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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嫁狐狸夫君

 

 
 
「爹,我……」木春熙手勁一鬆,小廝即如一條滑溜的魚般,掙脫出去。
木世雄看著女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妳夫子就在前廳,還不隨爹去見過夫子!」
乾平縣很少有人會聘用私人先生,因為最好的夫子就在「鷺翔書院」,那裡的夫子在整個乾平縣是僅次於縣令的重要存在,也許在某些方面還凌駕於縣令之上──比如夫子責罵縣令兒子學術不端的時候。
此時鷺翔學院最有威望,也是最被學生詬病的老夫子,看見木家父女前來,先是拘謹有禮地向木世雄問好,接著便道:「老夫教課數十載,未曾識得令郎這般天才,每每老夫授課逾時,令郎總會出言提醒,且樣式繁多,時至今日九次矣,竟未曾重複……」
木春熙一臉苦相。夫子,這哪裡是我天才?您該找真正的幕後黑手──白鏡如啊!那些損招都是他想的,與我無關啊,真是六月飛雪的竇娥都沒她這麼冤的。然而這些冤情她也只敢在心裡申訴,自家阿爹一雙虎目已經到了瞋目裂眥的地步,此時的她,可是萬萬不敢造次。
老夫子告狀完畢,又和藹可親地下了批示:此子頑劣,但天資難尋,稍加調教即可──當然,不調教是堅決不行的!
之後在木家全家殷切切的邀請下,老夫子酒足飯飽後,便一路打著嗝回去了。
「站住!」
老夫子前腳剛走,木春熙瞅準時機就要開溜,哪料得爹親眼功如此剽悍,自己那點兒小功夫全被他看在眼裡。
「跪下!」木世雄看著不成器的女兒,胸中一股怒氣橫亙,不知不覺聲音提高了幾度,「背家訓!」
「背家訓?」
「少廢話!給老子背!」木世雄一生起氣來,粗話都能飆出來。
木春熙擺出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爹,女兒背了。」她看了爹親一眼,「吾兒,」又看一眼,「吾孫,」再看一眼,「吾後世子子孫孫聽得,俺們家世代武夫……」
「噗哧!」孰料還沒背正文,旁邊的美婦人就先笑出了聲,「叫妳背,妳倒是鬼頭鬼腦的,活該被妳爹罰!」
「阿娘……」
「夫人,妳……」木世雄一介莽漢,聽不出古靈精怪的女兒有什麼話外音,被夫人一提點馬上醒悟,一張老臉瞬間紅紫。
木春熙兔子三蹦,躲到娘親身後,「爹,女兒知錯了,那木氏家訓……還是算了吧?」
自家祖上九代武夫,流傳下來的家訓也都是白到不行的大白話,背出來好丟人的。
木世雄看著笑吟吟的妻子,也只得作罷,對於這唯一的女兒,說不疼是絕不可能的。可是夫人體弱,生下春熙之後不宜再受孕,他又不願意單為開枝散葉而納妾,徒讓愛妻傷心,只得把滿腔期待全數放在女兒身上。
奈何自己這套教兒子的方法,讓原本賢淑靈動的女兒越發無法無天,他越來越懷疑當初對外宣稱女兒體弱需於深閨休養,然後讓春熙以在外寄養的小兒子身分重入木家的做法是否正確。
其實,最應該做的是給這丫頭找個婆家,讓人好好管教管教她才是,可是,一想到可愛的女兒要進別人家的門給別人家當媳婦,自己心裡怎麼就是不舒服。
自家夫君的矛盾想法,聰慧如木夫人哪裡不知,柔荑覆上木世雄的大掌,溫聲道:「夫君不用擔心,春熙還小,待她及笄自然會懂事許多。別的不說,這孩子的品行還是可信的,只這兩年尚沒有男女之別,跟其他男孩一起開拓開拓眼界,將來也好繼承木家。」
「是啊是啊,春熙一定讓木家成為乾平縣首屈一指的大門戶,不讓其他人笑話!」
「臭丫頭,妳還不走?妳娘跟妳爹說私房話,妳聽個屁?」已經心軟的大老爺聽女兒撒嬌,老臉一紅,忙用暴喝遮羞。
「明明就在說我的事,哪裡算得上私房話?」
「滾去背書!」
原本來通報有客到的來俊聽到主子怒吼,又是一縮脖子──所以說啦,大小姐的火爆脾氣跟老爺如出一轍,每天在府裡受到暴力荼毒,他也真是衰到極點了。
 
※※※
 
順利逃過一劫的木春熙剛踏出大門,就見一個儒生模樣的中年人站在院中。
「白叔叔!」小身子一滾,給了白姓家主一個紮實的擁抱。
「哎喲,是小春熙吧?都長這麼高了!」白玉峰笑呵呵地摸摸她的小腦袋瓜,順手從袖袋裡拿出一枚鑲金玉鐲,「來,這是給小春熙的禮物,要好好收著哦!」
木春熙看著那玉鐲,口水都要出來了,連忙揣進懷裡,笑得像隻偷腥的狐狸。「會的會的,白叔叔給的禮物,我一定收好!」
阿爹就不會給她這麼精美的首飾。這手鐲樣式雖然古樸,可是鑲金花紋繁複,看玉色也是上品,白叔叔不愧是乾平縣最有名的富商,出手就是豪邁。
這時,來俊將白玉峰帶進前廳,回來看見自家大小姐一副被人順毛之後的乖巧模樣,不得不佩服白氏族長的手段。只不過……
「小姐,白老爺怎麼給了妳鐲子?」這可是女孩兒家的玩意兒,雖說小姐也是女孩子,但她現在身著男裝假扮小少爺,以男孩子的身分收玉鐲子,是不是太過詭異了?
木春熙一聽這才覺得有些不對,「是喔,剛剛白叔叔好像是有叫我『小春熙』……」
來俊右手捂臉。天哪!他家小姐到底是聰慧還是白癡?竟然如此簡單就把自己的身分暴露了,老爺真要指望這樣的小姐來繼承木家家業嗎?呃……不知道他現在去別家混還來不來得及?
「沒事,反正白叔叔也不是外人。」木春熙小手一揮,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她笑咪咪地撫摸著那枚玉鐲,心想果然還是白叔叔最好,他那個兒子八成是撿來的,半點兒都沒遺傳到白叔叔的親切和藹。唔,一會兒白叔叔跟阿爹商量完事情,她要不要趁機去告白鏡如一狀?
結果還沒等到告狀的機會,躲在房間對新禮物愛不釋手的木春熙,先迎來了木夫人。
「嗯哼!」木夫人看見女兒手裡的東西,似嗔似怨地哼了一聲,這一招不但制服木大老爺多年,在木大小姐身上也同樣受用。
「阿娘,您嗓子不舒服嗎?要喝水嗎?吃果果嗎?」
說來十分不可思議,在木府最受寵愛的不是大小姐木春熙,而是體弱多病的木夫人。這位聰慧溫柔、惹人憐惜的美麗婦人得到了全府上下最貼心的守護,大概是因為木府向來多是剽悍之輩,突然空降一位南方麗人,因此看起來尤為柔弱的緣故吧。
木夫人拿起玉鐲細細觀察,更加確信心中所想。「春熙,白家獨子跟妳是一個學堂的吧?」
「那個混蛋……啊,我是說,是的,娘。」
「春熙進學堂多久了?」
「從上月初八開始,已經二十七天了。」
「除了白家孩子就沒交到別的朋友嗎?」
「白鏡如也不是我的朋友啊……」木春熙忍不住有些失落。好像是真的呢,自己是半途加入的,融不進其他同窗組成的小圈圈,因此很少會有人跟她搭話,除了那個白鏡如。
木夫人憐惜地摸著女兒嬌嫩的臉頰,無論如何,她都不認為讓女兒跟其他男孩子一起上學堂是件錯誤的事。女孩子不一定要養在深閨才會有出息,相反的,多跟同齡人接觸,學會交朋友也是一種成長,所以她對於白玉峰的提議不太認同。現在的春熙不過剛剛開始,怎能侷限她交朋友的範圍呢?誰知道以後春熙的生命裡會不會再出現其他人?這一點,她這個做娘親的絕不能擅自替女兒做主。
只是……如果回絕白家的話,也許女兒會失去現在唯一的朋友。
「阿娘?」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阿娘的表情看起來很憂愁?
「嗯,為了春熙,就暫時答應那隻老狐狸吧!」木夫人看了眼女兒手裡的玉鐲,「大不了到時候毀約,我們也不算太吃虧。」
「啊?」木春熙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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