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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顏皇后~煙鎖御宮四之四

 

 
 
自玉婉柔登臺唱曲後,煙落在飄香院守了幾個晚上,始終沒再瞧見莫尋的身影。是她看錯了嗎?夏北國四皇子孤身一人來到晉都,他會有什麼目的?煙落心中焦灼,畢竟無憂還在他手中。
風離清每日都會外出打探消息。聽聞慕容成傑對外宣稱皇帝風離御落崖失蹤,暫扶持太子繼位,自己獨攬大權,當了攝政王。朝中大臣敢怒不敢言。
慕容成傑只宣稱風離御失蹤,卻不發喪,想必沒尋到屍首。這是否說明風離御還活著?煙落心中惴惴不安,惶惶終日,生怕會聽到不好的消息。這樣的擔心,折磨著她脆弱的神經,夜夜不能成眠,只要一閉眼,就會看見風離御墜崖前最後深情的一瞥。
煙落與風離清分析,慕容成傑肯定尋了個嬰兒冒充太子,沒有傳世玉璽,慕容成傑這個攝政王坐不安穩,也瞞不了太久。只要他們好好籌謀,還是有機會一舉剿滅慕容成傑的。
連日的查探,風離清打探到晉都南門城防最鬆懈,子時有一輪換班,有機可乘。他們決定利用換班交替的空隙,偷偷潛出晉都。南下至定州、雲州、青州一帶,糾集原屬風離御的舊部,一併打探風離澈的消息。
慕容成傑的手下絕大部分是風離澈的舊部,想要討伐慕容成傑,唯有風離澈能一呼百應。國難當頭,兄弟間的嫌隙,也算不上什麼。大家應當一致對敵,總不能叫外姓人氏佔據風晉皇朝的江山。
因涵兒只有三個月大,不便奔波,煙落留下涵兒給玉婉柔照顧。
相聚短暫,終有離別時。
夜幕降臨,黑暗如厚重的暗紗迫向大地,壓抑得令人窒息。玉婉柔靜靜立在飄香院後門,雙手交握,兩鬢各垂下一縷及腰長的黑髮,耳上綴著晶瑩的流蘇,隨著她的輕顫微微搖晃。她的身後是紙醉金迷的燈火,這樣的熱鬧喧囂並不適合離別的黯然。明月爬上樹梢,靜靜照耀著人間,柔和的光芒如水波微蕩。國破家亡,復國之路,漫漫無期。此一別,不知何日才能再見。
風離清與煙落穿著尋常百姓的布衣,煙落更是扮作男裝。煙落見風離清不捨,心中不忍催他,可時間緊迫,她只得拽了拽他的衣襬,提醒道:「我們真的要走了。」
風離清一臉不捨,眉際生出一縷淒涼,嘆道:「柔兒,我走了,妳自己要保重。」
玉婉柔面無表情,風離清心中狠狠抽痛,難堪地別開眼去。自古多情傷離別,橫下心來,他轉身,身影蕭瑟孤清。
「等等。」玉婉柔終於開口,寒涼的夜風一陣陣撲到她臉上,眼眶卻熱熱的,她突然脫口問道:「清,你真的會娶我?」
風離清猛地轉回身,眸中閃過驚喜,上前將玉婉柔緊緊擁在懷中,呢喃著:「柔兒,只要我活著回來,此生定不負妳。」
玉婉柔神情動容,低下頭去:「那你一定要回來。你若不回來,你若騙我,我必一頭碰死,入了地下也永不原諒你。」
風離清炙熱的薄唇堵住她的話,半晌才離開,微斥道:「不許胡說。柔兒,等著我。」
玉婉柔緩緩點頭,臉上騰起紅色的霞暈,似花兒含羞綻放,只道出一字:「好。」冷風中,她安靜地伏在他寬闊又溫暖的擁抱裡。
煙落瞧著這溫馨的場面,眼中微有澀意。撲面而來的風中,已有幾分春天的清新之意。寒冬如斯,終於也會過去的。只是不知,她自己的寒冬,會不會過去?
離開飄香院,他們疾步趕路。近了城樓,青色城牆似巨龍蔓延,彷彿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
「小心。」風離清將煙落拉至身後,低聲道。
一叢叢火把自遠處來,漸漸清晰,小跑步聲逼近,煙落偷偷覷了一眼,果然是子時換班。風離清足下一躍,凌空騰起,攜著煙落縱身飛上城樓,瞬間隱身在凸起的箭臺後,看準巡防侍衛轉身的間隙,又是飛身一躍,貼著城牆向下而去。
風聲在耳邊森冷刮過,下墜的壓迫感層層逼上心頭。待回神時,煙落只覺自己落在鬆軟的草地上。風離清將時間掐得極準,分毫不差,他們順利出城了。
出城後,他們目的地是定州。據風離清言,定州守城是他自小的把兄弟,如今慕容成傑牢牢佔據著北部的涼州、靈州、燕州以及東部的越州。但是風晉皇朝南部的定州、雲州、柳州、青州以及西部的凌城,慕容成傑尚無法完全控制。這幾州因太子登基,尚在觀望中。只要他們抵達定州,必能糾集舊部反撲,畢竟有皇叔與太后在,憑什麼由慕容成傑攝政,更何況那太子還是假冒的。
煙落邊趕路心裡邊琢磨,冷不防被風離清拽入草叢中。風離清低聲道:「有動靜。」
夜色如墨,馬蹄聲如奔雷席捲而來,至少在千人以上。
他們潛藏在茂密的草叢後,凝聲屏息。一輛絳紫色金粉大帳車停在他們身前。裡面出來一名身量魁梧的男子,一身鎧甲泛著幽冷的光。髯鬚之下掩映的面孔極富稜角,劍眉飛逸,渾身上下給人一種壓迫感。
煙落倒吸一口冷氣,身側風離清亦是一僵。這樣的樣貌和裝飾,無疑是夏北國人。夏北國的軍隊出現在晉都南城門外,這意味著什麼?心內震驚,煙落不由自主地望向風離清,只見他亦是臉色鐵青。
看此情形,慕容成傑定與夏北國聯手,借兵一舉攻下南部州縣。煙落正想著,跟前男子破口抱怨道:「大汗是怎想的,只派我們這點人來,大部隊都留在靈州城外的溱關和沛關。要是開戰,咱們就這麼些兵力,哪能殺得爽快?」
另一名將軍模樣男子冷聲道:「你叫嚷什麼,大汗自然有他的道理,慕容成傑是隻老狐狸,誰知他安的什麼心!大汗自然要觀望。況且只以貧瘠的燕州相換,大汗未必放在眼中。大汗看中的可是涼州和靈州。」
「涼州和靈州地勢險惡,易守難攻,慕容成傑斷斷不會讓出來,給個燕州真是聊勝於無。」髯鬚男子接過話,罵罵咧咧,「罷了,就當遊山玩水。聽聞雲州多出美女,但願能抓個小妾回家。」
另一名將軍模樣之人瞪圓雙目,惱火道:「腦子裡想什麼呢?正事要緊,趕緊去定州城外駐紮。」
煙落聽著聽著,渾身冷汗涔涔。若讓慕容成傑聯手夏北國兵臨定州,掃平南部餘郡指日可待。兵貴神速,慕容成傑政變不過短短一月,竟安排如此周密。看來,她與風離清的計畫是難如登天。
待夏北大軍離開後,煙落問道:「我們怎麼辦?」
風離清握一握煙落的手,寬慰道:「完顏老賊未必真心相助,觀望居多。不過我們不能掉以輕心。煙落,妳留在原地。他們人多,帶上妳打探容易被發現,我去弄清楚他們此行有多少人,駐紮在定州城外何處。」頓一頓,他有片刻遲疑,「煙落,妳一個人,要不要緊?」
煙落推一推他,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即便有萬一,我們約定在定州州府相見。你快去吧。」
風離清點點頭,飛身一躍,身影消失在濃濃夜色中。
煙落掩身在濃密的草叢中靜靜等著。突然,身後不遠處的松林中有些許響動。煙落一驚,背後激起一身寒慄,躡手躡腳欲離開是非之地。
「是誰在哪裡?!」一聲男子的冷喝,在暗夜深重的霧氣中驟然響起。
煙落立即噤聲,身形一晃,迅速閃在一棵大樹後邊。星光漸隱,草地幽暗,樹影交雜紛錯,要發現她也不容易。
那人的腳步聲漸漸靠近,隱約可見豹紋長靴。煙落立住不動,渾身僵硬,一顆心狂跳得彷彿要蹦出喉嚨,這樣的豹紋長靴是典型的夏北國裝束。
須臾,煙落聽腳步聲那人似往別處走了。她方想鬆口氣,下一刻她卻被人自樹後抓起。煙落驚惶抬眸,卻對入來人一雙熟悉的桃花眼中。竟是莫尋!在飄香院中她果然沒有看錯,莫尋果真來了晉都。想不到她竟會在這裡遇上他,還真是冤家路窄。
完顏尋瞧清楚是煙落後,愣了愣,旋即唇邊綻出一抹邪美的笑容:「妳終於落入我手中了。」一臂緊緊摟住煙落,他緩緩低下頭來,貼在她耳邊,聲音低沉如鬼魅私語,「煙落,我不想放妳走了。」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