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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出牆記(四)完

  

 
洪武十五年秋,皇后病逝。
朱棣呆呆地站在太液池邊。皇后過世的消息傳到燕王府後,他便一個人來到這裡,三保去請他午膳,他並不搭理。
回報錦曦後,錦曦沉默了下,說道:「不要去打擾王爺。」
她慢慢地走到湖邊,遠遠地看著朱棣的身影籠罩在陽光下,他站著沒有動,高大的身影似與湖邊景致融為一體,一種無法言喻的哀傷順著風飄過來。
馬皇后並不是朱棣的生母,卻是從小帶他長大的。
錦曦想起初次進宮,馬皇后的慈愛,兩行清淚撲簌簌而下。
秋色漸濃,天高雲淡,白楊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一前一後、一高一矮兩道人影就這麼靜靜地站著。天地間遍佈濃濃的憂鬱。
「小時候,父皇總是嚴苛,求情的總是母后。」朱棣似乎已經知道站在身後的錦曦,低沉的開口。
錦曦走前幾步,握住了他的手。
風吹起池水泛起層層漣漪,似兩人的心已然亂了。
「我其實很黏她,可自從知道母妃是如何死的,心裡又恨,恨她是皇后,是六宮之主,卻無法作主護得母妃一命。她越是對我好,我心裡越是難受。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那皇城之內只有我一個人似的。父皇的賞識與誇獎,我只覺得是在爭一個地位,在眾兄弟中爭得一個將來。」朱棣的聲音很淡,平平靜靜。
錦曦的手使了一點力,想讓他感覺還有她的存在。
「你,有我,還有兒子。」她有點艱難的吐出這句話,並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於他。
朱棣回過頭,鳳目泛起了淡淡的紅色,「妳說,我的母妃不是他的結髮妻嗎?」
錦曦大驚,她從來沒有聽過朱棣這般稱呼皇上,她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
「每次妳這樣的時候,錦曦,我就覺得妳可愛得緊!」朱棣微微笑了笑,眸子裡閃過一絲憐意,「什麼時候妳才不會怕?不用擔心有人會威脅到妳?」
錦曦努力露出笑容,「我哪兒怕啦?我連你都不怕。」
朱棣笑出聲來,「是啊!我就喜歡妳不怕我,這樣我才感覺到自己不是一個人。答應我,永遠不要怕我,不要離我太遠。」
「嗯!我答應你,永遠都在你身邊。可是……你這不就要走了嗎?至少兩個月。」錦曦有點沮喪。
朱棣嘆了口氣,道:「其實妳可以和我一同去,但是我不想妳去,明白嗎?」
錦曦略微一想,便明白朱棣的意思。在北平的生活是兩個人的世界,去了南京,就不一定了。她點點頭道:「我也不想臨時萬一有什麼事,會拖累你!」
朱棣眉一皺,握住她的雙肩認真的說:「不是怕妳拖累我,我是怕有個萬一……」
「萬一皇上又讓我進宮?或者讓我待在南京為皇后唸唸經什麼的嗎?」錦曦了然的笑了,不過兩年,但是誰也猜不透帝王的心思。
洪武十三年,以擅權枉法的罪名處死了丞相胡惟庸,連太師韓國公李善長也下令由大理寺嚴查,更牽涉幾千人被處死。案發後僅一個月,皇上便撤掉了丞相,撤銷了中書省的設置。皇上的手段怎能讓人不防?
如果看到皇后過世,想起將來……皇上會不會為太子考慮而將有才能的兒子全廢掉?還有莫測的李景隆,他會不會推波助瀾?錦曦垂下眼眸,對已告老辭官的父親充滿了擔憂和想念,不敢再想下去。
兩年的王府生涯,錦曦已脫離了原有的稚氣,出落得更加端莊大方,做事也遠不如從前那般衝動,她把心裡擔憂的這一切都深深埋在心底。
有些事情不捅破還好,就怕她的一句話,再有龍鳳行天下的玉珮,倒教朱棣會多想。
她什麼也沒說,輕聲道:「你一天沒吃飯了,我下廚給你做幾樣小菜。」
朱棣點點頭,攜了錦曦的手慢慢走回永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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