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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聽柔情

 

 
 
 
「你這臭小子,居然敢說老子賣西貝貨!老子在這兒做了大半輩子的生意,是街頭巷尾都知道的殷實商家,你現在大聲嚷嚷後,還有客人敢上我這兒光顧嗎?」
喝!原本一臉老實的老闆,下一秒整張臉丕變,拉高嗓門後,鄰近的攤販都急忙走避,倪學柔發現不對勁也來不及,都怪她這張快嘴,原本只是拿只嗅瓶把玩著,面對老闆的招呼,她隨口應了句假貨,沒想到老闆翻臉比翻書快,可是這本來就是假貨嘛!
「這是真、是假,老闆心底有數。」
「你們大夥評評理,我張實六在這兒搞這古玩這麼多年,誰有買過假貨,就站出來。」老闆大聲喳呼。
四周有不少看熱鬧的人,開始指指點點。
「你這臭小子,瞧見沒?根本沒有人買到假貨。你毀壞了我的名聲,這件事打算怎麼解決?」
「什麼解決?」
「給你這麼一鬧,還有什麼客人敢光顧我這兒?你當然要賠償我的損失。」
「老闆,你有沒有搞錯對象?我只是隨口應了句假貨,有指著你的鼻子說你賣假貨嗎?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個兒在喳呼大嚷,不然你讓大夥評理,有誰聽見我指著什麼說假貨?」
「你明明就拿著嗅瓶說假貨。」張實六一根手指快穿進她的鼻孔。
倪學柔連忙後退一步,「誰能作證?大家都看見是你自個兒指著我大罵,我還沒說你汙衊、含血噴人,企圖毀壞我的名譽,你倒是惡人先告狀,難不成你常用這方式欺負我們這種外來遊客,企圖以地緣關係訛詐我們?」如果只是練嘴皮子,她可不會輸給任何人。
「你……你這臭小子在說什麼?」沒料到她的反應這麼快,張實六連說話的聲音都越來越小。
「喲!作賊心虛,沒話可以說了吧?搞不好現下圍觀的鄉親們,就有不少人吃過你的悶虧。各位,請不要再縱容這種小賊魚肉鄉民,有吃過悶虧的人勇敢的站出來……」
「什麼悶虧?走開!走開!全擠在這兒,怎麼做生意?難不成有人敢在我的地盤上鬧事?」惡聲霸氣的嗓門直接蓋過她的聲音,虯髯覆蓋一半的臉孔,結實的手臂毫不客氣的推開圍觀人群。
幾名瘦弱男子來不及閃避,倒在街上,但是他們沒有出聲怒斥,反而是一臉驚恐的起身,快步走開。
原來這臭蟲背後有人撐腰,看樣子是這兒的地痞。唉,她真的不想找麻煩,所以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吧!
倪學柔朝著反方向衝去,在人群中鑽動,這是最好的躲藏方法。
但是她才跑沒幾步,就被不知從哪兒伸出來的腳絆倒。
「老大,我抓到這臭小子了。」
被暗算了!原來同夥不只一人。倪學柔吃了一嘴黃土,還來不及吐掉,衣領就被人揪住,拎了起來。
「你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沒先去打探好這是誰的地盤嗎?居然敢在我王霸子的眼皮子底下搗亂。」蒲扇大掌拍了她的臉蛋幾下。
咦?這烏漆抹黑的小臉怎麼觸感這麼特別?
王霸子發現異狀,還想再摸幾下。
倪學柔張開嘴巴,惡狠狠的咬住他的指頭,即使聽見哀號聲也不肯放,直到一記巴掌落在臉頰上,熱辣得讓她頭暈目眩,才鬆開牙根。
「狗娘養的!居然用娘兒們才用的咬人招數。」張實六的鼻子噴著氣,雖然藉口甩了一巴掌報冤,但是一股氣還悶在胸口,沒發洩完。
倪學柔知道自己必須轉移這什麼霸子的注意力,否則就算把皮膚塗黑,只要滑溜的觸感仍在,就有祕密曝光的危險。
她的臉頰好痛,一定腫起來了,醜斃了,看來短時間內不用擔心祕密會被發現。
這王八蛋,她長這麼大,還沒被甩過耳刮子。
「老大,一不做,二不休,我們乾脆把他……」張實六提議,然後伸手朝脖子一抹。
倪學柔倒抽一口氣。哪來的喪心病狂,把人命當成螻蟻,還有沒有王法啊?
「慢著!」王霸子看著倪學柔,似乎有點明白。「把他帶回咱們的窩裡,我有件事要好好的了解。」
她心知肚明,不能被他們抓走,否則下場絕對不是「難看」兩字而已,於是放聲尖叫,「救命!救命啊!諦聽,你在哪裡?你還不快點來救我?!
諦聽?王霸子等人神色慌張,急忙環顧四周。
「老大,咱們這兒可是華北相柳的勢力範圍,諦聽怎麼可能會出現?再說,這小子是什麼身分?誰會理他?千萬別被他唬弄了。」張實六就事論事。
「你八成有鬼……帶回去!」王霸子的個性向來謹慎,不過現下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你……你們最好快點放開我,我可是諦聽的……」奴僕?哪家主子會理會奴僕的死活?她的黑眼珠轉了幾圈,「婆子、夫人,隨便你們怎麼喊,你們要是敢再碰我,掉了一根寒毛,我保證我相公會讓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反正王霸子已經起了疑心,她乾脆順著他的臆測胡說一通,最好搞混大家的思緒,才有充足的時間可以想方法。
「哈哈哈……」笑死人了!張實六髒黑的手指朝她的臉蛋一指,差點戳到她的眼睛。
「你這髒不拉機的臭小子,以為諦聽性好龍陽啊!就算諦聽性好龍陽,也輪不到你在這兒大言不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說這種謊話是要笑掉別人的大牙嘛!」
「諦大爺的品味就是不同於你們這些俗人!」挺起胸膛,倪學柔完全忘記為了扮成男人,她和學寶可是在身上纏了好幾圈的布巾。
「我家洗衣用的板槌都比你來得有看頭。」
「吵什麼?把她帶回去驗明正身,不就清楚了?」王霸子猥褻的笑說。他剛才摸過這丫頭的臉頰,豐軟無骨,肌膚滑嫩,就算黑得發亮,只要躲著烈陽,過些日子,等白了些,就可以賣個好價錢,說不定他這段時間還有人可以暖床被。
「你們敢放肆……誰?只要哪位大俠肯伸出援手,我一定讓我相公重重有賞。」慘了!聰明反被聰明誤,她抖出自己的女兒身分,根本是自找死路,如果真的被他們抓住,可是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
「你們在做什麼?」冷凜的聲音突然響起。
倪學柔一聽到有人出聲相助,快樂的轉身,想要求救,然而當她看清楚來人時,立刻噤若寒蟬。
這世界上總是有很多巧合的事情不斷的發生,什麼人來救她都好,為什麼偏偏是諦聽本人?
糟糕!她剛才說的話,不曉得他有沒有聽見?
老天爺有好生之德,一定要保佑她,他現在可是她活著離開的救命符,希望他完全沒有聽到。
「識相的話,就別管閒事,沒看見大爺們在忙嗎?」王霸子的一名手下狐假虎威,大聲斥喝。
「閒事?怎麼我府裡的小廝現在變成別人家的?」諦聽冷眼掃視所有的人,迸發出駭人的霸氣。
眾人無端的退後一步,同時吞嚥口水。
「誤會,我生是主子家的人,死是主子家的鬼。」倪學柔連忙往諦聽的身後移動。呼!得救了。
我待會兒再找妳算帳……
啊!好熟的……音靈!她瞠大眼,瞪著他寬厚的背部。所以真的是同一人?
「小廝?又來一個滿嘴謊話的同夥。」張實六壯著膽子回嘴。怪哉!這名男子明明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論身形,他張實六強壯多了,可是莫名的一股寒意爬上脊椎,尤其被他的雙眼這麼盯著,全身幾乎無法動彈,那種感覺就像小時候在老家後山被一尾毒蛇盯上的瞬間,生死關頭啊!
「這丫頭,我王霸子要帶回去伺候洗腳,你想和我搶人前,要不要去打探這兒的地頭蛇是誰?」再怎麼說,他也是老大,怎麼可以當縮頭烏龜?
「王霸子,根據我的記憶,你上個月初才和趙雄搶女人,在紅花巷被揍得半死,沒想到這麼快就痊癒,看樣子趙雄下手也沒有多重。」諦聽瞥了王霸子一眼。
「你……你在胡說什麼?」王霸子鐵青著臉。
「是啊!你再亂說,小心我們老大把你的舌頭割下來餵狗。咱們家老大威嚇四方,在涿郡無人不知。單憑一名區區的趙雄,呸!」小嘍囉大聲叫囂。
「我的情報不可能錯,我還記得王霸子每月初九都得去趙雄那兒……」
「初九」一詞讓王霸子臉色漲紅,這件事可是埋在心底的祕密。
「住口!你是誰?」
諦聽走向前,示意王霸子靠近。
「我能知道你更多的事,光憑這點,你還猜不出我的身分嗎?」
傳聞中,諦聽深諳人性,擁有一群密探,專門為他蒐集情報,上至帝王,下至販夫走卒,沒有任何消息能逃過嚴密的情報網。
「諦……」王霸子的聲音發抖。「諦聽」這名字是從客棧裡說書人的嘴裡聽來的,這種大人物可不是他們這種凡夫俗子可以隨便瞻仰的,更別提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去得罪。
「我不想洩漏行蹤,你應該清楚。」
王霸子僵直著身體,明白諦聽話中的含意,為了不洩漏行蹤,他並不介意殺人。
「小的不會多嘴,馬上離開。」
他迅速轉身,隱入人群。
小嘍囉儘管不明所以,還是趕緊跟上。
「老大,咱們就這麼放過他們啊?哎喲,老大,你怎麼踹我?好好,不講了。」其中一人揉著屁股,差點跌個狗吃屎,努力的追上王霸子的腳步。
這麼厲害,三兩下就打發了王霸子?!倪學柔雙眸晶燦,「主子,你是用什麼方法讓他們夾著尾巴逃走?教教我啊!」
「我不是警告過妳別找麻煩?」
「是他們找上我的。」
「妳沒有多嘴?」
「我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妳的刀就是仗恃著自己是諦家的小廝?那麼這把刀還真利啊!」
他傷人不帶髒字,倪學柔只能深呼吸,兀自吞忍,縱使會穿腸破肚,也是自己找的麻煩。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