎。
「喲!什麼風把公務繁忙的禁衛軍總教頭吹來啦?」膝蓋穩住……穩住,別抖啊!
「妳,在耍我嗎?」一雙蹙得緊緊的濃眉和憤怒目光直直逼得她老近,幾乎與她鼻尖對鼻尖。
對上那沉沉壓迫震懾感驚人的臉龐和灼熱氣息,喜鵲本能的屏住呼吸,如果可以的話,還真希望心臟可以暫時喊停一下,免得跳得太大聲給他聽見,又該惹得他越發怒火沖天了。
「耍你?大人啊!冤枉啊!小的縱有一百顆熊膽也不敢耍總教頭大人你啊!」雖然尚且分不清青紅皂白,不過冤還是先喊了再說。
范雷霆勉強自己彎下腰來,直視著這名個頭僅有自己胸口高的小媒婆,古銅色大手緊握,微微發出筋動骨震的喀喀聲。
他像是在忍,並且強迫自己不要一把捏斷她該死的小脖子!
喜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
「冤?」他突然笑了。
喜鵲腳底板突然間寒氣直直往上冒,她嘗試著回了一個顫抖的微笑。
「給妳條活路,回答爺一個問題。」他一雙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幽深得極為不祥。
「大、大人請問。」她吞吞口水。
「今天,本該是什麼日子?」
今天?
喜鵲一愣,疑惑地回道:「今天是十五,月圓,宜建灶上樑出行嫁娶……咦?范大人,今兒不是你娶新媳婦兒的大好吉日嗎?瞧你這一身喜袍,不在府中迎接新娘子喜轎,倒跑來這兒做什麼?」
「是啊,爺不在府中迎接新娘喜轎,倒跑來這兒做甚?」他的語氣很淡很淡,卻聽得她又是一陣心驚。
「難、難不成……」她倒抽了一口涼氣,難得有張嘴說不出話來的時候。
「嗯?」范雷霆森森然哼了一聲,像是相詢,更像是等著看她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新娘子『又』逃婚了?」她臉色發青,眼前陣陣發黑。
「好一個『又』字。」他盯著她,冷笑。
「我的玉帝大人啊!」她都快暈死過去了,忽地心念一動,突然一把揪住他胸前衣襟,瞪大眼睛,氣急敗壞地吼道:「所以你親又結不成了對不對?對不對?第九十對,你是我的第九十對啊,我好不容易才辦完第九十對──」
她不要再從九字頭變回八字頭啊啊啊!
范雷霆萬萬沒想到這個矮不隆咚的小女人竟敢當街揪住他不放,非但一雙雪白得像饅頭的小手緊抓著他的衣衫,連胸前兩團柔軟圓潤的……也緊貼在他胸膛下方處,霎時,有股軟熱幽香隔著薄薄春衣透膚而來。
他尚且來不及感覺到渾身冒出的燥熱感是什麼,一個擒拿手就將嬌小的她翻轉身子壓制住了。
「啊啊啊……」喜鵲被反扭的胳臂險險斷掉,痛得豆大淚珠直冒,慘叫連連。「痛痛痛!」
他一驚,閃電般鬆開了對她的禁箍,心下掠過了一絲懊惱。
他范雷霆這輩子殺敵制夷絕不手軟,可從不打女人的。
沒料今日卻對個頭還不及自己肩頭的小女子動上了手,雖只是輕輕一記擒拿,可她通身上下軟嫩得像枚包子似的,又怎生受得了他習武之人的粗手大腳?
「對──」他僵硬尷尬地開口。
原本硬著頭皮想道歉,可抬眼見到她哀怨地揉著胳臂,嘴裡還兀自氣憤地唸唸有詞,什麼「到底有沒有誠意成親啊?」、「老娘多年信譽都毀在你手裡」、「還讓不讓人活了」……范雷霆心底那絲愧疚感霎時一掃而空。
究竟是誰令他堂堂十萬御林禁衛軍總教頭的顏面一次又一次盡掃落地的?
他濃眉倒豎,粗獷臉龐又是一沉。
喜鵲嘴裡原還唸唸叨叨著,眼角餘光一瞄見那黑得像鍋底的盛怒臉色,剎那間嚇得話全吞回了肚子裡。
糟了!她小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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