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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愛1: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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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是回到宿舍,時間尚早,身體雖然疲累,思緒卻很凌亂,久久睡不著。宿舍裡一人抱著電話和男朋友聊得正在興頭上,嬌笑不斷,另一人出去了,劉諾躺在床上對著筆電看電影,被吵得故意不戴耳機,環境很嘈雜。周是翻來覆去一點睡意都無,看那女生大有聊個通宵的架勢,乾脆穿上長袖襯衫,帶上門出去。
九月底的夜風已有涼意,拂在身上,似是嘆息,有幾分沉重。她想不出能去哪兒,只好去畫室。樓道裡寂寂無聲,燈光昏暗,一個人踽踽獨行,有一種荒涼的感覺。她打開畫室的燈,瞬間滿室溫暖,柔和的燈光彷彿融化了她那顆不安煩躁的心,是這樣的安靜自在。於是她趴在桌子上開始翻看畫冊,一行行的英文,看得她昏然欲睡。正要進入夢鄉,一陣腳步聲把她驚醒了。
張帥推門而入。她睡眼惺忪地看著他,問:「這麼晚了,你怎麼會來?」聲音尚含糊不清,帶著一絲瘖啞。
張帥在抽屜裡翻弄,說:「忘拿東西了。」
周是用手揉眼,嘆氣,「這個畫室好像只有我們兩個人會來。」
張帥笑,「八○四班好像只有我們兩個人在念書。」
她也笑,歪著頭說:「張帥,你是本地人吧?週末為什麼不回家?」
「為什麼要回家?」張帥反問她。
她支吾兩聲,說:「你不覺得宿舍──」她沒有說出「太吵」兩個字,而是中途改口,「家裡總比宿舍舒服,至少洗澡也方便。」
張帥只說還好,他不覺得有什麼麻煩的。
她知道張帥家境很不錯,不但捨得在美術用品等方面花大量金錢,而且總喜歡穿一個牌子的衣服,就連小到一個鑰匙圈都是名牌──還是有人指著上面的LOGO,周是才知道那個牌子。很少有男生像他這麼講究,準確地說,應該是很少有人有他那樣的條件。
張帥想起一件事,問她,「我給妳發短信,妳為什麼不回?」
周是忙說:「什麼時候的事?不好意思啊,我前幾天剛丟了手機。」
張帥點頭,「那得趕緊買一個,要不然有什麼事都找不到妳人。」周是忙問什麼事。他說:「畫社準備在主樓的展廳做一次大規模畫展,問妳可有作品,好拿去展出。」
「哦,是嗎?那我回去找找。對了,國畫要不要?我還有一些書法作品,如果要,也可以翻出來。」周是的書畫,雖不說頂好,也頗拿得出來見人。
張帥沉吟半晌,「書法作品可以給『蘭亭社』,他們準備在新生那裡做宣傳,妳拿過去他們求之不得。」
周是說跟「蘭亭社」的人不熟,張帥便說替她拿過去,又問她準備什麼時候買手機。
周是正為此煩惱,說:「看中了一款諾基亞的,可惜身上的銀子不夠。」那款手機外形十分精巧漂亮,功能也很不錯,不過市場價要將近三千,她當然不捨得。
張帥聽了,便說:「我認識一個朋友,有水貨,價格便宜很多。妳要的話我跟他說說。」周是聽完大喜,問價格,竟然少了將近一半,當場就決定要。張帥做事向來穩當,若不是信得過的朋友,不會介紹給她。
直到宿舍快關門,周是才懶洋洋地回去。路上碰到上晚自習回來的畢秋靜,背著個大大的雙肩包,像周是以前讀高中的時候。她打趣,「畢秋靜,妳背沒壓彎真是世界第八大奇蹟。」
畢秋靜毫不示弱,反唇相稽,「周是,週末的晚上妳居然在學校,這才真正是世界第八大奇蹟。」
周是一提到這事就鬱悶,只好說:「算我說不過妳,甘拜下風。」兩個人一路慢悠悠地往宿舍走去。
畢秋靜問:「妳把酒吧兼職辭了?」
一提酒吧,周是心裡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說:「沒呢,今天請假了。」晚上發生的事她一字不提,免得模範生大驚小怪。
畢秋靜遲疑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周是,我總覺得在酒吧工作不大好。雖然也沒什麼,拿的也是辛苦錢,可是那種地方,容易招惹是非。」
周是心想,可不是,已經招惹上了!口裡卻說:「等找到正經的兼職就把它辭了,我現在還要吃飯呢。」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出門在外,事事要錢,沒有錢簡直寸步難行。
女生宿舍樓前,數對鴛鴦耳鬢廝磨,卿卿我我,難捨難分。更有甚者,當眾表演。周是見樹下那對已經有點過火,男生的手已經伸到女生衣服裡面。兩個人已見怪不怪。畢秋靜嘆氣,「好歹注意點影響。」
周是笑,「這算是好的了,聽林菲菲說,表演系有人直接在樓梯裡……」
畢秋靜大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學生太不像學生。
周是說:「妳注意到沒,當眾在女生樓下親熱的人,很少有表演系的女生。」
畢秋靜說:「當然,這些鴛鴦都是情竇初開的小男生小女生,還比較純潔。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表演系的女生大概是很不屑的。」表演系的女生在學校裡風評一向不大好。
兩個人津津有味地聊著別人的八卦,走回了宿舍。
沒想到第二天晚上張帥便把她的新手機拿過來了,說是香港那邊過來的,只有繁體中文,問她滿不滿意,說還可以退貨。周是忙說:「沒關係,反正看得懂。」價格少了這麼多,她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周是對張帥真是感激不盡,拿著證件馬上去移動大廳重新辦了張手機卡,還是以前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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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一日是國慶日,也是李明成的生日。大家都笑李明成生在這一天,將來肯定是要有所作為的。周是很早就在尋思該送什麼禮物,因為她知道李明成肯定要請客吃飯,說不定還要通宵玩樂。
她決定自己寫一幅字──她也沒其他本事。畫就算了,已經來不及了。說起來,她雖然是學美術的,還真沒送過誰自己畫的畫。其實寫字也挺難的,寫小了不像,寫大了,濃墨重彩,她又沒這個本事。
翻弄半天,決定寫蘇軾的《後赤壁賦》。之所以不寫《前赤壁賦》,純粹是因為《後赤壁賦》字數比較少。一個一個塊大的柳體小楷寫下來,揚長避短,工整秀美,使人眼前一亮。內行就知道她寫得頗像古時的「臺閣體」,缺少一氣呵成的神韻,可是很能唬弄外行。反正她也只是想唬唬人,沒指望成為什麼書法家。
她在畫室寫了整整三天,一遍又一遍,因為一個不慎,便前功盡棄,只得從頭再來。八尺的宣紙用了數張,寫到後來,她都直不起腰了,右手拿筷子都十分不易。張帥見她這麼努力,還以為她是準備拿作品去參展。
國慶日那天上午,周是總算完成了一幅自己還算滿意的小楷。裝裱是來不及了,只好捲起來,塞在裝羽毛球的長筒裡。李明成打電話給她,要她晚上六點一起吃個飯。她狠狠睡了半下午,然後開始洗臉、化妝,換上新買的連衣裙,外面罩件小披肩,頓時顯得光彩照人。正所謂女為悅己者容。
周是從牆上拿下包,正準備出門,就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她邊按電梯邊問:「喂,哪位?」
對方懶洋洋地說:「嘿,西西!」聲音低沉性感,十分獨特。
她一愣,便想起來是誰,眉頭不由得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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