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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與倫比的美麗

  

 
徐秀巖在光線微弱的屋子裡,抱著安靜的她,來去自如的走動。
雖然沒來過這裡,他憑直覺和摸索找到了主臥房,將她放在大床上,然後他在床沿坐下。
「妳該打通電話給爸媽。」他淡聲道,目光直視她的眼。
如果是在以前,男人直視她的眼睛時,不是被她吸引,就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力,但是現在,除了眼睛外,她全身上下還找得到其他能看的地方嗎?
史嘉蕾冷笑,「我們離婚了。」
「不然就由我來打。」徐秀巖給了她第二個選擇。
「也好,記得告訴他們,你已經不再是他們的女婿,還有不准他們過來!」史嘉蕾說完,用力推了他一把。
不用猜,徐秀巖知道全身都是傷的她,一定連稍微動一下都痛到不行。但是從醒來到現在,她的一舉一動都像在折磨自己,粗魯、莽撞,彷彿想看看痛楚的底限在哪裡。
他替她蓋上棉被,把她那隻完好的手放進棉被裡,動作輕柔得宛如對待最疼惜的事物。
「不用你假好心!」史嘉蕾惡狠狠的瞪著他,將他所有舉動都解釋為別有用心。
就是因為怕他會利用丈夫的身分敲詐她,或散佈她現在的照片,才會不准他到醫院,並與他離婚……雖然是在醒來很多天後才想起這件事,但是這個從來不回家的「前夫」,突然回頭找她,甚至有辦法在她才到不久,就找到這處幾乎無人知曉的別墅,她的懷疑絕對其來有自。
面對她的凶狠,徐秀巖絲毫沒有動怒的跡象,「需要什麼?」
「用不著對我獻殷勤,如果我醒來你還在,我保證會打電話報警。」史嘉蕾不領情的威脅。
不,她不會。
看穿「前妻」對現在外貌的自卑和在意,她不會想讓警察進屋抓人的。
徐秀巖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反而露出今晚第一抹淺笑,在門口留下一句:「不要傷了妳自己。」
隨後帶上門離去,留下一臉驚惶震懾的史嘉蕾。
 
 
※※※
 
 
她很難受。
在醫院有止痛藥可以減輕痛感,還有安眠藥幫助她從車禍和流言蜚語的惡夢中驚醒時能夠再度入睡,但是在這裡她什麼也沒有,在疼痛和恐懼的雙重襲擊下,即使一身疲憊也無法安穩睡著。
她認為自己睡著了,但是意識好像分成兩層,有一層凌駕在睡意上,非常清楚,偏偏眼睛又張不開。
好痛……
好難過……
好想死……
「嘉蕾。」一道令人舒服的嗓音衝破腦袋的烏雲,被聽覺接收到,可是她還是醒不過來。
「醒醒,嘉蕾。」溫熱的掌心輕拍她的左臉,聲音持續呼喚她。
徐秀巖聽到她的呻吟,走進主臥室,發現她渾身是汗,痛得抽搐,似乎陷在惡夢中。
「嘉蕾、嘉蕾。」他又喚了幾聲,心底對自己能如此順口叫出她的名字感到怪異。
是誰?
誰在叫她?
她不是擺脫了所有人?不是所有人都棄她而去了?
她也不需要別人……對吧?
即使在夢中,眼眶仍然一陣刺痛,痛意的喘息漸漸滲入心裡煎熬的啜泣,史嘉蕾整張臉皺成一團,加上扭曲的傷疤,看來非常駭人。
「嘉蕾,快醒過來,妳只是在作夢。」忽略心裡怪異的感覺,徐秀巖繼續催她清醒。他向來以耐心著稱,但是在見到她眼角滲淚時,一股莫名的煩躁跟著湧現心頭。
說也奇怪,他竟出於擔心,而決定留下來觀察她的情況。
他並沒有因為她的態度而生氣,相反的,看見她因打擊而怨天尤人的模樣,竟升起了保護慾;無論這股保護慾是出自不該有的罪惡感,還是其他無法解釋的複雜原因,他想幫助這個女人走出陰霾低潮,想要了解意氣風發時的她是何種模樣。
而且,也沒有人會扔下這個全身充滿不安定因子的女人,她看起來隨時會把自己逼瘋,或者跳下懸崖自殺。
徐秀巖小心將她從床上扶起,期望這樣能讓她盡快醒來。
一個沒注意,她的頭無力地向後仰,晶瑩的淚珠就順著無法閤緊的眼皮流到額頭,模樣非常悽慘,格外令人心疼。
他眉心蹙起,沉聲喝道:「嘉蕾!」
史嘉蕾雙眼驟瞠,低喘了聲,終於醒過來。
眉心鬆了些,徐秀巖端起一旁的水杯給她,「喝點水。」一隻手還輕撫著她的背。
她驚疑不定,似乎還不能確定發生什麼事,目光遲緩茫然,握著被塞進左手的水杯半天沒能反應。
徐秀巖揚起無害的笑容,柔聲道:「一場夢而已,喝點水,壓壓驚。」說完,他幫她抬起手,把水杯就唇。
史嘉蕾惶惶不安的望著他,張口沾了一下白開水就放下,察覺房內亮起燈光,她急忙抓起被子遮住自己,驚慌失措地喊:「不准看!」宛如一頭受傷的野獸。
徐秀巖沒料到她反應如此大,立刻關掉電燈,只扭開床頭燈。
「關掉!關掉!你這個他媽的混蛋!快把燈給我關掉!」她咒罵,聲音粗啞刺耳。
沒辦法,徐秀巖只好拉開窗簾,讓月光透進來,才關掉床頭燈。
感覺到床沿再度下陷,史嘉蕾露出一隻眼睛,如一頭受驚的小鹿,確定沒有危險後,立刻恢復高傲的姿態,拉下被子,適才的慌張全然不復見。
「你怎麼還在?」她問,刻意使聲音聽起來一點也不在意,更不像個剛從惡夢中被叫醒的人。
他不是應該被她氣走了嗎?怎麼還在?
徐秀巖挑了挑眉,「我以為妳的期限是明天早上。」他掏出一小罐藥瓶,倒出一粒給她。
「你想毒死我?」她嘶啞訕笑。
不介意她尖酸刻薄的用詞,徐秀巖雖然笑著,語氣卻正經認真,「我相信妳的遺書上不會有我的名字。」
言下之意,他沒有那麼做的理由。
史嘉蕾拉下臉,冷哼了聲,這才接過藥丸,「但願這是安眠藥。」
「我認為妳會比較需要止痛劑。」身為萬能的祕書,又因工作環境特殊,他身上常備許多必要的藥品。
「安眠藥是維持我冷靜理智的良方。」話雖這麼說,她還是吞掉止痛劑。
「妳只需要一杯熱可可就能睡著。」徐秀巖說,同時起身準備去替她泡一杯。
送她上床後,他先接通整棟屋子的電力,以及確認屋裡的糧食,發現冰箱裡的食材新鮮,罐頭和零食離保存日期至少還有兩到三個月的時間,肯定是定期有人來打掃補充。
「熱可可?那是三歲小孩喝的東西,威士忌對我而言比較有用。」史嘉蕾一臉輕蔑,當他是在說笑話。
「酒對現在的妳不好。」他說完,閃身離開,只剩下聲音飄進來,「起居室我已經替妳整理好了,明天用不著其他人來幫忙。」
沒發現那是徐秀巖摸清楚自己的心思,特別提醒的話,正在喝水的史嘉蕾嗆了下,想起別墅每隔兩個禮拜就會有人來打掃一次,可確切的時間她並不清楚。
她可不希望明天醒來後和幫傭的人打照面!
「現在打電話是很不體貼的行為。」端著泡好的熱可可,徐秀巖阻止她在半夜三點打電話打擾人家的睡眠。
但史嘉蕾才不理會。
多年來由她發號施令,別人服從已經成為一種習慣,她愛怎麼做就怎麼做,也因此養成她越來越任性的公主脾氣。
其實史嘉蕾也知道,那些人之所以照她說的話做,只是想把她哄得服服帖帖,然後在重要的事情上不斷限制掌控她。這種做法讓她和那些原本合作愉快的人產生嫌隙,越來越少溝通,見面時總想著對方一開口就會是那些要她修改曲子或歌詞,嫌她做得不夠好、不順應主流市場的話,壓力於是不斷累積,她只好從被縱容任性的地方下手,不斷要求無法滿足自己,也不能紓解慾望的事情,最後把自己困在壓力中。
她都知道的,只是已經改不掉這個壞習慣。
徐秀巖抽走手機,把冒著白煙的熱可可放進她手中,同時切斷撥號。
史嘉蕾瞪大雙眼,很不能接受有人反抗她。
他以為他是誰?憑什麼這麼做!
「我一早離開時會替妳打電話。」他把手機收進口袋中。
「那樣就太晚了。」聽了他的話,史嘉蕾別開眼,咕噥幾句,放棄跟他爭辯,但拒絕喝熱可可。
她可不是信任他,只是、只是……想不出個原因,史嘉蕾滿臉懊惱。
徐秀巖猜想她是真的累了,否則對於手機一事,她會更執著──畢竟她要離開台北時,除了錢以外,她只帶了手機,代表這脾氣暴躁的噴火龍小姐心裡還住著一個害怕寂寞的小女孩。
「不會。」他保證自己不會忘記。
誠懇的俊容映入眼簾,史嘉蕾微微一窒,幾乎有點相信他,可理智的警告聲隨即響起。
難道忘了嗎?
難道忘了曾有多少人像他這樣欺騙她?
「誰知道?」冷哼了聲,史嘉蕾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鑽回被子裡。
他若不是個偽善者,就是個天才演員,妄想以高超的演技博得她的信任後,再加以陷害抹黑,把她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就像她拍「金戈鐵馬」時那個同戲女演員魏明明。
主動說要當她的朋友,在她卸下心防,向其傾吐為毫無根據的流言傷神後,才發現魏明明正是在背後散播有關她負面謠言的人。她氣急敗壞的跑去找魏明明理論,得到的是不滿她一個只會唱歌的歌手,演的卻是第一女主角的話,而且那女人還說,她現在耍大牌的形象深植媒體和觀眾的心裡,不管說什麼都沒用,而且只要不辭演,她會讓她嚐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一直是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自尊比天高的人,忍受了那些幾乎逼瘋自己的惡意中傷,硬是把戲演完了,也為戲寫了主題曲,然後迎接另一波的批評……痛徹心肺的煎熬。
對演藝圈來說,這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經紀人錢尼要她別想太多,專心在工作上,公司會想辦法消毒流言。但是沒有,無論過得再久,流言只是不斷更新,彷彿每分每秒都有人監視著她,用放大鏡在曲解她無心無意的一舉一動。
長時間累積的壓力、遭人背叛的痛、無處宣洩的心傷混合在一起,她每天都以為自己醒來後會發瘋,也隨時都以為自己已經瘋了。
現在,她已經無法不再懷疑接近自己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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