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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相逢陌上花(三)

 

   第一章 沉睡醒來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猛地一緊,腦子裡嗡嗡地轉著,然而澤新辰還是嘆了一口氣,「可是我總是想不起和妳在哪裡見過,越想不起,就越想起妳。」
  「越想起我?」我脫口而出,卻發現自己這句話出口實在有些不妥,連忙把頭垂下。
  澤新辰也感覺到這句話的曖昧與尷尬,於是也改口道:「我是說,我很想知道妳和我到底是在哪裡見過。」
  我苦笑了一聲,「也許是前世。」嘴巴裡說出這句話,就頓時萌生出一種隔了千年的感覺。我沒有和澤新辰去解釋星的事,原來我不想同他說,是內心裡害怕他不是星,徒添傷感,從而讓自己心底那一點祈盼也沒了蹤跡,可是現在,我卻已然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
  為什麼會沒有必要?我說不清楚,可是我的腦袋裡又有根神經在催促著我,催促著我快些回到另一個人的身邊。
  澤新辰彷彿看穿了我的內心,他也淒然地苦笑一聲,帶著幾分無奈,說道:「走吧,離戴府還有一段路。」
  我抬眼看他,他的眼睛裡閃爍著什麼,但反映到臉上卻是脈脈的笑意:「妳是要去救皇上?」
  我點點頭,澤新辰是個明白人,他什麼都不知道,卻又猜到了不少。或許我不該什麼事都瞞著他。我愧疚地看了一眼他的傷口,血依舊滲著,但沒有剛才那麼明顯了。「真的不要緊嗎?」
  澤新辰笑笑:「不要緊。」
 
 
  猛一進冰窖,那裡頭的寒氣呼地往外直冒,我不由打了個噴嚏,澤新辰一直跟在我身後,見我要鑽進冰窖,不禁有些詫異,不知道我要下去做些什麼。
  我問他要了火摺,打了兩個火把,入了冰窖,克服著身體上的寒意,一進去,眼睛便朝那個方向看去,錢佐已經徹底地成了一個冰人,和底下的冰塊連成了一塊。
  我心裡一酸,忍住眼眶裡的淚,吩咐澤新辰道:「辰王子幫我搬幾塊冰磚出去吧。」
  此時的澤新辰正雙目盯著已經凍成冰的錢佐,一臉茫然,但聽到我的話,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徑直走到旁邊一手拎了一塊冰磚出了冰窖。
  我端著火把,走到錢佐跟前,腳步放得很輕,好像太響了會驚醒他似的。他雙目緊閉著,睫毛上結了一朵朵小巧的冰花,掛在他的睫毛上,很是迷人。
  我撫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深吸了一口氣,想要把他從冰上挪開,才發現我的力氣根本就不夠,他的身體動了動,便又靜止了。
  澤新辰已經搬完冰塊回來,看我在推動他,連忙過來幫手,在我與他的合力之下,才把錢佐從冰窖裡一步一步拖了出來。
  澤新辰說道:「我去生火,把他暖和起來。」
  「不,不用,等下再說。」我趕緊制止道,「把他放在冰磚上吧,這裡的溫度對於他來說太高了。」
  澤新辰沒聽懂我在說些什麼,但既然我這樣說,他便照著做。我笑了笑,「冰窖裡太冷了,他的身體從驟冷到驟熱,吃不消。」
  澤新辰這下懂了,衝我微微一笑,表示我說的在理。
  我跟澤新辰手忙腳亂的把錢佐又重新放置在冰塊上,靜靜地等待著冰塊化去。現在已經是晚秋,外面夜間的氣溫應該只有十度不到,但對於從零下幾度出來的錢佐,十幾度的溫差,對於敏感的細胞來說,也可能是要命的。所以我必須小心翼翼地讓錢佐慢慢適應溫度的變化。
  看著錢佐身下的大冰塊緩慢的溶化成水,我安慰著自己,還好現在不是夏季,否則錢佐安全無恙醒來的機率就更低了。
  我抱著膝緊張的坐在地上,死死地盯著錢佐身上發生的每一點變化。
  旁邊的澤新辰一點一滴都看在了眼裡。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錢佐,猛然卻發現澤新辰也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當我看他的時候,他則低下頭去,我一下子懵了,趕緊也把頭埋下去。
  天上只有一彎月牙,昏暗地很,樹上的鳥兒也早已棲息,鴉雀無聲。
  半晌,我打破沉寂說:「你的傷好些了嗎?沒再流血吧?」
  那邊澤新辰聽了溫和地笑,「沒什麼,已經好了。」
  然後無話。
  許久,澤新辰輕輕說:「妳很在乎他。」
  我一愣,旋即明白過來,脫口道:「他因為我才受傷的。」
  「所以妳也在乎我?」澤新辰也語出驚人。
  我猛地抬眼,正和他殷殷的目光相對,那裡頭冒著汩汩的溫泉。我有些受寵若驚:「辰王子,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這不是澤新辰的風格,不是一個憂鬱的王子會說的話,剛才我只一心想著錢佐的事,倒把澤新辰的反常表現給忽略了。
  就算澤新辰真的對我萌生了好感,但他一個內斂的人,又怎會平白無故說出這麼曖昧的話呢?
  我眉頭皺起,隱隱生出一絲擔憂,「辰王子,到底出什麼事了?那個慕容楚歌都和你說什麼了?他一定和你說了什麼。他提了什麼條件,對不對?否則他不可能就這麼放你出來。」一想到慕容楚歌,我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慕容楚歌是知道戴府的,他又會不會突然出現搞破壞呢?他會不會真的要置錢佐於死地?
  一想到此,我趕緊低頭看了一眼水霧裡的錢佐,他臉上的冰也化了開去,我用衣袖擦了擦他睫毛上的水珠兒,另一隻手從懷裡掏出那還帶著體溫的藥丸。
  旁邊的澤新辰似乎要對我說些什麼,但看到了我的動作,又把要說的話給硬生生吞了回去。
  「幫我找個碗,弄點水。哦,能燒熱麼?」我的目光沒有從錢佐身上挪開,那一瞬間我居然一下子就忘記接著問慕容楚歌與澤新辰之間到底都說了什麼。
  把藥丸化在熱水裡,我這才小心翼翼地把那藥水一點點送入錢佐的口中,生怕潑出來一點就會讓藥效喪失一分。
  我一邊小心地探了探錢佐的體溫,感覺到他漸漸恢復過來,我舒了一口氣,好像沒看出他有什麼不適,心裡惴惴地又和澤新辰合力把他轉移到屋子裡,安頓好了,才想到要找了幾件乾燥的衣服,把他濕漉漉的衣服給替換下來。
  我正忙乎著,忽然想到什麼,把衣服塞到了澤新辰手裡,對他說:「要不你幫他換吧。」
  「我?」澤新辰不解地看著我,我和他面面相覷,讓澤新辰給錢佐換衣服確實有些怪異,可是不知為何,想到錢佐的身體,我心裡卻有些抗拒,甚至喉嚨裡冒著火。雖然我明知道這個時候不該計較這些事,畢竟錢佐的性命才是最主要的。
  或許是我的為難寫在了臉上,澤新辰便又欣然接過,慨然說著:「妳去忙吧,這個交給我好了。」
  於是澤新辰躬身過去解開錢佐的衣服,拿布帕細緻的替他擦拭著,看澤新辰的帕子已經往下身擦去,我下意識地就扭頭出門,這時候終於想起了剛才和澤新辰沒有說完的話題,「慕容楚歌到底和你說什麼了?不要瞞著我好嗎?」
  「真的沒有。」聽到我的問話,澤新辰的手一滯,但馬上又勻速地在錢佐身上撫擦著。
  「不是,你今天肯定有些不對勁!」我堅持著自己的看法,不知不覺就朝澤新辰那走了過去,誰知道錢佐的底褲正好被澤新辰褪下。
  我這個時候就算返轉頭,閉上眼,都已經來不及……
  一聲叫喊從我的嘴巴裡迸發出來,澤新辰手中的布帕應聲而落,不偏不倚落在了錢佐的下身,把那給擋住了。
  「怎麼……了?」澤新辰一臉的茫然。
  我頓覺尷尬,一顆心撲撲跳個不停,腦袋裡嗡地想到了那天錢佐在我面前赤條條的情形。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當時生著錢佐的悶氣,看到他的身體就如同看到一隻動物的身體一樣,沒有任何的生理反應,可是現在,卻會覺得嬌羞,卻會不好意思去看一眼,只是每當想到和錢佐的那一夜,又頓覺不堪起來。
  我沒敢再待在屋子裡頭,一個人走到外面透氣,明明是晚秋了,為什麼穿著這麼單薄,還覺得身體有些發熱呢?
  我打了井水上來,拚命地喝著水,好久才讓自己發燙的臉面恢復了正常的體溫。直到澤新辰把事情忙完,走到我身邊,忽而挨著我坐下。
  我問:「衣服換好了?」
  「嗯。」澤新辰的聲音很輕,微風掃著落葉的感覺,「要是我死了,妳會為我難過嗎?」
  「什麼意思?」他冷不丁冒出來這樣一句話,讓我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好好的,怎麼會死呢?是慕容楚歌?」我一下子抓住了澤新辰的手,他的手冰涼如水,我捏著都像碰著石板。
  我心中的激憤一下子激了起來,忿然站直身體,「他慕容楚歌真的認為自己有三頭六臂嗎?真把我惹急了,我定讓他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我血液猛地一下凝固了,傳導到腦袋裡的都是冰寒之氣。
  我心裡恨恨地想,信不信我整些伊波拉病毒,整些炭疽讓你玩玩!
  誰知澤新辰把他的手抽了出來,森然地對我說道:「不關他的事!」語氣有些硬,但旋即又恢復了他一貫的低沉,「我會死的,妳知道的,我得了血證。」他說得很平淡,但每一個字眼都讓人心疼。
  血證,這兩個字如同針一樣扎在我心間。「不,不是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眼光裡精光一閃,「不是還有那棵千年血伏參嗎?一定能救你,對不對?」
  病急亂投醫,我算是領悟到了,不管這棵血伏參有沒有作用,我都一定要幫澤新辰弄到手!「等錢佐好了,我就問他要那棵血伏參,如果他不給,我就想辦法幫你弄到手!」
  澤新辰看了我一眼,眼睛裡閃爍著異樣的光彩,清水般的眸子裡湧出汩汩的深情,他臉上綻放出一個迷人的笑容,然後款款地說道:「不用了。有妳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
  正說著,卻聽屋子裡傳來一聲悶哼,我的心怦的一跳,難道錢佐這麼快就醒過來了嗎?這藥效也太快了吧。
  我馬上就站起身,往回直奔,也不知道那時候的速度放到百米衝刺上是不是能拿個獎。
  澤新辰跟著我進來,我回到屋子裡,果然聽見錢佐的嘴巴裡喃喃地說著話,我三步併作兩步,搶到床頭,月光從窗外灑到他的臉上,顯得格外地清冷,我聽到他嘴裡喊著兩個字:「悠夢……」
我說:「我在!」
  可是他還是重複說著那兩個字。
  好像有些不對勁,我忽然想到什麼,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滾燙!
  「糟糕,發燒了。怎麼辦?」我一下子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著急地望向澤新辰,發燒的問題可大可小,現在錢佐剛剛恢復體溫就迎來高燒,對於他的身體來說,實在不利,搞不好系統已經崩潰。
  我有些著急,著急地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走吧,趁天還沒亮,去我府裡,我那有大夫。」澤新辰說著。
  我點點頭,現在不是送錢佐回宮的時候,他現在昏迷不醒,誰知道那些有心人會不會想推錢倧而把他給順便處理掉呢?質子府無疑是目前最安全,也最適宜治療錢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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