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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瓣洋蔥不流淚(上)

  

蘇愛愛生氣了,抬頭瞪他一眼──板寸頭,眼睛不大卻有神,額高微寬,沒有劉海,眉毛顯得很有英氣,果然是當官的,坐在那裡,偏著頭,眼睛裡有作弄的神采。
蘇愛愛沒想到面個試也能搞出這種情況來,老天爺一定又一次把她遺忘了。她想著趕緊下去,掐死糖糖,從此見著文藝部的人都繞道走。
一急,她說:「我就叫人寫報告!」
面試席裡有人「啊?」了一聲。蘇愛愛說都說了,全當倒楣,只有再說一遍:「如果我是部長,我就叫下面的人寫報告上來,什麼計畫報告,組織報告,愛寫多少寫多少,慢慢選慢慢挑!」看報告啊,她老爹經常做。
那鬈髮美女愣了下,有點崩潰,轉臉去看那男生,那男生笑了下低頭拿筆做了個紀錄,她趁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反應,趕緊說:「好的,謝謝,妳先下去吧。」
蘇愛愛不回座位了,直接從前門離開──她怎麼可能再待下去!
不一會兒,糖糖就出來了,拉了蘇愛愛說:「愛愛,妳真夠楣的!」
蘇愛愛掐糖糖脖子,想起來了,問:「咦,妳不面試嗎?」
糖糖摸摸頭:「不去了,反正肯定沒結果,別丟人了。」
蘇愛愛被她氣死了,牙咬得咯咯響:「小姐,我這是在為誰忙活啊!」
糖糖陪笑臉,挽了蘇愛愛說:「走,我請妳吃麻辣燙去!」
事情發生都發生了,蘇愛愛早就算了,有得吃,就被糖糖拉著往後街走。
糖糖說:「愛愛,妳看到坐前面那帥哥了?」
蘇愛愛點頭,想想說:「他很凶。」
糖糖說:「哈,他是大二的,叫單陽,很多女生喜歡他呢,妳居然說他凶!」
蘇愛愛恍然大悟:「難怪。他跩成那樣,是部長嗎?」
糖糖說:「好像不是,他是副部長,還有個正部長……」看見了麻辣燙攤,她拉拉蘇愛愛問:「吃啥?」
蘇愛愛趕緊加入夾麻辣燙的大軍。她性格如此,不大記恨,有得吃的情況下更是……
後來,蘇愛愛把這段面試,當笑話在QQ裡說給遠在美國的烈情聽,問:「烈情,到大學怎麼我就變成這樣了呢?多單純的一孩子啊!」
烈情說:「屁,妳以前是偽裝的,現在給我調教出來了!」
蘇愛愛感嘆:「大學,真的是個出產變態的地方!」
烈情發了一連串的笑臉,回了八個大字:「年少輕狂,剽悍時光!」
蘇愛愛對著那八個字愣了很久,笑起來。也只有烈情,無論在什麼情況下、無論說出什麼話來,都是最讓她釋然的。
 
※※※
 
文藝部的結果出來了,蘇愛愛居然上了榜。她抱著英語書站在公告板前,差點以為是同名同姓,看了下,會計○四四,真的有點暈。
糖糖死命扯蘇愛愛的衣袖,怨念無比的說:「妳這樣也可以,早知道我就也上去了!」這次輪到她掐脖子了:「麻辣燙給我吐出來!」
蘇愛愛做了個嘔吐的姿勢,把糖糖嚇得跳了老遠。孫小美拍拍蘇愛愛的頭:「這叫瞎貓碰到死耗子,去就去吧!」
蘇愛愛瞪了眼:「誰是死耗子!」
 
※※※
 
到文藝部開會,一大堆新人擠在辦公室裡,美女帥哥不少,蘇愛愛真的覺得遇上瞎貓了。
新人都學姊學長的叫,蘇愛愛實在叫不出口。
做了介紹後,那個愛折騰人的男生也來了,沒有上次那麼凶,說:「我是單陽,叫我阿單也成,自動化的,大家遙控器壞了可以找我。部長沒來,讓我問候大家。」一笑起來,濃眉一展,倒也隨和。
蘇愛愛對他印象才好一點,他就說:「大家都知道,你們進來是幹事,所謂幹事就是幹事情的人,寫報告雖然不用人人做,但跑腿,安排活動……都是責任!」說完,還特地瞄了眼蘇愛愛。
蘇愛愛窘得想找個洞鑽了算了,從此覺得和此人要此仇不共戴天!
爾後,蘇愛愛和阿單一群人都熟了,歐陽才嘻嘻哈哈的告訴她:「阿單那時說了,一聽就知道這孩子是個當官的料。聲東擊西啊,這官腔打的,反正文藝部那麼多會吹拉彈唱的,招個啥都不會的,來玩玩也好。」
一幫不按常理的,蘇愛愛氣得沒厥過去。不過,這都是後話。
眼前的事是,蘇愛愛真的淪落到幹事的命,一入部就遇到中秋晚會,沒完沒了的彩排、佈置。她總算知道為什麼文藝部不要交社費了,沒給她錢已經不錯了。
偏偏糖糖還羨慕得要死,蘇愛愛實在有苦說不出。
蘇幹事晚會當日第一次自豪的濫用職權,霸了前排的座位給宿舍的姑娘們。可惜的是,她那天沒辦法看晚會,早早的就到了,搬了張桌子,找了張凳子,坐後臺當門神,據說是副部長的命令,欽點蘇愛愛同學做演員入場登記。
蘇愛愛順手看了眼出場名單,編導系的舞臺劇,演員裡赫然有「方歌」一行小字,外加一個小提琴獨奏,聽烈情說後者是方歌被逼著上的。蘇愛愛想想方歌那安靜的個性對著這樣的情況,又想笑了,但想到方歌的表演,心又會熱熱的跳著。
後臺先到的都是幾個學姊,畫了妝,那眼影打得有點嚇人。離開始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這些女生開始聊起天來。
最靠近蘇愛愛的兩個女生在說八卦。
A女說:「好像歐陽和英語的×××分了。」
B女說:「這麼快!×××還是英語的系花呢!」
蘇愛愛反正一個人無聊,托著耳朵聽著,八卦精神要人人參與。
A女整整上了定型的頭髮,說:「咱歐陽那人,什麼都有可能!」
B女點了點頭,從包裡開始翻鏡子出來,說:「但是,是系花……」
A女側了頭,似乎很神祕的靠近B說:「聽說人還為他要死要活的呢!」
蘇愛愛身子靠在椅背上,才聽得清楚。
B女收了化妝鏡,說:「出去看看。」走過蘇愛愛的桌子,拍拍蘇愛愛的肩:「這麼早就來,辛苦啦!」
蘇愛愛對她的印象好了點,想了想問:「請問,歐陽是誰?」
B女看了看蘇愛愛,說:「妳不知道歐陽?」
蘇愛愛搖搖頭。
B女問:「妳是文藝部的吧?」
蘇愛愛點點頭。
B女笑:「歐陽是你們部長啊!」
蘇愛愛想想單陽那樣子,是有點理解部長一定得比副部長變態。
B女似乎難得找到人進行普及教育,乾脆站蘇愛愛桌子面前,如同知音一般說了一大堆。
蘇愛愛看看自己桌前口沫橫飛,實在很想抽自己。又幹了件傻事,早知道不問了,什麼歐陽、八陽的,和她有什麼關係。多嘴的人一定會倒楣!
末了,B女抬手看看錶,說:「我出去了,以後慢慢聊。」視蘇愛愛如自己人了,臨走時還對她偷偷特別叮囑:「記得,以後見到你們部長,要繞道走!」
蘇愛愛欲哭無淚的點點頭。她忙完這個晚會,想退社的心都有了。
B女才走,阿單就來了,身邊還走著一個男的。蘇愛愛近視,看不清楚,只覺得身材修長,也不敢多看,趕緊低頭,假裝認真工作。
阿單走過來敲敲桌子,說:「蘇同學,怎麼樣?還習慣吧?」
蘇愛愛點點頭。
以為阿單走了,抬頭一看,他倒是拎了張椅子坐下了,還踢了張椅子給身邊的人,那人倒還是手插在口袋裡,靠著旁邊的柱子,似乎不打算坐下。
單陽翹了二郎腿問:「蘇同學,剛才走的那個可是我們院的八卦通啊,妳們說什麼呢?」
蘇愛愛不抬頭,說:「沒什麼。瞎聊聊。」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她還是知道的。
單陽蹭了頭說:「瞎聊聊,聊什麼呢?妳告訴我,我包准不告訴別人。」
蘇愛愛皺眉,鄙視的看了眼單陽:「你怎麼也那麼八卦!」
單陽碰了釘子,好沒面子,這下就是蘇愛愛不說,他都要她說了。
他敲了敲桌子說:「妳要是說了,我准妳退社!」
蘇愛愛眼一亮:「真的?」
單陽抱了胸點了點頭。
蘇愛愛想了想,搖了搖頭:「我還是不能說。」
本來站那的男生轉了椅子,一下子跨了坐下來,是反著椅子坐的,兩手交搭在椅背上,腿很長,休閒鞋伸到蘇愛愛腳邊,有顆大公雞頭的標誌。
單陽說:「說吧,我以副部長的名義保證不告訴別人。」
蘇愛愛問:「真的?」
單陽點頭,眼睛一瞪:「真的。」
蘇愛愛還是說:「不說!」看著單陽那樣有點解氣。
對面的男生一手搭在椅背上托著下巴,一手順手勾了蘇愛愛的筆轉起來。
他手背微蜷,一顆顆指節如光滑的小山丘凸了出來,凸起的線條倒也是漂亮。蘇愛愛瞪著他轉筆的手勢,不由想起方歌來。
對方突然開口:「她們是不是在說一個叫歐陽的?」
蘇愛愛嚇了一跳,反問:「你怎麼知道?」
那人卻輕輕的笑起來。蘇愛愛這時才抬頭看仔細他的模樣,頭髮不長微翹,薄唇,鼻樑很高,眼睛不大但特別的神氣,眸子亮得勾人,臉的輪廓很精緻。他托著下巴的樣子,轉著筆的樣子,似漫不經心,一笑起來,卻有小小的虎牙,眸子裡波光蕩漾,一下子就把人要吸走了。
他聲音低沉,又說:「是不是還讓妳以後見到他要繞路走?」帶了低低的輕笑,有點玩味。
蘇愛愛覺得這人真的神了,捂住嘴巴不說話了。
單陽跳起來,大力拍他的肩,說:「還是你有一招。我早說那個女的一定要說你,她喜歡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賭輸了吧!」
那人勾起唇來,笑了笑,收回腿,站起來,往裡走。
單陽靠蘇愛愛桌邊,喊:「回來,回來,向咱新成員自我介紹一下!」
那人側身,一手插口袋裡,一手指了指自己,笑起來,眨了眨眼說:「我是歐陽,歐陽燁柏。」
「劈啪」一聲,蘇愛愛的筆滾到了地上……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