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搶先試閱
搶先試閱
一品夫君三流妻2

 

 
話說那日白夏在宣判了胡三因為被狼咬,而很有可能患上潛伏期二十年的不治之症後,又秉著慈愛善良的父母之心給他指了一條明路──
「咬別人一口,則病情分攤,潛伏期加倍。」
這句明顯的瞎話,卻被對所謂的神醫世家盲目迷信和崇拜的胡三,奉為金科玉律深信不疑。
於是他蹲在牆根仰天望月一琢磨,四十年之後自己差不多已是古來稀的歲數,死了也就死了。然後再一琢磨,現今身處異國他鄉初來乍到的還沒來得及跟誰結仇,大丈夫恩怨分明絕不能傷及無辜。唯一有梁子的就是那頭雪狼,不過為了避免被反咬一口的悲劇發生還是排除為妙。這樣一來排在其次的,便只剩下但凡一見面就恨不能用眼睛殺死對方的四妹了。
反正那傢伙一臉的鬍子滿臉的滄桑,想必也已老大不小,能不能活到四十年之後都是問題……
可憐年方二十有二的某個純爺們,僅僅因為一生下來就比別人顯得老,便稀裡胡塗的雀屏中選獲此殊榮。
胡三在犄角旮旯裡貓了整整兩天兩夜,熬得雙眼充血才終於等來了目標,守得雲開見月明的興奮之情自是難以言表,爆喝一聲飛撲而上抱住就咬。
四妹的功夫本要稍微高出一截,然而胡三此次完全沒有用高手過招的架勢,一上來便如幼齡孩童般亂撕亂咬,猝不及防之下加上滿頭霧水不知所措,於是也只知全憑本能下意識聊做反抗。兩人頃刻間滾成了一團,輪流在上又輪流被壓……
煙塵滾滾飛沙走石,一通混亂後,得償所願的胡三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只不過咬住的地方出了點小小的意外──四妹的下唇。
胡三跟著風流成性的王爺主子雖然早已嘗了無數鶯鶯燕燕的朱唇,卻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竟能有幸品嘗到滿嘴毛茸茸大鬍子的滋味。
而跟著端方自持的侯爺主子的四妹雖然常年在青樓出沒,卻一直謹守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原則,迄今為止渾身上下都是如假包換的原裝貨……
故而,這香豔萬分的一咬後,兩個當事人先是呆愣、繼而錯愕、接著驚悚、終至崩潰。
胡三張牙舞爪跳起來一路「呸呸呸」著狂奔離去,四妹蹲在牆角以排山倒海之勢氣壯山河乾嘔不止。
圍觀了這場好戲的白夏當先出言:「四妹妹,易得千金寶,難得有情郎,恭喜啊!」
林南緊隨其後:「弄了半天胡三喜歡的不是清秀小倌,怪不得從來不去男風館。」
一直靠牆袖手旁觀的男子則甚是欣慰地拍了拍四妹的腦袋:「原來你好的是這一口,早說嘛!虧得弟兄們還總是擔心你常年跟個和尚似的不開葷的緣故,是不是那活兒不能用……欸不對呀,這樣看來,你那活兒倒的確有可能是不靈了……」
四妹無言以對,唯有邊吐邊撞牆。
那男子緊接著眼睛一轉,像是才發現還有別人的存在,衝著白夏齜牙一笑:「小美人兒,既然妳認識四妹,那咱倆就不是外人。我姓孟,單名一個朗字,俊朗無匹的朗。」
此人身量健碩濃眉大眼,在戎裝的襯托下越顯英姿勃發陽剛十足,言行舉止帶著軍中將士所特有的俐落勁道,雖話語稍顯輕佻卻毫無輕浮之相,笑起來的時候眉目舒展,確是堪當一個「朗」字。
許是因了這個緣故,白夏對其並無厭煩倒有些好感。只是還沒容她開口,林南已重重地一哼,展臂將她緊緊摟住,瞇著鳳眼冷著聲音:「閣下真是人如其名,孟浪得緊吶!」
孟朗見狀,跌足長嘆:「天底下最大的悲劇莫過於美人有主。罷罷罷,有主的東西咱堅決不能碰!」旋即,面容一肅,徹底收斂了調笑之色,正正經經地施了個禮:「是在下唐突了,還望姑娘莫要見怪。」
這樣迅速的變臉方式讓白夏有些發懵,只能乾笑著道了聲:「沒關係……」
四妹聽到這番話,卻立馬結束了自殘,梗著脖子瞪著白夏:「又不守婦道!」
白夏涼涼地回應:「又想被派出去跑腿!」
林南湊到她的耳邊輕笑:「又是因為我。」
孟朗納悶著抓抓頭:「為什麼都要說又呢?」
正各說各話雞同鴨講,只見四妹忽然「嗷」的一嗓跳起來,撒歡直奔巷口,聲音哽咽虎目含淚,像是受了莫大委屈終於見到了親娘的娃兒。
孟朗循著他的方向望過去,怔了一怔,雖相對而言比較鎮定,卻也明顯難抑激動之情,握拳深吸一口氣後,大步上前薄甲輕響,抱拳屈身單膝點地,昂然振聲:「屬下見過蕭帥!」
端坐著的蕭疏仍舊溫潤含笑的淡然模樣,只是眸中似有粼光輕閃,微微前傾,兩手托住孟朗的的雙臂:「我已卸軍職,不必以軍禮相見,亦不能如此稱呼。」
「屬下慣了,改不了也不想改,屬下這輩子都是蕭帥的副將!」
蕭疏想了想,便也不再堅持:「橫豎是私下相見不在朝堂,這次且隨你,先起來說話。」
孟朗笑哈哈地應了,起身時抹了一把臉,徒留眼角的些微濕潤。
四妹則隨性奔放得多,蹲下來眼淚汪汪地看著蕭疏:「公子,我才離開不到三天,你怎麼就瘦了這麼一大圈?怎麼臉色這樣難看?是病了還是傷了?找大夫瞧過沒有?」
「不過是風寒之症而已,已經好了。」蕭疏偏首一打量:「倒是你,嘴怎麼破了?」
不提還好,一提四妹便又羞又憤又想死:「那個胡三……他……他……」
「胡三?九殿下的那位侍從?」蕭疏不明所以,遂抬眼望向林南,眸色猛地一沉。
白夏光顧著回味之前那打破世俗的驚天一吻,一直沒注意自己還被林南攬在懷裡,這會兒在蕭疏的目光中方警醒過來,忙不動聲色掙開,快步迎上前去,同時歡天喜地宣佈道:「諍言諍言,胡三剛剛向四妹妹示愛了!」
四妹跳腳暴喝:「不許亂說!」
「怎麼是亂說?我們可都是親眼瞧見的。」白夏用下巴指了指孟朗:「這人可以作證!」
孟朗在自家主帥面前很是嚴肅認真地實事求是:「稟蕭帥,屬下只看到那個人衝過來親了四妹一口,至於具體的情感糾葛就不大清楚了。」
蕭疏揚眉忍笑,繼而看著四妹鮮血淋漓的嘴角,搖頭嘆息:「那胡三真是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魯莽之人啊!」
四妹百口莫辯,掩面淚奔而去。
白夏幸災樂禍大笑,然後才想起來問蕭疏:「對了,你不是去府衙的嗎?」
孟朗搶先道:「都是四妹那傢伙多半刻也不願意等,非要立即回來,結果反害得蕭帥你白跑了一趟。」
蕭疏愣了一下:「自朔北大營來的那個人,竟是你。」
孟朗也愣了一下:「是啊,你不知道嗎?」
「他們只說有位傳達緊急軍情的武將即刻便到,具體的情況並沒有提。我剛剛看到你時還以為,你只是辦差路過此地又恰好碰到四妹而已。畢竟只是送個信,何至於勞動你這位營中大將呢?」
「我可是磨了好久才磨來這個跑腿的差事……」孟朗揉揉鼻子,狀似有些胡塗:「可是您既然到了府衙,怎麼還不知道來的是我呢?」
蕭疏頓了頓,神色間似有些不自然:「我……是半路折返的。」
「噢……」孟朗尋思了一下,繼續胡塗:「那又是怎麼知道我們已經離開了的呢?」
蕭疏掩口咳了一聲,沒有再作答。
白夏見狀,忙伸手覆上他的額頭,眉頭頓時皺起:「還是有些低燒。我說二位,哪怕有天大的事也先回府再議,行不行?」
蕭疏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輕輕拍了拍,溫言淺笑:「行,都聽妳的。」
孟朗瞪著眼睛看著他們,再看看林南,忍不住又開始犯胡塗。
這時,林南一步三搖晃了過來:「既然蕭兄有正事要談,我也不便登門打擾,只好明日再來探望。」
蕭疏笑著欠了欠身:「殿下客氣了,區區小病,何勞費心。」
白夏一低頭,發現自己還披著林南的錦袍,忙欲脫下。
「天氣冷,小心著涼,明兒個再還給我好了。」
「沒關係,大中午的,一點兒也不冷。」
見白夏堅持,林南只好依從,只是很自然的伸手幫忙,又為她緊了緊衣領,理了理髮辮,柔聲細語地叮囑著:「記得要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妳……」視線一轉,挑眉一笑,欲蓋彌彰地補充道:「當然,主要還是看蕭侯爺。」
蕭疏不以為忤,淡淡笑了笑,頷首致謝。
孟朗瞪著炯炯有神的眼睛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似乎已經胡塗成了一團漿糊。遠遠跟在蕭疏和白夏的身後往回走時,忍不住摸著鼻子很小聲嘀咕了一句:「這小美人兒的婦道,究竟為誰而守?到底是一個主,還是兩個主,還是壓根兒就沒主,我是能碰還是不能碰啊……」
這番話,白夏自然沒有聽到,可內力精湛的蕭疏卻是聽了個一字不落,面上雖無波動,心中卻驀地有些發空。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