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嗨系社長大人~空房出租之一
「呃……你說什麼?」
曾郁喬眨了眨眼,心想她是不是聽錯了?
「這些籬笆的修繕費用一共是三萬兩千八。」為防曾郁喬還是沒聽清楚,估價的師傅將按了數字的計算機面朝她的方向。
她看了眼計算機上頭的五個數字,吞了口艱困的口水。
「那……我考慮一下好了。」
「好。」師傅也沒有囉嗦,將計算機丟入斜背的工作袋內,走出庭院,跨上停在門口的摩托車,絕塵而去。
人已經走了,但曾郁喬的手還是以道別的姿勢懸在半空中。
三萬兩千八?
「怎麼這麼貴啊?」曾郁喬崩潰的捂臉大喊。「天啊!什麼天文數字啊!為什麼修個籬笆這麼貴啊?」
她轉頭看著因受颱風侵襲而被吹得東倒西歪、斷裂的白色籬笆牆,兩手托著腮,絕望的蹲在地上。
「大姨,妳幹嘛不砌個水泥牆就算了,至少它比較撐得過強烈颱風啊!」她仰天大喊。
這一切,都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一個月前,家裡有錢到爆的大姨忽然連絡上獨自在台北老舊公寓租賃套房而居的她。
大姨說,她在新北市的汐止那蓋了一間單層別墅,是要跟姨丈養老用的,這別墅蓋好約三年多,但是她住在美國的大兒子(也就是她年輕有為的大表哥),強烈要求兩老到美國去讓他照顧,由於她的兒子女兒全都住在美國或加拿大,兩老十分心動,所以決定搬到美國去。
但,這棟別墅他們又放不下,沒有想賣掉的意願,畢竟人生難預料,誰知哪天他們美國住不慣,想回台灣,又要重新蓋棟心愛的別墅實在太費神也太花時間,所以在經過多日思考之後,決定將別墅交給她來託管。
她不需付任何租金,還可以把多餘的房間租出去當二房東,但必須善盡維護之責,也就是房屋有任何損壞,她都須出錢修好,使其維持完好的模樣。
因這是才建好三年的房子,一切簇新,包括家具都是新買的,故曾郁喬心想應該也不用花什麼錢來維護,而且還可以住這麼大的房子,根本就是撿來的好康。
不過這別墅佔地有兩百坪,建坪有百坪,而且又是蓋來養老用的,故是建在遠離水泥建築、車水馬龍的好山好水半山腰,也就是說──
交通很不方便。
開往市區的公車一小時才一班,而且此地離公車站有十分鐘的路程。不過阿姨是個思慮周密的人,她留了台車給她,一樣不需付半毛錢。
其實曾郁喬根本不會開車,但她想,她的工作是童書插畫,平常都窩在家裡,出門的機率很低,交通方面對她來說也沒那麼不方便,故欣喜的接下這個託管的重責大任。
誰知,台灣啥不多,就夏天颱風多,這颱風還約好輪番來,上上星期走了一個,上星期就又來了一個,外頭的白色竹籬笆慘受摧殘,一片片皆不成形。
她身負維護責任,自然不可能放任竹籬笆損壞不管,而且這樣十分有礙觀瞻──這一帶都是家中有錢、蓋別墅來養老用的富人,可不想旁邊有間外型破敗,形同鬼屋的破房子,故已經有三戶人家前來關心過了,要求她盡速辦理,她不得不在網路上搜尋會修籬笆的工匠來估價,沒想到……沒想到……
修個籬笆要三萬兩千八啊!
她捂著頹喪的臉走進房,心中盤算她的存款還有多少。
好像……只有十萬塊的樣子!
「唉!」她重重嘆了口氣。
都二十八歲的人了,存款只有十萬,好像太丟臉了點。
沒辦法,她的插畫工作很不穩定,常有這一頓沒下一頓的。
她除了畫插畫以外,也想當個童書作家,也寫過幾篇稿請出版社的編輯看過,但一直被退稿,出版社的老闆還叫她不要浪費編輯的時間,編寫小朋友不會有興趣的童書,乖乖的畫圖吧,所以她的夢想至今還在遙遠的天邊,看得見摸不著。
走進庭院,看著同樣被風雨吹得亂七八糟的花草,她想到,這些花草她還得重新整理或種植,又是一筆錢耶!
她抱著發疼的頭走進屋子。
這屋子在入口玄關處設有兩面鞋櫃,右手邊的鞋櫃櫃面是一面大鏡子,方便出外時順便再次檢查儀容,對面的鞋櫃在中間挖空,放置三盆小盆栽,右邊盆栽下有個小抽屜,放置鑰匙跟一些雜物用。
玄關左手邊就是占地約二十坪的客廳。
屋內的擺設是美國鄉村風格,家具大都以原木製作,亦保留原來的木紋與粗獷的風格,僅上了透明漆。
客廳內是一組印花沙發,其花色與窗廉、抱枕是同一塊布縫製,皆是白底搭藍色小碎花,茶桌是櫻桃木製作,圓形的桌面,椅腳是鳥籠般的構造。
沙發對面的牆上懸掛著六十吋的液晶螢幕,還有一套高級音響設備,看電影非常過癮。
再過去一點的空間,擺放了台黑色直立式鋼琴與一台撞球桌──她想兩位超過六十歲的老人家還真有閒情逸致呢,閒暇還會在家裡打撞球。
在客廳的周圍分別是五間套房,佔地約十至十三坪,其中一間最大的她拿來住了,第二大的則當她的畫室,因此還有三間套房是空著的。
除此以外,還有一間書房,廚房跟餐廳共用,雜物間則設在後院,與晾衣處一起。
當初大姨有說過,她可以當二房東將房子租出去──說不定她就是曉得這屋子的維護費用不少,才如此提醒她的吧──她搬進來時覺得自己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既寬敞又自在,故一時之間也沒想到要找房客,現在,她得好好想想這個問題了。
如果一間房間收租一萬,那三個房客就可以收三萬耶!
這樣就算她的插畫工作不穩定,也不用愁吃穿!
嗯……她得好好想想,用力的好好想想。
※※※
抱著畫稿,搭乘公車下山到市區,再轉搭兩班捷運,曾郁喬來到奇茲童書出版社。
這家經營已有三十年歷史的出版社專出兒童與青少年文學,以及學齡前兒童的月刊訂閱,其中以月刊的銷路最好,其版本還翻譯成二十個國家的語言,銷售到外國去,簡直是賺翻了。
原本的老社長已經退休,由其獨生子接任,她入這行雖然已經好幾年,但是一年前才替這家出版社畫稿,所以她不知道原來的老社長個性如何,她只知道繼承的年輕社長不只沒有富二代的紈袴與揮霍,還特別精明又能幹,原本只在國內販售的兒童月刊能行銷二十餘國,主要功臣就是他。
通常像這種厲害到一個不行的人是很難搞的,所以曾郁喬每次來出版社都不想遇到他,他的舌頭像塗了毒藥,一出口就要置人於死地。
走進外觀宏偉壯麗的辦公大樓,一台電梯剛好自B2爬上,她慌忙一個箭步衝過去按下上樓鍵,幸運的在兩秒後,梯門開啟。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她很開心的踏入──
「這不是咱們的大畫家,曾郁喬小姐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