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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大宅門之三

 

 
這時費明德的丫鬟熬了藥,膽戰心驚地端著進來,先向費明蘭屈膝施禮,喊了聲:「大小姐。」
費明蘭點了點頭,走到費明德的床前,吩咐洗硯把他扶坐起來,背後墊上靠枕,方對丫鬟道:「餵少爺喝藥吧,小心別燙著。」
她又轉頭對費明德道:「哥哥,感覺好些了嗎?」
費明德看看嫡妹,再看看床前伺候的婢僕,才恍然明白自己當前的狀況,略有點羞赧地對妹妹笑了笑,「無礙的。」
費明德的生母是費鄭氏最漂亮的陪嫁侍女,他和庶妹的外貌都肖似生母,也是極為俊美,再加上他長年在室內讀書,少曬陽光,皮膚白皙,更顯得眉目如畫,十足的江南清秀斯文書生模樣。
他的外形頗佳,這也是原平之他們受了調戲之後卻沒有太過發怒的原因,否則按照原平之的少爺脾氣,費明德不死也重傷了。
費明蘭道:「那就先把藥喝了吧。」
雖然兄長看起來無恙,但是畢竟昏迷了一會兒,大夫也開了藥,還是喝了放心點。
費明德先扭頭看了看原治之和原平之,對他們笑笑,才接過丫鬟手中溫熱的藥碗,一飲而盡。
丫鬟又急忙遞上換口味的果脯,卻被他一手推開,轉而又對原治之笑,說:「我不愛吃這些小孩子的玩意兒。」
原平之噗哧笑了出來,對小丫鬟招招手,「他不吃,我吃。」
小丫鬟看向費明蘭,費明蘭笑道:「這是家母親手醃製的果脯,如若公子不嫌棄,就請嚐嚐吧。」
原平之嚐了一枚醃製的冰糖紫蘇梅,讚道:「嗯嗯,不錯,很爽口。」
「您若是喜歡,家裡還有不少,可送您一些。」費明蘭發現原四公子雖然外表華麗,形似紈袴,實則喜怒皆形於色,而且喜食甜食,明明還一副小孩子性格,十分可愛,於是她悄悄吩咐了立春,一會兒記得多送些各種果脯讓原四公子帶回去享用。
她母親親手醃製的果脯,都是挑選當季新鮮水果,傭人再精心挑撿,沒有一枚壞果子,用料講究,醃製過程也細緻耐心,這樣的吃食送出去,費明蘭很放心。
給達官貴人送禮非常講究,一般不會送吃食,萬一吃壞了肚子,吃出個什麼好歹,不是送禮之人能擔待得起的。
費明蘭敢贈送吃食,倒讓原治之多看了她兩眼,這名女子確實膽大敢為,難怪養盆蘭花也能賣出天價。
原平之吃了兩枚梅子,便用丫鬟遞上的溫熱手帕擦了手,看向費明蘭,說起了正事,「蘭花花期短暫,不知道『素心如雪』快馬加鞭送到京城,是否還來得及賞花?」
費明蘭皺了皺眉,蘭花花期一般在十天左右,如果培育得好,或許能多開兩天,那也已經是極限。「素心如雪」開花已經七天,從餘姚到金陵,如果一路走官道,晝夜不停,或許還能趕得及。
她點了點頭,「如果途中不停歇,換馬不換人,應該還能預留一兩天花期。」
原平之「嗯」了一聲,用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然後站起身道:「那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交接吧,我要親自帶花回京!」
 
※※※
 
餘姚縣客棧,甲字一號房。
原平之懶洋洋地歪在床榻上,看著桌子上的那盆蘭花,嘖嘖稱奇:「當初聽說有人培植出了荷瓣素心蘭,荷素蘭雖然希罕,但並非僅見,我還不以為奇,如今見了才知真有如此巧奪天工之名蘭。」
原治之坐在桌旁的靠背椅上,同樣欣賞著桌子上的「素心如雪」,點點頭,道:「也難怪她以此為傲,培植出如此名品,三分心血,七分運氣。」
這並非是說費明蘭沒有費心血,而是讚嘆她命格好,走時運。
但凡培育過名品珍寶的人都明白,那些不世出的稀世珍寶,真的只能靠運氣獲得,努力和心血只是基本功而已。
有人可能花費一輩子心血,也未必能培植出一盆極品蘭花。
素心如雪,恰如其名。
這是一盆由四株荷瓣蘭的苗木組成的蘭花盆景,其中兩株開了花,而且居然同樣都是花開並蒂,也就是一梗雙花,而最稀奇的是這四朵花都是素心,純淨如洗,潔白如雪。
蘭花與蕙花的最大區別,就是蘭花是一梗一朵花,蕙花卻是一梗多花,一般都有六七朵不定。
物以稀為貴,蘭花一梗一花,香味卻又比蕙花悠遠幽沁,清雅含蓄,素有「香祖」、「國香」、「王者香」、「天下第一香」的極品美譽,所以真正懂蘭愛蘭的人,從來不會把蘭、蕙混淆。
但蘭花中也有特例,有極少的蘭花會一梗開雙花,也就是世人所謂的「花開並蒂」,這就是更希罕了。
炎黃子孫向來有「喜事成雙」的傳統,什麼一旦以成雙成對的姿態出現,都會被看成好兆頭。
花開並蒂、喜事成雙、雙喜臨門,這都是人們常說的吉祥話。
費明蘭培植出的這盆花,可謂集各種極品於一身,說是千年難遇也不算誇張。
而她為這花取名也取得巧妙──「素心如雪」,本來是個很素樸至極的名字,但巧妙之處就在「雪」字同音「薛」。
當今的皇后薛珍,恰巧就姓薛。
當原家兄弟在費明德的信中看到這盆極品蘭花的名字時,連一向單純的原小四都忍不住猜測費明蘭是故意取這樣的名字。
小姑娘挺有心機的啊,知道當今皇后癡迷蘭花,便特意取了這樣討巧的名字。
這盆蘭花,其實是皇帝玄昱為他的皇后親自購買的。
原三原四兄弟倆,不過充當了跑腿的角色,找了個藉口,好方便親自來餘姚縣見一見費明蘭。
原平之把目光由蘭花轉移到原治之身上,臉上一掃平素的那種漫不經心,認真道:「三哥,雖然費小姐看起來不是滿身市儈銅臭的商家女,比我預想得要好,但出身畢竟低微,不然還是回絕了費明德吧?」
原治之的目光幽深,沉吟了一會兒,才微微笑道:「我還是那句話,出身真的重要嗎?而且以咱們之家,又用得著在乎嗎?娶妻當娶賢,所謂妻賢夫禍少,才是正理。」
這麼說時,他腦海裡不由得又浮現出費明蘭清麗的身影,確實是個美人,而且氣質清冽,沒有商戶女常有的媚俗之氣,這很難得,也相當合他的心意。
只是,到底能不能做他的良配,似乎還需要再考察一番。
他從來就不是感情衝動的人,也不相信一見鍾情這種事情,雖然對費明蘭的第一印象頗好,但選擇相伴終生的伴侶,再怎麼審慎都不為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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