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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百姓~大東王朝之三

 

滿空霞彩映江心,西江畔牡丹開得嬌豔,一湖春色迷人,遺憾酒香濃,虛擲一片美景。
鳳凰會在第三關之後,留下來的參賽者只剩下六人。
鳳凰在眾人的掌聲下,走上高臺。
羅風站在高臺下,聽見城內百姓對她大力拍手,一瞬間如雷掌聲差點把他耳朵轟破,她受歡迎的程度令他感到意外。
他回頭舉目望去,一張張興奮雀躍的笑容真誠無偽的奉獻給高臺上的她,城內百姓對她充滿期待又為她感到驕傲的高張情緒表露無遺。
他狐疑地回過頭,她站在高臺上,依然高高端著下巴,漠視眾人的熱誠,接受掌聲就像呼吸空氣一樣理所當然,沒有反應。
他記得他看過「君臨天下」時,皇帝不曾像她如此囂張,而天下老百姓也不曾有如此的熱情。
這隻站在高臺上的傲慢鳳凰究竟有何能耐,居然能在鳳凰會上令城內百姓陷入瘋狂?
或者是他小看了城內舉行盛會的群聚力和魅力……但是為何不見鳳凰城主出現?鳳凰會是由城主總管獨攬大局,他看著鳳凰把一塊紅色令牌交回到總管手上,接著聽他宣布鳳凰會進入最後一關。
高臺上齊擺七張桌椅,參賽者入座,鳳凰坐在中間的位置。
「這最後一關,廣集天下各地美酒百罈,由看臺下的觀眾蒙眼抽出十罈,酒斟十杯,與會者可觀、可聞、可嚐,能夠正確迅速報出酒名與出處多者勝利!」總管講明規則,隨即點名臺下舉手的百姓上臺,蒙眼指酒罈。
「第一杯,斟酒!」
酒杯擺上桌,七杯酒同時倒下來,酒香四溢,羅風才聽見眾人一陣吸氣聲,高臺上六人舉起酒杯,還來不及沾舌,就見鳳凰氣定神閒,只是看著酒色、聞到酒香就娓娓道來――
「此酒芳香濃郁、清澈透明,口感該是入口柔綿、鮮甜而甘爽,當地用『聞香下馬,知味停車』來形容,這是徐州白洋河鎮的『美人泉』,使用當地美人泉水釀製而得名。」她聲音清晰,說得有條不紊,一副自信滿滿。
「好啊!」
「鳳家酒莊讚啊!」
這氣氛可炒得真熱,鳳凰才說完,眾人就拍手叫好,說錯了豈不尷尬?
羅風笑著搖頭,見台上總管還抱著酒罈,才剛從罈底撕下紙條。只見他急急忙忙把酒罈丟給下人,攤開答案,隨即露齒而笑。
「第一杯的確是徐州白洋河鎮的美人泉,恭喜鳳姑娘!」
一陣鼓掌聲不絕於耳,羅風挑起了眉。這隻鳳凰果真有兩下子!
「第二杯,斟酒!」
案上酒杯重新換過,七杯酒齊上,酒香飄來,又是一陣吸氣聲,這回高臺六人舉杯更快,總算嚐到了滋味――
「鳳州有三絕,柳林美酒、東湖楊柳、巧婦編織,此是鳳翔柳林鎮的『西鳳酒』,酒味醇香幽雅,香甜適口,酸、甜、苦、辣、香五味俱全,而五味又不出頭。即酸而不澀、甜而不膩、苦而不黏、辣不刺喉、香不刺鼻。」
「好啊!」
「不愧是我們鳳凰城之寶啊!」
羅風瞇起了眼,望著臺上的鳳凰,聽她細說酒味、酒香,酒的來歷──她可當真能說啊!
「啊……是是是,這的確是鳳翔柳林鎮的西鳳酒!鳳姑娘說得一字不差!」總管看完條子,額頭已經冒汗,趕緊宣布。
接著酒杯撤下,又上了第三杯,只見液體才從酒壺裡倒出來,金樽未滿――
「味醇香,色澤白。夏清暑、冬禦寒,能止嘔瀉,除濕及山嵐瘴氣。狀若清露,此乃綿竹縣所產『綿竹清露』。」
羅風不知不覺放了心神,仔細聽鳳凰清亮聲音道來,見總管趕緊跑去撕條子,頻頻拭汗,攤開條子忙道:「綿竹縣綿竹清露酒,正確!」
一片掌聲響,臺下呼聲不斷,高喊著鳳凰的名字,傾心而崇拜……
「此酒透明似水晶,酒味醇厚、甜潤、柔和不烈,回味悠長,以珍貴白蓮其蕊入酒,乃京中聖品,名為『蓮花白酒』。」
蓮花白酒!聲音從她嘴裡咬出,幾個字卻敲在他心上,讓羅風有短暫失神。
「戎州第一名酒,這是使用多種原料釀製而成的『荔枝綠』,其味甘美……」
直到又聽見她的聲音,他才拾回目光。
「酒液清澈,香幽如蘭,味感醇和,黏稠掛杯,回味悠長,這是產於潁州府亳州的『古井貢酒』!」
羅風目光鎖著鳳凰,看她豔麗臉龐盛放光彩,比過了西江畔盛開的牡丹花王;聽她清晰聲音絕妙,如黃鶯出谷,餘音圍繞在耳畔……
他瞇起了眼,不住地看著她,眼底浮現一種又愛又恨的情緒,直到她泰然自若,勝券在握,唇不沾杯,講完了十杯酒的來歷,取回鳳凰令――
他終於能明白城內百姓甘心臣服於高臺上的她,擁戴她的心情。
好一個鳳凰,如此本事,連他都不得不折服!
「恭喜鳳姑娘,城主賜酒三杯!」
城主?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鳳凰城主,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
 
鳳王酒樓門外高掛酒旗飄揚,酒旗旁,在日落之後點起了幾盞燈。
鳳家小姐再次拿下鳳凰令,酒樓裡喜氣洋洋,恭賀聲不斷。託鳳凰會的福,今日生意非常好,酒樓上下全忙得人仰馬翻,唯獨今日在擂臺上出盡風頭的主角不見人影。
掌櫃的告訴羅風,每年鳳凰會結束,小姐都待在後堂帳房裡,直到隔日才出來。羅風問原因,掌櫃似有隱衷,支吾其詞,只交代他,以前都是由鳳成秀在照顧小姐,過去鳳成秀還特別吩咐,這時候不准任何人靠近後堂一步。
掌櫃的看著羅風,眼神擺明了他應該接替鳳成秀的位置,去後堂帳房看看小姐有什麼需要。
他可不知道,做保鏢還得兼丫鬟。羅風當自己眼瞎了,沒看見掌櫃持續投來關注的目光。他想,就算讓那隻鳳凰關在帳房裡一整夜,一餐沒吃也死不了。
酒樓裡人聲鼎沸,擺棋、喝酒、划拳,斥喝怒罵歡笑聲都有,羅風閒著沒事和人划拳、喝酒、看人下棋,眼尾餘光不時掃到櫃檯內那扇門有跑堂來回穿梭,忙著搬酒。
不知是哪個酒客把「顛」給灌醉了,說書鳥成了一隻瘋癲醉鳥,滿樓到處飛,拚命說「鶤雞」的壞話。
這隻鶤雞一大早就起來巡視酒莊,又在大太陽下站了一天,中午吃得不多,現在還把自己關在帳房裡,不知在忙些什麼。
掌櫃離開櫃檯,交代一聲,去了廚房。
羅風起身走入櫃檯內門,穿過悠長過廊,逐漸遠離人聲,一陣清風吹來,別有洞天,他踏進後堂。
這裡平常偶有跑堂的進進出出,拿些東西,今夜卻特別安靜,甚至連燈都沒點上。
羅風把燈點著,在廳堂望著帳房門緊閉。
叩、叩!
「大小姐,吃飯了。」羅風在門外連續敲了好幾下,等待裡面聲響,卻等半天得不到回應。
叩、叩……
「鳳凰,鳳凰?」這隻鳳凰雖然傲慢,還不至於無故不答,睡著了不成?羅風轉身走開,才踏出廳堂,又折了回去,試著推開門,發現她從裡頭把門落栓了。「大小姐,妳不出來吃飯,我可餓了,不等妳了!」
他抱著胸膛又等了一會兒,狐疑地把耳朵貼到門上……裡頭傳來一串細微的聲音,他仔細聆聽,發現那是一串呼吸不順的喘聲――
羅風施力撞開門!
裡頭一片漆黑,他把燭光移入,發現鳳凰趴在臥榻上,發著微弱的喘息,全身顫抖不止!
「妳怎麼了?」他將她翻起身來!
她臉色慘白,冷汗涔涔,身上薄衣濕透,渾身顫抖,瞇眼看見是他,張嘴說話……
她嘴唇發顫,聲音鎖在喉嚨裡,他根本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羅風想起初見面,她中毒之事,立刻將她抱起,「我帶妳去找大夫!」
鳳凰忽然抓住他的手臂!
他低頭凝望她,看見她眼裡充滿不悅情緒,似乎是想制止他?
「妳不去?」
她緩緩點頭,鬆開了手,虛弱地喘著氣。
羅風抱著她濕冷發抖的身子,面對她不知原因的反對,忽然想起酒樓內還在做生意――
「妳是怕驚動客人,影響到生意?」
懷裡的女人看他一眼,眼睛又閉上。
羅風扯起眉頭,深深服了她的冷靜和氣魄。雖然如此,他卻不能眼看她出事還不管。
「我去請大夫來。」他才準備把她放回臥榻上,她卻忽然張開了眼,費力抓住他的手。
羅風狐疑地瞅著她,她虛軟無力,一點手勁也沒有,臉上香汗淋漓,一雙眼神痛苦,她卻還在此時狠狠瞪著他。
他還來不及從她眼裡解讀她的心思,身後便傳來掌櫃的聲音。
「咦,原來阿風你進來了,我沒看見你,還以為你回去了。我給小姐送飯菜進來,呵呵……」掌櫃端著托盤進來,本來還怕小姐不悅,有些緊張,在晃晃閃閃燭光下看見阿風高大的背影,這下放心了。
羅風抱著鳳凰,聽掌櫃進來,剛好可以幫忙去叫大夫。
他回身開口,嘴巴才張開,鳳凰忽然兩手上來抱他,吻去了他的聲音――
「呃……啊……我……打擾了……打擾了……我、我什麼都沒看見……我馬上出去……」掌櫃臉色變,把托盤擱在桌上,急急忙忙走出屋子,走了幾步,又趕緊回頭,把門給關上,才匆匆離開後堂。
鳳凰聽見關門聲,嘴唇離開了他,雙手一滑,癱軟在他懷裡。
羅風差點就把她給摔了。瞪著她慘白的臉色,嘴唇還嚐著她冰冷柔軟觸感的餘韻,他好半晌只是瞪著她看。
她卻不曾再看他一眼,身子依然不停發抖。
「……為何這麼做?」他把她放回臥榻上,手掌裡盡是她浸透薄衣的冷汗。
她蜷縮著身子,抖得厲害,根本無法給他答案。
他看著她,轉身在屋裡找了件披風丟在她身上,就坐在一旁椅子上,雙手環胸,看著她。
她明顯是要堵他的口,不肯讓人去叫大夫,她甚至不願讓掌櫃知道她的狀況……
如果她不是不怕死,就是很清楚自己的情況。
掌櫃說,她每年鳳凰會後就把自己關在這裡一整夜,唯獨鳳成秀能夠靠近她……看樣子,她是清楚自己的情況,這應該不是第一次了。
果真如此,循例判斷,她到明日一早該會好轉……
羅風注視著她顫抖微啟的嘴唇,深深蹙眉,別開眼去。
明早她可得好好解釋清楚!
我要評鑑