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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女帥與鐵斥候~女兒國七辣之四

 

 
※※※
 
兩個月後
 
偌大的美人關營區,一個黑色的高大身影大步流星地由東營走向西營。
一望見這身影,東營裡的女軍士們立即笑逐顏開地對他拋著媚眼、揮著手。
「赤大人,今天還是一樣高大威猛啊!」
「嗯!」赤天朔隨意應了一聲。
「赤大人,今兒個真夠雄壯威武的哪!」
「嗯!」赤天朔又應了一聲,腳步卻停也沒停地繼續向全是男子的西營走去,當他前腳剛踏入西營,身後卻傳來一陣細碎的暗器聲及一聲震天狂吼。
「赤天朔,納命來!」
「下輩子。」腳步依然沒停,赤天朔卻在行進間輕鬆避開那些射向他的袖箭,一把反握住身後向他襲來的拳頭,單手將人撂倒在地後,像拖布袋似的將人拉著向前走去,原本有些百無聊賴的眼眸微微亮了起來,黝黑且佈滿小鬍碴的豪邁臉龐上,更難得地出現了一抹淡淡笑意。
「赤老大,手要斷啦!」被在地上拖動著的男子雖滿臉黃土,卻完全不以為忤地哈哈大笑著。
「還沒斷?」赤天朔眉一橫、手一揚,將男子甩到一群坐在營帳前喝酒的黑衣人間,頓時,營帳前人仰馬翻,沙塵片片,「小子們,大卸八塊後下酒。」
「得令,赤老大。」幾個由地上爬起的黑衣人聽到這話後,一起舉起手中酒瓶對著赤天朔笑晃著,「老大,今日酒好啊!喝不喝?」
「不喝……」
俐落地抄起一個向自己丟來的酒瓶,赤天朔邊走邊將酒往口中大口灌去,然後聽著身後眾口一聲的齊叫──
「才怪!」
遠遠望著西營喝得東倒西歪,外加打鬧成一片的歡快景象,那群位在東營的女軍士們個個眼含欣羨,語帶埋怨──
「這赤大人怎麼回事啊?一回西營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就是,咱們跟他打招呼,他由頭到尾除了一個『嗯』外,壓根兒懶得多說半個字,可一回到西營,那個叫如魚得水啊!」
「妳們那叫打招呼嗎?根本叫調戲吧!」
「哎呀!就算是調戲,也都是出自真心啊!誰讓眾家姊妹就愛瞧他那副頂天立地,不識挑逗、調戲為何物的鈍爺們兒調調,不逗逗他,心裡實在難受啊……」
在西營的笑鬧、角力聲中,夕陽緩緩沉入臙脂山後,夜幕悄悄降臨,當西營的斥候們個個酒意正酣時,一個黑影突然由赤天朔身旁鬼魅冒出。
「赤老大!」
「怎麼?」盤腿坐在大石上,赤天朔率性地繼續將酒灌入口中。
「小陳出岔子了。」
「哦?什麼樣的岔子?」赤天朔語氣依然平淡,可不知為何,他那被火光映照著、忽明忽暗的臉龐上,卻似乎隱隱透著一股令人膽寒的詭譎。
「他原本執行完查探三苗國主軍動向的任務就該回了,但是因貪功誤了點,撤退不及,反遭悟怡族的勇士瘋狂追殺,所以……」男子說著,突然一把搶過身旁人的酒瓶往口中灌去。
「所以什麼啊?都什麼時候了還搶酒喝,再不說,哥幾個讓你再說不出話來!」被搶去酒瓶的漢子一把又將酒瓶搶回,瞪眼怒喝著。
「所以半個月前回虹城省親,預定今日返抵美人關的荼帥,在知曉後,親自去為他斷後了。」用手抹去下巴的酒漬,男子嘆了一口氣,低下頭,乖乖等待著那即將而來的隆隆炮火。
果然,一聽到來人的話後,斥候營中的黑衣斥候們先是一愣,而後,怒吼聲及酒瓶碎裂聲破天而起。
「荼帥?為他斷後?」
「該死的小陳,竟敢讓二姑娘去為他斷後?!
「這死小陳死八百遍都不足惜啊!」
在一片咒罵聲中,赤天朔終於緩緩站起身來,「靜。」
「是。」聽到赤天朔的話後,一旁的斥候們霎時全靜了下來,靜得連一根針掉地上都聽得見。
「她為什麼決定去為小陳斷後?」望著自己滿是黃土的牛皮靴,赤天朔眉頭微微緊皺著。
是的,赤天朔疑惑。
因為云荼向來膽大心細,雖偶有出人意表的作為,但由於身為女兒國最重要的邊防將領,因此她對自身重要性有著相當大的體認,絕不會輕易讓自己身陷險境。
此外,她自上任後,除了下令與聽取結果,對他們這群斥候營的斥候們究竟如何行動與撤退,可說是徹底地放牛吃草,從不加以干涉,所以她這回決定親自為一名小斥候斷後,必有所由。
更何況,女兒國與悟怡族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竟讓悟怡族出動勇士來追殺一名小小斥候,更讓她不惜以身涉險?
「報告赤老大,據說悟怡族族長昨夜遭人刺殺,而那名刺客隱匿行蹤的方式與身手,都與我們斥候營如出一轍,因此在看到小陳後,便將他視為刺客徹夜追殺,而小陳……孩子才剛出生,名字,還是荼帥起的……」
聽到傳信斥候的話後,斥候營的男子們拳頭握了又鬆,鬆了又握,因為他們自宣誓為斥候那日起,便已置死生於度外,執行任務若有閃失,撇清關係是他們的職責,被當成棄子是他們的宿命,特別是他們這群經常照自己意思便宜行事的酒囊飯袋。
斥候營的兄弟們自己當然清楚,這樁暗殺事件與他們絲毫無關,但在前因後果尚不明朗之前,他們的荼帥竟在明知為小陳斷後極可能會讓悟怡族將主使者的苗頭指向她的情況下,斷然用那份從未說出口的信賴,與對手下人一視同仁的愛護,義無反顧地為他們扛下這份兇險。
這樣的信賴與擔當,令他們這群本就該以生命護衛著她的小小斥候們,何以為報……
「除留守斥候外,全跟我走。」明白事情有些棘手,但赤天朔卻什麼話也沒有多說,只是靜靜將原本繫在領間的黑領巾拉起,把臉蒙住後,淡淡對身旁傳信斥候說著,「通知東營張主將,說我們去接二姑娘了。」
「是。」
在傳信斥候回應時,斥候營中的男子們一個個將黑領巾拉起,眼中再無半絲酒意,有的只是燦燦寒光與濃濃殺氣。
「走。」
在赤天朔的一聲「走」後,西營只剩細碎營火與滿地酒瓶碎片,再沒半個人影。
半刻後,美人關內宵禁號角響起,戒肅之氣在夜空中隱隱浮動,而幾支最精銳的營旅更是立即披甲整隊,以防敵人乘勢突襲。
「咦?斥候營的人呢?剛不是還在喝酒嗎?怎麼才一轉眼就全不見人影了?」當營區中所有人都凝神戒備時,一名入營不久,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新兵望著西營的空無一人,疑惑地喃喃說道。
聽到這聲喃喃後,遠望著斥候營前那一地酒瓶碎片的一名老軍士淡淡笑了,「人都說:『紅顏懶倚臙脂山,英雄難過美人關』,他們卻不知,我美人關內的鐵斥候,才是那最貨真價實的臙脂山啊……」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