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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情種

 

 
 
原本以為兩個月過去,什麼劈腿的傷啊痛的應該都已經痊癒了,尤諾拉也就大大方方坐在那天坐過的位子上,等待的同時,腦細胞卻不可遏抑的回想起分手當天的點點滴滴,包括那杯潑出去的咖啡,還有用力甩出去的巴掌。
原來世界上有比被甩巴掌更痛的東西。
那個東西叫難堪的回憶。
原來她以為自己忘記了,結果不是,她只是強迫自己不去想而已。
然而坐在這個位子上,所有的難堪所有的痛就像潮水一湧而上,幾乎將她吞沒。她後悔了,自己根本不該答應赴這個約,既然心裡還殘留著胡一哲的影子,就不該不負責任地答應另一個男子的邀約。
她不喜歡被不公平的對待,也不應該這樣對待別人。
她應該站起來,趁對方還沒到來之前,不動聲色的走開。
反正是自己來得早了,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差不多半個小時,就算待在家裡沒事也不該來得太早,好像她有多期待這場約會似的;但她根本沒期待過什麼,男人是不值得期待的動物,這是她用八年青春換來的體悟。
她不敢再愛,也不敢再等了。
之所以早早出門,是怕尤父打去的突擊電話,二十七歲的女人,還要父親打來催她出門去認識新朋友也確實說不過去,所以她早早就出門,成了咖啡店十一點開門時第一個上門的客人,點了一杯咖啡,就這樣胡思亂想到下午一點半。
再過半小時,約定好兩點鐘不見不散的績優股就會現身,但她卻沒辦法坐下去了。
現在走正是時候,績優股來了找不到人,自然會摸摸鼻子離開這裡。
尤諾拉從位子上站起來,一個男人剛好推開咖啡店的玻璃門走進來,男人高大的身形和有如刀刻的五官都是她所陌生的,然而四目交接的剎那,她心裡卻升起一種奇怪的預感:就是他了!父親口口聲聲的績優股。
結果她就那樣站著,忘了離開,也忘了坐下,像一根醒目的標竿,指引男人毫不猶豫地走過來,彷彿他們在這裡約會過無數回,彼此之間很有默契了似的。
「尤小姐,我是夙斐懈。」
男人走到她面前站定,用她在電話裡聽過的嗓音低低地說出那個她在電話裡就聽過,聽過就忘了,根本不當一回事的名字:夙斐懈!
到了這一刻,她才意識到這個名字的主人著實有著不可忽略的分量。他真高!穿著高跟鞋她還是得仰起臉來迎視對方。
隔著一段距離看上去顯得太過剛毅的臉,拉近了距離看,更顯得鼻樑挺直,嘴唇薄闊,眉宇之間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男子氣概,彷彿天塌下來了他都能頂住似的。
愣了一下,她沒想到會面對這樣一個出色的男子。
「我以為自己來早了,沒想到妳來得更早。」夙斐懈微微頷首,露出一抹自命不凡的微笑。
他是有資格自命不凡,只可惜她無心欣賞,不管他再出色再不凡,畢竟也跟胡一哲一樣只是個男人。
「反正一個人在家裡閒著也是閒著。」尤諾拉不客氣地回了句。
「說的也是,與其一個人在家『鹹』著,不如到咖啡店找了伴,兩個人『甜在一起』有意思多了。」他自命不凡的笑容裡多了一絲自以為是。
尤諾拉毫不掩飾厭惡的瞪著他。
出門前,她就沒打算裝什麼溫柔賢淑,反正她天生就是恰北北,胡一哲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琵琶別抱。
但她可沒有打算因此而痛改前非,當個溫柔的小綿羊。如果她有一絲溫柔的特質,也要留待值得的人欣賞,而不是眼前這個油嘴滑舌的男人。
這傢伙跟阿爸形容的一點也不一樣,他不是一個帥字就足以形容的男人,他遠比帥要複雜得多,多了幾分自信,多了幾許說不出來的男人味,還多了幾分小聰明,總之,他一點也不像是有了事業才打算談感情的那種人,即使不是什麼科技上市公司研發部經理,光憑這傢伙嘴巴甜的程度,大可以去當午夜牛郎。
她猜他起碼交過六打女朋友。
這種男人,比胡一哲難對付一百倍。
連胡一哲那樣的乖乖牌她都馴服不了,這個不羈的男人,她連一絲絲想駕馭的念頭都不曾有。
阿爸真是打錯如意算盤了。
他不對她的胃,她也不會是他的菜,他們兩個,是相見不如不見,她情願一個人在家裡「鹹」死,也不願意跟這種自命不凡的傢伙「甜」在一起。
這樣也好,她本來就打算走了,這下子更是不用假以辭色,乾脆連坐下都免了,她揮揮手,擠出一抹客套的笑容當作見面禮也當作告別禮,隨口再扔下一聲:「對不起,我還有點事……」
「推掉它。」
「可是……」
「我老早就跟妳約好的。」
他沒有用鐵鍊綁住她,尤諾拉卻被動地跟他一起坐下了,整個人彷彿被對方堅持的口吻和眼神鎖住了,她想動彈卻渾身動彈不得,被迫與他四目相望。
她從來沒有這樣跟一個男人對望過這麼久。
直到侍者過來點餐,他替她加點了卡布吉諾和提拉米蘇蛋糕,他自己也點了同樣一份,侍者走了以後……
「男人大部分都喝藍山什麼的,喝卡布吉諾好像有點娘娘腔。」尤諾拉不客氣地開口。
「有人說甜甜的卡布吉諾跟甜言蜜語一樣能哄女人歡心。」
原來這是他選擇卡布吉諾的原因。
然而討她歡心沒那麼容易,她天生就是個彆扭的女人。
「每個人的胃口不一樣。」她不領情,「以我來說,卡布吉諾和甜言蜜語如果同時加在一起,甜得會讓我倒胃口。」
大手一招,夙斐懈立刻改點了兩杯藍山。「希望妳的胃現在舒服一點了。」
「你還真是行動派。」她有些無奈地笑了。
「妳實在不應該笑的。」行動派突然又說。
「你這個人未免也管得太多,我不應該笑,難道你喜歡看我哭?」
「不。」搖搖頭,夙斐懈發出一聲嘆息,「妳的笑容太迷人,我怕妳的笑容會把咖啡店裡的人全都迷倒。」
繞了一圈他是在讚美她的笑容迷人,但她可一點也不買帳。
「我從小到大都這麼笑,從來也沒有人被我迷倒,倒是把男朋友嚇跑了。」
咖啡和甜點上來了,夙斐懈端起咖啡啜了一口,好整以暇地說:「幸好那個男人被嚇跑了。所以我才有機會,跟妳一起坐在這裡。」
「你不在乎我被人家退了貨?」斂起笑容,尤諾拉故意把自己說得很難聽。
退貨,是很難聽,卻也是真的,她就像一個貨物,被胡一哲退了回來。
凡是貨物,都有保存期限。
所以父母拚命趕在她過期以前,想辦法把她推銷出去;所以她現在才會如此荒謬的坐在這裡,面對這個一張嘴甜死人不償命的傢伙。
「退了貨?」放下手中的咖啡,夙斐懈皺起了眉頭。
看樣子他好像不知道她是被劈腿拋棄的女人哩。
想來也是,如果事先知道的話,以他這種條件的男人絕對不會打給她,他根本沒必要跟一個被拋棄的女人坐在這裡,更不需要浪費唇舌甜言蜜語。
而她也沒有必要在他面前假裝純潔得像張白紙,被劈腿就是被劈腿,被拋棄就是被拋棄,被退貨就是被退貨,她可不指望像夙斐懈這種男人會把她撿回家。
他大可以去找一個身心健全的,沒有受過傷的,並且喜歡甜言蜜語的女人。
「跟我交往了八年的男朋友,愛上了別的女人,所以我被拋棄了。」尤諾拉開門見山的說完,然後又補了一句:「就在兩個月前。」
「我知道。」他不足為奇地開口,「妳跟那個叫胡一哲的男人之間發生的事情,我聽說了個大概。」
沒想到他已經聽說了個大概,只是大概,不是一切,但是應該也夠多了。
從一個素昧平生的傢伙口中聽到胡一哲的名字,無處可躲的尷尬就那樣清清楚楚的浮上臉龐。
他明明知道她被拋棄了卻還願意約她見面,橫豎是想親眼見識見識被男人拋棄的女人會有多慘。
確實很慘!
在夙斐懈黝黑的眼眸裡,尤諾拉清楚看見自己逞強又狼狽的模樣。
蒼白的臉色太蒼白,失血的嘴唇,薄薄的眼皮像被人揮過拳頭似的腫了起來,不是因為哭泣,她早已經不哭了,只是睡不好。
隨便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她無端地驚醒。
睡不好,但她吃得下,吃得比以往要多得多。
中午一口氣吃掉兩個便當,臨睡前習慣性的打開冰箱東翻西找,什麼好吃不好吃的都往嘴巴裡塞,彷彿只要把嘴巴塞得滿滿的,胃也塞得滿滿的,就可以不再感到空虛。
儘管如此,體重卻還是不受控制的直線往下掉。
原本就小的臉蛋更是從男人巴掌的尺寸縮減成女人的巴掌。
她知道自己看起來確實不太好,但卻受不了夙斐懈那樣望著她,眼裡閃爍著天大的同情和憐憫,好像她是一隻負了傷的可憐小動物。
她不願意坐在那裡讓人可憐,卻又不能阻止對方專注的眼光凝視她,好像要把她整個看透了分析透了,好寫成一篇被棄女子研究報告發表在國際期刊上似的。
 
 
我要評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