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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出牆記(二)

 

一行人下了山,那群藏身樹林的燕衛又先行離開,錦曦只記得朱棣喚其中一人為燕五。她嘀咕著朱棣究竟有多少燕衛,如果從數字排列,目前燕十七是最後一個,但顯然不止這個數。
大明的親王若是成年後,最高可以達到九千近衛軍,朱棣雖剛過十七,才定下親王俸祿,但也不知道他的燕王府中到底有多少燕衛。想不出來便放棄,錦曦不禁想,有多少人也不是她能關心的事。
抬頭看到呂大公子神情萎頓已昏迷過去,給弄在馬背上駝著,錦曦馬上就明白了,他的一身武功全被廢了。
此時呂家莊與往常一樣大門緊閉,角樓護院看到他們走近,遠遠看見呂大公子在馬背上,忙報給下面門房知道,「燕王回來了!」
大門洞開,呂太公笑著迎了出來,在看到被綁在馬背上的兒子渾身是血、氣息微弱,不由得大驚,「王爺,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太公真的不知?」朱棣面無表情地問道。
「王爺,我兒他……」
「意圖謀害本王!太公,咱們是一家人,明人不說暗話,本王也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不可能!怎麼可能?!言兒怎麼會謀害王爺?!請王爺明察!」呂太公跪了下來,以頭觸地,老淚縱橫,抬眼間看向兒子的眼神完全是一位父親的擔憂。
錦曦心裡不忍。看這情形,呂太公並不知情,這些事情全都是他兒子一手控制設計的。
朱棣嘆了口氣,說道:「呂大公子已寫了供狀了。太公,你說這怎生是好?」
呂太公只是一味磕頭,不多會兒額頭已經見血,「王爺開恩啊!老朽就這麼一個兒子……」
朱棣跳下馬,攙扶起他,往府中行去,隨即又押著呂大公子進了府。
一進府中,朱棣親自給呂大公子解了綁繩,吩咐扶他下去休息,只看得呂太公不知所措。
花廳中坐著悠然喝茶的朱棣,他笑道:「太公,此間無外人,只有本王的兩名親衛,隨大公子前往的人,本王都已經處理掉了,除本王親衛,無人知曉是大公子所為。這是大公子的供狀,還有百姓的訴狀,你一併收著,大公子不過是擔心本王上奏天聽而已。你是太子的岳父,和本王乃是一家人,本王既然毫髮未損,此事就算了。」
呂太公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哭著跪地叩頭道:「那個不肖子啊!怎麼這麼胡塗!」
「太公,年輕人一時衝動也是有的。」朱棣伸手扶起呂太公,好言勸慰。
錦曦聽到這句話就忍不住發笑,使勁把臉轉過一邊。朱棣不過十七歲,呂家大公子看上去還比他年歲大,他這老氣橫秋的模樣實在太可笑了。
「唉!太公,打鬥之中沒認出大公子,下屬難免出手重,大公子武功已被廢了,就當是個教訓吧!」
呂太公聽了,狠狠地一跺腳,「孽障!死不足惜!王爺大量,這武功不要也罷!都是老朽教子無方啊!」
兩人相互一番謙虛恭維,彷彿侵吞災民糧銀田地、刺殺親王的大罪皆不存在。
錦曦看著朱棣,暗想這朱棣城府之深,可見一斑,日後還是少打交道為妙。
當晚,太公府置辦酒席,款待朱棣與燕衛們。
錦曦記得朱棣說過,此時沒有詳盡的證據,就算拿了呂太公的兒子問罪,吐出米糧,也只是呂家莊一地。她笑著想,朱棣真厲害,他是想讓所有受災的百姓都能得到朝廷的賑濟,但就不知道能否瞞過呂太公。
「十七哥,王爺如此是不想打草驚蛇吧?」她對燕十七說道。
燕十七一笑,「已經驚了,只好安撫一下,不知管不管用。」
錦曦聽了這話,秀眉微微一揚,益發覺得朱棣沒錯,燕十七真的不是普通的獵戶。看著滿院的燕衛與侍衛,除了值守之人,全都吃喝得高興,她心裡就隱隱覺得不安,總覺得刺殺親王這等大事,不會真的就因為朱棣與呂太公寒暄上幾句而消弭掉。
晚上,錦曦多了個心眼兒,和衣上炕,瞟了眼燕十七,見他也跟她一樣,益發覺得燕十七神祕,也對自己的猜想多了幾分肯定。
半夜子時,果然喊殺聲四起,錦曦跳了起來,燕十七也跟著躍了出去。
呂太公府四處火光點點,刀劍往來,一群黑壓壓的護院已衝進了朱棣及燕衛住的西院。
朱棣一身銀色箭衣持劍站在院中,身旁站著燕九與燕十七及眾燕衛,他輕笑一聲,彈了彈手中長劍,驀然指著呂太公,他冷森森地道:「本王放你一條生路,你卻還想要本王性命,知道貪墨災民賑災銀糧會被處以剝皮,不知道謀害親王是什麼罪行嗎?」
錦曦打了個寒顫。她聽說皇上最恨貪墨之人,常以元朝官吏貪贓腐敗以致亡國的教訓警示百官,貪污幾十兩銀子的官吏都處以剝皮酷刑,想那呂太公料定朱棣一旦上奏,全家性命便不保,竟然狗急跳牆地想乾脆置朱棣於死地。
她一下子全明白了,朱棣這次巡視,肯定會成為那些貪墨了賑災銀兩官吏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在鳳陽公開接受訴狀,然而沒有當場斷案,不免引起這一帶的恐慌。想到這裡,錦曦有些同情也有些佩服朱棣,他心裡早就清楚這些情況,依然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他不是向來給她以狡猾陰冷的印象?怎麼突然之間不顧生死要硬碰硬呢?
這時,她聽到呂太公冷笑著說:「燕王真是說笑,吾兒趁亂低購村民田產,又扣賑災糧食,再加上刺殺親王這等大罪,你真的不放在心上?老朽活了六十多歲,怎會被你等黃口小兒欺瞞過去!」
「太公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朱棣了,再如何你終究是太子殿下的岳丈,呂妃娘娘已懷有身孕,本王就算想參你一本,多少也得顧慮太子殿下的顏面和兄弟情分。你這樣步步緊逼,就怪不得本王了。」朱棣淡淡地說道,遺憾地看了眼氣得鬍子顫動的呂太公。
「哈哈!」呂太公發出一陣狂笑,「好一個有仁有義顧念兄弟情分的燕王爺!你若是想著太子殿下,又怎會在鳳陽大張旗鼓調查貪墨,明知這次賑災是太子親領事務,你真是居心叵測!你好……好一張利嘴!你若不是早有準備,早中了我在飯菜裡下的毒!多說無益,今夜呂家莊便是你的葬身之地!待你死後,我再一把火燒了莊子,投奔女兒女婿去!哈哈!給我殺!」話音一落,呂家護院們便大喊著,揮刀殺了過去。
「雞犬不留!」朱棣注視呂太公良久,突然嘆了口氣。
錦曦也跟著嘆了口氣。原來沒有誰能揭過這一層。呂太公不肯授柄與朱棣,朱棣要做就做得滴水不漏。想起呂府惡行,她想也不想的就走向朱棣。
「放箭!」呂太公大喝。
聞言,錦曦一驚,卻見角樓上沒有動靜。
「太公,角樓上是本王的侍衛,不是你的護院。」朱棣平靜地說道。
呂太公雙瞳猛然收縮,抖著手對朱棣道:「呂妃娘娘會為我報仇的!拚得一死罷了!」說完,便領著身邊百十名護院高手衝向朱棣。
突見一劍光芒暴起,燕十七一聲大喝衝向呂太公,他武功不錯,接連斬殺好幾名護院高手,直取呂太公。
「呂飛!」呂太公驚恐地看著燕十七越殺越近,身邊護院又如何是燕衛對手,縱使人多,也被殺得節節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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