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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騎士

 

 
 
記者們搶著提出的問題很尖銳,且正中紅心。
是的,這就是即使曼尼‧戈爾登飽受不知名人士的黑函威脅,卻仍執意要如期舉行訂婚儀式的關係,所以就算日後又有人恐嚇要放火扔炸彈,接下來的婚禮也會如期舉行吧?
儘管搶著發問的聲音熱烈響亮,但記者們要失望了,因為曼尼‧戈爾登始終置若罔聞,只是保持平靜的表情繼續往前走,身前有保鏢,身後也有保鏢護駕,再後頭便是受到另一群保鏢保護的葉耐德。
高琥珀是跟在曼尼‧戈爾登身後的保鏢中一員,同時也是落在兄長後方數步的葉耐德身前的保鏢中一員。
葉耐德的氣勢或許不若兄長懾人,包圍在他前後左右的保鏢卻是人人神經緊繃,不知道為什麼,他那深邃雙眼微微瞇起的模樣教人半點都不敢大意,尤其是當他轉動視線,好巧不巧的盯著高琥珀的背後時,她只覺得自己的背部差點要起火燃燒。
突然,另一道戰慄感讓她腳步一頓,眼角餘光同時驚詫的瞥到一抹不明反射的微光,當下大喊,「倒!」
這是身為貼身保鏢的基本訓練,在生死交關的毫秒間,本能的以自己的身體,用最快的速度,為雇主擋下任何可能的攻擊。
她這聲呼喊立刻產生共鳴效應,一半的保鏢以自己的肉身緊緊的護住曼尼‧戈爾登,由於他只差幾步便要進入飯店,保鏢們索性包圍著他直接衝入飯店,至少有鋼筋水泥的建築物可以做為堅固的屏障。
由另一半保鏢護住的葉耐德卻沒有這麼幸運,高琥珀的那聲「倒」喊出口的數秒內,第一記槍聲響起,原本爭先恐後的想擠上前採訪的記者群,以及圍觀人潮,發出此起彼落的驚懼尖叫,個個又轉身,搶著奔離這場死亡威脅,而不能逃開也逃不開的就是這些人肉盾牌保鏢了。
高琥珀毫不遲疑的轉身,拉著葉耐德趴倒地上,身子苗條的她手腳並用,竭盡所能的覆蓋住他的頭部、手腳,以及大半的身軀。
 
 
※※※
 
 
「我的天啊!」
驚悸交加的驚呼聲在休旅車裡爆開,駕駛座上的高瑪瑙甚至轉動方向盤,用力踩下煞車,車輪發出刺耳的聲響,車子搖晃了好大一下。
「痛痛痛痛……」阿德很無辜的被衝擊力道一甩一彈,整個人七葷八素。
高瑪瑙才不管那麼多,倏地轉身,朝後座的死黨嚷嚷,「用身體去擋子彈?!妳不要命了嗎?高琥珀,妳這傢伙,玩命之前有沒有想過我們啊?」
高珊瑚與高碧玉也是餘悸猶存,拚命的點頭。
「別擔心,我還活著。」高琥珀心中泛起濃濃的感動,輕聲回應。
「對對對,妳還活著,還活著……」光是聆聽這段事後陳述就被嚇掉半條命,高珊瑚與高碧玉驚魂未定的點著頭,並不約而同的想要偎近高琥珀。
這是從她們很小的時候,在育幼院裡就養成的肢體習慣,只要覺得緊張害怕不安,就這樣緊緊的相互依偎,汲取對方的體溫,便可藉此得到安慰與勇氣。
而高琥珀身為她們這個小小團體中的老大姊,她們也都很習慣這樣依偎著她。
「走開!」阿德突兀且生氣的擠了過來,硬是趕走了高珊瑚與高碧玉。「不准抱我的琥珀姊姊。」
他孩子氣的舉動無形中緩和原先的緊張感,並再度招來其他人驚詫莫名的注目禮。
「那麼……現在又是怎麼回事?」高瑪瑙極度不善的瞇起眼眸,狠狠的瞪著居然開始向她們大扮鬼臉的男人。
「葉耐德……也就是阿德,他在我們保鏢保護不力的情況下,被流彈射擦過太陽穴,送醫搶救,因為傷勢和急遽失血缺氧影響腦部的關係,行為思考及心智能力嚴重倒退到……」高琥珀無奈的看了巴著自己不放的男人一眼,「大約十歲左右。」
「十歲?那只是個孩子!」高珊瑚失聲低呼。若是如此,倒是能解釋眼前理應有著成熟風範的大男人為什麼表現得像是幼稚的小孩。
「對。」對方是個小孩。高琥珀也是這樣不斷的提醒自己,否則很可能早就忍不住對他開扁。「而且是個只肯黏著我不放的孩子。」
「怎麼說?」這回換高碧玉發問了,「他為什麼要黏著妳?」
「我也不知道。」高琥珀輕吁一口氣。
她是真的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在這場槍擊過後,戈爾登家全面進入最高警戒狀態,以準備迎接從醫院返家休養的葉耐德,而她就像其他保鏢一樣站在一旁戒備著,看著載著戈爾登兄弟的轎車停下來,車門被打開。
一道活蹦亂跳的身影像是炮彈一樣彈出來,以往成熟幹練的男人居然嘻嘻哈哈,手舞足蹈的出現在目瞪口呆的眾人面前,看見高琥珀時,驀地歡呼一聲,張開雙臂,用力抱住她。
「醫生說,這是變相的雛鳥效應,或許他掌管記憶的神經中樞仍殘留著最後我以身體覆蓋、保護他的剎那印象,所以他還記我,也只肯找上我,巴在我身邊,尋求安全感。」高琥珀解釋,「所以之後都是由我擔任他的貼身保鏢。」
「那妳為什麼要把他帶過來?」高瑪瑙再問,「按照常理判斷,這是很不明智的做法。最好的做法是將他安置在自己的家中,在周圍設下銅牆鐵壁。」
「對,理論上而言,這是最好的做法。」高琥珀承認,「但是事情有了變數。戈爾登家族裡出了內賊,接應外邊的人馬,竟然已經進行過三次的暗殺……」
所以,當第三次的暗殺者被逮到後,曼尼‧戈爾登作出一個決定,央請高琥珀將自己的弟弟帶離顯然已經不安全的倫敦老家,真正確保葉耐德的人身安全。
「原來如此……那妳要保護他多久?」高珊瑚發現高琥珀接下了一個很不得了,而且很漫長的工作。
「需要保護多久就多久。瑪瑙,對不起,我和阿德要下車了。」高琥珀語出驚人。
「妳要下車?但是妳根本不知道我為你們安排的隱密住處在哪裡,妳要怎麼去?」高瑪瑙不解的問。
「真的很抱歉,瑪瑙,那是做給外人看的幌子,我根本不會前往妳安排的地點。」高琥珀略帶歉意的解釋,「誰都不能知道我們落腳的地方。」
幾分鐘後,高琥珀表情平靜嚴肅的目送休旅車再度發動引擎,飛快的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
直到再也看不見車子,她才收回視線,轉而看向身旁的男人。
「來吧!阿德。」不管他聽不聽得懂,她還是要說,「從現在開始,就是我們兩人獨處的日子了。不管什麼事,你都必須乖乖的聽我……琥珀姊姊的話,懂了沒?」
「懂。」阿德乖巧的回應,綻放燦爛無比的笑容。「不管什麼事,阿德都會乖乖的聽琥珀姊姊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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